第33章

景沅完全没想到纪晏会过来,整个人僵在原地。更可怕的是,纪晏喝了他刚喝过的水。

旁边的人气场强大,陈一鸣视线落在那枚墨色钻石手表上,默默向左边挪动。

纪晏睨他一眼:“这位是?”

陈一鸣:“您好,我是云水涧的新员工。”

纪晏轻轻抬眸,重新看向景沅:“眼光不错,听说今天这里来了很多你心仪的人。”

“听说?”景沅暗戳戳瞪陈天一眼,陈天立刻咳嗽两声,垂眸避开。

纪晏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景沅收回兴师问罪般的视线,看向纪晏时重新挂上笑脸:“晏晏,我想让云水涧在年轻人中人气高一些,所以请了些舞蹈演员。”

他寻思,自己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纪晏怎么跟捉奸一样?

纪晏随他一同笑了:“沅沅没必要跟我解释,你的茶行自然由你做主。”

景沅装傻,讨好地帮纪晏倒了杯茶:“上好的孔雀千羽,一杯价值一百。”

纪晏目光散漫,并没有接景沅的茶。

“不给你的新员工倒一杯吗?”

景沅“喔”一声,朝陈一鸣露出月牙眼:“一鸣,你也尝尝。”

陈一鸣心里有些打鼓。

旁边的人应该是景老板的男朋友。

景老板的男朋友吃醋了景老板没看出来吗……

怎么还敢给他倒茶?

喝这杯茶是得罪人。

不喝也是。

权衡后,陈一鸣端起新茶,敬景沅:“景老板,以后合作愉快。”

景沅乐呵呵点头:“OK,这杯茶钱就预先从你工资扣了。”

“噗——”

陈一鸣呛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盯着景沅。

这是什么黑心老板?

他现在毁约还来得及吗?

景沅勾唇:“逗你呢。”

陈一鸣:“……”这表情,还真不像逗他。

约已经签完,陈一鸣打算告别。临走前,景沅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迎着纪晏温柔但犀利的目光去送陈一鸣。

他扯谎:“晏晏,云水涧太大,我担心一鸣迷路,去送他。”

纪晏声线低沉且温和:“好。”

很快,木门被关上。

望着空荡荡的茶室,纪晏手中的茶“嘭”一声落在桌子上。握着茶杯的骨节微微泛白。纪晏目光染上几分凉意,喃喃道:“他在这里选妃呢。”

见到纪晏这样,陈天紧张得心跳加快。

早知道他不告诉纪晏了。

“也不是选妃。”沉默良久,陈天终于敢吱声,“景少爷只不过想找几位颜值高跳舞好的帅哥罢了。”

纪晏冷冷的视线移向陈天:“他看中哪几个了?”

陈天:“一鸣哥哥。”

纪晏指腹摩挲着茶杯,忽然轻笑:“他还叫那个人,一鸣哥哥?”

陈天皱眉:“也没有,但大概是这个意思。”

纪晏敛起眼:“看来,他喜欢这种类型。”

陈天啧一声:“可能是。宁谨好像也是这种类型。”

提起宁谨,纪晏的眸子更冷几分。

另一边,景沅送陈一鸣走到停车场,嘱咐他说:“你现在在缦合工作对吧。”

陈一鸣:“是的。”

景沅乌眸微闪:“你要离职,你跟缦合老板说了没?”

陈一鸣以为景沅担心自己不能按时报到,向他保证:“我会尽快入职,您放心。”

景沅的意思其实是让陈一鸣将缦合那边交接好再过来。反正云水涧正在装修,一时半会儿不能开业。

听完他的意思,陈一鸣点头:“好。”

景沅挥挥手:“祝你早日辞职。”

陈一鸣:“……好。”

送走陈一鸣,景沅双手背后,缓缓朝云水涧的后院vip室走去。

纪晏那阎王还在,他暂时不知道怎么应对。纪晏也不知怎么了,估计天天熬夜,内分泌失调,大冬天的火气这么大。

他刚一进茶室,坐在一旁的纪晏缓缓抬眼:“回来了。”

景沅含着笑:“对。”

纪晏正在研磨茶叶,低沉的声线夹杂着几分揶揄:“看来云水涧面积挺大,不然也不会让人迷路。”

景沅继续装傻:“对啊,特别大。”

整个云水涧跟缦合比差远了,甚至不如纪家的花圃面积大。

纪晏伪装的笑容在这瞬间僵住。

盯着景沅没心没肺的模样,他手中捣茶的工具摩擦着器皿,发出令人心乱的噪音。

景沅娇气地捂住耳朵:“宝贝,我耳朵疼。”

纪晏垂眸,将研碎的茶交给景沅:“这种状态可以煮茶吗?”

景沅暗暗瞟纪晏一眼,左右为难:“这茶挺贵的,晏晏你有点浪费。”

孔雀千羽一盘茶,可是价值千金。

纪晏不解:“茶叶没掉到桌子上。”

景沅支支吾吾:“我的意思是,你撵得不太标准,茶都喝不了了。”

纪晏不会煮茶,对研磨茶叶的方法不得要领,太浪费了。

纪晏微微一怔,眼睛当即垂下。

陈天捏把冷汗,景沅平时脑子不是挺灵活的?怎么还在今天这种场合火上浇油?

他赶紧补台:“纪总平时不怎么喝茶,刚刚听景少爷说茶叶好喝,才想试着煮茶动手研磨。”

景沅没理睬陈天的台阶,继续嘟囔:“但是在捣茶前,先需要将茶叶炙烤,随后才能放进石磨中一点点研磨。”

陈天拼命给他使眼色:“不过纪总这样也能喝吧?”

景沅摸了摸下巴,眉心蹙起:“喝也行,就是口味会差太多。”

纪晏将捣茶工具放下,抬头看他:“不然这茶就——”

“我教你怎么补救。”

这间茶室的设计参考宋代茶桌,客人可以脱鞋盘腿坐在铺上。

景沅站起身,双膝跪在纪晏身后,右手慢慢则扶住纪晏的手腕。

被突如其来的柔软包裹,纪晏沉默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景沅几乎趴在他的脊背上。

“这些茶叶不太碎,我们可以挑出来炙烤。剩下的茶叶再撵得细碎一些,互相匀一匀就可以了。”

纤细而瘦弱的手缓缓握着纪晏,触感柔软光滑。

“我们撵茶的时候,注意不能着急,看到大颗粒的茶叶,要把它往中央带。”

景沅有些累,渐渐靠在纪晏肩膀上。他说话时,纪晏能闻到一丝香甜的果香。

陈天原本还担心两人发生争吵,现在一看自己简直就是多余的存在。

要说谁最会,还是得看景沅。

看他们纪先生这副表情,显然已经沉溺在温柔乡中。

“你换香水了?”

纪晏很享受被景沅“教学”的过程,神色逐渐平静,任景沅将身体的全部力气靠在自己身上。

景沅摇头:“没喷香水。我刚刚喝了果汁。”

纪晏偏头看他:“闻着很好闻。”

他们本就挨得近,纪晏这么一回头,两人近在咫尺。

景沅还没意识到纪晏看他的眼神发生变化,依然像教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认真扶着纪晏的胳膊。

“你看,这样研成均匀的粉末就好了。”

纪晏点头,在这时抬头看了眼陈天,示意他离开。

陈天:“……”

他直接将门锁死好不好?

没了电灯泡,纪晏身形微动,趴在他肩膀上的景沅没做好准备,一个踉跄差点摔在铺上。

纪晏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扶住他的腰:“没事吧。”

景沅抬头的瞬间,恰好撞入纪晏温柔深邃的眸子里,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与纪晏这么亲密,不管真的还是假的。

“没事。”

这段小插曲,就这么翻篇。

过了一会儿,室内皆是茶香味。

景沅倒了一杯给纪晏,挠挠头:“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怎么想来这里找我?”

虽然他知道多半是陈天通风报信,但还是想听听纪晏的想法。

纪晏神色平静,刚涌起的笑意淡了些:“怎么,嫌我坏了你的好事?”

景沅挤眉弄眼地笑起来。

“瞧瞧,你把我想坏了吧?我就是在想,如果你经常来这里找我,就给你准备一间专属包厢。”

纪晏微微扬眉:“专属?”

景沅抬起手比划:“在门口写上,纪晏专属房间。”

纪晏眯着眸子,淡淡一笑:“行。”

“不过,我还以为你会写上,景老板爱人专属房间。”

景沅在内心啧了一声。

真肉麻。

“可以啊,你开心就好。”景沅端起酒杯,笑眯眯地与纪晏碰杯。

纪晏勾唇:“可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要过年。景沅自从那晚在缦合被纪晏抓包后,就没有再去了。

他之所以去缦合,就是为了寻找云疏。既然云疏已经找到,以后没有再去的必要,免得屡次碰到纪晏,节外生枝。

还有两天,缦合的大部分员工就要回老家过年,这天中午,景沅早早赶到,给大家准备了很多礼物,当作临别纪念品。

李墨见景沅出手这么阔绰,又要递交辞职信,以为是纪晏给了景沅资助,让景沅可以安心上学,虽然不舍,却也很欣慰。

“你啊,刚有点钱,就不知道节省。”李墨叼着烟皱眉:“买这么多水果干什么?得花不少钱吧?”

景沅笑呵呵地送给他一盒坚果大礼包:“特意给你挑的,只有你有。”

在景沅眼中,最实惠的东西就是吃的。所以他给每位同事都挑了一份果篮,附带一些年货礼盒。

李墨叹口气:“纪晏这个人很复杂,他虽然资助你,但你也要小心。万一他是冲着你的姿色呢?”

说到这里,李墨没再继续说。

该懂的,景沅应该都懂。

如果纪晏不图什么,为什么偏偏资助他呢?

景沅安慰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李墨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空常来玩儿。”

景沅:“OK。”

这个时间,缦合不接待客人,景沅借着送礼物的机会,与云疏去后院儿聊了聊。

“云疏,你的真名字叫什么?”

景沅低头剥着坚果,语气有些失落:“万一以后我在大街上碰到你,总要跟你打声招呼。”

云疏:“我叫李倚轩。”

景沅递给他一颗碧根果:“我记住了。”

云疏其实也舍不得景沅,不过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和景沅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离别之时,倒也不觉得难过。

“你跟纪总会结婚吗?”云疏忽然问道。

景沅摇头:“不会。我们是家族联姻,已经订婚,但不会结婚。”

“你不喜欢他吗?”云疏双手撑着木椅,轻轻歪头。

景沅犹豫道:“我跟纪晏关系虽然变得不错,但没有那种爱情。”

云疏:“可我觉得,纪总挺喜欢你的。他那天在包厢里,是不是认出你来了?不然为什么偏偏选择资助你呢?”

景沅皱眉:“我也这样想过,但如果纪晏真的知道我在这里打工后,不会就这么算了,搞不好当晚就戳穿我。可那天他回家后,还说要带我去芬兰看极光。”

“哇,去芬兰看极光?”云疏似乎很感兴趣,眼睛里满是憧憬,“以后我有钱了,也想出国旅游。”

景沅看向云疏,想起他的结局。

云疏最后很幸福,和主角攻远走高飞,出国定居。

“你会幸福的。”

景沅忽然生出一股负罪感。这抹愧疚大概来源于他对云疏与纪晏的乱点鸳鸯。虽然纪晏也很有钱,但毕竟不是云疏的官配,万一两人将来不幸福他的罪过就大了。

对于他之前的自私,他郑重其事地朝云疏道歉:“对不起云疏。之前我让你去我家里工作,吓坏你了。”

云疏露出笑脸:“没关系,那么高的薪酬我确实动心了,是我自己愿意的,你没有逼我。”

景沅叹息,拍了拍云疏的肩膀。

“以后你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找我。当然……如果我在宁城的话。”

云疏有些惊讶:“啊?你要离开宁城了?”

景沅抬起眼睛,目光中夹杂着几分复杂。

如果他跟纪晏能和平分手,大概可以继续留在宁城。如果结局鸡飞蛋打,可能他要远走高飞了。

“唉,我——”

这句话景沅刚说到一半,忽然在对面的假山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紧紧拧着眉:“云疏,现在这个时间,不是禁止客人进来吗?”

云疏也看过去:“哦,他们啊,是这里的贵客,有专门的svip套房,缦合会二十四小时为他们服务。”

对面来来往往着很多人,其中就包括宁谨的父亲宁曌。而宁曌身后,则跟着宁邃与宁邃的父亲。

“云疏,你认识他们?”

云疏点头:“嗯。宁曌,很有名。”

景沅站起身,伸着脖子继续望着:“好奇怪啊,宁曌来缦合,为什么还带着家人?”

云疏:“大佬的想法,我们不清楚。”

在景沅印象中,来这种场合都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怎么会带着家人来呢?

他问云疏:“他们来的次数勤吗?”

云疏拼命回忆:“大概每个月都会来一两次,每次都会有很多西装革履的人跟着。为他们服务的同事,都是提前挑好的。进去之前,会被搜身。”

“搜身?”景沅蹙着眉心,“是怕大家带手机或者刀具?”

“对,担心大家偷拍。”云疏又想起一件事,“听说宁曌的名字是后改的,他最开始不叫宁曌。”

景沅唏嘘:“曌这个字,他倒敢用。”

云疏:“说明这个人很有野心。”

景沅的预感很准,他总觉得宁曌定期来这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缦合是谢凛的地盘,宁曌应该不会傻到来谢凛这里,算计纪晏吧?

上次他在宁家碰到那位园丁就怀疑宁家与当年那场绑架案有关。

“云疏,我如果想进去服务,要怎么做?”

面对景沅这个问题,云疏一时语塞。

“你可以问问经理。”

景沅点头,立刻小跑着去经理办公室。

云疏眉间担忧,很怕景沅再出现那天的意外。他站在经理门口等了一会儿,景沅已经搞定经理,准备去换衣服。

“别担心,我就进去瞧瞧。”

云疏点点头。

……

这边,景沅已经换好古风服饰,与缦合表演部的同事们一同踏进房间。

果真如云疏所说,所有进去的人都要搜身,除了人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进去。

进来的人,有一部分是表演乐器,有一部分负责给大家端茶倒水。

每个人都佩戴着羽毛制成的白色面具,外加一顶白纱斗笠,整齐划一的打扮让人看着很舒服,也让客人之间交谈更加自然一些。

“二哥,咱们怎么在这里吃饭?谢凛跟纪晏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宁邃父亲提起纪晏,满脸怒气。

宁曌:“放心,这里虽然是谢凛的地盘,但很安全,我有时间都会来这里用餐。这座房间后面的酒店和小院儿,都是我私人的。再者说,缦合有一半的股份属于谢凛大哥,谢凛对缦合管理得很松,甚至每个月的流水都不清楚。”

宁邃嘴角涌起一抹嘲弄:“果然,纪晏的狐朋狗友们,也没多大志向。”

景沅虽然戴着斗笠,但没敢露面。

全程缩在屏风后面给演奏琵琶的演员打下手。

接下来的对话中,景沅得知,宁家父子已经猜到那晚砸伤宁邃的赵家少爷是受谁指使,不过他们没有证据,不敢跟纪晏翻脸。

紧接着,宁邃又说了很多纪晏和他的坏话,车轱辘话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今晚这场饭局,纯粹是家庭局,景沅获取的有用信息并不多。但透过宁邃与宁父的嘴脸,大概也能知道他们宁家有多恨纪晏。

琵琶声悠扬清脆,但景沅却完全没有兴致。就当宁曌他们即将离开时,醉酒的宁邃父亲说了一句话。

“二哥,我看某些人不顺眼很多年了。他们家不就借着改革的东风,将小破作坊发展起来,现在靠运气和财力越做越大?你看他拽起来的样子,跟他爹一个德性。”

宁曌声音很轻:“急什么?丽水园区这件事让他赚得盆满钵满,将来我们都能收回来。”

宁邃抢话:“收回来?”

宁曌意味深长:“你们呢,就踏实等着。以后咱们南边的金融圈,只有宁辰集团。”

宁邃得意道:“好,我等着!”

……

宁曌他们彻底离开后,景沅默默与同事们收拾餐桌。同事们似乎对宁曌聊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没有一个人讨论。

不过也是,宁曌这个老狐狸狡猾得很,说话时很少说全名,必要时才采用姓氏交流。

如果不是景沅了解事情经过,他根本不知道宁曌他们在讨论谁。

景沅快下班时,遇到云疏。

云疏正在给客人端酒,朝景沅询问:“怎么样?”

景沅摇头:“没获取到更有用的信息。”

云疏安慰他:“没出意外就好。”

景沅勉强一笑,拖着疲惫的身子靠在走廊。看目前的形势,宁曌长期在缦合招待朋友,缦合的第二个老板,也就是谢凛的哥哥,与宁曌关系不错,甚至还给他留下单独的院子。

如果他想继续偷听宁曌相关的事情,还得长期留在缦合。

景沅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云疏后,云疏非常惊讶。

“你为了纪晏,不走了?”

景沅叹口气:“嗯。他们是纪晏的死对头,我担心他们算计纪晏。”

云疏瞧着满脸愁容的景沅,忽然扬起唇笑了笑。

“小景,你还说不喜欢纪总。你为了他,愿意继续在缦合打工,冒险偷听宁曌的事,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啊?我没有。”如果不是云疏提醒,就连景沅自己都没发现他一直在替纪晏考虑。

云疏很温柔:“你可以回去想想。但我觉得你跟纪总很相配,万一能在一起呢?”

景沅一本正经:“没有万一。”

……

回到家,景沅泡个热水澡,开始琢磨起云疏跟他说的话。想着想着,他突然想到新年纪晏要带他去看极光的事。

既然纪晏这么有诚意,他也不能太逊。

他得送给纪晏一个能压倒极光的礼物。

景沅向来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

这个晚上,他在网上搜索礼物攻略,出来许多奇奇怪怪的选项。

比如,给爱人跳一段脱衣舞。

比如,扮成小兔子叼着绳子。

又比如,买一些小道具,让两人享受美妙的夜晚。

景沅:“……”

他怀疑搜索引擎是海棠网站制作的。

找了很久,他终于找到一个像样的建议。

「当下社会,年轻人交往普遍比较浮躁,通常用5200或者1317的转账表达自己的爱意。而在几十年前,为爱人亲手织毛衣非常流行。」

景沅读完这段话,赞同地点点头。

5200转账太俗了。

织毛衣或者织围巾多有心意?

材料费撑死了52块钱,却能达到5200块钱的效果。

如果不傻,都会选择织毛衣。

就这样,景沅偷偷订来一些毛衣针和红色毛线,准备自给自足,为纪晏定制一款特别的新年礼物。

一连两天,景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的事情就是乐此不疲地在房间里偷偷织围巾。

虽说他在编织方面的知识有限,但他学东西很快。跟着网络上的教程,将毛衣线绕在自己的腰上,一圈儿一圈儿有序挑起毛线,织得越来越快。

他的异常,自然引起陈天的关注。

虽然说这两天就要过年,但景沅太奇怪了,整整两天没有出门。

陈天一度怀疑景沅发现了他的跟踪,偷偷从家里其他的地方溜走。可他带着保镖将整栋庄园巡视一圈儿后,只在后院葡萄架旁发现一个狗洞。

景沅应该不会从狗洞钻走吧?

当晚,他把这件事告诉纪晏。

果然,纪晏非常重视,径直走到景沅卧室外,敲了敲门想要进去。

此时的景沅正在完成他的最后一步——织字。

纪晏两个字太复杂,他织得狂躁症都快犯了,才仅仅织好一个字。

听到敲门声,景沅借口困了,没让纪晏进。纪晏虽然觉得不对,但没有勉强,只是在深更半夜景沅熟睡后,才悄悄走进他的房间。

房间里很安静,景沅睡得也很稳,完全没有生病的迹象。

纪晏巡视四周,视线忽然落在一条红色围巾上。

围巾旁边放着针和毛线,明显是景沅亲手编织。

有一瞬间,纪晏觉得这条围巾是景沅送给自己的。

但景沅向来古灵精怪,想法独特,万一这条围巾是送给别人或者自己围也不奇怪。

纪晏感受着毛巾温柔的触感,轻轻放下。

这时,外面的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恰好落在这条围巾上。

纪晏不偏不倚,看见围巾上的“纪晏”两字。

虽然字形有些不标准,但还是很清楚。

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在纪晏心底化开,他盯着“纪晏”二字,指腹小心翼翼触碰。

月色下,景沅裹着棉被睡得很熟,甚至能看出睡前的眼睛是弯着的。

纪晏慢慢蹲在景沅面前,猜测景沅睡觉前在想着什么事?

会不会跟他有关?

纪晏情绪又突然变得复杂。

他发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被景沅的各种行为牵动着精力与心情。

又待了片刻,他起身离开。

第二天,是大年二十九。

距离过年只有一天。

纪晏睡醒后,忽然发现那条红色围巾整齐地叠放在自己的床边。

戴上眼镜,他看见围巾上的小纸条。

「新年限定礼物——发财围巾。祝愿晏晏明年行大运,发大财。(::>_<::)如果真发大财了,记得感谢我的发财围巾。」

纪晏双手将围巾摊开,默默扬起唇。

楼下,景沅正在嚼着牛肉饼。

纪晏穿戴好西装,一步一步沿着台阶下来。

景沅随意瞥一眼,发现今天的纪晏换上一副金丝眼镜,就连平日经常穿的黑色西装都变成双排扣的法式高级灰,配红色更好看。

纪晏脖颈上那条醒目的红围巾,惹得佣人们频频看去。

陈天小声吐槽:“纪总的衣品下降了,红围巾真丑。”

正咧着嘴的景沅突然瞪他。

陈天不解:“景少爷,怎么了?”

景沅懒得理睬他,气哼哼地低着头吃饭。

一大清早,陈天真是惹人嫌。

面对景沅突如其来的不忿,纪晏有些微妙,入座后抿了口咖啡:“沅沅,谁惹你了?”

景沅指了指陈天:“他说你的衣品变差了。”

被点名的陈天吓得一身冷汗,僵硬地笑了笑:“景少爷应该听错了。”

纪晏难得好脾气,金丝眼镜下一双动人的丹凤眼格外温柔:“我觉得还不错。”

景沅气呼呼皱眉:“真的?”

纪晏:“嗯。”

景沅开始抱怨:“我为了给你织围巾,几天几夜没睡好。陈天居然觉得丑。”

纪晏没给陈天面子:“他觉得丑,是他的问题。”

这句话,对景沅很受用。他眯着眼,欣赏着自己伟大的杰作:“你要戴去公司吗?”

纪晏垂眸:“嗯。”

景沅又问:“你的同事们会不会问你,这条围巾怎么跟什么bbr的不太一样?”

这个问题,就连陈天都能回答。

谁敢在公司问纪晏这个?

纪晏顿了顿,右手轻轻撑着头:“可能会。”

景沅:“如果他们觉得丑,你就说是买的。如果他们觉得好看,你就说——”

“无论别人觉得是美还是丑,我都会说是我未婚夫帮我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