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默,默默。
忽视掉谢钦辞所说的,将字拆开的意思,这个名字还是很好听的。
“如何?”见傅明霁沉默,谢钦辞问。
“也不是不行,问问坨坨自己的意思。”
谢钦辞不置可否。
傅明霁叫来黑坨坨,将这个名字念给它听:“谢默,你喜欢吗?”
黑坨坨晃了晃身体,睁大眼睛看着两人:“麻?”
傅明霁好笑摸了摸它的脑袋:“我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挺好,有时候沉默是金,比如不要乱叫‘麻麻’。”
黑坨坨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谢钦辞将谢默这个大名发给赵峰。
赵峰问了谢钦辞同样的问题:“谢大师,怎么选了这个名字,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谢钦辞正要回答,被傅明霁眼疾手快制止,这个字的真正来意,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的为好。
黑坨坨也是要面子的。
最后是傅明霁解释了一通好的寓意,赵峰没有怀疑,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名字该拆开看的。
宴会结束,客人陆续离开,傅老爷子和明家人逐一送走客人。
他们没有离开,而是一早就决定,会在这里留到十二点。
十二点过,若傅明霁没事,才能真正说明,他的这一劫,彻底过了。
傅老爷子和明家人面上没什么表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一天,开心之余,是化不开的担忧。
不是怀疑谢钦辞的能力,而是傅明霁活不过三十的箴言如诅咒一般,深深刻进他们的血肉,骤然被告知已经解决,不等到最后一刻,他们都无法放下心来。
十一点四十。
知道那道箴言的人聚在一起,等待最后二十分钟的到来。
傅明霁和谢钦辞不在。
傅老爷子和明老爷子商量后,没将这件事告诉他们,傅明霁因为和谢钦辞的婚事正高兴,他们不想搅了他的好心情。
十一点五十。
“还有最后十分钟。”傅老爷子看着头顶的挂钟,沉声开口。
最后十分钟,每一秒都是煎熬,偶尔有人说几句话,很快又沉默下来。
仿佛在等待某种宣判。
等待的过程总是无比漫长的,傅老爷子和明家几人,可以说,从没过过这么煎熬的一段时间。
秒针一点点滑动,无人再说话,所有人都盯着挂钟,看秒针一点点走向最后刻度。
十二点。
没有任何事发生。
傅老爷子拿出手机:“现在要确定吗?”
十二点已过,只要确定这个时间,傅明霁好好的,他们才能彻底放心。
明老爷子点头。
电话响了。
谢钦辞伸手推了推傅明霁:“有电话。”
“别管。”傅明霁握住他的手,动作不停。
想到什么,谢钦辞挣了挣:“是你的电话在响。”
傅明霁满脑子身下的人,哪里顾得上什么电话不电话。
“可能有事要找你。”不然不会这个点打电话来。
好不容易拿到手机,谢钦辞看了一眼屏幕,来电备注是“爷爷”。
“你停一会,是傅爷爷的电话。”
傅明霁动作微顿,就着这个姿势,按下接听键。
“爷爷,怎么了吗?”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微微沙哑,但确确实实是傅明霁的声音,傅老爷子悬起的一颗心终于松下:“没事,我就是确定一下。”
确定什么,他没说,傅明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眼时间,果然,十二点过两分。
“我没事,爷爷,您别担心,早点休息。”
“好,我也不打扰你了。”
电话挂断,一直忍着没出声的谢钦辞踹了他一下。
傅明霁捞住他的腿弯:“爷爷在确定我是不是活着,钦辞,谢谢你。”
谢钦辞动不了,目光潋滟:“你就是这么谢我的?”
“一定让钦辞满意。”傅明霁附身。
傅老爷子那边的电话是外放,明老爷子和明家舅舅也听到了电话里傅明霁的声音,均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三十已过,明霁的寿数问题,我们不需要再担心了。”
“是啊,老天保佑。”
“更应该感谢谢大师才是。”
“不错,若不是有钦辞,我们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一天。”
世上最痛苦的事之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傅明霁还那样年轻,若是早早离世,留下的人将陷入无限痛苦。
谢钦辞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傅明霁之前嘴上说着活不过三十的箴言是无稽之谈,却并非完全不把这件事当一回事,他做了足够的准备,若自己真的离开,公司怎么办,留下的亲人怎么办,谢钦辞怎么办,都有安排。
如今他没事,许多安排得做一些调整。
陪谢钦辞用完午餐,傅明霁去处理公司的事,谢钦辞窝在沙发上,rua两只狗子。
顺便检查一下黑坨坨的情况。
吞噬神骨后,黑坨坨的实力有了质的飞升,之前是实力堪比鬼王,如今就算真的对上千年鬼王,也不用担心打不过。
其次比较明显的,是它拟态足以以假乱真的程度,除了全身毛毛漆黑,触感微凉,黑坨坨现在的样子,和一只真正的狗没有任何区别。
想到傅明霁说的让黑坨坨当婚礼上热气球的事,谢钦辞摸了摸黑坨坨,问:“会变颜色吗?”
黑坨坨不明所以支起脑袋。
谢钦辞指了指沙发上的米色抱枕,抱枕也是爱心形状的,只是黑色不同。
傅明霁和西城谷家合作后,批量生产了一批玩偶,一开始只是送给谢钦辞的委托人,后来有委托人想买,不知内情的人见到,也开始打听玩偶来历,傅明霁便开放了购买通道。
因为是和谷家合作,卖出玩偶的利润,谷家也能得一部分。
悠悠年纪还小,这部分利润暂时由谷家父母代为保管。
谢钦辞和傅明霁的家里,摆满了黑坨坨玩偶,傅家老宅、明家也是。
黑坨坨凑过去,在抱枕上嗅了嗅,没嗅到什么,迷惑抬头。
“小笨蛋,是让你变这个颜色。”
黑坨坨叼着玩偶跑了。
谢钦辞扶额。
怎么只进化力量不进化一点智商?
傅明霁忙完回来,谢钦辞勾住他脖子:“傅总,你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
傅明霁身体一顿:“什么愿望?你不想和我结婚了?”
他附身,将谢钦辞困在身下:“亲口答应的事,钦辞可不能反悔?”
“想什么呢?”谢钦辞推了推他,他现在还难受,可不想再做什么,“是你想让黑坨坨在婚礼上当气球的事,我刚刚让它试过,它变不了颜色。”
原来是这件事,傅明霁松了口气:“气球不行,和威森尔一起送戒指也行,或者,当花童?”
“黑漆漆的怎么当花童?”
“没事,我们坨坨进步空间大,到时候,说不定能变颜色了。”
黑坨坨尚且不知,傅明霁打算找点教材让它学变色。
在家咸鱼了几天,到了广告拍摄时间。
一大早,梁肃开车来接人。
这段时间,谢钦辞的驾照已经考下来了,不过直接开车上路,傅明霁还是不太放心,梁肃作为经纪人,本来就该和谢钦辞一起过去。
车停下,小陶从车上下来,给谢钦辞拎东西。
前段时间家里出事,小陶请了一段时间假,谢钦辞本想看看她身上的异常是怎么回事,一直到现在也没机会。
“谢哥。”
“家里的事解决了?”谢钦辞打量了一下小陶,气色不错,只是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气息更重了一些。
“解决了。”小陶手脚麻利为谢钦辞收拾好东西,上车。
小陶身上的气息并非不祥,谢钦辞便没有说什么。
化妆,拍摄。
一天结束,广告也拍完了。
谢钦辞带着梁肃和小陶往外走,路上被一位年轻姑娘拦下。
“谢先生,不知您有没有时间,我们夫人想请您见一面。”
谢钦辞认识这个女孩,上次去和源签约的时候,碰到过,是和源的董事长秘书。
“你家夫人?”
“是邱夫人。”
“你们夫人找我有什么事?若是工作上的事,和梁哥说就行了。”
董事长秘书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谢大师,我们夫人想找您,帮忙看看邱董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用的是“谢大师”这个称呼,说明要找谢钦辞的事,和玄学相关。
谢钦辞点点头,答应了见面。
不远处的咖啡厅里,谢钦辞见到了邱董的夫人。
邱夫人三十来岁,保养的很好,说是二十多岁都有人信,见到谢钦辞,她激动站起来:“谢大师,冒昧用这种办法将您请来,希望您不要介意。”
谢钦辞是独自来见邱夫人的,梁肃和小陶在隔壁等他。
“邱夫人,你先说说情况。”
“我丈夫,老邱,他这段时间很不对劲。”
最先感觉到邱董的不对劲,是在和谢钦辞签约当天。
邱董是个很有生活意趣的人,因为是做食品公司发家,平时在家里也很喜欢研究各种点心,每天工作回来,只要不是忙到特别晚,都会给邱夫人做一些小点心。
下班之前,邱董给邱夫人打了电话,说今天想到一种新口味,等回家就给邱夫人做,让家里的佣人将原材料准备好。
邱董手艺好,做出来的食物都很好吃,还没等邱董下班,邱夫人已经开始期待了。
她让家里的佣人去采购了新鲜食材回来,只等邱董到家,就可以直接开始做。
但她没想到,邱董回来后,一言不发进了书房,和她一句话都没说。
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经历。
邱夫人大学没毕业就和邱董结婚了,两人这些年虽然有过争吵,但从没像今天这样,邱董看见她像没看见一样,将她忽视了个彻彻底底。
邱夫人以为他是在公司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眼见晚饭时间已过,邱董还没出来的迹象,端着热茶敲响书房的门。
“老邱,先吃晚饭吧,工作再忙也不能不顾忌身体。”
书房里没有回应。
邱夫人手按在门把手上,想直接将门打开。
扭了几下,发现门被反锁了。
她拍了拍门:“你怎么把书房的门反锁了?”
拍门声越来越急促,书房里的人终于舍得回答:“今天有点不舒服,不吃饭了,你别管我,自己先吃。”
听到这里,谢钦辞点了点桌子:“只是这些?”
“当然不是,”邱夫人摇头,“若他只是单纯不理我,我还会怀疑一下,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惹他不高兴。”
“他以前这么对过你?”
“没有,我们以前吵架,每次都是他来哄我,从没对我用过冷暴力,所以我才会觉得不对劲,之后发生的事更是验证了我的想法。”
邱董突然开始亲近四弟一家,尤其是四弟家的孩子,邱泽凡,将人从公司不起眼职位调到身边不说,还有着重培养,将他当继承人的意思。
邱夫人不是觉得邱董不能培养自己的侄子,毕竟他们没有孩子,以后公司给谁继承是个大问题,但四弟一家,当初就是因为试图过继邱泽凡给邱董,暗搓搓肖想和源继承人的位置,被邱董警告逐出公司的。
那个时候,邱泽凡还在读书,等他毕业,一门心思进和源,也不要求多好的职位,说要靠自己的能力进来,从普通职员做起。
因为过继的事,邱董心里对他有疙瘩,不过邱泽凡是个有能力的,当真靠自己的能力进了公司,邱董不可能因为他父母做的事迁怒到孩子,给了对应待遇,让他在工作做事,不对外宣布两人的关系。
知道现在,邱董将邱泽凡带到身边,邱泽凡职位连升几级,公司的人才知道,邱泽凡和邱董是叔侄关系。
若单单只是这样,邱夫人也不会说什么,可这些天,邱董跟变了个人一样,言行举止和邱夫人相处了十多年的人一点都不一样。
“我有怀疑过,之前的十多年,是不是他的伪装,我从没真正认识过老邱的真实面目,但我想不通,我一个普通人,有什么值得他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伪装自己的真性情十几年的。”
夫妻相处多年,对彼此太熟悉了,熟悉到,邱董的改变,任何理由都在邱夫人心里不能成立。
真正意识到,邱董可能遇到什么不好的东西,是在一天夜里。
邱夫人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这天半夜,她突然惊醒,一股莫名的冲动让她抹黑下床,悄悄打开卧室的门。
说不清心里为什么这么紧张,随着门缝一点点扩大,邱夫人看到了让自己惊恐的一幕。
外面,老邱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一道暗红的身影一点点从他身体里脱离出,似乎感受到什么,红色身影缓慢转头。
邱夫人身体反应快过脑子,飞快关上门,后背抵在门上,大口喘息。
刚刚那是什么?
老邱这些天的异常和那个东西有关吗?
它有没有发现自己?
无数问题充斥脑海,邱夫人的思绪被搅得一团乱。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外面不知道是什么,邱夫人不敢动,不敢睡觉,就这么硬生生熬到了天亮。
外面一直没什么动静。
只在天快亮的时候,响起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离房间越来越近,邱夫人握紧了拳头,掌心全是汗水。
她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脚步声在房门前停下。
邱夫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自己是被发现了吗?
它会对自己做什么?
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除了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邱夫人做不到任何事。
如果有可能,她想冲出去,想揪住那道红影,质问它对她丈夫做了什么。
可她身体像被灌了铅,因为从本能中升起的恐惧,僵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不知过去多久,脚步声再次响起,那东西离开了。
确定脚步声越来越远,邱夫人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脱力般滑下,跌坐到地上。
她紧紧捂住唇,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这段时间,邱董莫名其妙和她闹起冷战,两人一直没睡一间房,邱夫人简直不敢想,若两人同住一间房,会发生什么。
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床上,邱夫人浑浑噩噩睡了过去,第二天是被家里的保姆叫醒的。
“夫人,您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邱夫人睁开眼,出了一身的冷汗,衣服黏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老邱还在家里吗?”邱夫人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
“先生去上班了。”
邱夫人松了口气,若邱董在家,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身体里的红影。
见到红影的事,邱夫人不敢和任何人说。
下午茶的时候,和她关系好的钟夫人见她脸色难看,担忧地问:“你这是怎么了?气色这么难看?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邱夫人摇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就算说了,恐怕也只会被人当做无稽之谈。
“我听说你家老邱在扶持他四弟家的孩子,你们这是做好决定了?”邱家的事钟夫人很清楚,孩子的事,一直是邱家两口子心中的痛。
一开始,两人都去医院做过检查,确定两人都没问题,就是怀不上。
两人甚至找了大师看,大师只说,是缘分不到。
如果亲人们是好的,将公司给他们也没什么,邱董的几个亲戚,实在是……
一个个的,除了看钱就是看钱,邱董之前觉得大家都是一家人,带着一起发财是应该的,给几个兄弟安排好了职位,谁知道,这几个兄弟只看钱,食物安全问题一概不管,争权夺利,栽赃陷害,公司若是落到他们手里,怕是没几天就被几人霍霍没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邱夫人摇摇头。
“这么大的事,他不跟你商量一下?”钟夫人诧异。
“我们最近出了点事,很久不说话了。”邱夫人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家老邱不是这样的人啊,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不要憋在心里不说,好好跟你家老邱沟通。”钟夫人劝道。
邱夫人苦笑。
若是没看到从邱董身上浮现的红影,她肯定会找老邱好好说道说道。
一连几天,邱夫人都躲着邱董。
不敢与他碰面,不敢与他说话。
所幸,邱董也没将她的行为放在心上,后来几乎不回家了。
邱夫人开始想办法找大师。
思来想去,她越想越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若真有脏东西附在老邱身上,她不能放任不管。
她必须救他!
这个念头在邱董突发疾病住院时达到顶峰。
邱董是在开会时突然晕倒的,被送到医院后,才通知邱夫人。
邱夫人拿着手机,浑身冰冷。
老邱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突然晕倒?
去年年底两人还做过全面体检,没有任何问题。
慌张中,邱夫人突然想到,那天半夜看到的红影。
老邱这次晕倒,会和他身体里的红影有关吗?
如果真有关,她必须想办法救老邱。
要对付不科学事件,得找擅长此道的大师。
为了不让人察觉,她找大师的动作很隐晦。邱夫人人脉有限,之前从没遇到过来类似的事,一点头绪都没有,最后,她找到了钟夫人头上。
“你要找大师?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们家老邱,突然晕倒,我怀疑他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邱夫人开口。
邱董是在公司会议上晕倒的,消息根本隐瞒不住,更不用说,邱泽凡当场叫了救护车,闹得沸沸扬扬。
邱董昏迷不醒,邱夫人对公司的事一窍不通,继承人未定,公司一片慌乱。
邱夫人赶到公司,听到邱家其他人明里暗里询问公司该由谁主持大局的时候,心中无端冒出一股火。
“打断骨头连着筋,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血脉上的亲人,这么大一家公司,总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是啊,大哥如今这个样子,大嫂你也该早做打算。”
“大哥的身体,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你们大哥还没去世,你们现在在这吵,好像他已经走了一样,你们就这么希望他……,你们配叫他一声大哥吗?你们这是在关心他吗?!”邱夫人厉声质问。
邱家人从没见过她发火的样子,不敢再说什么。
只要大哥还在一天,他们就不敢放肆。
昏迷了半天,邱董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见四弟。
邱家四弟得意看了邱夫人一眼,进入病房。
邱董情况不是很好,精神不济,没多久又昏睡过去,再次醒来,他叫来了律师。
这个时候叫律师来,是为了做什么,太好猜了。
脸色各异的邱家人站在病房里,邱董喘着气一字一顿立遗嘱。
听到他要将公司股份给邱泽凡时,除了四弟一家,邱家其他人不干了。
病房里吵成一团,立遗嘱一事被迫终止。
邱夫人意识到,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不知道邱董被红影控制了几分,说这些话有几分是真心有几分是因为红影,她更担心,公司易主之后,邱董会如何。
病死吗?
真的是生病吗?
邱夫人不相信。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邱夫人掩面哭泣,邱董生病住院后,她身上的压力太大了,来自公司股东的,来自邱家人的,每个人都不怀好意,每个人都想为自己争夺更大利益。
“如果你家老邱真的是被脏东西附身了,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大师,他姓谢,你应该知道,他是你们公司新请的代言人,谢钦辞。”
邱夫人知道谢钦辞,她和邱董一起看过谢钦辞的剧,公司找他做代言人的事邱夫人也知道。
还是当初邱董和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随口一句“我觉得谢钦辞不错”,定下的这个人。
邱夫人没想到,自己当初的随口一说,会成为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正好,广告拍摄时间到了,邱夫人带上邱董的秘书,找了过来。
“谢大师,我不确定,那天我见到的红影是不是我的错觉,请您救救我家老邱。”邱夫人放下杯子,眼眶微红。
“邱董现在在哪?”谢钦辞确实从面前两人身上感受到了淡淡的阴气,邱董的情况,需要他见到人了才能确定。
“在医院,”邱夫人擦了擦眼睛,起身,“谢大师,我们现在过去可以吗?”
“可以。”
谢钦辞和梁肃说了声,让他先带小陶回去。
邱董住的是一家私立医院,邱夫人带谢钦辞过去的时候,邱泽凡正从病房出来。
“泽凡,你来看大伯?”邱夫人开口,语气有些冷淡。
邱泽凡没在意:“是,大伯母,您身边这位是?”
“是公司合作的艺人,听说老邱生病,来探望他,我们在楼下遇到的,一起上来。”
邱夫人顿了顿:“你现在就走了吗?”
她看到了邱泽凡拿在手里的文件,不知道是什么文件。
邱泽凡拿着文件的手紧了紧:“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邱夫人看了眼秘书,秘书会意:“正好,我也要去公司,邱先生,我们一起吧。”
邱泽凡无法拒绝。
董事长秘书只忠心邱董,知道许多邱董的事,他们想要公司,避不开这个人,邱家人都想拉拢她。
邱董住院后,公司因为争权一团乱,有真心为公司的担忧邱董身体,也有浑水摸鱼想趁机给自己谋取更大利益的。
可以说,这次生病,什么牛鬼蛇神都炸出来了。
秘书与邱泽凡一起离开,谢钦辞和邱夫人进入病房。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邱董还在昏睡。
邱夫人走过去,细细打量躺在床上的人,她已经很久没好好看过他了。
不过短短几天,人瘦了好多。
“谢大师,我先生身上,有那些东西吗?”稳了稳心神,邱夫人问。
“有,”谢钦辞走到床边,“是一只小鬼。”
谢钦辞眼中,邱董身上,一道红色影子艰难附在他身体上,影子下,是邱董自己的魂魄,正在沉睡。
“这只鬼,是有人请上身的。”
鬼上身,除了鬼主动,还有一种,是鬼被人控制,在有心人的控制下,上别人的身,邱董身上发生的鬼上身情况,属于后一种。
“是有人想害老邱?”邱夫人第一个想到的,是四弟一家。
太明显了,老邱出事后,受益最大的,就是四弟一家。
“多半是,而且要请鬼上身,需要被上身之人的生辰八字和头发、或者鲜血,背后之人,有很大可能是你们身边的人。”谢钦辞道。
“谢大师,我先生身上的鬼,您能帮忙解决吗?”
谢钦辞自然可以,而且很容易。
感受到危险,红影剧烈挣扎起来,邱董的身体受它控制,睁开眼:“你们是谁?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老邱!”邱董醒来,邱夫人第一反应是惊喜,喜悦的表情还未完全绽开,她看到了邱董变红的眼睛,下意识往后躲。
“邱董”清楚,这个让它惧怕的青年是邱夫人带来的,阴狠的目光射向邱夫人,若不是邱董的魂魄拦着,它早将这人吃了。
谢钦辞往旁边移了一步,挡住“邱董”的目光,淡声道:“你是想自己出来,还是想被我抓出来?”
“邱董”笑了,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人脸上,显得非常怪异。
“毛头小儿,不要以为自己有点能力,就能英雄救美,我劝你,少管闲事!”
“看来,你是选择第二种了。”谢钦辞伸出手。
红影鬼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感觉自己的魂体被一只大手抓住,大力扯出邱董身体。
“啊啊啊啊啊啊!!!!!!!!!”
红影鬼的魂体是靠外力与邱董身体连在一起的,如今被扯下来,相当于一层魂体被硬生生撕开,剧痛之下,发出刺耳惨叫声。
鬼气不受控制溢出,病房里的设备开始晃动,头顶灯光闪烁,在越来越浓的鬼气下,邱夫人眼前的景象大变样。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病房彻底变了。
浓郁暗红色的雾气从谢钦辞手中蔓延,若仔细看,就能看出,不断产生暗红色雾气的,是被谢钦辞抓在手中的暗红鬼影。
鬼影不断扭动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谢钦辞的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剧痛之下,红影鬼艰难开口。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帮她?!”
“对付你,举手之劳而已,谈不上‘这么’二字。”
轻描淡写的语气,配上他毫不费力的动作,红影鬼被气了个仰倒。
谢钦辞将红影鬼从邱董身体上拔了下来,抖了抖,嫌弃扔到一边:“说吧,是谁指使你做这些的。”
恶鬼没什么信誉可言,在强大的对手面前,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将己方卖了个彻彻底底。
“是邱亦垣,是他请的我,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对付,就去对付他,我只是听命行事!”
邱亦垣,是邱泽凡的父亲,也就是邱董事长的四弟。
邱夫人心中早有猜想,对这个结果不感到有多意外。
“他请你上邱董的身,打算让你做什么?”谢钦辞问。
“他想要公司。”
红影鬼如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邱亦垣的打算很简单,让恶鬼上邱董的身,控制他的行动,在公司提拔自己的儿子上位,等差不多了,就让邱董“病死”,死前立好遗嘱,等死后,整个公司就是他们的了。
“大人,我知道的就这些,我都说了,您能不能放过我,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
“你是没来得及做还是没办法做?”谢钦辞一语挑破它的谎言。
红影鬼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是被说中了心思。
“我想,你上邱董身的第一时间,是打算吃掉他的魂魄的吧?但你没有成功,反而被困在了他的身体里,无法脱离,让我猜猜,他为什么困住你?是因为你想伤害邱夫人,对吗?”
红影鬼的眼珠不转了。
“是,大人您说的不错,我本以为,凭我上百年的修为,吃掉一个人类魂魄轻而易举,但我没想到,这个人的魂魄那么顽固,都快被我消耗得差不多了,还能在我想伤害他夫人的时候,爆发将我压制住。”
“所以,我们相处一室多日,我平安无事,是因为老邱在保护我吗?”邱夫人很怕红影鬼,可在听完红影鬼的话后,强忍着恐惧开口。
“是,他甚至不让我靠近你,我一靠近,他就造反。”邱董宁愿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也不让它伤到邱夫人,红影鬼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躲着邱夫人走。
红影鬼从没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这样强大的意志。
邱董对夫人的在意,远远超过了他自己,如果邱董是在它附身的第一时间爆发出那样强大的力量,它附身很有可能会失败。
也是因为它的轻敌,在第一次试图攻击邱夫人的时候,被暴起的邱董魂魄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次失手,之后每一次都受到限制。
邱夫人从没想过,丈夫这个样子了,还在保护自己。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邱夫人想骂邱董“傻子”,看到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的男人,哽咽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大师,这只鬼要如何处理?”邱夫人缓了一会,震荡的情绪平复下来。
“看你的意思,你是想我带走处理,还是想怎样?”
“我想让它上邱亦垣的身,想让他们一家,也遭受一遍我们遭受过的,可以吗?”
“可以。”谢钦辞回答。
“喂,你们就不问问我的意见吗?”红影鬼不满。
“你不愿意?”谢钦辞淡淡瞥它一眼。
不知为何,红影鬼愣是从这道目光里看出“若不听话就噶了你”的意思,它缩了缩脖子:“愿,愿意,为大人效力,我很乐意。”
谢钦辞拿出一张符,将红影鬼封进去。
鬼气减淡,病房里逐渐恢复正常。
眨眼功夫,病房里的暗红色雾气消失了,晃动个不停的仪器也安静下来,不断闪烁的灯恢复稳定。
一切异常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不真切的梦境。
邱夫人眨眨眼,不确定地问:“谢大师,这就解决了吗?”
谢钦辞点头。
邱夫人大步走到病床前,握住邱董的手:“大师,我先生什么时候能醒?他的病要紧吗?”
“他的魂魄被恶鬼压制了太长时间,可能需要一定时间恢复,至于病情,他本就没生病,当然不要紧。”
谢钦辞给邱夫人留了些符,有缓解身体里鬼气的,有温养魂魄的,并嘱咐她,多推邱董出去晒晒太阳。
昏迷三天之后,邱董醒了。
他的魂魄虽然被压制,但这些天发生的事,他都清楚。
清楚血脉至亲对自己的算计,清楚公司股东的心怀异心,更清楚,妻子为自己的担惊受怕。
能将公司发展到现在的规模,邱董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次之后,他知道,自己对那些所谓的血脉亲人还是太仁慈了,若不然,他怎么会被算计至此?
那些人想谋财就算了,还想要了他们夫妻的命!
这点,邱董最无法容忍。
雷霆手段之下,邱家人在公司的势力被连根拔起,邱泽凡的总经理之位还没坐热乎,就被撤了职。
同在商场,作为傅氏掌权人,傅明霁消息非常灵通,谢钦辞在拍广告之余接了个委托的事他是知道的,也知道委托人是邱董的夫人,因此在听到关于和源集团内部的变动后,将这件事告诉了谢钦辞。
“他这次没留情,一鼓作气把所有怀有异心的人都驱逐出公司了,听说他四弟一家还带着所谓的遗嘱上门去闹,被打了出来。”
“有些人就是这样,永远不知道满足。”
邱夫人的酬金打过来了,后面邱董又追加了一笔,想约谢钦辞吃个饭。
谢钦辞还没回复。
他在研究,怎么让红影鬼附身。
红影鬼被他从邱董身上撕下来后,似乎对附身一事产生了PTSD,谢钦辞把它丢出去,让黑坨坨当监工,不要闹出人命,结果没一个小时,黑坨坨叼着蔫头耷脑的红影鬼回来了。
黑坨坨愤愤把红影鬼丢到一边,没能完成谢钦辞布置的任务,它很生气。
红影鬼刚才差点被黑坨坨一口吃了,一被放下就缩到墙角,闷不吭声。
傅明霁看了眼红影鬼,再看一眼黑坨坨,问谢钦辞:“如果坨坨吃了这只鬼,有可能变色吗?”
黑坨坨耳尖听到了一个“吃”字,忙飘过来。
红影鬼听到了他的话,身形巨震:“不是,你们喂鬼吃鬼,是为了改变颜色吗?这是什么奇怪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