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钦辞在节目中大火一把,无数喜欢他歌声的人涌入他的微博。
——有考虑出专辑吗?出了我一定买爆!
——疯狂+1
谢钦辞往下滑评论,新粉丝大多数是被他的歌声吸引来的,除了惯例舔颜的,绝大多数都在求出专辑的。
傅明霁从旁边瞄了一眼屏幕:“如果你想出专辑,我……”
“别,”谢钦辞想也不想拒绝,“我这歌声还是别拿出去荼毒别人了。”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唱歌时离谱的跑调了。
顾眠试图纠正过他,但没办法,无论怎么纠正,谢钦辞唱出来,还是每一个字都不在调上。
“我可能不适合干这个。”想到顾眠被折腾得差点崩溃的样子,谢钦辞有些想笑。
“再说了,我马上要去西城,也没时间练。”
说到去西城,傅明霁一下子沉默了。
从前,对那道“活不过三十”的箴言,傅明霁一直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他从不畏惧死亡。
但,那是以前。
有了谢钦辞,他恨不得自己能和谢钦辞长长久久永远待在一起,这段时间,他一直忍不住想,若箴言实现,他能陪在谢钦辞身边的日子是不是不多了?
所以他压缩一切时间,将不重要的工作安排给别人,无关紧要的事也放到一边,只希望能多一些和谢钦辞相处的时间。
由爱生怖,因为谢钦辞,傅明霁开始恐惧那道箴言。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看着在自己怀中熟睡的青年,会忍不住想: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从不怨天尤人,他有这个自信处理好一切麻烦,唯独这点。
他将这份心思藏得很好,谢钦辞只注意到他的粘人,没注意到,粘人背后的真正原因。
“嗡——”
一条新消息。
谢钦辞点开。
是时阳荣发来的。
【时阳荣:谢哥,你快回剧组了吗?】
谢钦辞请假的真正原因只有导演知道,时阳荣根据谢钦辞的能力猜出一点,他以为谢钦辞只请几天假,没想到快一个月了,谢钦辞还没回剧组。
【谢钦辞:快了,大概明天或者后天,你最近遇到奇怪的事了?】
那个钱包被谢钦辞带回了燕京,为了保障在他离开的时候,时阳荣的安全不会受到威胁,谢钦辞给他留了不少符。
【时阳荣: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我最近一直做一个梦,都是和那个钱包有关的,有时候是捡钱包,有时候是被人讨要钱包。】
【时阳荣:和普通梦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想这件事太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谢钦辞:等我回剧组。】
【时阳荣:好的谢哥。】
【时阳荣:还没恭喜谢哥,在音综里取得优秀成绩。】
谢钦辞回了个“多谢”,收起手机。
这段时间太忙,他差点忘了钱包的事。
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找到钱包,谢钦辞问:“傅明霁,你有没有看到我带回来的一个复古钱包?”
“我放在书房抽屉里了。”傅明霁起身去了书房,取出钱包。
谢钦辞拿起钱包,打开。
傅明霁一下就看见了钱包里的照片,他愣了一下:“这个钱包不是你的?”
不然为什么会有别的男人的照片?
还是说,谢钦辞和这个男人有什么关系?
短短几秒钟,傅明霁想了很多。
“不是,”察觉到傅明霁一瞬间的情绪波动,谢钦辞有些不明所以,“这个钱包是时阳荣捡到的。”
原来是别人捡到的。
傅明霁松了口气。
谢钦辞盯着他看了会,傅明霁神色如常,好似刚才的情绪波动是谢钦辞的错觉。
看不出什么谢钦辞不再纠结,继续道:“这个钱包是鬼留下的,我一直以为,被时阳荣捡到,是钱包的主人想附他的身,但后来发现,扔钱包的鬼根本不是钱包的主人,也没有要附身的意思。”
谢钦辞想不明白,钱包的主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见到时阳荣,谢钦辞发现,他身上的标记更深了,说明那个鬼压根没打算放过他。
见谢钦辞盯着他看,时阳荣摸了摸鼻子:“谢哥,我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就是我以为那只鬼放弃找你了,没想到它这么长情。”谢钦辞收回目光。
“谢哥,你别打趣我了。”一听那鬼还可能跟着自己,时阳荣打了个哆嗦。
他这段时间都不敢一个人睡,几个助理轮流守着他,就算是白天,身边也不敢离人。
经纪人私下找他谈过,说剧组里已经开始传他讲排场的事了,让他收敛一点。
时阳荣倒是想,他也不想这么多人跟着,可他没办法啊,要是哪天落单被鬼拖走了怎么办?
“你看我的黑眼圈,”时阳荣指了指自己眼下遮不住的青色,“自从做了那样的梦,我都不太敢入睡。”
谢钦辞看着他眼下明显的黑眼圈,若有所思:“你梦到过钱包的主人吗?就那张照片上的人。”
时阳荣摇头:“没有,还是之前那个鬼。”
“这就怪了,钱包不是它的,为什么会被它纠缠?”谢钦辞想不出个所以然。
“谢哥,我该怎么办?”时阳荣愁啊,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那两只鬼钓出来。”
晚上,时阳荣按照谢钦辞的意思,把身上和房间里的所有符交给经纪人带走。
“你不是一直将这些符当宝贝?怎么舍得送走了?”经纪人抱着时阳荣小心翼翼交到他手上的符,不解。
“谢哥让我这么做的,明天我再跟你解释。”时阳荣推着经纪人出门。
“给你安排的助理呢?今天也不要他们陪了?”经纪人扒着门框问。
“不……”想到谢钦辞的交代,时阳荣一咬牙,“不用了!”
“那有事给我打电话,别熬夜,看你这黑眼圈重的。”
“知道了知道了。”
经纪人走了。
屋里只剩下自己。
空荡荡的。
时阳荣走到沙发边坐下,身体细微发着抖。
谢钦辞说,那只鬼可能一直在暗处窥视他,只是忌惮他身上的符,不敢贸然下手。
一想到有一双鬼眼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时阳荣就头皮发麻。
没事的。
时阳荣安慰自己。
谢哥就在对面,关注自己的情况,不会出事的。
时阳荣一遍遍安抚自己。
时间从九点跃到十点,时阳荣脑子里一会儿是钱包的事,一会儿是那次和谢钦辞去古宅的事,乱七八糟想了一堆,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里,重复了他捡到钱包的场景。
手里的钱包仿佛化作了一块寒冰,刺骨寒意从手心向上蔓延,先是手臂,再是身体,一点点被冻僵。
这是之前梦境里没出现过的。
果然,那东西在寻找下手的机会,今天自己没将符带在身边,它迫不及待动手了。
谢哥猜的真准啊。
时阳荣在心中想道。
四周空无一人,天空灰蒙蒙的,时阳荣独自站在街道上,有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
那只鬼会在哪?
它在盯着自己吗?
时阳荣僵在原地,他想动,身体却像是被万年寒冰冻住,一个简单的抬手指动作都做不到。
视野受到限制,只能看见眼前一方狭小天地,身后有什么,时阳荣完全不知道。
未知最让人恐惧。
时阳荣脑补鬼在背后盯着自己的画面,把自己吓得不轻。
等等——
不是脑补。
时阳荣僵着脖子,下意识想回头看一眼。
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他后背,阴冷、冰寒,让人无法忽视。
有什么东西在他背后!
这个认知让时阳荣的心悬在了最高点。
“扑通——”“扑通——”
属于自己的心跳声那样清晰。
“多活跃的心跳啊。”
缥缈的、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一截黑色袖袍伸到眼前。
更刺骨的阴冷气息从背后笼罩而来。
若不是身体无法动弹,时阳荣觉得自己现在多半跳起来了。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感觉。
就像是无数数不清的虫子,在自己背后蠕动,想要将他整个人埋没。
谢哥。
谢哥。
谢大师。
救我!
救我!
时阳荣不住在心中呐喊。
多维持这个姿势一秒,他都觉得自己要晕过去。
梦境外。
谢钦辞拿着时阳荣提前给他的房卡,打开对面的门。
一进屋就感受到了一股阴冷气息。
谢钦辞没开灯,寻着鬼气最重的地方往里走。
黑暗之中,他精准避开了屋里所有障碍,来到时阳荣床边。
谢钦辞拿出一并被自己带来的钱包。
钱包安安静静躺在他手上,近距离接触鬼气,没有任何变化。
谢钦辞微微拧眉,在床边坐下。
他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捕猎中的鬼全副心神都在等待享用的美味猎物上,没留意到,屋里悄无声息多了一个人。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时阳荣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谢钦辞伸手,在他脸上隔空一抓。
一个黑糊糊的影子挣扎着从时阳荣身上脱离。
察觉到危险,黑影下意识逃跑。
谢钦辞哪会允许它逃跑?
五指聚拢,黑影如同被一双无形的手束缚,挣脱不得。
寒意从身上退去,时阳荣猛地惊醒。
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到,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手脚并用往外爬,边爬边大喊:“谢哥!救我!”
屋里的声控灯亮了。
时阳荣维持原样,慢慢回头。
谢钦辞站在床边,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头顶不远处,一团黑糊糊的不知名物体疯狂涌动,似乎想逃跑,却被某无形力量困住。
“谢,谢哥?”时阳荣咽了咽口水,不确定开口。
“嗯。”
时阳荣猛松了口气,紧接着,忍不住控诉:“谢哥,你知道这玩意多恶心吗?跟虫子一样的触感,我差点以为自己被虫潮淹没……”
“鬼抓住了,你打算怎么处置它?”谢钦辞操控困住鬼的力量,把它拖到时阳荣面前。
“啊?”这一下把时阳荣问住了。
“你当时购买的包售后套餐,可以选择怎么彻底送走它。”谢钦辞解释。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黑影挣扎得更厉害了。
黑影鬼确实谨慎,知道对付不了谢钦辞,谢钦辞在剧组的时候,一点头也不敢冒,等谢钦辞离开西城,彻底感觉不到他的气息,黑影鬼才敢出来骚扰时阳荣。
时阳荣身上戴了符,它无法直接对它下手,便靠入梦的办法,让他产生恐惧等负面情绪,加上休息不好,时阳荣身上的阳气会越来越弱,当阳气弱到一定程度,就是它趁虚而入的时候。
“谢哥,我可以问它一个问题吗?”有个疑惑,在时阳荣心中藏了很久。
雇主的小小要求谢钦辞自然不会拒绝。
“你问。”
即使有谢钦辞在,直面鬼对时阳荣来说还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我想问它,为什么是我?”
影视城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了他?
黑影鬼不肯回答。
谢钦辞踹了它一下:“别装死。”
黑影鬼仍不肯出声。
“谢哥?”时阳荣求助地看向谢钦辞。
“不肯说?”谢钦辞转了转手腕,一拳下去。
“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
谢钦辞随便从它身上揪了团阴气,塞到它嘴里,阻止了刺耳惨叫声。
对上时阳荣惊恐的目光,谢钦辞顿了顿:“会被人听到。”
时阳荣恍恍惚惚,看着因为疼痛剧烈抖动的、被堵住了嘴叫不出来的黑影,再看身形略显单薄的谢钦辞,一时间竟分不清谁更恐怖。
“唔!唔!”
被痛打一顿后,黑影鬼老实了,想交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谢钦辞居高临下看着它,漆黑眼眸不含任何情绪,黑影拼命往后缩。
“唔!”
你倒是让我说话啊!
“谢哥,它好像肯交代了。”时阳荣哆哆嗦嗦开口。
谢钦辞大发慈悲挥散了它嘴里的阴气。
“没有原因,”黑影鬼快速回答,“硬要说的话,就是他运气不好,刚好被我撞上。”
“什么叫没有原因?”这个回答是时阳荣万万没想到的,他甚至有猜想,会不会是哪个竞争对手看不惯他,用了上不得台面的法子对付他。
“鬼伤人不一定有原因,我之前提醒你,让你不要捡东西,是因为看出你那几天运势低,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谢钦辞见他一脸不可置信,多解释了一句。
“对,对,”黑影鬼狗腿附和,“你当时最好下手,所以……”
“所以我就成了那个倒霉蛋?”时阳荣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黑影鬼呐呐:“你为什么要把钱包给别人?”
“不给谢哥难道留着让你害我吗?”时阳荣没好气道。
他是一点也不害怕了,一方面是谢钦辞在身边,安全感十足,知道再厉害的鬼都伤不了他,再就是,黑影鬼现在的样子太凄惨了,实在让人害怕不起来。
“这个钱包不是你的,它的主人在哪?”缠着时阳荣的鬼抓到了,谢钦辞没忘记,钱包的真正主人还没露过面。
“我不知道,钱包是我捡的。”黑影鬼老实回答。
谢钦辞垂眸打量它,似乎在思考它话的真实性。
黑影鬼生怕自己慢一秒就被物理超度了,忙为自己辩解:“大人明鉴啊,我真的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您抓住了。”
“是么?”
黑影鬼连连点头:“是,是,我绝不敢欺瞒大人,求大人饶我这一次,我绝对洗心革面,重新做鬼!”
“谢哥。”
“怎么,你想放过它?”谢钦辞偏头,看向时阳荣。
趁谢钦辞放松的一刹那,黑影鬼倏地暴起,一团巨大鬼气袭向时阳荣。
它想的很好,攻击时阳荣,谢钦辞必定会去救人,这个时间足够它逃走了。
什么从来没有害过人,什么洗心革面重新做鬼,全是骗人的,它说这些只是为了降低谢钦辞的警惕,寻找逃跑机会。
可惜,它的计划注定落空,谢钦辞的实力远比它想象的强大。
像是预知到它的行动,黑影鬼刚逃到窗边,就被一股大力挤压。
明亮灯光下,看不到挤压它的那道力量,只能看到一团黑影被不断压缩,最终变成一个皮球大小的黑球,落到地上,碎了。
“谢,谢哥?”时阳荣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先是一团带着森冷气息的黑雾袭击自己,那团黑雾速度非常快,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已经近到眼前。
然后是那团黑雾在距离自己不到十厘米的时候,突然湮灭了,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像是从没出现过一般。
再之后,就是刚才那一幕。
试图逃跑的黑影被挤压成球,摔碎了。
黑雾化作一缕缕,越来越淡,直至彻底消失。
“鬼话连篇,听过这个词吗?”
时阳荣愣愣点头。
“所以,它们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谢哥的意思是,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它在骗我们?”
谢钦辞点头:“它身上的煞气极重,明显是害死过人的,装出一副弱小可怜无害的样子,是想把谁当傻子忽悠呢。”
差点被当成傻子忽悠的时阳荣:“………………”
他不敢说自己差点信了,忙转移话题:“谢哥,事情解决了吗?”
“差不多吧,还有这个钱包,”谢钦辞拿起床上的钱包,“今天太晚了,先休息,明天再说。”
时阳荣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两点了,对于大半夜让谢钦辞来抓鬼,他特别不好意思。
“谢哥,这么晚了让你帮忙,我明天请你吃饭吧,我在附近找了家特别正宗的西城菜饭馆。”
将谢钦辞送出门,时阳荣不敢去床上睡,在沙发上躺下来,睁眼看着天花板。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看了没一会,他眼皮慢慢合上,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谢钦辞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睡眼惺忪按下接听键,语气不怎么好道:“你最好有正事。”
他有一点起床气,尤其是在被吵醒的情况下,起床气很重。
听出谢钦辞语气里的威胁,对面沉默了一会,才斟酌着用词开口:“谢大师,‘光明坛’的分坛主去世了。”
“死了就死了,找我干什……”说到一半,谢钦辞突然反应过来,他揉了揉头发,爬起来,“什么时候死的?”
光明坛的分坛主,就是谢钦辞之前帮忙押送回去的那个苍白男人,一直被关押在龙组的特殊监狱里,他来西城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
赵峰那边很吵,他走远了些,道:“推测不出具体时间,很奇怪,我们发现的时候,他的尸体被冻住了,监狱里温度是正常的,不至于结冰。”
“死因呢?”谢钦辞快步走到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初步判断,是冻死。”
“冻死?”
“对,找不到任何其他致命伤口。”
光明坛分坛主知道的内幕不少,上面一直试图从他嘴里挖出更多关于光明坛的机密,可惜进展不佳,谁也不知道,他会这么莫名其妙冻死在监狱里。
“真正的死因肯定不是冻死,”谢钦辞靠在洗手台上,“我才刚走,人就死了,真是有够迫不及待的。”
这个时间确实够巧,监狱的防守一直和之前一样,不至于今天格外好动手一点,唯一不同的,是谢钦辞不在燕京。
挂断电话,谢钦辞点开和赵峰的对话框,放大他发来的照片。
苍白男人的尸体被寒冰包裹,维持着死去的模样,谢钦辞细细打量这张照片,突然,目光顿了一下。
他看到,被封在层层坚冰里的男人嘴角往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是一个略有些嘲讽的笑。
是嘲笑没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有效信息么?
谢钦辞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新一天的拍摄开始了。
利用之前的时间,林导差不多拍完了其他人的戏份,现在就差主角的了。
周华旭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不想因为自己耽搁剧组太多时间,得到医生允许后,第一时间回到剧组。
本来扭伤是不需要修养这么久的,但周华旭的伤很奇怪,每次快好的时候,恶化一下,反反复复,一直拖到现在。
谢钦辞在片场见到了周华旭。
脚伤似乎给他带来不小折磨,他瘦了一圈,脸色也不太好。
“谢哥。”见到谢钦辞,时阳荣加快脚步。
他的脸色就好多了,谢钦辞打量了他一眼:“昨晚睡好了?”
“睡好了!”时阳荣语气雀跃,“一觉睡到大天亮,也没做乱七八糟的梦。”
“小谢,你过来和周华旭对对戏。”
林导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谢哥,你去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到底耽搁了不少进度,林导安排的拍摄任务很紧,不过顾忌到周华旭的腿,近几天的戏份都是文戏,不需要他做剧烈运动。
周华旭很感激林导的体贴,拍摄十分认真。
直到晚上十点,谢钦辞的戏份才拍完。
“谢哥,说今天请你吃饭的,没想到会拍到这么晚。”结束和谢钦辞的对手戏,时阳荣不好意思摸了摸头。
谢钦辞翻看林导新规划的拍摄任务表:“不出意外这几天都会很忙,再约时间吧。”
“也好,上次的事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你已经支付了足够的酬劳,如果实在要感谢我,可以多给我介绍一点客人。”说完,谢钦辞想到自己已经有房子不需要攒钱买房了,不过谁也不会嫌自己房子多,他还可以看看别处的房子。
谢钦辞和周华旭的对手戏很多,这段时间除了周华旭,就他拍摄任务最重,老臧过来找了好几次,第三次才遇到谢钦辞有时间。
“谢大师,那个人说实话了,那批古董是他找人私下买的,不是明面上的货,很有可能是从盗墓贼那流出来的。”老臧疲惫抹了把脸。
为了这批古董的事,他跑上跑下,剧组的拍摄也耽误了,有问题的那批古董全部不能拍摄,得找新的代替品。
“而且,那个人身上也发生了怪事,一开始,他死咬着不肯告诉我实情。”
老臧是个很有毅力的人,死认理,从某一方面来说,他是一个很难缠的人,尤其是当他认定某件事的时候。
卖古董给他的人叫大石,两人在一个古玩局上认识,大石手里经常有好货,老臧好这一口,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悉起来。
知道老臧要拍一部关于古董的片子,大石热情给他介绍了不少好货。
吃过午饭,老臧接到大石电话。
“大石啊,又有好东西了?”老臧很熟练了,大石给他打电话,多半是得了值得收藏的古董。
“你可猜对了,这次的你看了绝对满意,你那网剧不是还差几样主要古董没找齐吗?我觉得这次的货绝对可以。”大石喝了点酒,说话有些大舌头。
“你知道我眼光高的,可不能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东西。”
“那必然。”
两人约了时间见面,老臧看到大石小心翼翼取出的古董,挪不开眼。
大石给的价很公道,老臧当即花大价钱买了一批。
当时的他只觉得自己捡了便宜,不知道这批古董差点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事情解决后,老臧誓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几次堵上门,大石都避而不见。
他也耐心,蹲了几天,终于把出来扔垃圾的大石堵了个正着。
大石穿了一件褐色棉衣,戴着围巾帽子,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大石,你老实告诉我,那批古董到底是从哪来的?”蹲了这么些天,再大的怒火也该熄了,老臧以为自己见到人,会把人揍一顿,实际上,他什么都没做。
大石被他拉得一个踉跄,没答话。
不止不肯说话,还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
“你到底什么意思?”老臧顿时生出一肚子火,揪住他衣领迫使他抬头。
他的动作顿住了。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老臧骇然松手,往后退开一步。
只一眼,他头皮都要炸起来了。
大石脸上,布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灰色人脸。
不,更准确地说,像一张张鬼面。
每张鬼面只有指腹大小,挤挨在一起,让这张脸变得极为恐怖。
大石第一时间低下头,扯了扯围巾,将自己的脸遮住。
“你既然看到了,就离我远一点。”
大石声音沙哑,和老臧熟悉的声音有很大区别。
“也是因为那些古董?”老臧站在原地,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我不知道。”大石声音很低,他的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无法大声说话,这是这么简单三句,就让他流了一层冷汗。
“多半是那批古董,我就说那批古董有问题!”老臧恨恨踢了一脚路边花坛,“你这样找人看过了吗?”
大石摇头。
“我猜你也不敢见人,你打算怎么办?”
大石沉默。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知道吗?我也遇到了怪事,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质问你古董的来历?”老臧自顾自道,“我做了一些很奇怪的梦,被梦里的怪物开膛破肚,你可能会觉得,再恐怖不也只是一个梦吗?”
“不是的,我请来莲花观的道长,他们说,我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入梦帮我解决,可他们都在梦里受了伤,最后是谢大师帮我解决的。”
老臧仔细描述了那天发生的事,从出现怪梦说到奇异的透明金纹蝴蝶,他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没发现大石越来越专注的目光。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等他讲完,大石哑着嗓子问。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骗你?”老臧反问。
“如果是我熟悉的老臧,不会。”
是的,他们相识的日子虽然不算特别长,但对彼此都很了解,就像之前老臧从没怀疑过大石会故意害他一样,现在大石也不觉得老臧是在骗他。
“我不是故意躲你,我这个样子,没办法见人,咳咳……”说着,大石发出剧烈咳嗽声。
暗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下,老臧吓了一跳,忙从衣兜里拿出纸,递过去:“你这是怎么了?”
“我咳咳咳……”
“算了算了,你别说话。”
好几分钟后,大石总算平静下来,他的声音更低也更哑了:“那位大师,你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谢大师最近不在西城,等他回来我带你去找他,你先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让我先理一理。”
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大石自己也说不清楚。
好像某天早上醒来,洗漱照镜子的时候,突然发现脸上多了个灰色的斑,他当时没当一回事,到了晚上,脸上的斑不见了。
意识到不对是在第三天。
半夜起床上厕所,不经意扫了镜子一眼,他看到有什么东西飞快从自己脸上爬了过去。
走到镜子边看的时候,惊恐发现自己身上多了好几个鬼面。
那些鬼面像活物一般,在他身上游走。
大石吓得撞碎了镜子,破裂镜子中,他看到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鬼面。
“啊啊啊啊!!!!!”
愚口郄——
大石撑着地板,疯狂后退。
镜子中,一个鬼面停止游动,直勾勾看着他,露出一个嘲讽笑容。
那么小的脸,大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出嘲讽的,但他有种直觉,那个东西正在透过镜子看他。
无形的恐惧攥紧了心脏,大石记不清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他是在浴室地板上醒来的。
身上的鬼脸越来越多了,手臂、脖子、脸……所有地方无一幸免。
老臧将那天发生的事告诉谢钦辞,忐忑地问:“谢大师,能不能请您帮他看看?”
至少,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他和大石之间的相处很愉快。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大石遭受折磨死去。
还有背后卖古董的人,他和对方完全没接触,只有大石知道这批古董的来历,老臧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必须通过大石。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最近可能时间不太够,需要你把他带过来。”谢钦辞道。
“他就在楼下的车里,谢大师,我让他进来?”
“你把人带来了?”谢钦辞诧异。
“是,他也很想解决身上的问题,听我说了谢大师的事迹后,主动要求我带他来的。”
人的求生意志是很强大的,尽管大石不愿顶着这幅恐怖模样出门,为了治好自己,依然选择了亲自上门。
谢钦辞见到了大石。
人没靠近的时候,先感受到了浓郁的阴气。
普通人看不到,谢钦辞却能看到,被老臧搀扶着走进来的男人身上浓的快要化为实质的阴气。
远远看去,不像是个人,反而像是个移动人形阴气球。
谢钦辞皱了皱眉,他在很多厉鬼身上都没感受到这么浓的阴气。
“谢,大,师,我,咳咳——”一句话还没说完,大石捂住嘴,剧烈咳嗽。
暗红的血夹着肉沫从他指缝间淌下,老臧忙拿纸巾给他擦。
边擦边解释:“谢大师,他这两天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如果您没回剧组,我可能要去燕京找您了。”
“把他的帽子、围巾都摘下来。”
老臧给自己做了会儿心理建设,微微别开眼,摘下大石的围巾、帽子。
露出的脸已经不能叫人脸了。
仿佛成了一个孕育怪物的巢穴。
他的脸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灰色鬼脸,每张脸都不大,架不住多,成百上千张挤在一起,不断蠕动,但凡是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可能被直接吓晕过去。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老臧还是被吓得不行,下意识松开扶住大石的手,往后退。
不止脸上,脖子往下,都有一大片,它们占据了所有肌肤,仿佛将大石当做了孵化的温床。
大石踉跄了一下,艰难稳住身体。
“谢大师,您有办法吗?”知道大石说话困难,老臧努力克服心理上的不适,扶住他问道。
“也是经手那批古董后出现的?”
“对,不过也不能确定和那批古董有关,大石经常捣鼓这些,他的症状和我不同……”
谢钦辞走近了些:“和那批古董上的阴气同源,应当是那批古董的问题。”
谢钦辞伸出手,一阵无形的力量从他手中溢出,压向大石。
大石只觉得一股无形威压朝自己压来,那样强大的力量,让他生不出一丝抵抗心思,只能咬牙承受。
感受到他的脱力,老臧手上用力,没让他跌下去:“大石,你怎么了?!”
大石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他看向谢钦辞,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这样。
他自己看不见,老臧却能看见,他脸上、脖子上的灰色人脸一点点淡去,直至消失不见。
“好、好了?!”老臧不可置信想去摸大石的脸。
“大石,你身上的鬼面消失了!”
身上一轻,大石在老臧的惊呼声中回神。
“你看!”
手机怼到面前,大石看到相机里的自己,脸上、脖子上干干净净,他低头,解开自己的手套,手上也没了骇人的鬼面。
“我这是好了吗?”话出口,大石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
“是暂时的。”
谢钦辞的声音打断了他心中升起的喜悦,嘴角上扬的弧度僵在脸上,大石茫然不知所措:“暂时?”
谢钦辞:“你身上中的,是一种咒术,我暂时压制了咒术的力量,要想真正解决,得找到给你下咒之人,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中的咒是第二层,威力减弱了许多,中第一层的,估计坚持不到现在。”
老臧:“大石,到了现在,你还要瞒着我吗?那些古董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从墓里挖出来的?”
“这批古董是一个私人买家卖给我的,我不确定来历,”到了这个地步,大石只得说实话,“我确实不知道是不是从盗墓贼手中流出来的,现在看,多半是了。”
之前咬死不承认,不过是抱着侥幸心罢了。
“我就知道。”得到这个答案,老臧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松一口气。
“我打个电话问问。”
大石走到一边打电话,很快回来,脸色难看:“那个卖家染怪病去世了。”
“看来那批古董确实有问题,”谢钦辞道,“剩下的古董你卖出去了吗?”
大石:“有一部分出手了,还有一部分在家里。”
谢钦辞:“能联系到其他买家吗?”
大石:“可以,我这就去问问。”
许是其他买家买的古董少,也或许是单纯运气好,没买到有问题的古董,除了老臧和大石,没人因为古董出事。
大石松了口气,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处理这一批古董。
两人的目光落在谢钦辞身上,谢钦辞想了想,提议:“不如上交?”
“上交?”老臧和大石异口同声。
谢钦辞:“是啊,你们不知道怎么处理,总不好把这些有问题的古董卖给别人,让我保管我也没地方放那么多古董,直接交给国家,那么大一批文物,也算是给国家做贡献了。”
老臧:“可是,它们有问题,上交了不会出事吗?”
谢钦辞:“没关系,我们可以上交给能负责这些事的部门。”
老臧不敢再深问了,他怕再问下去,可能涉及到什么不该他知道的机密。
谢钦辞拍了大石藏品室的古董,和之前拍的老臧那批一起发给赵峰。
【谢钦辞:有兴趣接收一批古董吗?】
赵峰看到手机上跳出来的消息,一头雾水。
“是谢大师的消息?”会议室里,一名老者问。
他们都知道,能在这个时候发来消息并被赵峰重视的,只有谢钦辞。
“是,”赵峰放下手机,“谢大师问,我们有没有兴趣接收一批古董。”
会议室所有人:???
他们什么时候附带这种业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