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并不知道许致远瑟瑟发抖中。
她现在很纠结。
按理说，许致远送了牛肉，她该也回一个礼。
而且有周将军在，她更不好区别对待。
沈菀一咬牙，一狠心，和莺歌道：“再拿一罐子茄鲞过来。”
【心在滴血******没有了，一滴都没有了****】
周肃宸真的很想晃晃沈菀的脑袋。
现在重要的是什么茄鲞吗？
是许致远到底什么时候身亡，到底因为什么身亡！
她怎么该想的不想，不该想的想一大堆。
可惜，沈菀完全接收不到周肃宸的怨念。
“许大人，这是回礼。”她将罐子交到许致远手里。
顶着周肃宸充满压迫力的眼神，许致远心不在焉接过：“臣在。”
“这是我们精心制作的小菜。”
沈菀特地加重了“精心”这两个字，然后认真道：“你们要是吃得好，也别来找我要。”
许致远习惯性地点头，反应了几秒，忽觉，不对啊。
公主是不是说错了？
什么叫别找她要？正常来说，不应该是吃完了可以继续找她要吗？
沈菀一眼看出许致远的疑惑。
她直接开口：“许大人没听错。”
许致远：……
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客套的公主。
沈菀敞开天窗说亮话：“两位送了我礼物，我也回赠了两位礼物。”
“正是因为信得过二位，我才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分享的前提是保证自己也有。
她实话实说：“茄鲞做得不多，路途漫长，听说边域的食物比较少，我们自己也得留点备用。其他小菜倒是还有，如果两位想要，后面可以来找我。”
周肃宸很欣赏沈菀的想法，非常欣赏。
他也不喜欢做滥好人。
但可不可以继续想一下许致远？
他非常需要知道许致远以后的经历。
周肃宸耐着性子应和：“公主说得有理。许大人心如明镜，平易近人，和善可亲，定会明白公主的。”
他努力往许致远身上扯话题，识图把沈菀的心声拉回许致远身上。
被提到的话题本人——许致远更惊恐了。
陛下莫不是在捧杀吧？是吧是吧！
别说是他，就算是朝中资历位份比他高的老大人，都没得过陛下如此直白的称赞。
这个时候，他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没事招惹陛下干嘛？
陛下想怎样和公主相处，就怎样和公主相处，关他什么事。
周肃宸见许致远不应话，使了个眼色。
忐忑的许致远误会了，以为是周肃宸占有欲太强，连小菜都不愿让他拿。
他怂了，施了一礼：“公主不必客气，若是您喜欢，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真的？”
“当然。”
许致远没听过茄鲞这道小菜，不过照他来看，小菜嘛，滋味差不多。
所以，要不要这道菜，无所谓，公主高兴就好。
只要公主高兴，陛下就高兴，陛下高兴，他就高兴了。
沈菀没想到许致远这么客气贴心。
送了礼物居然不要回礼，这和去吃席不用随礼有什么区别，都是她赚了！
【好人******瑞思拜】
周肃宸一直仔细倾听沈菀的心声，生怕错过一词一字。
听到这一句，连瑞思拜是什么意思他都不想管了，只想听到更多的关于许致远的信息。
可却迟迟等不到下一句。
这就没了？
身旁的许致远飞快瞄了一眼周肃宸。
陛下还在皱眉。
惨了，还不满意。
沈菀不知道两个男人这么神神叨叨。
礼物送完了，回礼也给了，还愣在这里干嘛？各回各家，各吃各饭吧。
她用眼神文明地请他们出去。
杵在这儿不走，难不成是她屋里的空气比较香甜？
周肃宸垂眸，干脆利落告辞。
算了，急于一时无用。
不能因为此时心急，而让沈菀对他反感。
好不容易才到二十好感值，掉了得不偿失。
周肃宸走了，许致远当然也跟着走了。
他坠在后面，准备趁陛下不注意悄悄溜走。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许爱卿。”
周肃宸精准回头，喊住佝偻着身子准备遁走的人。
许致远动作一顿，哭丧着脸一秒，而后回头恢复正常表情。
“陛下。”声音很低。
周肃宸想到许致远原本的结局，难得心软了。
“许爱卿，今日与朕一同用膳吧。”
许致远：该来的还是会来。
他大义凛然地眼一闭，吃就吃吧。
断头饭也不过如此了。
周肃宸洗手时，收拾好了心情。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有沈菀在，有他在，他不信救不了许致远的命！
“你开一下沈菀送的那一罐子小菜。”
沈菀舍不得的东西，他有点好奇是什么味道。
可惜的是沈菀没送白底荷包装着的那种糖果。
许致远依言打开，一股混杂着酱香与油香的香味扑面而来。
“陛下，闻起来很不错。”
周肃宸先挑了一筷子，油而不腻，口感丰富，滋味十足。
即便是宫中，也没有御厨做出这般问题。
周肃宸现在明白为什么沈菀不舍得多给了。
的确很不错。
饭桌上另外一人，许致远早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香！
如果问被陛下降罪前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拒绝了瑞莞公主送的茄鲞。
太下饭了，越吃越有滋味。
后悔啊，那一罐子茄鲞要是拿回来，他现在该有多幸福。
君臣二人因为这一道下饭菜，愣是无言地干了一盏茶的饭。
吃饱喝足，许致远盘算如何请罪。
生活如此美好，他还是挺舍不得的。
“陛下……”
“许爱卿……”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许致远先退一步：“陛下有何事吩咐？”
周肃宸放下茶杯，“往后，你多去和沈菀接触接触。”
许致远多在她面前晃悠，他提升好感度，双管齐下。这是他想到的最直接的方法。
许致远眨眨眼，迟疑：“陛下舍得？”
周肃宸无语：“我为何不舍得？”
确认周肃宸心甘情愿说出这话，许致远开心了。
陛下不阻拦他和公主接触，这么说来，陛下没生气。
这可真是太好了。
…
“今晚吃得太爽了！”
几墙之隔，沈菀同样很开心。
“剩下的莓果做成果酱吧。”
现在没有冰箱，放着过夜肯定坏了。
她说了，自有人去安排。
沈菀心想，隔了这么久都没见到金手指，可能这个身份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金手指了。
呜呜，那更要去拜一拜先皇后了。
感谢先皇后留下的遗产。
沈菀虔诚地给牌位上香。
青芽在一旁伺候。
小丫头现在胆子逐渐大了，敢问问题了。
“公主，您晚上一个人去迎皇后娘娘的牌位，不怕吗？”
阖宫都没想到沈菀会独自溜去偷拿牌位，太大胆了。
沈菀理所当然地道：“有什么可怕的？”
“这是娘亲啊，又不是坏人。无论母后变成何样，我相信，她都会保佑我的。”
自己人，怕什么。
“别人拜神佛，我不拜，我只拜给我留下那么多东西的母后。”
金主不仅仅可以是爸爸，也可以是妈妈啊。
她恬不知耻地认下这个素未谋面的伟大母亲。
若是这位皇后化作星星，她还能夸张地说一句，她在上头有人！
赵灵慧，这是先皇后的名字。
沈菀凝视牌位，“母后曾经也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子，不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赵氏。”
她发出掷地有声的豪言壮语：“终有一日，我会让天下人都知道赵灵慧这个名字！她的香火，永不断！”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能为这个女子做的事。
门外。
本是趁出发前特地过来祭拜皇后的春松泪流满面。
皇后娘娘，您看到了吗？
公主始终记得您呢。若您在天有灵，就保佑公主心想事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