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加班并享受其中的郁柏回到家, 又是深夜,进门前特意看了看车库,郁松的车没在, 秘书长不是每天都回家。今晚不必再绞尽脑汁应付沉重的兄弟爱了。
郁柏心情愉悦地推开门,甚至还想哼唱一首你爱我呀我爱你, “你爱”两个字刚哼出来,发现本该空档的一楼大厅,八个执事正齐聚于此, 悠悠闲闲地聊天、玩手机、打桌球,那一对每天如胶似漆的恋人, 坐在一旁钢琴前四手联弹,听到郁柏进来, 八人的动作同时停下,转头看着他。
“你们在干什么?”郁柏道,“几点了,还在这里开派对?”
执事们纷纷起身, 围了过来, 郁柏被八位帅哥的十六只美目盯着看, 有种不祥的预感, 试探道:“我哥又交代了什么事吗?”
9527道:“秘书长没交代。我们聚在这里, 是因为我们真的很好奇,你究竟什么时候搬去茶梨警官家里,开始甜蜜的同居生活?要知道, 你们两个都已经谈了两天恋爱了。”
其余七名执事纷纷点头:足足两天了!
郁柏正色道:“有些事, 要等水到渠成, 时机成熟才可以做。”
执事们露出八脸着急:
“做人不要太自信。”
“你不快点,我们很担心警官很快就不喜欢你了。”
“如果你不会, 我们可以传授你一些先上车后补票的知识。”
“秘书长帮你安排的教学视频,认真看过了吗?学会了吗?”
郁柏无语道:“你们就不要皇帝不急太……执事急了!”
他突破执事们的包围圈,跑路上楼。
在旋转楼梯上还听到执事们商议:
“上次精心设计好的订婚邀请函,什么时候才能派上用场?”
“我看用不上了,警官很快会和他分手的。”
“同意,郁柏笨笨的。”
“我打赌他连亲吻警官的嘴唇都不敢。”
“牵手都要犹豫半天。”
“你们也别太离谱,真的会有这种笨蛋吗?”
“……”笨蛋郁柏在楼梯上差点栽跟头,膝盖上插满了箭。
翌日清晨,郁柏在鸟语花香中起床,第一件事是给厨房打了电话,请厨师准备些美食,等下他要带去茶梨家里和茶梨一起吃早饭。
对厨师道谢后,他刚挂掉,电话又响起,他接了,却是一名执事从楼下打来,让他到二楼围栏处看看。
郁柏以为执事们又搞什么把戏,在睡衣外披了件晨袍,走出房门,到二楼围栏处,谨慎地朝一楼大厅望去。
打电话那名执事站在围栏正下方,对郁柏指了指桌球台的方向,郁柏狐疑地看过去。
9527在正教别人打桌球。
被教的那人穿了身休闲服,浅色连帽外套深色裤子,单手握着球杆,认真地看9527做示范动作,9527一杆两球进洞,那人“哇”一声,忙把球杆横在两臂臂弯上,双手合十式鼓掌。
郁柏:“……”
茶梨为什么一大早在他家里?
“我来接你去工作。”稍后郁柏下了楼,茶梨捧着执事们帮忙冲的热奶茶,对他说,“今天要去老板父母那里走访一下,他家也是富豪之家,也住戚风路的豪宅,离你家豪宅不远。”
“不是我家豪宅……算了。”郁柏对这轻易得来的荣华富贵也并不太感冒,此时他睡衣套晨袍,头没梳脸没洗,在茶梨面前感觉很不帅气,说:“那,你先吃点东西,我去洗漱,很快就下来。”
茶梨却伸出手拉开他的晨袍衣领,看他里面的睡衣,道:“原来你睡觉都穿得这么好看啊?”
郁柏有点不好意思,说:“这在家呢,不要拉拉扯扯。”
执事们感动极了,在旁边窃窃私语得很大声。
“你们快看啊。”
“茶梨警官不会被郁柏迷住了吧?”
“刚才看到郁柏下楼,警官还趁机把玻璃柜当镜子照了照呢。”
“他也太喜欢郁柏了吧!”
茶梨:“……”
郁柏的脸好红,起身上楼去洗漱了。
茶梨转向执事们,道:“喂!虽然你们长得很好看,人也都很好,但是背后议论别人的时候,声音可不可以小一点!”
一名执事问:“那我们说的对不对呢?”
“对啊。”茶梨答道,又强调,“所以更需要小声一点!”
执事们欢欣鼓舞,为自家笨蛋郁柏得到了警官的爱而感动万分。
郁柏精心打扮了一番,再下楼来,一对情侣执事在四手联弹花之圆舞曲,另几位在音乐中欢快起舞。
茶梨满脸迷茫地在旁边打着节拍,对郁柏道:“他们究竟要跳到什么时候?我拍手拍得好累。”
“不用管他们。”郁柏牵了茶梨的手,颇有炫耀之意地带他从这群执事们面前绕了过去,从大门昂首阔步地出去了。
不过今天真是万幸,父母和哥哥都没在家,不然横幅一拉,花炮齐鸣,家族欢聚一堂,他和茶梨很可能一起为家里贡献出好几座迷你城堡。
酒吧老板的父母,住在离郁柏家不远的一座庭院式住宅里。
老板的母亲独自在家,接待了茶梨警官和实习警员郁柏。
茶梨做过背景调查,老板的母亲退休前,是一所top级大学里的教授,父亲则是诺亚城第二大金融公司的董事,就是茶梨自己拥有0.0000000056%股份的那家公司。
已知老板在青春期时曾有过顽劣调皮的阶段,被未保办“修正”过后踏实学习,最终成功考上了名校,但在老板大学毕业后不久,二十几岁的人,被“修正”的叛逆期好像又回来了,和父母的关系变得很差,到最近这两年,更是家都很少回。
老板的教授母亲提起儿子还是很生气,直接问道:“他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违法的事?这次一定要判他坐牢久一点,三个月太少了。”
茶梨和郁柏对视一眼,都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反应。
“如果他已经改过自新了呢?”茶梨道,“他出狱后这么久,你们好像都没见过面,你是他妈妈,就不想他吗?”
教授眼神一黯,随即道:“有什么好想的?他如果想见我们,就不会出狱这么久,也不回家来看过我和他爸爸。”
同样和父母断绝往来的郁柏皱着眉,问道:“他是做了什么事,才让你们的关系到了这种地步?”
“说来话长。”教授忽端详郁柏,道,“咦,你不是郁家的孩子吗?怎么去当警察了?”
“我……不想当米虫了。”郁柏随意道,“人还是要有份工作,不能什么都靠家里。”
茶梨道:“说得对。”
教授道:“是很对。我家这儿子,就是不懂这个道理。”
茶梨奇道:“怎么会?他的酒吧不是一直经营得很好吗?”
“你们有所不知。”教授缓缓道。
老板在大学毕业读的是金融专业,毕业后到父亲工作的金融公司求职,因为在校期间的表现不够出色,面试准备得也不充分,最终没有被录用。
他回家后,对父亲提出帮下忙的请求,希望身为董事的父亲能给他开开绿灯,他真的很想进这家公司。但这个请求被父亲严词拒绝,这家公司既然不行,完全可以再换一家试试,多积攒工作经验,提升自己后,欢迎他再到这家公司来应聘。
老板和父亲大吵一架,他不愿意从小公司做起,他的同学们都进了大公司大企业,再不济也是风光留校,怎么偏偏他要去小公司从底层做起?
教授道:“他说我们从来不给他提供便利条件,明明掌握了那么多社会资源、人脉关系,为什么半点都不给他用?还说如果我肯帮他向他的导师说项,就可以帮助他保研成功,他简直是痴人说梦话,也不看看自己的绩点!让他保研,整所学校都要为他蒙羞!”
老师自带威严,茶梨此时乖巧如鹌鹑,也不敢随意打断和提问,像回到了学生时代面对老师的时光。
还得是学霸郁柏:“可是后来他开了酒吧,在经商这条路上发展得也很不错,据我们所知,他最初创业,启动资金,也是问你们借的钱。”——这是在酒吧里向酒保打听来的。
郁柏道:“你们还是帮了他,按理说,关系不应该恶化成这样。”
教授道:“最初他因为保研和工作的事,和我们吵吵闹闹,我们夫妻俩都不敢相信,我们诺亚城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居然还是我们教育出来的孩子?”
这位妈妈对于教育失败的心痛,不是假的,茶梨和郁柏也不知该说什么劝慰她。
老板2.0的综合素质比1.0要好上百倍千倍,假如教授夫妻俩见到老板2.0,会不会很喜欢这个新儿子,放下前嫌,和儿子重归于好呢?
……但是,这种改变,和未保办通过“修正”给父母更新一个听话的孩子,对父母来说,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你们听说未保办的事了吗?”教授也在这时提起了未保办。
茶梨:“……”
“听说了。”郁柏接话道,“前几天新闻闹得很大。”
教授说:“我看公开的名单里,才知道原来我家孩子被修正过。难怪他那年突然间转了性,都怪我和他爸爸工作太忙,虽然觉得不对,可也没能给他更多关注,现在他也过了年龄,没办法再去逆转。我甚至不能确定被修正过的孩子,还是不是我的孩子,太可怕了。”
茶梨忽然间很感动,连带着威严的教授在他眼里也变得慈祥起来。
教授道:“那时他调皮捣蛋不爱学习,但是他天生就有正义感,从小就爱抱打不平,从来不觉得世上有谁得到什么是理所应当,他相信勤劳致富,相信人定胜天。如果他没被修正,我想他不会长成后来这样,把我和他爸爸的社会地位视作他自己的资源,不肯去公平地参与竞争,要享有特权,要走绿色通道,再想起他小时候……我和他爸爸真的很失望,也很自责,认真地劝说过他很多次,绝对不能有这种观念,我们赖以生存的诺亚城里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他最后问我们借了点钱,去开了酒吧,后来我们看他经营得很好,才勉强放了心,他经济独立后和我们几乎再没有来往,我们也只当没有这个孩子,他放弃了父母,可至少他对社会还是有点用的。”
茶梨看一眼郁柏,两人心照不宣,果然只有郁柏1.0是二代们中道德败坏的特例,诺亚城的二代们绝不啃老,都在或主动或被动地勤劳致富。
而教授和金融家,大半年前看新闻的时候,发现儿子竟然因为危害社会秩序被判刑坐了牢。
这对父母非常难过,随即向监狱申请了探视,但没见到人,老板只是托律师带了句话转告他爸爸。
律师非常负责,不但把话带到,还把老板的语气神态学得惟妙惟肖:“我靠自己的本事,成功坐牢了哟,没有一点是靠你们哟。”
“他出狱后没有回过家,也没有打过电话。”教授道,“他又犯了什么事,我们真的不清楚,帮不到警官你们。但是如果他真的又触犯法律,请务必好好惩罚他。”
了解完了情况,茶梨也翻看了教授的信息面板,确信她说的全都是真心话。
“打扰了,我们就先走了。”茶梨示意郁柏到此为止。
两人起身,离开前,郁柏想起刚刚的陈述中,他挂念的一件事好像没有说后续,便问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个问题……他还你们钱了吗?”
茶梨心想,啊,不愧是你啊,刚穿过来时就宣告过此生最爱钱的郁柏。
教授说:“还了。”
如果到这里就还好,但教授接着说道:“他坐牢期间,他的一个总裁朋友来替他还的。”
茶梨和郁柏一齐愣住。郁柏更是任由OS释放出来,向警官邀功:看吧,爱钱有用!
“……”茶梨忙确认道,“什么总裁朋友?”
教授道:“一家什么生物科技公司。”
茶梨瞳孔巨颤。
“你还记得,”茶梨镇定心神,问重要细节,“这总裁来还款的具体时间吗?”
教授说了一个日期,道:“这日子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距离他出狱还有三天。”
那时老板躯壳里已经是不会蹬缝纫机的2.0。
茶梨又问:“这总裁来替还钱,有没有说什么话?”
教授道:“说这是替他还我们的钱,从此两清了,希望以后不要再去打扰他。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在他出狱后,也再没有去看他的原因之一。”
从这家的庭院出来,茶梨疑惑不解,自然地拉着郁柏的手,说:“实习警员!你来说这是为什么?老板被替换后,即将出狱,总裁就来替他还钱,还专门说了难听话,让老板父母不会主动去见老板,你快说说,这是为什么?”
这就差把答案喂在嘴里了,为了实习警员的绩点,茶梨警官操碎了心。
郁柏道:“总裁知道老板被替换了,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不让老板的父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