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生理课

沈禾属实被吓得不轻。

他死死抱紧了怀里的被子, 跟抱良家妇女抱什么唯一能够遮身的衣服似的。

如果戚拙蕴胆敢拽掉他的被子,他就会羞愤欲死。

戚拙蕴被沈禾这样的姿态弄的好笑不已。

他轻而易举的将人拉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床幔晃动, 夏日不像冬日,这个时候,外头已经天光大亮, 明亮的白光透过幔子, 能够将里头照亮, 看清楚彼此的脸。

何况沈禾方才往外爬到时候, 将幔子掀开了一部分, 现在那一角正搭在床沿,让光从床沿缝隙里争先恐后的涌进来。

他在这光线中, 看清了少年红的滴血的耳垂。

脸颊也是白里透红,粉白的像颗水蜜桃。

他搂紧了少年, 让他后背贴靠在胸膛,下巴压着他的肩头,两人侧脸相贴。

这姿势很亲近, 亲近的过界, 还隐约带着那么点诱导的姿态。

可惜沈禾没有注意, 沈禾现在全副心思都在他手中的被子上。

他在心中大叫,吓了他一跳,但为什么没有被吓软, 反而更精神了,这不科学!

要了命了, 沈禾现在觉得自己左支右绌, 要一头没一头。

如果他要被子,就不能挣扎着从戚拙蕴的怀里爬出去, 最终还是会被他发现。

如果他不要被子直接爬,那会被戚拙蕴发现,说不定还会被他再度抓回来。

沈禾现在对自己的实力认知很清晰。

他并没有因为窜了一大截个子,就能够在戚拙蕴跟前有一争之力。

每次戚拙蕴抓他,都跟抓小鸡仔一样轻松。

沈禾就没哪次是反抗成功的,要脱身只能靠戚拙蕴心软放人。

他只能忍着要哆嗦的嗓音,努力将身体往前抻,两条腿侧着努力往床沿方向扭:“哥哥!撒手!我三急!”

放过他,让他冲去茅房解决一下吧!

这回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理由不好用。

青年不仅没有松手,反而胳膊收紧,并在他耳边泄出一声轻笑。

沈禾说不清楚这声笑是什么意思,他只清楚,听见这声笑的时候,他从尾椎蔓延到整条脊骨,都有种难以言喻的酥麻感,好似后背的汗毛全都一个激灵竖起来。

青年笑着说他:“小骗子。”

沈禾涨红脸,被子被人强行拽开。

他的手腕落在戚拙蕴掌心,被他一只手攥住,压在一侧。

被子就这么一点点从他指缝里被抽走。

沈禾:“……”

沈禾:绝望.jpg

要不还是鲨了他吧。

待不下去了,这可恶的世界。

被子被拽开的时候,沈禾觉得自己整个脑袋充血,懵得整个脑子凝固住,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该想什么,意识空荡荡的一片空白。

青年还在说,他用调笑的语调问:“禾禾去解决什么三急?”

他的口吻很理所应当,从背后握着沈禾的一双手,教育一般:“禾禾长大了,是大人,这是很正常的事,哥哥从前不是与你说过么?”

他嗓音里笑着说:“哥哥先前便发觉了,禾禾为何时常忍着?人不该纵欲,却也不该过分压制,顺应便好。”

沈禾大脑空白的听着这些话,耳朵里比起这些话,更清晰的是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他呼吸有些急促,空白的脑子反应许久,直到耳边青年温醇的嗓音无限包容的说:“不必在哥哥跟前害羞,若是不会,哥哥教你,如何?”

教他?

怎么教?

下一刻,沈禾便知道怎么教。

夏日里,寝衣用的料子很单薄。

拽开被子后,弧度起伏无比鲜明。

床沿漏进来的光让一切看得更加清楚。

沈禾整个后背都贴在戚拙蕴的胸膛中,青年男性的气息围裹住他,温柔灼热。

青年的掌心比胸膛更热,是灼烫的。

掌心老茧贴在皮肤上,有些磨人。

他的手掌宽大,整个人都比沈禾大了一圈,是骨架带来的差距。

沈禾的手背被戚拙蕴的掌心盖住,他的整只手都在戚拙蕴的手中,只能被他带着,指缝交缠的动作。

他下意识阻止,要抽回自己的手,眼括睁大:“不不……”

脸侧挨着他的青年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哄着他,安慰他:“别怕,是很正常的事,哥哥教教你,日后禾禾便会了。”

沈禾浑身不受控制的哆嗦着。

他细微的颤抖,戚拙蕴一清二楚。

戚拙蕴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忍住,没有在这种时候亲吻少年的后颈,脸侧,细细安慰他。

不能,不敢,还不到时候。

操之过急,揠苗助长,好不容易萌生出的小苗,可能会被过分的日光晒死。

这种感觉很陌生。

沈禾甚至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但他最强烈的第一反应,是害怕。

他想着,不知道外间忠洪忠言他们在不在?

如果他们听见了怎么办?

沈禾只能咬着自己的唇瓣,一丁点声音不敢发出来。

戚拙蕴瞧见他发白的下唇,另一只手安抚的捏着他的腮帮软肉:“外间没人。”

沈禾并没有因此放松。

相反,他仰着头,身体绷得像是拉紧到了极致的弦,鸦羽般的眼睫不住的颤动。

与其说是戚拙蕴教他,不如说是戚拙蕴帮他。

直到某个临界点,少年像是绷紧的那根弦断了,松软下来,失去骨头,完全的靠在了戚拙蕴怀里,眼圈通红。

眼神茫然的要命,似乎还是懵懂的,轻声喊:“哥哥?”

戚拙蕴一手环在他腰间,手臂收紧。

力道极大的的箍住他,大得沈禾有些疼,又喊了声:“哥哥。”

少年的嗓音不复清润活泼,有些嘶哑,掺杂着惶恐不安。

戚拙蕴本该是心疼的,但他眼下更多的是其他的情绪,盖住了心疼。

他的嗓音也变得很喑哑,比沈禾的声音还要哑,低低在他耳边应:“哥哥在呢。”

指尖有些滑腻。

戚拙蕴垂着漆黑的眼眸,在少年看不见的角度,沉得像是下一刻便要将人拆吃入腹。

但手上的动作一点看不出,温柔细致的要命。

他将沈禾掌心指缝细细擦拭干净,为他整理好,末了,用环在他腰间那只干净的手,擦拭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少年腮帮子上的眼泪。

戚拙蕴喉头滚动。

他指腹揩去温凉的泪水,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欲念,哄不安落泪的少年:“禾禾为什么哭?不要怕,男子都是如此,哥哥也是如此,先前同禾禾说过不是吗?”

他揽着沈禾,将人从后背环抱的姿势,变为侧着抱在腿上,如此,他能够看清少年的脸与眼神。

……也能避免抵上一些位置。

他搂着少年的腰,轻声问:“禾禾若是觉得丢脸,那哥哥岂不是跟着一道丢脸?”

他这话很有说服力,因为沈禾的腿侧已经被抵住。

沈禾默默摇头,眼睛里蓄着的那点儿泪水,因为这个动作再度滚落两颗泪珠。

眼睫濡湿,看起来可怜无比,受了什么不得了的欺负般。

沈禾不想听戚拙蕴说这些哄他的话。

越是这样,沈禾越是觉得难受。

戚拙蕴对他太好了,而他呢?

他有着不正当的感情。

等到戚拙蕴知道他喜欢男人的那天,估计一定后悔死今天这么耐心的拿他当什么都不懂得小孩,教导他这种事。

他拽着自己的裤腰,咬牙想要从戚拙蕴怀里爬出去。

难过了一会儿后,他转移自己的委屈,变成无理取闹的脾气。

他在心中一边难过一边骂,狗直男,一点儿界限感都没有。

你们狗直男都这么没有底线,完全不知道害臊!

呜呜气死他了!

沈禾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生气。

他用力要从戚拙蕴怀里出来,一声不吭咬着牙的样子。

戚拙蕴不敢强求他,不得不松开手,放他下去。

沈禾衣裤是干净的,但他就觉得这衣服穿起来都不对劲。

蹲在箱笼前翻找许久,拎了套中衣要换上。

偏偏戚拙蕴还在,他不好在这里直接换。

戚拙蕴在榻上缓了片刻,便面不改色的下榻,披上衣服。

他黑眸长久的凝视着少年蹲在箱笼跟前翻找的背影,试图看出点什么来。

最终不得不放弃,让沈禾有个缓和的时间。

戚拙蕴出门,沈禾立刻脱衣服换上干净的。

他也不敢去看被子床褥,脸上火烧火燎的,去找忠言,让他帮着换被褥。

他扔了这被褥的心都有,可扔掉就是欲盖弥彰,是他之前埋裤子那件事历史重演。

沈禾咬牙,闭目,装作无事发生的让忠言将这些提走。

沈禾心中焦灼。

他不吃饭了。

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自己牵匹马,跑出了宫。

连翘诧异的望着沈禾背影,问忠言:“小公子这是怎么了?可是宫外有何急事?”

忠言还未说,忠洪走过来道:“同殿下闹些别扭,不是大事,谴几名护卫暗中跟上去护着便是。”

连翘茫然颔首应下。

戚拙蕴听见沈禾径直出了宫,心头一跳。

他忍住自己跟上去,将人强行抓回来的冲动,让忠洪由着他去。

戚拙蕴开始后悔。

这么片刻的功夫,他那些欲念散去,唯余焦躁。

还是操之过急了。

他想。

为何耐不住性子?

应该慢些,再慢些。

禾禾既然不想,那便由着他不想,装作不知道,为何非要做这样过红线的事?

他面无表情的去上朝,在金銮殿等了片刻,听见总管大太监来唱,陛下今日龙体欠佳,今日早朝作罢。

一群大臣跟听政、参政的皇子们,便行礼高呼着龙体圣安如何如何。

戚拙蕴面无表情的站在其中,眼眸黑沉沉的,口中随着众人念着这些话,却好似皇帝不止是病了,而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