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然站在那, 跟沈骆洲一起排队。
早上起得太早,晚上又失眠,导致他站了会就开始打哈欠, 眼下带着淡淡青黑,长睫轻颤,沾上困倦的泪滴。
“这就困了?”
沈舟然打到一半的哈欠停下, 闷闷不乐:“还不是因为你。”
没事乱说什么,害得他猜来猜去。
“好, 我的错。”沈骆洲轻笑。
前面的人听了,恨不得把自己耳朵捂上装没听到。
路人不是你们play的一环, 请你们不要荼毒纯洁的心灵!
十点才能进场,还有十多分钟。
沈舟然半阖着眼, 身体往沈骆洲身上靠, 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倚在了他身上,小声含糊道:“借我靠一下,就一下。”
沈骆洲没说话, 手托了下他的脑袋,让他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肩上。
有人在他们身前, 犹豫了下,借着别人的遮挡转头拍了张照片,发在网上。
【这是不是沈舟然啊?看着好像。旁边那位是谁?】
图片中的少年安静枕在另一高大男人的肩上,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当支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而那个男人只对着镜头露出侧脸, 目光注视着他。
【我男神终于有动态了!虽然不是他自己发的(流泪猫猫头)】
【我不用看正脸就知道这绝对是大哥!大哥的眼神好温柔啊】
【邪|教cp组织还有三秒钟抵达战场】
【兄弟俩真的会相处得这么好吗?】
【我对我弟弟说:别看,恐怖片】
【沈舟然长得一点也不像他大哥, 真的是亲生的吗?不会是想营销搞噱头吧】
【?你在说什么?】
【点进去一看, 闻铭粉, 好了没事了】
这话一出,场面开始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闻铭粉怎么了?不比你们家腰杆挺得直,你家geigei有什么实绩?】
【笑死,闻铭多看沈舟然一眼都算扶贫了】
【戳到你痛点了?怎么一说长得不像就急了呀,你家大哥说不定还真是不知道被扔在哪的小可怜呢】
【听说上流圈子有些变态喜欢玩养成,你懂我意思吧】
船粉一看,这绝对不能让人欺负到自己头上。
【实绩图?你是指你家大哥万年老二,被舟舟压着打的实绩吗?】
【闻铭要是真有实力,怎么前期还要金主花钱捧啊】
【我说有些人别太酸,船宝就是人努力有天赋家里还有钱,某些明星羡慕不来】
【造黄谣的祝回旋镖早晚扎在你们身上(微笑脸)】
博主一看战火越发密集,赶紧删帖隐身。
双方粉丝骂着骂着帖子没了。
船粉们:“?”
算了,回去欣赏舟宝的美照了。
这张照片太适合当壁纸了,立马p图!
闻铭的粉丝不想就此作罢,但沈舟然的超话发言等级太高屠不了,只好悻悻收场。
十点钟的时候,大家陆续进场。
一进去,沈舟然就被冷气灌了满身,下意识往沈骆洲那边缩了缩:“好冷啊。”
好在沈骆洲身上是暖的,烫热掌心带来的暖流通过两人相贴的皮肤传遍全身,抵挡了场馆内的寒气。
秦霜鱼给他们的位置在第五排,算是绝佳观赏位,相应的,越靠前气温越低。最后沈舟然索性把手插|进沈骆洲的大衣口袋里取暖,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再也没下来过。
“怕冷还要来看。”沈骆洲好笑地看快缩成一团的人,帮他围紧了围巾。
“喜欢就来看看嘛。”
“哦?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运动项目这么感兴趣了?”
沈舟然嘴硬:“那说明你不够了解我。”
实际上是他所知道的增进感情的项目只有看各种展。
“天塌下来都有你的嘴顶着。”沈骆洲手上一抖,围巾蒙住了沈舟然的整张脸。
他赶紧扒拉下来,气得伸手去推沈骆洲。
等开始的时候,两人就不能闹了,沈舟然安静下来看表演。
花样滑冰,作为一种结合了力与美的力量运动,无疑是一场极致的视觉盛宴。
跳跃、旋转,身子舒展,眉眼映着寒霜,如冰上盛开的天山雪莲,高洁傲岸。
沈舟然看得入迷,甚至都忘了冷,等一场结束后意犹未尽。
“那边有滑冰体验馆,要去试试吗?”沈骆洲问他。
“要的。”他立马点头。
只可惜,沈舟然确实没有什么运动天赋,踩着冰刃在冰面上站都站不起来,两手紧紧抓着栏杆寸步难行。艰难走了半个多小时的长征路,回头一看两米五。
“不行了,我不玩了。”他累得摆摆手,直接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喘气,已经完全不想动了。
沈骆洲是学过滑冰的,只是没有去滑,一直在旁边扶着他小心不要摔倒,见状说:“再试一次,嗯?”
沈舟然鼓了鼓劲,被他拉着颤颤巍巍又站起来。
“把手松开栏杆吧,我扶着你。”
“好。”他放心地把手交给沈骆洲。
渐渐地,沈舟然在沈骆洲的指导下掌握到了诀窍。沈骆洲看差不多了,松开拖着他的手,虚虚护住:“往前走走试试。”
“别,我害怕。”沈舟然不敢一个人站着,伸手去抓沈骆洲想找个支撑点。
沈骆洲却往后滑了一步,避开:“你可以的。试一下,不要怕,我在后面扶着你。”
“那你一定要扶住,一定一定。”沈舟然在他好笑的目光下再三叮嘱,终于迈出了自己独立的第一步。
第一步有些不稳,重心晃了晃,好在他很快稳住,慢慢往前滑,步子越来越大,速度也提了上来。
“我好像学会了。”他兴奋转身,想第一时间跟沈骆洲分享喜悦。
结果恰是因为转身,脚下一个踉跄。
沈骆洲很快上滑一步抓住他的手将人拉住,笑着看他:“学会了,那就带你玩一圈。”
沈舟然还没明白过来“玩一圈”是指什么,人已经被沈骆洲牵着往前滑。
“啊!”他小小惊呼一声。
“别怕,放松。交给我就好,我可不会让你摔倒,”沈骆洲想了想,补了句,“真摔倒了,就给你当垫子好了。”
“大哥,你不如不加这句话。”嘴上虽这样说,但沈舟然还是紧了紧握他的手,享受在场馆内滑冰的快乐。
绕着场馆在冰上驰骋的时候,连风都变得很轻盈。
沈舟然忍不住张开手,感受风穿过指尖,冰凉凉的。
估摸着他的体力撑不了太久,沈骆洲带着他绕了一圈半后慢慢停下。
“喜欢的话,可以冬天去室外滑冰场,或者滑雪场,”沈骆洲低头看了眼他被冻红的鼻尖,“不过要等你身体好一些。”
沈舟然心里那股兴奋劲还没过去:“好啊,那我要好好养身子。”
体验完,沈舟然去换鞋子。
“大哥,快来,我们去吃饭。”沈舟然在远处喊他。
两人在外面玩了一整天,等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才驱车去了沈家别墅。
沈骆洲要停车,沈舟然先一步进了门。
刚一进去,就被抱了个满怀,被阳光晒过的、暖暖的洗衣液味道包围了全身。
“妈妈?你抱得我好紧。”他仰着脖子说,脖颈处的皮肤被沈妈妈的头发蹭得很痒。
“我家乖宝终于回来了,”沈妈妈在他脸颊上啵唧了一大口,不顾沈舟然呆滞变红的脸,掐掐他腮帮子,“不错,有长肉,看来你哥照顾的不错。”
“你的评判标准就是长没长肉吗?”
沈骆洲上下抛着车钥匙进来,在沈妈妈看到他也要给个拥抱时抬手制止:“别了姜女士,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
沈妈妈翻了个白眼:“越长大越不好玩。”
一点都不如小时候可爱。
沈骆洲指了指捂着泛红的脸,现在都没回神的沈舟然:“有一个给你玩还不够吗?”
眼角余光看到他的动作,沈舟然抬眸,终于反应过来:“……”
这什么奇怪的发言?
沈妈妈也鄙夷他:“你这说得什么话?”
沈舟然沉默。
别以为他没看到妈妈眼底的赞同!
沈爸爸闻声下楼。
一见面就先瞪了沈骆洲一眼:“你还敢回来!”
“不是你打电话求我回来的吗?”
“谁求你!你个不孝子。你一个人都要气死我了,都轮不到我那没见影的孙子。”沈爸爸吹胡子瞪眼。
沈骆洲张口欲言,后背被捅了下。
他回头看。
沈舟然正在对他使眼色:“好了,大哥先跟我上楼换衣服,走吧走吧。”
沈骆洲便被他拖走了。
也不知道这爷俩什么磁场,明明在外面都是身居高位,人冷话少的主儿,偏偏在家里一眼不合就怼起来。
沈妈妈笑着看他们俩上楼:“小乖真可爱,还怕你们吵起来呢。应该给他搬个家庭和平大奖。”
沈爸爸坐在沙发上,哼了声:“你看着吧,你儿子结婚这件事小乖绝对向着他,根本策反不了。”
“随缘吧,不是你说的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儿子没现在被逼得去结扎你就谢天谢地吧,我真觉得他能干出这种事。”
沈爸爸沉默思考几秒,果然泄了气。
沈骆洲也就是回国接过公司事务后,才逐渐成熟起来。之前的他,除了在沈舟然面前装个好大哥,在外说好听点是意气风发,说难听些就是不服管教。
这种事按照他以前那个性子,还真干得出来。
“……我觉得,我欠了老大挺多的。”沈爸爸想着想着,叹了口气。
要不是因为自己生病,沈骆洲也不至于早早担起家里的重任。
“这就不生气啦?你可真好哄。不过这话别让骆洲听到,他肯定说你矫情。”沈妈妈捂着嘴笑。
沈爸爸“哼”了声,不说话了。
沈舟然跟沈骆洲很快下来。
一家人聚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干说说话,都是很让人开心的事情。
因为时间还早,他们去了家庭影院,在众人一致决定下选了部爆米花电影。
沈爸爸看电影很投入,看到惊险刺激的部分忍不住挺直脊背,身子前倾。看到吓人的片段就往后撤。
正上瘾的时候,被沈妈妈拽了下,冲另一边努努嘴。
沈爸爸转头看去,才发现那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一起。沈骆洲坐在最边上,后背倚着沙发扶手,手肘撑在上面斜坐着,长腿交叠对着沈舟然。
而沈舟然手里拿着一个魔方,懒懒窝在沙发上摆弄,偶尔眉头轻蹙思考。左拧右拧不得法的时候,沈骆洲就会伸手,指尖轻轻在某个地方点上几下提醒他。
“好了。”沈舟然把拼好的魔方拿在手里晃了晃,嘴巴抿出一点笑。
“好聪明。”沈骆洲揉揉他脑袋,手指穿过柔软发丝,掌心发痒。
沈爸爸轻咳一声。
沈舟然赶紧把魔方塞到沈骆洲手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目视前方的银幕。
“……你还真行。”沈骆洲转着手里多出来的魔方,舌抵着上颚轻啧一声。
沈舟然一开始当没看到他的不满,但在他迟迟不移开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伸手轻轻勾了下他的衣摆,拽了拽。
“大哥别玩了,看电影。”
沈骆洲哼笑,屈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下,没再说什么,把魔方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沈妈妈对沈爸爸使眼色,小声说:“你看,当时让他们俩一起搬出去的决定多正确,这两人现在感情比之前还要好。”
等吃饭的时候,他们跟沈舟然确定了下生日派对的流程。
“小乖是想在哪里举办?天上飞的还是海里游的我们都能搞定。”沈爸爸显然很兴奋。
他们家可是出了名的低调,上次举办宴会还是宣布沈骆洲接手他的位置,一晃都好几年了。
沈舟然抽抽嘴角,觉得有些夸张,但又不好拂了他们的意:“都可以,爸妈喜欢就好。”
“怎么能只顾我们喜欢,”沈妈妈嗔怒看他一眼,“快选一个。”
沈舟然弯了下眸子:“爸妈和大哥喜欢的,我就喜欢。”
“小乖嘴真甜。”沈妈妈心都要被融化了。
沈骆洲说:“不如就那处葡萄酒庄吧。”
沈爸沈妈想了想觉得不错,沈舟然也没什么反对意见,只说:“我跟朋友们说不用穿正装,所以不要太严肃就好。”
“那好办啊,我们可以设计些游戏环节,这些稍后交给策划师们去做,等弄好了方案拿给你看看。”
沈舟然今晚留在了沈家别墅,因为昨晚上睡得太晚,今天早早就上楼了。
第二天一早,他起床吃早餐,夹了个包子慢慢咀嚼。
沈骆洲跟沈爸爸一起去郊外钓鱼了,他也不知道爸爸怎么说服他哥的。妈妈还在睡美容觉,他可以好好享受早上一个人独处的空间。
一通电话打乱了他的节奏。
低头一看,竟然是妙妙。
这个小姑娘一开始还不好意思给他发消息,后来十天半个月会给他发几条,大部分只发自己画的画,言语少得可怜。
打电话,更没有过了。
他接起来:“妙妙?怎么了?”
那头是一阵抑制不住的抽泣声:“哥、大哥……”
沈舟然一顿,放下手里的筷子:“你乖,跟大哥说怎么了?”
妙妙在电话那头边哭边说,但小姑娘的语言表达能力太差了,加上一激动,什么都说不出来,逻辑颠三倒四。
沈舟然一边安慰她一边拿起衣服往外走,试图放柔声音:“好,你先不哭,你现在在哪里?等大哥半小时,我马上过去,好吗?”
他第一次坐出租车催促这司机快点开,硬是缩短了十分钟的路程到了医院。等下了车,已经脸色惨白,四肢发软,先冲进一楼洗手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他扶着墙站起来,拨回电话:“妙妙,你在哪个病房?”
“……5012。”妙妙小声说。
沈舟然声音沙哑:“好,我马上来。”
电梯刚好下来,他几步跑过去。
此时,一个带着口罩帽子的男人跟他擦肩而过,甚至差点被他撞到,皱眉横过去,左耳耳钉在日光下闪烁着锋锐光泽,却在看清沈舟然脸时一愣。
沈舟然只匆忙说了声对不起,迈进电梯对电梯员说:“五楼,谢谢。”
电梯员按下,看着他说:“先生,你还好吗?”
沈舟然闭了闭眼,全身都靠在电梯上,手撑在扶手上稳住身子,轻轻摇头:“没事。”
实际上,他的心率已经过快了,胸腔发闷发疼。耳边除了急促的心跳声外,其他声音都像被按下了音量减键,成了背影音。
咚咚,咚咚咚。
五楼到了。
沈舟然对医院的病房排序太熟悉了,很快找到了5012病房。
门开着,却没看见人。
他敲敲门,冲里面喊了声:“妙妙?”
很快,一旁的杂物柜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颗脑袋探出来,怯生生喊:“大哥?”
声音还带着抽噎,却在看到沈舟然的一瞬间从柜子里跑出来,扑向他的怀抱。
沈舟然半蹲在地上,大衣下摆扫在地上也没管,一把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肩头,目光扫过藏人的柜子和整间病房。
整间病房布置的空荡荡,这对一个常年住院的小孩子来说太奇怪了。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住院,家人都会放很多毛绒玩偶,彩色拼图一类玩具,就是怕他无聊。
妙妙抱着他一直哭,鼻涕眼泪擦在他大衣面料上。可能由于情绪激动导致无法控制面部肌肉和发声部位。
她不想这样,她知道这样会被大人厌恶,但她真的控制不了。整张脸埋在大哥哥的脖颈处,嗅着他衣服间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哭得不能自已。
等过了很久,她才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不好意思抬头,拿手揉眼睛,眼眶红彤彤的。
沈舟然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拉下她的手,一点点帮她擦掉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轻声问:“可以跟我说,到底怎么了吗?”
“我奶奶,想把我送人。”妙妙哽咽着说。
“他们……不要你了?”
沈舟然手上动作一顿,心脏处更疼了,圆润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攥得至纸巾发皱。
妙妙含泪点头:“我、我偷听到,奶奶说我的病反正治不好……是个智障,那就不要治了,把我送、送给一个叔叔……但我不认识什么叔叔,他为什么、要我啊?可大家都不要我……”
沈舟然眼神一冷,想到了个不太好的猜测。
妙妙长相可爱,但明显患有罕见的妥瑞症,这种遗传性疾病无法完全治愈。
为什么要“收养”一个患病的小女孩,他真的不敢深想。
手下动作越发轻了,不太熟练地轻声哄着:“大哥要你……我要你……”
妙妙哭着摇头。
奶奶不要她,妈妈不理她,刘阿姨经常打她骂她是赔钱货,所有亲人都厌恶她的存在。
只有这个大哥,这个只见过几次面,却送了她一整套漂亮彩铅的漂亮大哥……
是她小小年纪唯一能找到的依靠了。
沈舟然帮她擦干净眼泪:“没关系,有时候亲人只是血缘上的联系,并不代表他会对你好还是不好。”他云淡风轻道,“我应该没跟你说过,我从小就没见过亲身父母。我是真正意义上从厕所捡来的孩子。”
妙妙愣住了,连匆忙爬楼梯上来的闻铭也愣在了那里,看着一大一小相依的背影。
妙妙的小手掌努力包裹住沈舟然的食指,即便自己伤心,也在努力安慰他:“大哥,不要难过。”
“没什么好难过的,”沈舟然按住她的肩膀,让她看自己,“你奶奶知道你发现了吗?”
看妙妙摇头,他又问:“那除我之外谁还知道?经常跟你玩的护士知道吗?你有没有报警?”
妙妙一直摇头:“我不想给护士姐姐添麻烦。警察叔叔的话,妙妙只是个孩子,妙妙说话没有奶奶有用。”
她说着,悄悄看了眼四周,小小声对沈舟然咬耳朵:“我有证据,我把奶奶的话录下来了。”她示意自己的小手表。
沈舟然惊讶于她的聪慧:“好,你留好证据,一会我们一起给警察叔叔。我先去找院长,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妙妙点点头。
沈舟然牵着她站起来。
大概是蹲久了,眼前一黑,他扶着门框晃了晃身子,闭眼再睁开,却发现视线中多了一双没来记得收回的手。
他顺着手看向门外不知站了多久的男人,微微蹙眉,下意识把妙妙护在身后身后。
闻铭摘下口罩:“是我。”
沈舟然眼中地警惕丝毫不减,甚至往后退了一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自己从那档综艺之后已经跟闻铭没联系了。
闻铭看到他退半步的动作,一时理不清自己什么想法,但那并不是好的感受。他一点点收回滞在半空的手,说:“我在楼下撞到了你,看你着急,以为遇到事情就上来看看。”
闻铭会对他这么好心?
沈舟然客套道:“谢谢,我没事。”
闻铭沉默片刻,声音又低又沉:“但我想帮你。”
沈舟然刚松开的眉又皱紧了,想说什么,走廊那边响起脚步声。人未到声先至:“怎么回事?怎么聚了这么多人?”
一个头发花白,穿金戴银的女人走过来,看到妙妙通红的眼睛,“哎呦”一声,立时指着沈舟然喊:“你谁啊?怎么来别人病房?是不是你把妙妙惹哭的,啊?”
沈舟然也不走了,站在那挡住门不让女人进来,更不让她碰到妙妙。
他抬起手,一点一点把女人指着自己的手指压下去,下颌微微扬起,垂眼看着女人,嗓音冷淡,唇色苍白却毫不露怯:“你就是妙妙的奶奶?”
沈舟然的目光很淡,脸上带着闻铭从未见过的冷锐,带着刺痛人的冰冷,把小女孩牢牢地护在身后。
他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命运。
但可以帮妙妙选。
作者有话说:
推一下自己的预收《偏执家主的装乖小疯子》
楚家家主楚晏清不良于行,性格阴鸷冷漠,手段狠辣。私下人们都说,这种魔鬼注定孤独到老都不会有人爱。
楚晏清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唯一的合法对象,都是自己用不光彩手段抢来的。
从此,阮家的小儿子的阮秋成了他掌中的金丝雀,每一根羽毛都带着枷锁。
重生后,楚晏清决定放他自由,让阮秋的世界再没有自己这个魔鬼。
=
阮秋是所有人眼中的乖孩子。
大家都说他上辈子造孽,被楚家那个魔鬼看上,成为联姻的弃子,后半生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没有人知道,阮秋心里禁锢着一头危险的野兽,压抑暴戾,在不见天光的牢笼中用那双猩红的眼窥视众人。
在看到楚晏清的第一眼,阮秋就知道。
他们天生一对。
在得知楚晏清车祸去世后,阮秋紧随殉情,却在睁眼后回到了初遇楚晏清之时。
他等楚晏清说出那句“我们结婚”。
对方却一双幽邃黑眸深深看向他,眼中有阮秋看不懂的情绪,轻抚他头,说:“你要好好长大。”
阮秋从此便失控了。
=
楚晏清两辈子的认知中阮秋性子乖巧又安静,总是用一双湿软的眸子依赖地望着他,抿着嘴轻轻地笑。
偶有一次,他提前开完会去接阮秋放学。
却意外看到乖巧听话的阮秋揪着一个人后脑勺的头发狠狠往墙上撞,鲜血溅到他白皙精致的脸上,沿着下颌流淌到修长脖颈,美好又残忍,像堕落的天使。
阮秋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人求饶的模样,皮肤透着病态的苍白,歪歪头,笑了:
“我让你离阿楚远点,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他将那人丢垃圾般扔下,一转头。
却看到了身后的楚晏清。
阮秋受,楚晏清攻,双重生。
主角刚成年,年龄差十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