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的热度有多火, 沈舟然睡得就有多沉。
甚至因为昨天玩得太累,直接一觉睡到了中午才起床。
沈爸沈妈没喊醒他,说自己在海边玩, 下午去逛街,问他来不来。睡太久,整个人提不起什么精神, 懒洋洋不想动,沈舟然拒绝了。
他去客厅接了杯水, 发现沈骆洲也不在,应该也出去玩了。
没事干, 那就把昨天的歌整理一下好了。
这首歌跟自己最初想的版本差异过大,本来是想写一首爵士, 结果昨天临时发挥, 整体基调都跑偏了,成了节奏布鲁斯。
临时发挥还是有些瑕疵的,词曲都要重新打磨下。不过按这个进度, 可能没度假完这首歌就完成了,回去只收录就好了。
沈舟然咬着笔尖想。
一上午很快过去, 到了酒店的中午自助餐时间,爸妈打电话过来喊他下去吃饭,这才发现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
酒店自助免费提供,各色海鲜琳琅满目,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 跟昨天的大排档又是不一样的风格。
沈舟然拿了点香煎三文鱼和蔬菜沙拉,还有一碗竹荪虫草花熬的汤, 看了看没有特别爱吃的, 回到餐桌上。
”就吃这些吗?“沈妈妈担心他的食量。
比自己这个减肥人士都少了。
沈舟然想了想, 又拿了一盘子海鲜过来。
昨晚说好要努力增肥的,应该多吃一点。
沈妈妈这才放心了。
螃蟹和虾虽然好吃,但要剥壳,沈舟然一个没拿,但看沈骆洲坐他对面在剥螃蟹,忍不住说:“哥,我也想吃。”
沈骆洲正带着手套分离螃蟹腿,闻言说:“等会。”
沈舟然等了会,他哥把剥好的蟹肉全放在了盘子上,递给他。沈舟然直接用勺子舀着吃。
沈爸爸看着他俩互动,心想老大昨晚上到底是真听进去了,还是诓他呢?
“多吃点,吃完下午跟妈妈去逛街,”沈妈妈笑着看他们,“听说这里有免税店,那我可得多逛会儿。”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位男士脸色微变。
沈妈妈平时逛街已经很可怕了,穿着高跟鞋也能把三个人累趴下,要是她已经说了多逛会……
沈骆洲第一个开口,抢占先机:“小乖昨天累着了,身体不好,我下午带他去别的地方玩。”
打感情牌不忘了拿沈舟然挡箭。
沈妈妈觉得有道理:“那就我们先一起逛逛,等小乖累了你们就回去。”
沈舟然赶紧点头。
沈爸爸慢了一步,张张嘴:“我觉得我……”
“老沈就陪着我吧。”沈妈妈一锤定音。
沈爸爸:“……”
他瞪了大儿子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不知道给自己老子也剥一只螃蟹吗!
沈骆洲很坦然地无视了他的视线。
等下午三点过了最热的时间后,沈妈妈开心的带着一大家子上街购物了。沈舟然逛了一会,借口说累,赶紧拉着大哥脱离队伍。
两人站在后面,目送沈爸爸双手拎满东西离开。
背影颇为悲壮。
沈骆洲率先收回视线,说:“回去还是再逛逛?”
“ 先不回去,太阳太晒了,”沈舟然已经没力气了,压了压鸭舌帽试图挡住烈日,可无济于事,指了指路边的咖啡店,“我们去那里待会吧。”
沈骆洲颔首,两人前往那家咖啡店。
身后有人刚从一家免税店出来,看着前方,“咦”了声。
秦霜鱼暗道,刚才那个背影,真的很像沈舟然。
难道他也来h市了?
问一下好了。
他拿出手机,给沈舟然发了个消息。
沈舟然刚坐下就收到了消息。
【秦霜鱼:学弟,你在h市?】
【沈舟然:对,学长怎么知道的?】
【秦霜鱼:我来h市刚好有事,刚刚出来逛街,就是这里有名的商业街,看到你了,好像去了一家咖啡店。】
来h市?不去参加闻铭的演唱会吗?沈舟然心忖,难道还不到时间?
演唱会要提前多久售票宣传,他还真的一点概念都没有。
【秦霜鱼:我自己来这里玩也挺无聊,既然学弟也在,不如我们去逛逛展会吧,这里的七八月份会有很多会展开办。我正好有很多别人送的票,来不来?】
他晒出了几张不同的票,涵盖了音乐剧,画展,相声等等。
别的不说,沈舟然对其中一场芭蕾舞很感兴趣,听说是世界上最搞笑的芭蕾舞剧,他还没亲眼看过。
而且秦霜鱼说了自己来玩,那应该没有其他人。
他问沈骆洲:“大哥,后天我们没什么重要的活动吧?”
沈骆洲:“嗯,怎么了?”
“有个朋友约我,想出去玩。”
沈骆洲多看一眼:“朋友?”
能从沈舟然嘴里听到这两个字,真的很稀奇。
“对,”沈舟然点头,“哥你也见过,就是上次宴会上遇到的秦霜鱼。”
他下意识想要开始说两人的认识过程包括上次见面,给他哥交代下,结果沈骆洲直接点头了。
“好,玩得开心。”
看沈舟然惊讶的样子,他说:“还有事?”
沈舟然摇头:“没了。”他试探着问,“哥,你不问问我们怎么认识的?”
“不用,你有自主交友的权利,没必要所有事都跟我说。”
听了大哥的回答,沈舟然表情略带微妙,说不准是什么心情。
以前每件事沈骆洲都会过问的很仔细,自己也习惯了跟他说身边发生的所有事。
但大哥怎么突然不问了?
沈舟然疑惑,看沈骆洲低头喝咖啡没有多言的意思,自己也不好再问,给秦霜鱼发消息。
【沈舟然:真的只有你一个人吗?】
【秦霜鱼:真的,不然我早约上人一起去了。】
【秦霜鱼:学弟不会是想见见别人吧?比如梁思砚?可惜他最近改过自新回学校上课了,他教练高兴疯了,说他浪子回头,势必让他今年成为国家一级运动员,正在魔鬼式训练呢,我肯定喊不出来了。但学弟你可以试试,他很给你面子呢。】
【沈舟然:……】
【沈舟然:不用了。】
秦霜鱼在那头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看到沈舟然无语的模样,可又因为不善言辞,连反驳他的话都找不到,只好发了六个点。
诶,逗弄学弟什么的,可真有趣。
【秦霜鱼:那学弟要不要去?就我们两个人。】
【沈舟然:想去,谢谢学长】
秦霜鱼发过来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
沈舟然发现他真的把自己带入了学长的位置,明明是很高傲的一个人,竟然也会有样学样的学人家当学长。
而秦霜鱼只是从小到大身边都是围着他,照顾他的人,突然出现一个需要他来照顾的小学弟,还在音乐方面很有天赋,秦霜鱼自然好奇得不得了,想尝试下照顾别人,把对方划入自己保护范围的感觉。
小学弟乖巧可爱又懂事,目前秦霜鱼对两人的相处方式很满意。
沈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秦霜鱼心中的形象,跟爸妈说了自己要跟朋友出去玩,沈爸沈妈问了是谁后,都很乐意的表示要他多交朋友。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沈舟然有什么行程,全看秦霜鱼手里有多少票了。
他们第一场就是沈舟然很期待的芭蕾舞剧。
秦霜鱼站在门口等他,远远冲他打招呼:“学弟,这边!”
他戴了副大大的墨镜,看沈舟然走过来,把墨镜推上去说:“走吧走吧,外面太热了。”
沈舟然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拉着自己往剧场里面冲,等到了vip通道,空调沁凉的风吹到身上他才停下,长舒口气:“外面真的很热啊。”
发现自己还拉着沈舟然,他赶紧松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沈舟然摇头,慢慢缩回自己的左手:“没事。”
秦霜鱼见他只是跑了几步,脸上就已经浮上不正常的红晕,胸膛起伏微微喘着气,发丝凌乱,忍不住说:“你的身体也太差了吧,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可能是刚才太晒了,有些不舒服,进来后好多了。”沈舟然抬手擦了下额角的汗。
左边的防晒衣衣袖被秦霜鱼拽着往上窜了窜,露出腕上的红玛瑙手链。他一抬手,手链便顺着纤细的腕骨往下滑,一道伤疤赫然呈现。
秦霜鱼眼皮跳了跳。
这个位置……这种深度……
他突然不敢往下想了。
“嗯?不进去吗?”沈舟然往里面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回头喊他。
秦霜鱼调整了下脸上的笑:“等等我,就来。”
vip通道虽然人少了很多,但进场时也免不了拥挤。沈舟然虽然不喜欢跟人接触,但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倒是秦霜鱼,走在他旁边护着他,不让别人撞到他,反倒是自己被撞了好几次,不耐烦地皱起眉。
沈舟然:“学长,我没事。”
秦霜鱼:“不行,我把你带出来,就得把你安安稳稳带回去。”
啊?
沈舟然不解,这话什么意思,自己还能被撞几下人就撞散架了吗?
但秦霜鱼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有点复杂,沈舟然想了下,还是闭嘴了。
算了,虽然不知道主角受为什么会对自己好,但他已经学会不纠结了。
成功入场后,沈舟然更是瞬间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专心看起表演。
这场芭蕾舞真的很搞笑,又搞笑又带着艺术性。在看到一个演员跳错位置,硬是把原本位置的演员挤到一边去时,剧场的人齐齐笑出声,沈舟然也忍俊不禁。
国外的艺术活动远比国内要多很多,秦霜鱼已经看过很多遍这个剧目了,此时心思根本不在舞蹈上,目光有意无意总是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沈舟然,想盯着他的手腕,又怕眼神太明显。
自己接触过后发现,沈舟然虽然身子虚弱,经常生病,但还不至于走到割腕自杀的地步。能下狠心在自己手上割那么大一口子的人,都是死意已绝,就算救回来也多半会患上严重心理疾病。
沈舟然……会有抑郁症吗?
观看演出中途拿出手机看手机其实很不礼貌,但秦霜鱼实在忍不住,发消息去问季淮。
季淮那边很快回,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让他去问梁思砚。
梁思砚倒是过了一会才回他,却更让秦霜鱼摸不着头脑。
【梁思砚: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他。】
你对不起他什么,你倒是说啊。
秦霜鱼突然想起个自己听过的传闻,沈舟然 ,好像喜欢梁思砚。而梁思砚又说都是自己的错……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但不对啊,梁思砚之前很讨厌沈舟然,沈舟然又优秀又有自己的傲气,怎么可能扒着梁思砚不放啊。
不是他贬低自己的朋友,就梁思砚那个性格,实在是配不上沈舟然。
秦霜鱼想来想去没想明白,但害怕沈舟然真的会有心理疾病,对他的照顾更是小心谨慎,甚至在今天看完演出吃完饭送他回去后,叮嘱他没事可以找自己聊天。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跟我说,我看到了肯定回复你。”秦霜鱼认真道。
沈舟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谢过他这份好意:“那太麻烦学长了。”
“不麻烦,你都喊我学长了,我有资格照顾下小学弟。”秦霜鱼比他高一点,拍拍他的脑袋。
可惜学弟带了帽子,不然可以揉一把头发。他心里遗憾。
除了大哥之外,还没有人摸过自己的头,沈舟然愣了下,迎着阳光半眯着眼抬头看他,冷白的皮肤在光下白到晃眼:“今天谢谢学长,我先回去了。”
“拜拜,明天见。”秦霜鱼挥手送他离开。
沈舟然往回走了几步,转过弯后看到沈骆洲正站在一棵樟树下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大哥?”他走过去,“你怎么在这?”
沈骆洲按了下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低声道了句“稍等”,然后对走过来的沈舟然说:“刚下楼,去接爸妈。谁送你过来的?”
沈舟然:“秦霜鱼。”
“嗯,”沈骆洲应了一声,拍拍他脑袋,帮他把帽子扶正,“上去吧,客厅有水果,可以吃一点消暑。”
“好。”
怎么每个人都喜欢拍他的脑袋,沈舟然暗想,压了压帽檐上楼去了。
看他走远,沈骆洲点了下耳机开启麦克风,对那头说:“你继续说,许秋瑶已经买了离开b市的票?”
那头的邓磊说:“是的沈总,舆论都在骂许秋瑶忘恩负义,出了事就推脱给前公司。她撑不住,决定明天就回老家。”
实际上许秋瑶的处境远比邓磊说得要糟糕,她现在就像是过街老鼠。沈舟然越火,对她痛打怒骂的人就越多,导致她只能灰溜溜回老家。
沈骆洲点评:“还是太要脸了。”
跟季淮这种人打擂台,就得下狠手,一下子摁死了才不会再出事端。
邓磊:“……额,其实她也尽力了。”
毕竟是跟资本对抗,无异于蜉蝣撼树。
“她想报仇,那就帮她一把。”
沈骆洲的的声音通过话筒,夹杂着冰冷的电流声,薄唇勾起个讽刺的弧度,“季淮是觉得自己这个继承人的位置坐得太安稳了,才想来招惹沈家。”
邓磊应下。
本以为到此结束,沈骆洲说:“等会。”
他说:“查一下秦家的秦霜鱼,把他的详细资料给我。”
“好的沈总。”
挂掉电话,沈骆洲想到自己刚才看到摸头的那一幕,目光微沉。
做个背景调研而已,不算僭越。
……
沈舟然的这个假期过得分外忙碌。一边陪家人玩,一边陪秦霜鱼看展,一边还把自己的新歌写了出来,发了个预告说明直播时间。
不得不说,秦霜鱼的品味很好,而且跟自己比较符合,领他去看的展会都是他喜欢的。
怪不得能被那么多人喜欢成为主角受呢,还是有一定人格魅力的。
爸妈看他交了朋友很开心,让他好好玩。令沈舟然意外的是,大哥竟然也没怎么管他。
可能是最近太忙了?他猜测,但不是说来之前已经把工作处理好了吗?
“在想什么?”秦霜鱼喊他回神。
沈舟然摇头:“没有。”
看他一直看着前面出神,秦霜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一家冰激凌车,误会了:“你要吃那个吗?”
“啊?啊,我不能吃。”沈舟然说,但因为秦霜鱼这一句话,突然有了欲|望。
他从来没吃过任何冷饮,就连夏天也是温开水,更不会吃冰激凌这种东西。
但……只吃一口的话没问题吧?
他转头,看向秦霜鱼,狭长的丹凤眼里带着试探:“学长,你要吃吗?”
秦霜鱼笑了,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拍拍他:“你坐在这别动,我去买。”
被看穿了。
沈舟然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白净的脸上浮出一丝红晕。
那家卖的是糖果彩球冰激凌,秦霜鱼想起自己忘了问沈舟然喜欢什么口味,就让老板每个口味挖一球,拿着回来。
“喏,给你把勺子,”他把老板给的小勺递给沈舟然,“只可以吃一口。”
沈舟然说:“我吃了学长再吃……不好吧。”
秦霜鱼被他一说才反应过来。如果沈舟然挖了一勺,剩下的自己吃,等于他在吃对方剩下的东西,怎么看都不合适。
自己之前很忌讳这个,毕竟谁也不敢给他吃剩饭剩菜,今天是怎么了,被提醒了才反应过来。
他想了想:“那我也不能扔了……算了,你的勺子是干净的。”
沈舟然其实想说两个人吃一个不太好,但看秦霜鱼好像没往这方面想,就算了。
都是男的,没什么好忌讳的。
如果不是秦霜鱼喜欢男生,他可能也想不到这一点。
他不知道什么色代表什么口味,秦霜鱼一一跟他说了,沈舟然最后选了个香草味,拿小勺挖了一点,尝了尝。
秦霜鱼问:“怎么样?好吃吗?”
沈舟然说:“化得太快了,没尝到什么味道。”
只有淡淡的凉意在舌尖蔓延。
秦霜鱼已经猜到他可能从来没吃过冰激凌,忍不住说:“那再尝一口?我去拿把新勺子。”
沈舟然摇头:“算了。”
要是因为这多的一口冰激凌回去闹肚子,他就有得罪受了。
秦霜鱼看着他这样,竟有些可怜沈舟然。
即便是出生在沈家这样的大富大贵人家,也没办法好好享受人生。不说多的,光过敏原这一点就能折腾死他。像芒果、花生这一类还可以人为避免,但柳絮、尘螨、金属、动物皮毛等,搞不好在外面就不小心沾上了。
因为这几天跟沈舟然在一起有发朋友圈,梁思砚看到后特意过来叮嘱过,秦霜鱼才知道除了各种过敏原之外,沈舟然但凡身子虚弱些,任何性寒的食物都消化不良,包括海鲜和绿豆。
加上常年贫血和抵抗力低,沈舟然容易感染各种细菌病毒,往往一个在常人看来没那么严重的病毒性感冒,都能纠缠他一整个春季。
秦霜鱼说:“听说沈家投资了医药行业,对这方面应该有了解,这么多年你的身体都没起色吗?”
他刚一说完,就注意到沈舟然霎时目光复杂。
总不能跟他说,自己已经调养的没那么脆弱了,结果一个割腕自杀让他一朝回到解放前,甚至比之前还要虚弱很多倍,刚醒来的那段时间都以为自己随时会没命。
“一时好一时坏而已,”他不想多谈,揭过这个话题,问秦霜鱼,“学长今天喊我出来是要去哪里?”
秦霜鱼知道他不想说,默契地跳过这个话题,对他眨眨眼:“带你去个平常人看不到的地方,再给你介绍下我的朋友。”
“学长在这里有朋友?”不是说就他自己一个人吗?
看出沈舟然的疑惑,秦霜鱼说:“他最近太忙了,我就自己随便乱逛,就当度假了。”
其实遇到沈舟然的那天他已经瞎逛两天了,如果不是他,可能早就受不了飞回去了。
离这里最近的就是h市体育馆,沈舟然猜秦霜鱼是要带自己去那里。
果然,秦霜鱼领着他走,一边走一边把整个冰激凌都吃了。沈舟然有点羡慕。
走到体育馆后门的时候,秦霜鱼给后门的保安看了个东西,领着沈舟然进去。
体育馆的后场沈舟然确实是第一次来,看大家忙忙碌碌的搬东西,快速走来走去,不由疑惑:“是有什么活动吗?”
秦霜鱼笑:“答对了!今天的体育馆租借出去了,要开一场演唱会。我带学弟你来玩玩。”
沈舟然沉默两秒,问他:“学长,你的那位朋友,是不是姓闻名铭?”
秦霜鱼惊讶:“你知道他?”
沈舟然拿出手机,搜索了下闻铭的演唱会巡程,发现第一站就在h市。
“……”
但凡他当时能点进去看一眼呢?但凡他会对秦霜鱼出现在这里多一丝警惕呢?
秦霜鱼见他不说话:“怎么了?是觉得这里人多太闷了吗?我带你去后台休息室吧。”
如果说闻铭现在会在哪里,那一定是后台休息室。
沈舟然只用了半分钟就接受了这件事,淡定关掉手机,“嗯”了声。
算了,上次的经历就告诉他,一味想要避开这些情节是没用的,还不如想想怎么在不改变原剧情的设定下,尽可能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这也是个机会,可以尝试下剧情到底能做多大的改动。
秦霜鱼在这里如鱼得水,一路到了闻铭的休息室。
一路上根本没人管他,大家都当看不见。
反倒是有人出沈舟然的,对同事挤挤眼,不明白他怎么又来了。
沈舟然回想了下恋爱脑当时参加演唱会,想进后台结果连门口都进不去,被保安轰出来,给闻铭打电话质问原因,对方只有一句轻飘飘的“你很烦”。
如果是陌生人也就算了,沈舟然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两人都同居了。
是的,闻铭跟恋爱脑同居过。
虽然不知道一开始是什么原因让闻铭同意这个提议,但显然两人的同居生活并不愉快,闻铭不但没对他表示出任何兴趣,后来甚至越来越厌恶,最后直接拿恋爱脑当空气,三个月回家一次。
后来两个人大吵一架,恋爱脑把闻铭的东西全扔了出去,让他滚。
闻铭连那些东西都没要,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他可能嫌脏。
如果这整件事的主人公不是顶了自己的壳子,沈舟然是完全不想管这些儿女情长的破事。
但显然没有如果。
而闻铭也看到了他。
闻铭此时正在做妆造。
演唱会是晚上开始,但下午就已经开始布置会场了,化妆师拿了笔刷给他刷阴影。
舞台妆都很夸张,因为光一打下来基本上什么都看不到了,要比日常妆浓很多。
但也更能勾勒出闻铭锋锐深邃的轮廓,看上去极有攻击力。
沈舟然不得不承认,原书中的四个男主各有千秋,而闻铭就偏向野性难训。他坐在那里也能看出个子很高,穿了件黑色无袖T恤,露出蜜色肌肉。没骨头一样窝在椅子里,一枚眉钉格外张扬,手里咬着根棒棒糖,咯吱作响。
他记得闻铭是抽烟的,棒棒糖可能是帮助戒烟用。
他先是看到了秦霜鱼,眉毛一扬,桀骜浪荡的气势敛去几分。可是在看到身后的沈舟然时,表情又瞬间冷了下来,扯了下嘴角,带出几分凉薄笑意。
看来他们都挺不待见对方的,沈舟然心里想道,其实这样就很好,他不用跟自己讨厌以及讨厌自己的人处理人际关系。梁思砚那种才叫麻烦。
“闻铭,”秦霜鱼走过去,笑了笑,“你今天先看起来格外帅。”
闻铭毫不心虚接受了他的赞美:“谢了。”
“好吧,一点都不谦虚,不愧是你,”秦霜鱼把沈舟然拉过来,“给你介绍下,我的学弟,沈舟然,很优秀的一个人。”
闻铭的目光落在沈舟然身上,眼神微冷,极有压迫性。
沈舟然动也不动地看着他,并不回避。
秦霜鱼看气氛不对,撞了闻铭一下,闻铭这才不情不愿开口:“你好,闻铭。”
这是要装不熟了?
沈舟然很满意,这样直接从源头上杜绝社交关系。
他颔首:“你好。”
闻铭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手,嗤笑一声,直接把椅子转了一圈看镜子,对化妆师说:“继续化。”
沈舟然也不觉得尴尬,收回手,打量了下这个化妆间,暗忖闻铭不愧是顶流,待遇真好。
……说起来,恋爱脑也捧过他,给他介绍过不少资源。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沈舟然也不是“分手”后还要收回各种费用的小气人。
虽然他们那段关系根本算不上恋爱,连牵手都没有,只有争吵冷战,闻铭从来没承认过这段关系。
反倒是秦霜鱼有些不自在,但他也清楚闻铭就是这种性格,小声对沈舟然说:“他就是这样,有点臭屁,熟了后就好了。”
沈舟然点点头,面上看不出什么:“没事。”
他不可能跟闻铭混熟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秦霜鱼感慨学弟果然是看着冷,其实性格真的一等一的好。
化妆间的门被推开,王洋津进来:“大家准备的怎么样了?外面已经开始进场了,等——卧槽!”
他像被踩了的尖叫鸡,喊了一声后戛然而止,瞪着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闻铭本来就烦,听他说话更烦:“骂什么骂,文明用语会不会。”
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王洋津抽抽嘴角,问:“这是什么情况?”
秦霜鱼皱眉。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大家都不欢迎学弟?
就连这里的化妆师都有意无意将目光落在学弟身上,并非全然善意。
沈舟然知道自己在这里多余,起身对秦霜鱼说:“我去下洗手间。”推门出去。
实际上他已经想走了。
原书中只说他来参加闻铭的演唱会,见到了闻铭和秦霜鱼的互动。
现在两点都满足了,直接走人应该没关系吧。
他想着,去了洗手间。
等出来时,外面多了个人。
闻铭抱臂站在那,一看就是在等人。
一见沈舟然,他冷声说:“你怎么会来这?还跟小鱼在一起?”
沈舟然不太喜欢他咄咄逼人的架势,洗了把手当没听见,擦干净就要绕着他出门。
闻铭一下子把门踹上,拽着他肩膀将人按在光洁的墙壁上动弹不得,低头俯视逼问他:“我问你话。你都对小鱼说了些什么,才能骗他带你来这里?”
沈舟然被禁锢住,终于有了表情变化,微微蹙眉,面含冷意:“我想你搞错了,是他带我来的。放手。”
闻铭根本不信他的话:“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沈舟然,我说过的吧,别再出现在我眼前,别再来我的演唱会。”他声音磁性,却带着鄙屑,“结果你才安生了几个月,又巴巴地坐飞机跑到这里来找我,甚至骗小鱼带你进来,真够可笑。”
沈舟然听明白了:“你觉得我是故意来找你的?”
“不然呢?”闻铭上下打量他一眼,松开手后退几步,抽了张纸擦干净碰他的那只手,当着沈舟然的面把纸团成一团扔在他脚下。
“凭你也配来听我的演唱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不管你怎么跟小鱼说的,现在去为你的行为道歉。还有——”
“别出现在我面前,我嫌恶心。”
沈舟然用力咬了下唇,把唇瓣咬得嫣红,将已经冒到嗓子眼的火压回去。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他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生气对他的身子不好。
可是就算是泥菩萨,此时也该有三分火性被激出来了。
沈舟然最终还是没忍住,捏了捏身侧的拳头,朝闻铭那张脸揍了过去。
闻铭根本没防备,脸上重重挨了一击,闷哼一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他目光不善地看向沈舟然。
却看到沈舟然比他更生气,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印出一圈淡白,气息急促,胸膛上下起伏,薄薄的单眼皮带着冷锐,眼尾发红,纯粹气的。手背在看到他有所动作后绷紧,指骨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即便再生气,他也是隐忍的、内敛的,只有紧咬下唇的动作昭示他并不如面上的冷静。
闻铭皱了下眉,感到一丝异样。
按自己对沈舟然的了解,他此时应该撒泼打滚,毫无形象地指着自己大喊大叫才对。
而不是在即将演出的自己脸上揍一拳。
闻铭的舌尖抵住下颌,微微眯起眼。
气氛紧绷到极致时,卫生间的门被“嘭”一声推开。
秦霜鱼在看清两人形势后顾不上惊讶,立马跑去沈舟然面前,把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一番,看他身上没事,这才挡在他面前,对冷沉着脸的闻铭喊:“闻铭,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闻铭被他一进来就护着沈舟然的动作惹到了,指指自己的脸,冷笑,“你怎么不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
秦霜鱼说:“我刚刚在外面都听到了,你对学弟说的那些话实在是没头没尾。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学弟是全家来这里旅游的,不是来找你的。而且也不是他骗我让我带你来的,是我自己带他来,学弟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是来找你!”
沈舟然是信任他,才完全听从自己的安排,什么都不问就跟过来。
秦霜鱼想,他愧对学弟的这份信任。
应该在刚才察觉到气氛不对时就把沈舟然带走。
闻铭听了他的话,好像愣住了,拧眉反问:“你在说什么?不是他主动要来的?”
这怎么可能?
他说:“闻铭,我不知道你跟学弟什么关系,你的经纪人也没跟我说。我就跟你说一句,人是我主动带进来的,我们也没有看你演唱会的打算,今天到此为止!”
他去拉沈舟然,低声说:“学弟,我们走。”
闻铭站在那里,看秦霜鱼从进来后就一直把目光放在沈舟然身上。而沈舟然,已经重新变得平静,不再看他,敛起的眸子遮挡住眸底的颜色。
秦霜鱼明明白白告诉他,沈舟然是来旅游的,人是自己带进来的,不知道是来找他。
但他却以为沈舟然是知道自己开演唱会的消息后,特意从b市坐飞机到这里,还诱骗蒙蔽了秦霜鱼。
他不是为他来的。
闻铭明白过来,像被人火辣辣抽了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