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沈爸爸率先进入书房, 沈妈妈随后。

沈骆洲根本来不及换衣服,衣服湿漉漉坠在身上,又被体温烘得半干。他看了眼走廊另一边卧室的方向, 提步进入书房,紧紧关严门。

沈爸爸站在落地窗前,背对沈骆洲, 光看背影就知道忍了多大的火气。

听到关门声后,他转过身猛然一拍桌子, 震得桌上物什震了三震,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 手抖着指向沈骆洲,颤声喊:

“沈骆洲, 你要造反么!”

“这么重要的事也不跟我们说!”

只要进了这个圈子的人, 就没有不知道沈骆洲这号人物的。他当时将内忧外患的沈氏一手救回来的事迹,已经成了教科书级别的案例。

千钧一发,起死回生, 金融媒体最喜欢写这些,把他传得神乎其神。

他好像是个完美的形象, 众人提起赞不绝口,是沈爸爸的骄傲。

但现在,沈骆洲做了件差点把沈爸爸重新气进医院的事情。

在沈爸爸的盛怒下,他缓缓低头认错:“是我的错,我不该隐瞒。”

“知道自己错在哪吗?”沈爸爸并不因为他的听话而舒心, 反而更是来气。

早这么听话懂事,哪还有这些事情发生?

小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他们, 他不懂事, 沈骆洲也不懂事吗?

万幸是抢救过来了, 如果......

那他们岂不是连小儿子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何其荒谬!

他又狠狠拍了下桌子。

本就不善言辞,此时更是被气到说不出话来。好在刚才吃了药,才没直接晕过去。

饶是这样,太阳穴也一抽一抽地疼。

沈妈妈擦干眼泪,哽咽着问:“到底怎么回事,骆洲,你跟我们说明白。”

“我当初给他买了块电子手表,上面能显示监测者的各项数据,数据连接在了我的手机上,有异常会报警,当时我正在国外开会,突然收到了警报,赶紧联系孙叔报警,将人抢救回来。”

沈骆洲说到这一顿,停了下继续道:“当时我让孙叔给我打了视频电话,看到他时,他已经倒在了浴缸里。”

即便言语尽量简略了,但听到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遭遇这些,做父母的心痛到无法呼吸。

沈爸爸想通了一件事:“怪不得你当时提前从国外回来了,这件事其实老孙也知道?”

沈骆洲一力承担下来:“是我让他隐瞒下来的。”

“你觉得这样做为我们好,是吧?”沈爸爸气笑了,“你们兄弟俩胆子真是大了,一个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沈骆洲不说话。

门外传来极有规律的敲门声。

这时候能来找,沈爸爸猜是保姆那边出问题了,赶紧挥手让沈骆洲开门。

打开门,门外不是保姆,竟是冒雨赶来的孙叔。

“老孙,你怎么来了?”沈爸爸此时看到他不自在,觉得他跟大儿子一起隐瞒自己。

孙叔苦笑:“我听说先生和夫人知道小少爷的事了,就赶紧过来了。”

隔着厚重门板都听到沈爸爸的怒斥,看来沈骆洲没少受牵连。

沈骆洲说:“我已经跟他们讲了事情经过。”

孙叔深深看着他:“那少爷有讲这件事情是我发现的吗?”

沈妈妈问:“什么?骆洲不是这样说的。”

孙叔心里叹气,这就是自己赶来的目的,大少爷什么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抗:“还是我来说吧。”

孙叔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沈家爸妈听后又心痛又自责。

沈妈妈又开始抹眼泪:“是我平时忽视了他。”

不然小乖怎么会因为几个男人被逼成这样?但凡他们多关心下小儿子,那些人忌惮沈家都不敢做到这一步。

沈妈妈书香世家,从小染了一身书卷气,从不跟人争执,从不恼别人,当了教授更是教书育人为己任。

现在却陡然对那几个或陌生或熟悉的人生出恨意来。

而前几天季淮来拜访,她竟然还要让刚从阴影中走出来的小乖去陪他聊天。

想到这,沈妈妈既懊恼又后悔。

看她越哭越悲伤,沈爸爸怕她直接晕过去,赶紧过去哄,气都被哭没了一半,都忘了继续训斥沈骆洲。

也有可能是他故意忘记的,毕竟孙叔算外人,自己儿子又那么大了,关起门来教训两句就算了,要是当着旁人面还这样,等于当众打沈骆洲的脸。

沈爸爸抱着妻子连哄带劝,根本止不住沈妈妈的眼泪,他心累地摆摆手:“行了,你们都出去吧。老孙别回去了,这么大的雨歇在家里吧。”

孙叔应了,带着沈骆洲出去。

临关门时还听到沈爸爸在说:“福祸相依,小乖经历过这一遭能想明白是好事。你别太难过,儿孙自有儿孙福。”

关好门走远一点,他这才看向沈骆洲:“先生没有太为难你吧?”

沈骆洲揉揉额角:“没有,你来得及时。”

他家老爷子这次看得出来是气狠了,也不知道刚知道消息时怎么对沈舟然的。

他说:“孙叔你回房休息吧。”

孙叔一大把年纪折腾一晚上也累了,“诶”了声上楼,眼角余光注意到沈骆洲在原地站了会,转身去了沈舟然的卧室。

衣服贴在确实不舒服,但他还是选择先确认沈舟然的状况。

兄弟俩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这是好事啊。

孙叔满怀欣慰,上了楼。

沈骆洲推门进去时,保姆正在椅子上发呆,见了他站起来说:“已经睡沉了,没烧起来。”

沈骆洲“嗯”了声,从书桌前拖了把转椅过来坐下。

沈舟然睡得很沉,只是脸上的红晕没有消退,眉头蹙起,看上去不安,只是发烧让他意识昏沉,醒不过来。

整张脸几乎埋在了被子里,半长乌发铺满了枕头,鬓角刚被拭去汗又很快渗出,连颀长颈子上都布满了汗珠,他挣扎着想把四季被掀开,被沈骆洲压住被角。

挣扎许久不得其法,反而弄得自己满身燥热,四肢乏力,沈舟然不满起来,皱着眉动了动唇,好像要醒过来。

“热......过分......”

孙庚羽说不能掀被子,要让他多发发汗,沈骆洲当然不会听沈舟然的,完全无视他的诉求不说,还把被子裹得更紧了点。

保姆在边上看着,发现沈舟然的唇瓣干裂得厉害,嘴唇皮发白翘起,对沈骆洲低声说“我去接杯温水”走开了。

沈骆洲一手压着被角,目光下移,看到沈舟然不屈露出的手背。

孙庚羽是个技术娴熟的医生,甚至专门培训过打针拔针这类护士的必备技能,当然不可能出现一针扎三遍还找不到血管的情况。但沈舟然是很容易留印子的体质,此时手背上已经淤青点点,在白到发光的皮肤上极为刺眼。

他伸手,把成功逃脱围困的左手塞回去,掖好。

沈舟然不满的哼哼几声,终于睁开眼,迷迷糊糊看向罪魁祸首。

“......大哥?”因为发烧,他的声音又沙哑又低软,尾音黏黏糊糊,像含着块糯米糍,甜甜的,像在撒娇。

别说其他人,就连沈骆洲都很少见到他这副模样,一时没说话。

沈舟然不高兴他的沉默,把自己的不满抛到脑后,吭哧吭哧地把右手伸出来。沈骆洲刚要给他塞回去,就被滚烫手心握住,拉着他的修长手指往自己脸上贴。

“......你摸摸,还热不热?”沈舟然说一句话停半天,还要思考几秒,显然没完全清醒,只凭本能做事。

手指触上光滑细腻的肌肤,指间传来明显高于体温的热度。

沈骆洲蜷了下手,想收回来,沈舟然却不依不饶,加了点力度攥紧他的手,烧得湿润通红的丹凤眼定定看着他。

沈骆洲只好说:“还在烧。别闹,赶紧睡觉。”

“睡不着了,大哥陪我。”沈舟然闻言,松开握着他的手,却转而抓紧了他的衣服下摆,摆明了不想放人。

沈骆洲轻啧一声,觉得他弟弟真是越长大越粘人。看着烧到意识模糊的沈舟然,他突然说:“爸妈知道你的事了。”

“啊?啊......”沈舟然喃喃出声,手用力想把人拉向自己。

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沈骆洲从他的回答中得知,但自己也并不指望他给出什么反应,左右是被拽住暂时走不脱,不如逗弄病人一番。

沈骆洲说:“当初是你不想跟父母说的,对吧?”

对吧?沈舟然努力回想缺什么都想不起来,顺着他大哥的话点点头:“对......吧?”

很好。沈骆洲循循善诱:“因为你的选择,爸妈很生气,但你生病了,不能对你发脾气,就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这件事是不是你的错?”

好像是的。沈舟然点头承认,清润的眸光满含担忧,软声道:“爸爸妈妈骂你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哥哥别生气。”

看他烧到这种程度还关心自己,沈骆洲短暂被良心谴责了下。

但他的良心顶多指甲盖那么大,继续冷酷道:“沈小乖,你是不是要补偿我?”

拽着他衣角的手突然松开。

沈骆洲挑眉,这是脑子开始转了?

他表示遗憾。

那只手没过一会又摸过来了,这次目标明确,抓着他劲窄的腰身,虚虚做了个环抱的动作。

沈舟然动动脑袋,头往沈骆洲的方向偏:“爸爸有没有打你?我给你吹吹,吹一下就不痛了。”

那只手开始掀沈骆洲的衬衫,看下面有没有伤口。

在沈舟然目前简单的直线思维里根本没有大哥在骗他一说。在他看来沈骆洲无坚不摧,即便面对山崩海啸也不会露怯,现在说自己疼,那肯定是疼狠了,伤口一定很严重很严重。

沈骆洲赶紧拽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看向沈舟然。

沈舟然茫然回望,想到什么,赶紧开口:“要补偿的。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会做到。”

说完水润湿眸看着他,等他开口。

沈骆洲:“......”

指甲盖大的良心开始稳定发挥它的作用。

沈骆洲最终说:“我还想没好让你做什么,先攒着。”

沈舟然乖乖点头:“好。”

保姆早就端水过来了,看兄弟俩互动自己站在门口没好意思进去,此时见他们说完了,赶紧过来,拿棉棒沾了水给沈舟然润唇。

有点痒。沈舟然抿抿唇。

“赶紧睡觉,医生让你好好休息。”

他本来就是被中途唤醒的,此时早就困得不行,说什么睡不着只是在骗人。他打了个哈欠,含糊说:“那大哥等我睡着再走。”

沈骆洲:“嗯。”

保姆见状,先退了出去。

一夜无梦。

沈骆洲到底有没有信守承诺等他睡着再走,沈舟然已经记不清了,等他迷迷糊糊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沈骆洲当然不在,他还要工作。

沈舟然浑身酸疼,四肢发软没力气,脑仁抽疼。最疼的是嗓子,肯定水肿了,吞咽都难。

他看着天花板缓了会儿神。

有人说,天花板是病人一部看不完的书。沈舟然痛了、累了、晚上睡不着了,总是会看天花板,看了一年又一年,由此过了一天又一天。

他挣扎了好几次终于坐起来,往腰后塞了个枕头,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额上已经布满汗水。床头柜上有杯水,温度刚刚好,他拿过来双手握住杯子,抿了一口,心想人应该刚离开不久。

果然,门很快被推开。

“妈妈?”他惊讶侧目,“你今天不上课吗?”

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要命,赶紧清清喉咙,却无济于事。

沈妈妈笑得宠溺:“傻了吧你,现在在放假,上什么课。”

哦对,他睡糊涂了,现在是暑假,还有一个月才开学。

沈舟然捧着杯子虚弱得笑了下。

沈妈妈侧坐在床沿上,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发现不像昨晚那么烫后松了口气:“孙医生早上来看过你,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他给你开了药,既然醒了就赶紧吃了吧。”

“好。”沈舟然点头。

“快别说话了,吃完药再休息会。”沈妈妈一个人出去拿药,回来时成了两个人,沈爸爸拿着药进来了。

“爸爸。”沈舟然懒懒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喊了声。

沈爸爸看他病弱倦怠,眉眼低垂的模样,哪里还敢提昨晚的事,咳了声,粗声道:“吃完药赶紧好好休息。”

沈舟然摊开手,接过一把花花绿绿的药片,含在嘴里温水送服。

这里面有两片小白药片很苦,没有糖衣不说,还总是黏在舌根上,苦到让人面容扭曲。

沈爸爸第一次吃的时候就不小心黏舌根上了,苦得到处找水喝才咽下去。

沈舟然明显也被黏住了,他皱皱眉,弄出来后灌了一杯水又冲了一次,结果又黏住了。

这次他舌头一卷,不用水冲了,直接咀嚼吞咽,沈爸爸看了都替他舌根发麻。

吃完药抬头发现沈爸爸一脸复杂,沈舟然疑惑:“?”

沈爸爸叹气,拍拍他肩膀:“快点好起来,以后别总折腾。”

他跟沈妈妈又说了几句,两人出去关门,让沈舟然好好休息。

一觉睡了十多个小时,现在肯定睡不着,沈舟然等他们走后抱着枕头发呆下神,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有点违和感。

等保姆进来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时候,他才恍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爸妈的反应,也太平常了吧?

明明昨晚上沈妈妈都被气哭了,爸爸差点心脏病发作。

怎么一晚上过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难道自己高烧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

沈舟然皱眉仔细回忆昨晚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跟大哥离开宴会后上了季淮的车,再往后他就记不太清楚了,好像自己睡着了,然后醒了,看到大哥在他床边,再然后......

沈舟然想起昨晚上他跟沈骆洲的互动后表情空白,瞬间脸烧了起来,手指攥紧了被子。

如果不是保姆还在这,他现在就钻进被子里谁都不见!

太尴尬了,怎么会这么尴尬!

“爸爸妈妈骂你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哥哥别生气。”

“爸爸有没有打你?我给你吹吹,吹一下就不痛了。”

“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会做到。”

每想起一句,沈舟然就觉得自己死了一遍,等全部回忆完,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目光呆滞。

还很生气。

气大哥怎么能趁他病干出这种事。

保姆见自己问完后沈舟然不说话,但表情十分复杂,复杂到难以解读,忍不住出声问:“小少爷,你怎么了?”

沈舟然定定神,问了自己最疑惑的问题:“我当时已经半昏迷了,是怎么到床上来的?”

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

保姆的话打破了他最后的一丝幻想:“当然是大少爷抱进来的。”

沈舟然:“......”

自己多嘴问什么啊,不然还能是他多长了两条腿自己走进来的吗?

保姆问:“您现在想吃点什么?陈妈一会做。”

沈舟然食指拨弄了下鬓边的碎发,拨到前面盖住通红的耳尖,轻咳一声,嗓子依旧沙哑:“煲点汤吧,想喝汤了。”

保姆很快走了。

门一关,沈舟然立马把自己砸进了被子里,手盖住脸,面无表情,内心谴责。

他昨晚发烧脑子不好使就算了,大哥怎么还那样坑他!

说起来,大哥昨晚上到底怎么跟爸妈说的?

他伸手摸到手机,打了个视频过去。

那边响起才意识到沈骆洲这个点应该在工作,赶紧挂掉,发了条信息。

【小乖:哥,有空吗?】

这段话发完,他开始编辑刚才爸妈的反应,问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会议室。

今天周二,每周周报的固定开会时间。

其实应该是早上,但今天有个客户来见面,秘书把会议推到了下午。

各部门总监正在汇报一周的周报,沈骆洲反扣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一边听着人事部总监说今年校招的拟定计划,一边查看消息,发现是沈舟然打来的视频。

这是醒了?

沈骆洲思绪跑偏了几秒,转着手里的签字笔想,得赶紧结束这个会。

总监还在汇报,内容每年都大同小异,他听着听着。轻啧一声,手中的签字笔点了点会议桌面,发出很轻微的响声,却打断了总监未做完的汇报。

人事总监询问:“沈总,是有什么问题吗?”

沈骆洲冷然道:“你去年拿出的也是这一版吧?好像只动了数据。”

总监:“这......沈总,其实并不一样,我们这一次......”他又巴拉巴拉说了很多。

“黄总监,你在这个位置上有七年了吧,”沈骆洲看着他,慢条斯理道,“应该怎么高效省事,你不懂吗?”

“还是说,你的业务能力就是憋了一年,最后憋出个看似有用,实则废物的面试形改?”

他薄唇没什么感情的弯了下,深邃黑眸淡淡扫过黄总监的脸。

黄总监嗫嚅:“这......”

沈骆洲早就觉得这老油条整天正事不干,尸位素餐,阴奉阳违,念在他对公司有苦劳才留在这个位置,现在又提起了把他发配边疆或者直接滚蛋的念头。

但他现在要紧的是解决完手头上的事。

沈骆洲这次没问黄总监,而是问他身后的经理:“管培计划进展如何?”

经理一愣,赶紧回道:“已经对上一届管培生针对性实施了,我们按照每人的情况分为雏鹰计划和远航计划,在资源分配上......”

沈骆洲听完:“可以,先去做。”

经理:“谢谢沈总。”

“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散会。”

在沈骆洲不断地催流程下,这个会议结束的格外快,各总监鱼贯而出。

关系好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刚才在会上说到的问题,说着说着有人打岔:“老黄看来这次惹了沈总不快,恐怕......”后面的话没说,但大家都懂。

有人心直口快:“他不是公司老人吗?沈总真能炒了他?”

“你以为沈总是吃素的啊,以他的脾气估计也忍到头了。要是之前的沈董,说不定还会留一丝面子,睁只眼闭只眼。”

为了区分沈爸爸和沈骆洲,公司员工都叫沈翊董事长为沈董,沈骆洲总裁为沈总。

“不说这个了,今天的会议提前十分钟结束,我们正好跟市场部对接下接下来的工作。”

要说沈董退居二线,沈总上位后,最大的变化就是所有会议的时间都大大缩短,不重要的会议全部删除,侧面反映出他们这个新上司雷厉风行的性格。

而他们雷厉风行的沈总之所以提前十分钟把会议解决掉,是为了抽时间回消息。

沈舟然后来又发了好几条,他大致扫了一眼,直接打了个视频回去。

接到视频邀请时,沈舟然正百无聊赖在空中按着空气。

这几天经历的事情让他有了新的灵感,想写一首曲子,这次一定把时间线原原本本录下来。

脑中模拟着琴键,手指在空中动来动去,灵活跃动。

这里的处理是采用了古典爵士的处理方法,如果换一下呢?

沈舟然的思考被手机的铃声打断,他拿起来一看,赶紧接通。

“哥。”

沈骆洲在屏幕上皱眉:“你嗓子怎么了?”

“喉咙痛,”沈舟然摸摸自己的喉结,轻声叹气,“好像发炎了,不舒服。”

而且发烧烧得他左耳疼,整个左半张脸都是麻麻木木的。连鼻子也发酸,总忍不住要流泪。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沈舟然一场发烧引起的并发症这么多,估计又要养上不少时间。

沈骆洲:“退烧了?”

“还没有,还有点烫。”

视频里的沈舟然看上去精神萎靡,整个人蔫蔫的,半长的发丝软软垂下,偶尔有几簇在床上蹭多了支棱起来。薄薄的单眼皮烧得通红,眉眼低垂,少了份冷感,看上去竟有些柔软。

他在视频那头哑着嗓子问:“哥,昨晚上到底怎么了,爸妈今天的态度好奇怪。”

沈骆洲:“哪里奇怪?是没直接气到把你生吃了让你不适应吗?”

“你好夸张......”沈舟然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慵懒窝在柔软的枕头堆里,跟他穿正装一副精英做派的大哥通话,“但差不多,他们都没生气。”

“他们要是还生气,对得起我昨晚上淋的雨吗?”

还有被沈爸爸怒骂出得那些气吗?沈骆洲想。

沈舟然稍稍坐正:“嗯?怎么说?”

”你知道昨晚上你怎么回家的吗?“

沈舟然不自然挠了下脸:”知道,你抱我进来的。“

这话说完他耳朵尖又有泛红的趋势。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让大哥抱。

虽然不是自己主动的,但还是......好羞耻。

“我又不是闲得没事演苦情戏,雨下那么大找人打伞再过去,或者把你喊醒走几步路就到门口,不更方便。”

沈舟然懂了:“所以,你是故意给爸妈看的?”

沈骆洲“嗯”了声。

他一早注意到沈舟然心里的大部分压力都来源于家庭,如果爸妈的态度好一些,他无疑会轻松很多倍。

这些都只是沈骆洲心里的想法,他没有说出来的打算。

他不说,沈舟然也知道是为了自己,唇角浅抿一下,轻声说:“我昨晚说的话还有效,我欠大哥一个补偿。”

沈骆洲意外挑眉:“昨晚的事你还记得?”

沈舟然忍住尴尬:“......嗯。”

“包括那句伤口吹吹?”沈骆洲帮他回忆昨晚都说了什么。

“..................”

沈舟然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破防了:“挂了,你赶紧工作!”

他的大哥哪都好,就是长了一张嘴!

沈舟然恨恨地想,也不知道以后谁能受得了他。

他下意识想了一圈自己见过的适婚年龄的千金小姐,发现好像都配不上沈骆洲。

算了,这事也轮不到自己操心,看大哥的意思几年内都没有结婚的打算。

沈骆洲看着匆忙挂断的视频,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嗓子哑成那样还喊得那么大声,最后倒霉的不还是自己?

不过,有个弟弟给自己没事逗两下,还是挺好玩的。

手机退出视频界面后,沈舟然看到了银行发来的短信,显示他的账户打入了63万。

嗯?

他疑惑点开短信仔细读,发现转账人竟然是梁思砚。

但,63万?

他不是借给对方50万吗?

转错了?

沈舟然不明所以,决定直接把梁思砚从黑名单拉出来问当事人。

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梁思砚简直怀疑自己看错了,愣了一秒接通,口吻不确定:“喂?哪位?”

那头传来沈舟然喑哑虚弱的声音:“沈舟然。”

“你嗓子怎么了?”梁思砚第一个问得也是这个,在那头紧紧皱着眉。

沈舟然嗓子疼,一说话就疼,跟大哥打视频的时候没觉出来,但面对梁思砚则能省就省,不想多一句废话:“没事。钱你打的?”

“对,你收到了?我现在回家住了,跟我爸也说开了,问他借了点钱还你。”

“63万?”沈舟然尾音上扬。

梁思砚解释:“这是给你的利息,你的钱投到项目里正好赚了这些钱。你真的没事吗?你听上去不是很好,要不要我、我......”去照顾你?

他说到一半说不下去,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出息。

照顾人还照顾上瘾了。人家都没开口,他巴巴往前凑。

可惜沈舟然的心思不在他身上,没听出他的犹豫:“好,我知道了。”

他没有丝毫心虚地收下。

就当自己的精神补偿费了,聊胜于无。

沈舟然从小衣食不愁,对金钱没有概念,但也隐隐觉得半年50万能赚13万应该不是个小数目,看来梁思砚还有点投资天赋。

听他收下,梁思砚顿了顿,刚才的话彻底没了说出口的机会:“你能收下就好。”他都怕沈舟然一点都不愿意接受自己的东西,“沈舟然,你——”

梁思砚喊了声他的名字,又停下,欲言又止。

沈舟然刚要挂电话:“嗯?”还有事?

“你先别挂电话,”好像知道他要干什么,梁思砚匆忙道,半晌,那头传来低不可闻的声音,“沈舟然,我觉得这件事在电话里不够正式,但我怕你不愿意见到我,所以想现在告诉你。”

沈舟然眨了下眼,平静脸庞上浮现一丝困惑。

梁思砚说:“之前是我不好,性子恶劣,总是拿你取笑,还总是说一些难听的话,甚至还在你没有活下去的欲望时说了那种话,让你、让你......”他怎么都没办法再次说出要死赶紧死这简单的话,“......对不起,沈舟然,你......你能原谅我吗?”

沈舟然眨眨眼,又眨眨眼,甚至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联系人名字。

梁思砚这是也被穿了?

这是什么情况?主角攻跟恶毒炮灰握手言和了?

那头迟迟没有传来声音,一秒钟在梁思砚心中被拉长成了三秒,沉默紧紧裹挟着他,让他握紧手机,心下慌乱:“喂?沈舟然?你在听吗?我说我——”

“我在听。”

沈舟然出声,他已经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将所有困惑尽数敛下,给出自己的回应:“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不接受、不原谅。

即便这里面有迁怒的成分,但沈舟然也绝不可能转变对梁思砚的态度。

沈舟然本是众星捧月,是有些人放在心尖尖上宠爱的存在,一朝落难,谁都想在他头上踩一脚,把他踩进泥地里。

他们不会在那时候怜惜自己,当他爬起来后,也不可能大度说声没关系。

听到他的回复,梁思砚低下头,看着地板苦笑一声:“猜到了。”

毕竟话都不愿意跟自己多说几句。

“还有事吗?”沈舟然嗓子痛,想尽快结束这个电话。

“沈舟然,之前是我不对,你不想接受我的道歉是应该的。但你总要给我个补偿的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的诚意,我不会再去赛车,再去酒吧了,我回去好好训练,我会向你证明,你、你没有......没有看错人。”

梁思砚说完这些生怕听到沈舟然冷然果断的拒绝,赶紧挂了。

也是这才发现,他竟然在空调屋里紧张的出了一身汗。

沈舟然看着被挂断的通讯,沉思。

他想了下就明白了梁思砚最后那句“你没看错人”是什么意思。他想向自己证明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

但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剧情好像开始朝不可预知的方向扭曲了。

从另一方面来说,这算是个好消息,他昨天还在想万一剧情既定不可更改该怎么办。

但阴差阳错中,虽然台上演奏的剧情依旧发生了,结果却不尽相同,甚至连主角之一对自己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沈舟然心情不错。

但这笔钱不好处理,当初是恋爱脑威逼爸妈要过来的,不算他的钱。那要不要还回去?可又怕触发了他们当时的记忆。

他没什么头绪,下意识去问沈骆洲的意见。

沈骆洲那边回的很快:【钱你拿着。你说多的是梁思砚投资赚了送你的?】

他回了个“对”。

【大哥:什么投资?】

沈舟然从脑子里挖出隐约的记忆:【好像是个新能源,叫蒋生吧】

【大哥:好,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沈骆洲想了下,没放下手机,给昨天晚上的那个男人,叫洛山的发了条消息。

【你的分析师是不是在做新能源这一块?帮我查下蒋生这家公司】

【拿我的人当你的手下用?这不是你昨天晚上跟我不打招呼就走的时候了?】

【谢了,请你吃饭】

洛山看到回复,嘀咕一句“缺你那顿饭钱吗”,转头给自己的分析师发了要求过去。

沈骆洲的想法很简单,沈舟然经手的身边事情都得在他的控制下,尤其是跟之前那些人有牵扯的事情。

沈舟然没问他为什么要知道这个,听了建议不再纠结要不要还钱,闭目养神去了,养着养着睡着了,中途被沈妈妈喊醒喝了一盅汤,没什么胃口吃别的,又睡下了。

卧室里拉着窗帘,光线昏暗。

沈妈妈看着他的睡颜,手搭在他的额上摸了摸,忧心忡忡:“怎么一直睡?可别是有什么病没查出来。”

“应该是太累了。”沈爸爸这样说着,心下也不确定,把孙庚羽喊来又检查了一遍,确定真的只是发烧后才彻底放心。

“没事就好,让他好好休息吧。”沈爸爸搂着妻子的肩膀,温声宽慰。

沈妈妈摸着沈舟然左手上的疤痕,无声叹气,眼睛又湿润了。

“小乖,要快快好起来。好起来后妈妈带你出去玩,我们一家去海边过暑假,好吗?”她温柔注视着沈舟然沉静的睡颜,手指轻轻拂过面上的发丝,拨到一边。

她想带沈舟然出去散散心,今早上说过后沈爸爸全力支持,沈骆洲表示自己这几天会加班处理完手上的工作,留出度假时间。

“快好起来吧。”

她俯下身,像小时候那样跟小儿子额头相碰,轻声许愿。

这一觉,沈舟然睡得格外踏实。

梦中好像被暖流包裹,轻轻飘荡在蓝色海洋上,海浪的韵律像不会停止的摇篮,让他陷入更酣然的梦乡。

等再次醒来,是第二天十点。

他睡得头昏脑涨,摸摸额头,摸到了一块湿毛巾。

“醒了?”沈妈妈手里拿着另一块毛巾进来,看他偏头看自己,笑着上前把他额上的毛巾拿下来,换上新的。

沈舟然“唔”了声:“我还没好吗?”

“已经没事了,但妈妈担心你会不舒服,先捂着好不好?”

沈舟然点头:“好。”

过了会又说:“妈妈,我耳朵疼。”

可能是小时候高烧落下的病根,沈舟然一发烧左耳就疼痛难忍,连带着嗓子也疼,说不了话,听力也会受点影响。

沈妈妈知道他这个毛病,将他搂在怀里,指尖按摩着左耳后的穴位:“那妈妈帮你按按。”

沈舟然“嗯”了声,缩在沈妈妈散发着洗衣液和阳光味道的怀抱里,头脑昏沉,耳边是沈妈妈缓慢的心跳声。

他说:“妈妈,你还生我的气吗?”

“妈妈不是生气,是心疼,”沈妈妈的手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语气温柔又无奈,带着隐隐哽咽,“小乖经历了那么大的事都没有告诉妈妈,会让妈妈想,是不是在你心里不重要,你是不是跟妈妈生分了?”

沈舟然连忙从她怀里抬起头,清丽眼眸定定看着她,怕少一丝诚恳她都会误会:“妈妈很重要,在我心里只有爸爸妈妈和大哥最重要。”

沈妈妈看他认真的模样,笑了,怕他又想起不好的事故意逗他:“那我们三个排个序呢?谁第一,谁最后?”

沈舟然的眼中充满纠结,思考半晌,放弃:“都很重要,真的。”

“逗你的。”沈妈妈最喜欢看小儿子一本正经的样子,比逗弄大儿子有趣多了。

沈骆洲才不会给这么好玩的反应,只会反过来质问她,要是自己跟沈爸爸同时掉水里她会救谁,在自己答不出来后用眼神告诉她:看吧,你的问题跟这个一样幼稚。

沈妈妈一想,噗嗤笑了:“好了,别想了。休息会去吃饭,你都躺三天了,再不晒太阳小心发霉。”

沈舟然弯起眼眸笑了笑。

沈妈妈也笑,看着他眼睛笑。

沈妈妈永远忘不了这双眼睛。

当初她带着年仅七岁的沈骆洲陪妹妹产检。二十年前的医院远不像现在这样规整干净,电子信息化。那个时候大医院里挤满了人,走廊上有坐了一夜来问诊的人,也有满脸麻木吃不上药的人。好像医院就是个小社会,看尽了人生百态,生老病死。

沈妈妈中途想去厕所,可是到处都是人,只得去顶楼没什么人的地方。

一推开隔间门,就是满地的血,和一个赤裸裸、虚弱到没有力气啼哭的婴儿。

她扶着墙后退一步,瞬间明白过来。

有人在厕所产下了一个婴儿,丢弃在这里。

好像是出于求生本能,已经奄奄一息的婴儿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懵懂眸光看着门外的沈妈妈,发出了几乎听不到的哭声。

.....一切都恍如昨日,却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年。

沈妈妈抚摸着沈舟然的发顶,微微笑了。

小乖在他们家,马上就要过19岁生日了。

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谁都不能把他从自己身边夺走。

她拍拍沈舟然:“好了,换身衣服,妈妈在楼下等你。”

沈舟然换好衣服下楼,吃了午餐。

知道他现在没胃口,是为了身子硬往肚子里塞,陈妈也不敢做难克化的食物,基本上都是清淡的汤汤水水,让人看上去没什么食欲,却是沈舟然最常见的菜谱。

吃饭期间陈妈跟沈妈妈还聊起给他补身子的事情。沈舟然吃不了富含铁元素的动物肝脏,一吃就吐,就只能用其他食材来替换,慢慢调养。

吃完饭还是没精神,沈舟然陪妈妈看了会电视,上楼继续休息。

就这样醒醒睡睡,过了三四天人才显得精神一些,却又消瘦了一大圈。

五天后,他拨通了郑老先生给他留的电话。

“王院长,您好,我是沈舟然。”他恭恭敬敬问了好。

王渊临王院长,可堪称一句学界泰斗,对古文物极有研究。目前任职为国家首席博物馆馆长,历史考古研究所院长,B大考古专业终身荣誉教授。

那头是个爽朗的声音:“哦哦,是你啊,老郑前几天就跟我提过你。”

沈舟然跟他解释了自己这么久才联系的原因。

听到他淋了雨发烧,还一烧烧了三天,现在才养好身子,王老先生一阵唏嘘:“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子才是。”

心下暗道,还真想老郑说的那样,挺脆弱的,经不起折腾,得好好爱护。

两人没扯几句闲话就说到了正事,王老先生说:“我也不跟你多绕弯子,我们最近在考虑将文物推向年轻人市场,借助现在兴起的汉服热度,让更多博物馆里的物件走到老百姓生活中,你们管这个叫周边,我们起了个名,叫文创产品。但设计不是简单的复制黏贴,不是把你说的那个青铜纹样简单拓下来复制到别的地方就叫文创,这不是创意产品,是流水线产品。”

沈舟然说:“我明白您的意思,当时只是在郑老先生面前简单提了句,关于具体的样式设计,还有待商榷。”

他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想法。

王老先生听了频频点头,眼神惊喜,这想法简直跟自己不谋而合。

但他还是一副沉稳做派:“你能明白就好。即便是有老郑给你写推荐信,我这里也是要走面试流程的。这样吧,你以商周青铜器纹样为题,设置一组文创产品,只需设计不用出成品,一个月后发给我。”

沈舟然:“好的。”

王老先生挂断电话后,身边的老伴说:“沈舟然?这名字怪耳熟的。”

他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在哪听到过。”

两人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老伴想起来了,一拍大腿:“这不是姜家的小外孙吗?”

王老先生:“姜家的?但他家外孙不是经商吗?”

“你不知道,他们家还有一个,听说身体不好,大病小病不断,咱们没怎么见过那个孩子。老姜知道这个事吗?”

王老先生想了想:“还是等看看他的水平再说吧。”

老郑的面子能拂,毕竟不是一个圈的。但他跟老姜可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能这么直白的拒了他的面子。

王老先生感叹,学术圈也有学术圈的人情啊,希望这小朋友别太让自己难做。

沈舟然不知道他的纠结,此时正在上网找灵感。但相关词条点进去,都是景区纪念品店买的义乌创意。一个镂空雕花梳子,古城景区有它,纪念馆有它,寺庙里竟然还有它。

也不知道寺庙跟梳子怎么扯上关系的,难不成和尚每天都拿着它梳洗光头。

......有点冒昧了。

沈舟然赶紧掐断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暗暗敲了下电子木鱼。

最近经常上网跟网友聊天,脑子里总会出现莫名其妙的东西。

搜来搜去都找不到相关信息,沈舟然换了一个又一个APP,一个个看过去。

点开微|博时,他竟然发现消息那里显示99+。

发烧多日几乎断网的沈舟然这才想起还有许秋瑶这件事,后续他已经全权交给律师处理了,没有再跟进。

看消息数量,难道是又出事了?

带着疑惑点开私信,发现竟然是各种综艺邀请,要跟他合作,还有媒体和营销号找上来,想知道更多许秋瑶音乐节事件的内幕。

当然,还有不少粉丝是来骂他的,坚称许秋瑶没错,是他跟经纪公司合起伙来演的戏。

对此沈舟然并不表态,他知道自己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记忆中三年前有个男明星嫖|娼,小姐怀孕生下孩子想母凭子贵威胁男明星,结果男明星抠死了想一百万打发她,小姐一怒之下爆出这件事,掀起轰动。

这可是有物证有人证的违法行为,男明星都进局子了粉丝还在洗,说什么永远相信哥哥,咒骂那位小姐,甚至找上门想掐死孩子。

沈舟然当时就知道,人与人的三观是不一样的。

他不理解,并且远离。

但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这些事情缠上来。

看着那些发来的综艺邀请,他觉得娱乐圈的入行门槛真的很低,凭借一个话题有了热度就可以上电视演综艺。就像许秋瑶一样,没有原创的本事,被公司包装一下,立马成了火极一时的原创女歌手,收获大批粉丝喜爱。

之前还不是这样子的,他曾经在外网上认识个博主,为了出道的机会每天都要练习12小时,只是不知道最后怎么样了,他账号注销后没再关注过。

可能放弃梦想了,也可能坚持了下去。

这个想法只是转瞬即逝,沈舟然继续找自己要的资料。

他身上没力气,不想坐在电脑桌前硬撑,索性拿了张床上桌,点开平板的绘画软件。

上次的稿子他已经给雇主了,对方非常满意,爽快付了尾款,甚至还手把手教他怎么打水印放在橱窗里展示。

而自从展示后,后台消息一直不断,开出的价格从四位数到五位数不等,这对一个新人画师是个不低的数额,甚至还有游戏公司邀他画商稿。

沈舟然最近不缺钱,精力也没恢复好,没有接稿的打算。而且他也不打算接很多稿子,低质速成的稿子画多了,会让他的水平无意间下降。

看了一上午的资料,沈舟然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眉目,开始下笔。

只是总是画不出满意的草稿。

这种时候思虑就容易跑偏,俗称摸鱼。他看自己的账号上大家对前几天的条漫反响不错,于是又画了几张,是关于自己生病大哥逗他的场景。

想起来会很尴尬,但画成漫画效果显著,生动好玩,一发出去就有不少人在底下喊着追更打卡撒花。

【想拎起博主抖一抖,看能不能抖出新章!】

沈舟然觉得这个评论可爱,给她点了个赞,然后切回自己的设计图层。

就这样,他一心多用,画累了或者没灵感了,就奖励自己几张漫画发到网上。

这个举动竟然引起了不少热度,粉丝量增长了很多。新关注他的基本都是二次元,他看着那些人的留言,又学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词汇,像什么“爱兄弟俩的人能坏到哪去呢?这就是我的善恶观,哥门”之类的,沈舟然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转眼过去了一周多,王院长的课题终于有了眉目。

对沈舟然而言,只要有了灵感,成品就是分分钟的事,根本不费力。

简直让人羡慕嫉妒的天赋。

他觉得只有三视图不能表达完整自己的想法,从网上找了个建模师让他按成品图帮自己建模,整理好文件后发给王院长。

王院长看后,很平静高冷的回了三个字:“还不错。”

沈舟然拿不准他的意思是好还是不好,最后决定平常心对待。

而这边,王院长在挂断后,立马给沈舟然的外公去了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老姜你不厚道啊,有个那么优秀的小外孙都不跟我说!”

作者有话说:

明天晚上就没办法更新了,后天才可以。不过两万三千字应该能把你们喂饱吧?能吧能吧能吧?千万别因为我断更一天抛弃我呜呜呜呜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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