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沈舟然迷迷糊糊有了睡意,重新躺会床上。
等天亮后,陈妈喊他去吃饭,沈舟然应了声,又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已经是十点多。
他收拾好下楼,陈妈给他热了鸡汤蘑菇粥。他心里想着音乐节会发生的事,难得心情愉快多吃了两口饭。
结果高估了自己的胃,只是多吃了几口而已,还没过半小时,人已经冲到厕所去吐了。
沈骆洲跟进来后就看到他抱着马桶缩在角落,一手捂住嘴,另一只手死死压住肚子。听到声音抬头看他,眼睛湿红一片,鬓角有汗留下来,脸色发白。
“好好地,怎么突然吐了?”他接了杯温水让沈舟然漱口,蹲下来拍拍他的背,一下一下顺着,“还难受吗?”
沈舟然点点头,捂着嘴语气虚弱:“吐不出来了,心跳也好快。”
这句身体真的因为自杀这件事被折腾得不轻,全方面损耗,比之前更娇贵了。
沈骆洲不敢耽误:“让孙庚羽过来看一下。”
孙庚羽是他们的家庭医生。
“不用,我休息会就好。”沈舟然摇头。
沈骆洲不听他的,直接把孙庚羽喊了过来。
作为跟沈家常年合作的家庭医生,一听到沈舟然身子不舒服,孙庚羽是半点不敢耽搁,立马就来了。
等检查完,他松了口气:“是肠胃应激反应引起了窦性心律不齐,多养养身子就好了。”
他只是习惯性叮嘱,因为知道沈舟然从来不会听,还嘲讽他是不是庸医,每次的说辞都一样。
不过,这次好像格外严重,血压比之前都要低很多。
沈舟然眨眨眼:“好,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孙庚羽一愣,从自己的疑惑中抽神:“嗯?哦,没事,应该的。”
心里却想:卧槽,小霸王在跟他道谢!他没听错吧?
送走恍惚的孙庚羽后,沈骆洲让他休息,关门下楼。
沈妈妈赶忙过来问:“他好点了没?”
“不太好,让他多睡会。”沈骆洲说。
沈妈妈闻言叹气:“怎么感觉这次回家,身子比之前还弱了。”
管家孙叔听了,眼观鼻鼻观心当没听见。小少爷不愿意说,他们知情的也从来不提。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知道的人不少,早晚传到夫人耳朵里。
到时候可就不好说了,大少爷也得跟着一起倒霉。
陈妈接了句:“我这几天学了几道清淡的养生汤,一会去买菜中午炖了给小少爷补补。”
沈妈妈发愁:“记得别补得太过,他身子受不住,消化不了。”
“我心里有数的,您放心。”
因这一闹腾,沈舟然又结结实实在床上多趟了好些天,直到发誓自己真没事,沈妈妈才放心。
这期间梁思砚没再打来电话。
有个拍卖会邀请沈爸爸沈妈妈去,他们俩根本就没心情,拒绝了。
沈舟然知道后松了口气。
这算是把故事中主角受回国后的第一个大情节蝴蝶掉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他心情明媚不少,等一获准能出门走动,立马就要去附近的公园散步。
路上有人频频看他。
除了长相白净清冷,引人注目的原因外,就是在众人皆短袖短裤都嫌热的夏天,只有沈舟然还穿着长衣长袖。
没办法,他体寒,即便是夏天身上也是温凉的,总比别人多穿一件衣服。
从家到公园的路不短,沈舟然体温上升,但仍就没出汗。他坐在公园的木质长椅上休息,拧开随身拿的保温杯,抿了口温水,看着一群小孩子在打打闹闹。
小时候的沈舟然是真羡慕这些想跑就跑,想跳就跳的小朋友。这种羡慕随着长大渐渐减弱,但并未消失。
“你那时就总是用这种眼神看他们。”
沈舟然吓了一跳,发现季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边,看他望过来扬唇一笑,在他身边坐下:“有时不用去羡慕别人,你也有别人没有的东西。”
沈舟然往一边挪了挪远离他,沉静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别多想,我可不是跟踪你,”季淮比了个投降的动作,身子往后一靠,双腿交叠懒声说:“我每天都在这里陪我妈散步,这次只是意外,你信吗?”
沈舟然环顾四周,果然看到了正在健身器材处的季妈妈,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打扮素净,跟季淮的骚包比起来简直就是两种极端风格。
季妈妈不是显贵出身,嫁给季父时他已经有了三个儿子。结婚后她也很低调,几乎不出现在名媛太太圈里。
见沈舟然看自己,季妈妈远远一笑,两人打了个招呼。
“我妈妈好像一直很喜欢你,明明你们没见过几面,”季淮似真似假,说,“有时我都要吃醋了。”
沈舟然并不意外季妈妈对自己的好感,毕竟他也算是季淮的救命恩人。
小时候他被拐,连带的还有同一个病房的季淮,和其他孩子关在一起。他们在毫无人性的人贩子手中艰难求生。有好几次沈舟然都觉得自己要死了,但还是坚持着想再见到自己的家人,并且安慰季淮,让他别那么难过。
后来有个小孩计划要偷跑。他们策划了许多天,却在临行时计划泄漏,眼看就要被抓回去,为了保住季淮和其他小孩,沈舟然用计将人贩子引开,自己跟另一个孩子一路逃,难受到几乎无法呼吸,却不敢停下脚步。
好在他们遇到了搜救队,终于获救了。
只是从那以后季淮好像得了PTSD,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只记得自己被拐,跑出来求救。
打那以后沈舟然大病一场,持续高烧差点失聪,人也几乎踏进鬼门关,病危通知下了很多次。沈家人找了很多专家甚至飞到国外问诊,病急乱投医时道士神婆都请了,这才千难万难把沈舟然的命保下来。
季淮忘了,为了他的心理健康着想,没人再提这件事的真相。
你想忘就全忘了,自己的孩子却受尽了苦。沈家人说不怨季淮,是不可能的,但只能怪造化弄人。
自那时起,季妈妈就对沈舟然加倍的好。季父虽然不看中这个儿子,但自那时起就对沈舟然格外爱护,也曾开玩笑般说过让沈舟然进自家门。
现在想想,季淮就是从那时起开始跟他走得格外近。
沈舟然从最坏的方面猜,这里面恐怕有父母辈态度的影响。
季淮家里孩子众多,婚生的加私生的两只手数不过来。想要在这种家庭里拨得头筹获得继承人的身份,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季父喜欢什么,他就跟着喜欢什么。
接近沈舟然,未尝不是他讨父亲欢心的计谋。
沈舟然越往下深想,心里越发寒,在季淮身边一秒钟都待不住,起身要走。
季淮喊住他,声音漫不经心,似乎不是在商量自己艺人的生死:“然然,那首歌,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沈舟然背影冷淡,声音更冷:“没有。”
“真的吗?太可惜了。”季淮似乎叹了口气。
可惜什么?可惜这件事被他揪着不放有损他公司艺人的名声吗?
沈舟然几乎要冷笑,但最终只是轻微扯动嘴角,声音含了冰碴:“我这几天把许秋瑶的歌全听了,不止一首抄袭,还有很多首旋律相似甚至照搬。这就是你们公司原创艺人的实力吗?我不记得把其他歌也‘送’给你了。”
“送”字被他咬得格外重,眼神冷冰冰地看着自己的竹马哥哥。
像被侵犯了领地的猫,炸开浑身的毛,寸步不让。
他回来了,不再是恋爱脑。
所以季淮,别想从他这里捞到一分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