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郁澜想了好几次。
一定是当时褚妄刚洗完澡,一副看上去可以任人摆布的模样,他才会跟鬼迷心窍了似的凑上去的!
关键是,郁澜自己都觉得很诡异,就褚妄那个身形,那个模样,他那分钟到底是怎么认为他“为所欲为”的?!
但现在做都做了总不能翻脸不认,郁澜咳嗽一声:“所以嘛,都说了不是什么正经词汇……”
然后褚妄不知道是认可了,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还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倒也不用那么正经的样子。
郁澜感觉自己的嘴唇好像有点发烫,但刚才确实就是鬼使神差想着要这么给他身体力行地“解释”,碰到以后就大脑一片空白地弹开了,跟梦游似的,想起来那一瞬是什么感觉。
但那一瞬的心动是真实的,郁澜红着一张脸低下头:“你……你练字吧,我想起我还有小组作业忘了写……”
“郁澜。”褚妄忽然叫他。
他的音色低沉悦耳,但郁澜就跟军训被点名似的,猛地挺直背,生怕褚妄要说出点什么话来。
不过还好,对方也没有再拉着他做什么,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说:“我很开心。”
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反而让郁澜有些懵了。
褚妄好像十分坦荡,也很享受这种慢慢来的过程,还会表达自己的心情。
也对,褚妄在这件事上一直都很直白。
郁澜晕乎乎地想,然后看了他一眼。
就发现对方虽然不打算再做什么,但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郁澜眨眨眼,强装镇定地说:“人家强制爱你了你还说很开心,你是不是斯德哥尔摩啊?”
这次褚妄倒是听懂了,还评价:“你们年轻人用词还挺精准。”
“…………”郁澜又羞又恼,“什么年轻人!”
“你就比我大七岁!又不是比我大一轮!!”
他羞愤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总觉得褚妄醒来之后跟之前不一样了。
不过……
仔细一想,自己当时在他面前露馅了,他都能立刻装作毫不知情地配合自己鬼扯,顺着自己的话张口就来,说只有在碰到身体了,他才能被唤醒。
果然,差点忘了他是个有前科的,只是最近太过于真诚,郁澜都忘了。
他忿忿地看着已经开始练习写字的褚妄一眼,才趿着拖鞋回到自己的桌子前。
但怎么说呢,郁澜翻着书想,这种感觉也并不坏。
周末,席筠拒绝了所有试图登门拜访的人,郁澜白天看书下午陪褚妄复健,日子过得也算相当充实。
宋斯觉没有再联系自己,郁澜还松了口气,心说发垃圾短信也算是有点用。
但复健实在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几天下来,褚妄其他地方都恢复得差不多了,说话动作也都回到了生病前的样子,只是到底躺了太久,现在虽然能勉强扶着墙走个来回了,但要再好些,还是得费很大一番功夫。
不过好在褚妄的身体已经有些适应,疼痛比刚开始稍稍减轻了一些。
这几天里章妍也来过一次,过来给褚妄送上次没签完的文件和材料。
对方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是非常愉悦的,工作效率也很高,还给郁澜跟其他人带了自己顺路排队买的糕点。
看样子褚妄说要给她涨薪的事已经落实了。
因此郁澜保持了好几天的愉悦心情一直到了周一。
司机照常送到他学校门口,郁澜拿着瓶牛奶跟对方说了谢谢,就往教学楼走。
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郁澜咬了咬刚打开的吸管,皱着眉。
他总感觉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可转头过去的时候又没有什么特别的。
郁澜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总觉得一定是跟自己有关的事,不过这才刚到学校,也看不出什么来。
这天他来得比较早,按照惯例找了他跟钟嘉乐的位置坐下。
他们系的教室是固定的一个,早课又全是本专业的,因此基本都是郁澜之前有些印象的同学。
他刚坐下,还没来得及把书拿出来,身旁就来了一个人。
郁澜一看,是上次有人想要八卦自己,替他把陌生人叫走了的那个女生。
对方看上去像是有点紧张,叫了他一声。
其实女孩子看上去还有点社恐,大概是没想好开场白,不过郁澜对她印象很好,还是主动说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个女生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郁澜,上次来找你那个……我记得是你的哥哥对吧?”
当时还闹了一阵,有人说郁家有私生子的,有人说郁家肯定是出了点什么问题的,不过郁澜那时候只顾着在乎褚妄醒没醒,根本就没仔细了解过。
他点点头:“算吧。”
女生顿了顿,又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晚上的时候有个匿名的小号,加进了我们学校好几个系的群,发的都是一样的内容,关于你的。”
大概钟嘉乐是班长,人又很热情,郁澜什么消息和通知都能从他那里知道,他回来上学以后就忘了加回班级群。
“你不用去看……”那个女生咬了咬唇,“反正是些胡编乱造的内容,大概说的是你不是结婚,只是……”
可能是原文里的用词十分不堪,女孩子过了几秒才堪堪换了一个说法:“……只是保持了一段恋爱关系。”
她说得又太得体,不过郁澜对于被人传谣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经历,因此很快就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说我不是正当结婚呗?”
“那个人加了好多个群,同一时间发的,发完就销号了,也不知道是谁。”对方说,“我们已经在让看到的人不要传播了,至少我们系肯定是不会发散出去的,就是这种事找不到源头,我们有人找了计算机系的学长去定位,不过查出来最后是个国外的ip,估计也是算计好了叫别人发的。”
郁澜想起自己刚来上课时在路上看到的那些似有若无的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忽然就串联起来了。
怪不得总感觉有人在看他。
原来不是在看他,是在看热闹呢。
那个女生还怕他难过,说道:“你放心,我们肯定知道你不是那种人的,只是不知道传播者是谁,对你的影响也不太好。”
“你哥哥不是在大学城里还算有名么?”女孩想起上次郁翎来找过他,还很热心地帮他出主意,“要不你跟他说一声,让他帮你澄清一下,这样能把影响降低一些,也是好的。”
郁澜听着听着,还笑了一下。
女孩子还以为他被刺激到了,连忙安慰:“你别太难过!也别生气,只要找到解决方法……”
郁澜轻松地对她笑笑,反过来安慰她:“没事的,我不是在生气。”
对方终于说完了,不过还是很担忧:“你如果需要我们帮忙都可以说!我们都知道是有人诬陷的。”
郁澜“嗯”了一声,朝她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我真的没关系的,你们别也被影响了就好。”
那个女生说完,才走了回去。
不过还在教室里的人看到了,大声说:“没事儿啊!你等我们查查,到底是谁这么缺德……”
“是啊是啊!这种造谣的多低劣啊,估计就是日子太不顺了找人发泄呢!”
郁澜坐在座位上,却有些发怔。
他原本觉得,这种事都是一个流程。
毕竟他中学时期就遇到过,当时全年级传着各种关于他的谣言,说他晦气什么的,他都没放在心上,也早就习惯了一进教室,就被各色各异的目光盯着的日子。
他是真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他甚至都还知道接下来是个什么流程——流言传得沸沸扬扬,要是运气差一点,自己就臭名昭著,而且就算是后面澄清了,看热闹的人也早就散去了,真正在意真相是什么的寥寥无几。
不过……
现在好像不一样。
这些人好像比他还急似的,自己联系了别的系的同学,让他们删记录、停止传播,还要过来安慰他,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郁澜本来就没当回事,现在竟然还有点开心。
好像一切真的跟他那天在刘阿姨墓前说的那样,慢慢变得好起来了。
好像有更多的人是善良的、真诚的,那就够了。
更何况这种事实在是没什么悬念。
郁澜刚才在那个女生安慰自己,还建议自己去找郁翎的时候就没忍住笑出来——这种事除了他能做得出,还会有谁?
只是没想到他的手段也就这样,跟中学时那群搞霸凌的人没什么区别。
不喜欢听坏话就让人教育李书,发现没有办法伤到自己那就编造流言。
郁澜找到了自己的社交软件,稍微搜了一下,在自己系相关的地方是找不到消息了,不过在隔壁学校还是能看到原本造谣的说的是什么。
居然做了个文档,起了个耸人听闻的标题,甚至还有配图,是自己有几次让司机送自己上课,从车上下来的样子。
内容也实在没什么新意,大概就是说自己在同学面前说过的自己已婚这件事,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他不过是找了个校外的sugar daddy罢了,这些车都是自己故意炫耀的,说自己胆子大到让对方进到校园里来,说着结婚,实际上连个名分都排不上。
至于那个“大佬”是谁,文档里没说,全留给大家遐想。
郁澜快速浏览完,简直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哥心理年龄到底多大啊。
郁澜轻蔑地想。
而且文档做得非常赶,也很粗糙,估计也是临时弄出来的,十分拙劣,好像目的并不是要大家来吃个瓜,信不信都没关系,只是想把郁澜本人当做热闹来看而已。
但他也并非完全不理解郁翎的心思。
郁翎不就是在赌么,觉得褚妄醒来了,自己这段所谓的冲喜婚姻就一定会被他否定、被他撕碎,也赌褚家在乎面子,不会把这段连正经婚礼都没有的“家丑”公之于众。
当然,主要也就是在赌,自己一定会再一次不被选择、被抛弃。
郁澜想了想,现在的郁翎估计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出这一险招,毕竟现在不少人都知道了他俩是有点关系的,要是完全被推翻,那他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不过可能郁翎现在急了才出此下策,那现在……
郁澜忽然问身边的人:“你们有没有认识郁翎的?”
大家还以为他要找郁翎帮忙,纷纷凑过来,郁澜装作无奈的样子:“我联系不上他,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来上课?在的话,我等会儿就去隔壁学校找一找他。”
很快有人就从隔壁带了消息来,说郁翎今天没去上课。
怪不得。
正想着,上课铃响了,钟嘉乐也风风火火地踩点冲上来。
他在郁澜旁边坐下,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打开书,拔出笔帽,目瞪口呆:“那个,那个……你没听说吗?”
“你那个垃圾哥哥!是他吧,是他搞的鬼的吧,除了他我想不到任何人——”
“你小声点,”郁澜做了个手势,“到时候又被点名叫起来。”
“那你怎么一点也不急啊?!”看他的样子,钟嘉乐就知道郁澜一定是知道了,震惊道。
“这有什么急的?”郁澜把牛奶喝完,还开始劝学,“不急,下了课再说呗。”
“可今天早上是满课——”
“钟嘉乐!又是你!!”
果然如郁澜所说,钟嘉乐不得不憋着一肚子问号,被迫闭上了嘴。
而在褚家的连排别墅里,褚妄正坐在中间的那栋一楼吃早餐。
他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进食了,除了走路还需要些时间,其他基本跟正常人无异。
集团的事已经慢慢回到正轨,席筠在奔忙了一整年后也终于放松下来,褚妄劝她休息一阵,此刻去了邻市的森林度假。
他打开早间新闻,才刚放下碗,就听见有人叫他。
“褚先生,”管家站在不远处,“门口来了客人,说着要见您……”
“不是说了这段时间不管谁来都不见么。”
“是这样,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不过他好像来了很久,一直在等着,而且……”管家声音顿了顿,“您应该没见过,就是郁先生的……哥哥。”
在管家的记忆里,郁翎上次来的时候褚妄还没醒,当时说着丢了东西要来查监控,结果走的时候监控没查到东西也没找到,后面也就没了消息。
听到这个名字,褚妄眉头很轻地一挑。
不,这个哥哥他倒是见过的。
“现在人在哪里?”褚妄问。
“还在门口。”
“那把他叫过来吧,我在阳台等他。”
郁翎这几天已经瘦了很多,他憋着一口气等到现在,听到有人叫他进去,他整理了一下着装,对来人点了头,说:“谢谢。”
不过整个褚家上下对他的态度都很冷淡,郁翎正要往里走的时候,门口正在浇花的园丁看见他,一点儿不掩饰地啧了一声。
“今天又来找东西啦?”上次端甜品上来的姐姐也阴阳怪气地揶揄了一句。
“……”郁翎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然而来都来了,他只能依然挂着有些僵硬的笑,一边往对方说的地方走。
郁翎走到他身后,开口道:“褚先生,您好。”
这是他第三次来褚家。
但的确是他第一次直面那个传说中的男人。
之前两次对方依然沉睡着,而现在对方背对着他,郁翎依然有种不可避免地紧张。
他听到一点声响,男人转过椅子,朝他看过来。
郁翎没想过睁着眼的褚妄会是这样的。
对方生来冷漠,眼里更是一点温度也没有。
他甚至没有正眼看着自己,明明只是坐在轮椅上,却依然有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褚妄一掀眼皮,没说话。
他不开口,郁翎也就不敢坐,甚至刚才来叫他的管家也没礼节性地倒杯热茶,好让他能多少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此刻的尴尬。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郁翎的手贴着裤子,只感觉嗓子很紧,原本想好的话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褚妄自然是懒得开口的,见他不说话,拿起一旁没看完的报表继续看起来。
郁翎被这种威压吓了一跳,有那么一会儿,几乎是怔愣着不知道说什么的。
过了几分钟,他才从这种恐怖的沉默里缓过来,在有些害怕之余,甚至又有些庆幸——
果然褚妄是这种人。
自己一个什么都没做的人来到他面前都这样,要是知道了对方做的一切,会是什么反应?
正是被这一点信念催眠着的郁翎终于鼓起勇气,再一次开口,不过声音还是有些抖:“褚、褚先生您好,我是……”
然后被褚妄抬起的眼皮吓了一跳,舌头又打了个结。
“如果还没学会说话,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郁翎冷汗都冒出来了,一边强撑着精神,一边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咬牙说道:“我叫郁翎,是郁家,也就是跟你冲喜的这家人,郁澜的……哥哥。”
他一开始想好的流程根本无法流畅完整地说出来,磕磕绊绊,还差点咬到舌头。
见褚妄不说话,他胆子才终于大了一些,但还是放轻了声音说:“我,我是来给您、给您赔不是的。”
终于开了个头,到了他熟悉的环节,郁翎又深吸了好几口气:“就是,我知道,我弟弟他可能,性格,不是太好,这些日子听说对您多有得罪,但,但我想求您看在他是我家人的份上,不要责怪他,他还小……”
“谁?”褚妄声音低沉,似有疑惑地问。
郁翎还以为他没听清,连忙说:“郁澜,就是跟您冲喜的……”
褚妄垂眸,把看到一半的平板电脑放在一旁。
“郁先生,我不是很懂您在说什么。”
“我知道您很生气,我,我也明白他这次很过分,我听我母亲说,他好像又偷了您的账户大额消费,又对您的公司……”郁翎连忙开始细数,然后又说,“但还请您看在他来了以后您确实、确实醒了的份上,能放他一马……”
“冲喜?”
褚妄忽然重复着这两个字。
郁翎刚要点头,就听到他说:“我只是正常结了个婚,哪里有什么‘冲喜’之说?”
郁翎脑子一乱,甚至不知道褚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的,褚先生,就是您在……”
“你的意思是,我因为车祸昏迷,是必须要求着你弟弟,才能醒过来,是吗?”
郁翎腿都有点软,吓得连忙说:“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们……”
他觉得很奇怪,褚妄每一句话落点都在他的计划之外。
可郁翎又不敢真的多问两句,对方明明语调平静,他却总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郁翎被奇怪的情绪支配着,他越是害怕,就越是兴奋,就越要撑着开口:“我的意思是,我只想替他来求个情,您千万……”
“你刚才说,他挪用了我的钱?”
郁翎眼睛一亮,不过说出口还是很迟疑:“我也只是听说的,也许没有——”
“你还说,他插手我的公司?”没等郁翎解释完,褚妄又问道。
郁翎呼吸都轻了一点,但又不敢怠慢,还要装作不太知情的茫然:“不是,可能——”
“这么过分啊。”
褚妄低声道。
听见他这么说,郁翎连忙低下头:“其实我之前也来找过您一次——”
褚妄就是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径自打断:“那确实该有点教训。”
郁翎熬了几个夜搞了好几个小号,又要顾两边,却没想到在褚妄本人这儿如此顺利,刚要抹一点眼泪假意求情:“可他就是不懂事,但绝对没有坏心的,您千万——”
“你说得对。”
褚妄忽然点头,好像是赞同他的话:“你是他的哥哥,又这么关心他,还要心疼地跑到我这里来求情。”
“那如你所愿,他做的那些事我就不计较了。”
郁翎刚觉得有哪里不对,就听到褚妄继续说:“你这么疼爱弟弟,不如就你来替他挨教训吧?”
听见这句话,郁翎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都没来得及调整:“……什么?”
“前面我对你已经很客气了,好话就说到这里吧,”褚妄开口道,下一秒声音已经重新冷下来,“你看看从哪里清算起?”
“是从你挪用家财仗势欺人,还是装模作样、欺凌成习惯,或者说,是打算散布流言毁人名誉?”
郁翎瞬间说不出话来,原本就强撑着的双腿站也站不住,滑坐在地上:“不是,根本不是您听到的那样!”
“郁澜说得对,跟你多废话是很浪费时间。”褚妄看着抖成一团的人,只觉得看一眼都多余,别过脸去,“你们家也只有一两个产业能看,要是现在出手,加上把房产车产变现,应该刚好能抵债。”
这次郁翎是结结实实被吓到了,他是做好了准备,也想好就算对方不信自己要说点什么,只是褚妄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更何况提到家产,他更是腿软得站不起来:“褚先生,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您刚醒来,我不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可千万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而且,而且还有……”郁翎已经完全混乱,但这个结局是他不可接受的,“他当时还想把水洒在您身上,是我阻止了他,没想到……”
大概这件事郁翎跟祥林嫂似的说了太多遍,褚妄冷漠地说:“那不如这样,你提到这个,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郁翎哭也哭不出来,嘴唇颤抖着抬起头。
“你不是好奇,为什么你第二次来,想过来找证据,别的时段监控都有,偏偏那天的记录没了?”
郁翎忽然觉得从心里涌起一阵恐惧,没有缘由地害怕起来。
他的后背阴森森的,明明他已经出了一身汗,却依然觉得刺骨的冷。
褚妄这次的语气倒是平缓多了。
“其实是我看着你过来的,是我意识到了你要做什么,所以……”
“那天的记录,的确也是我删除的。”
郁翎在这一瞬间几乎吓得惊厥。
他甚至提不起力气再说话,回复什么。
他知道不可能,知道这世间是没什么灵异神怪的东西——毕竟那么多做亏心事的人都没有遭报应,他又没有做什么,怎么会……?
只是郁翎仍然僵在原地,彻底动弹不得。
可那褚妄是怎么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连这样的人都会相信郁澜,而不是相信自己?
忽然震动声响起,郁翎惊得一颤,才发现只是褚妄的手机响了。
郁翎抬起头,看见褚妄的表情变了,原来他的眼睛里也不只有冰冷和狠戾,原来也会露出轻笑一样的表情,和煦如春风。
褚妄扫了一眼还被吓得说不出话的人,顿了顿,干脆把手机开了免提,然后才点击接通。
郁翎听见那个令自己噩梦般痛苦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来,清凌凌的,还有些不易察觉的轻和软。
“我被一个傻逼造谣,说我不是跟你结婚,是被包养了,你是我的sugar daddy呢。”郁澜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也不生气,仿佛他想了很久的报复没有掀起哪怕一点水花。
褚妄好像是笑了一下,然后几乎是哄着一般开口:“别生气。”
他还没问郁澜的想法,对方就直接说了出来:“不然你来接我下课吧?”
“老公。”
最后还甜腻腻地挂了一个称呼。
褚妄叫了管家过来,对他说要去一趟学校。
好像谁也没有在意地上的郁翎,不过在出门前,褚妄像是想起他来,语调轻松地多问了他一句。
“我要去接我的老婆了,你要不要一起?”
应该还有一章(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