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说话声音最大的那个在这种时候反而是最容易服软的,更何况郁澜的语气太铿锵有力,让其中两人都有点想打退堂鼓的意思。
但也有一个想强撑着不服输,咬着牙装作听不懂郁澜的意思:“我们怎么了?我们跟人说话你来裹什么乱?”
这下连钟嘉乐都听不下去了:“你们管刚才那个叫好好说话?自己脑子不好要带上别人!”
“而且你俩这不是暴力是什么!”边上那人捂着裤子一边抽气一边骂。
“是吗?”郁澜轻蔑地瞥了对方一眼,像是觉得不堪一击,这才重新站起来,“那要不要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我不知道他是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这么帮他,”郁澜拍拍手,钟嘉乐见状也跟着起身,“或者你要是觉得跟我们说话费口舌,我们就教务处见。”
对方脸都涨红了,但还是骂骂咧咧的,嘴里不干不净。
“请问——”
一个声音突兀地打断:“生化第三实验室怎么走?”
几人同时循声看过去,一个穿着白衬衫,模样周正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手里拿着几份材料,气质看上去很干净,可能是助教一类,年龄似乎比他们大上几岁。
来闹事的三个人见状怔了一下,然后自知心虚地顺势移开眼,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先一步离开了。
郁澜本来还想叫人来的,不过几个人的样貌倒是记下了,到时候再找郁翎算也不是不行。
他便随手指了一下路:“从这边往左走,楼上第二间就是。”
对方点点头,却也没立刻就离开。
郁澜大概也知道对方可能不是单纯来问个路,眉毛一挑:“还有什么事么?”
男人很客气地摇摇头:“我也是刚刚路过时听到,担心会有什么冲突,这才过来看一眼。”
郁澜也觉得神奇,这么一个平时没多少学生来的地方,却在这个下午热闹起来。
他说:“你怎么不觉得我们才是欺负人的那一方?”
对方笑笑:“我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男孩畏畏缩缩地走出来,看到我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声,让我来帮帮忙。”
“噢。”郁澜点点头。
“我是没想到都是成年人了还有这种事情发生,你们人很好,很难得。”男人说,“可能我来的时间不是太对,不过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郁澜还惦记着这件事,还觉得这人出现影响自己计划了呢,但对方是好心,他也不便说点什么,于是随意地摆摆手:“没事。”
对方估计也是刚来,不太清楚来龙去脉:“所以刚才是因为什么事才引起的这样的纠纷?”
郁澜皱了皱眉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个很喜欢装蒜的傻逼罢了。”
他说完就要跟钟嘉乐一起离开。
只是那人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郁澜刚才稍微使了点劲,加上是真有点生气,头发有些乱了,眼睛也因为这些情绪显得格外明亮。
他眸光一转,有些疑惑:“你还有什么事么?”
对方这才回神,礼貌地笑笑:“对了,可不可以问你一下你的名字——”
不过郁澜已经走出去几步,回头的时候对他笑了笑:“这有什么好问的,来了学校就都是理工人!”
那人明显没想到还有这种回答:“……”
在他发愣的时候,郁澜也没太当回事,带着钟嘉乐就走。
“同学——”
郁澜不太想多聊,就当做没听见似的下了楼。
因为是走的步梯,钟嘉乐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这人其实看着还行哦。”
“什么行不行的,要不是他过来插一脚,我怎么都要把那几个人拎到学院办公室去。”郁澜说。
而且看上去也不太像是学校的学生,这种时候多说多错,他虽然一点也不怕郁翎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样,但对于这种陌生人,自己好歹也算身份有点特殊,还是少交流一些的好。
两人一边走,钟嘉乐就一边在忿忿不平。
“我之前以为他就是爱装了点,没想到他还真能搞这出?”他跟在郁澜后面走得吭哧吭哧的,“难道这几个是自发的?而且其中一个都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他这么能耐吗,上午被人在几公里外说了两句,下午还真就找上门来?”
“所以他们说不认识,到底是不是你那个……你那个哥哥指使的啊?”
见他走得有点吃力,郁澜不着痕迹地放慢脚步,等他跟上后才说:“他怎么可能一无所知?而且动作还挺快,这才不到一天时间,真就这么见不得别人说他一句不好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点冷。
郁澜觉得自己甚至能明白一点郁翎的心态,毕竟类似的事他不是没有亲身经历过。
只是明白不代表认同,他甚至更加觉得不可理喻——自己都还没动手抢他什么东西呢,他就能紧张成这样?
郁澜还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正当两人刚走出实验楼,一个身影就跟了上来,好像在一旁等了很久:“同学!”
停下脚步,发现就是刚才被堵在安全通道的那个男生。
他稍微整理过了衣服,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只是碎了一半的眼镜暂时是没法复原了。
他估计就是在等着他们出来,郁澜看着他就想起郁翎干的糟心事,叹一口问道:“你没事吧?”
男生连忙摇头:“没事没事。”
“那几个人走了?”
“嗯,”对方的表情很是感激,又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你们,都怪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哪叫什么添麻烦?说两句话怎么就招惹上人了?”钟嘉乐说。
“我叫李书,”对方看上去也很担心他们,“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这个,真的是家里人工作没了才听过这个名字的,加上我平常不怎么参加学院和社团的活动,的确没听过。
“我要是知道……早知道就不说了。”
“这个不重要。”郁澜说,“你眼镜碎了,我们陪你去重新配一副吧。”
李书露出有点窘迫的表情:“不用了……”
“我在学校眼镜店正好有卡!”钟嘉乐在这种时候脑子倒是转得很快,“而且你这度数不配眼镜不行,没法正常上学的。”
郁澜也很明白地点点头:“是啊,打折下来很便宜的,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到时候发奖学金的时候还我们一点就行。”
李书这才在两人的劝说下跟着一起去了眼镜店。
郁澜替他付了钱,确认他没事以后才准备离开。
“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千万联系我。”李书给钟嘉乐留了个手机号,说道。
钟嘉乐作为热心的班长,在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收下来,又安慰了他两句。
只是李书看上去还是愧疚难当:“可是你们今天帮我出头……”
“我就怕他们回来找你麻烦。”他眉眼间笼着一层阴影说。
“找我麻烦?”郁澜听见这句话笑了一下,“那最好了。”
“赶紧来,”他说,“我还就怕他们不来找我麻烦呢。”
而在一条街开外的学校,宿舍里,郁翎眉间的低气压也一点没有消减。
刚才的三个人此刻坐在一起,其中那个被钟嘉乐压了半天的显得尤其萎靡,好像受了什么巨大的创伤一样。
郁翎扫了面前的三个人一眼。
不过等他再开口时,那点阴霾好像就不存在一样——
他的声音依然柔柔弱弱的,带着一点茫然和无可奈何:“我都跟你们说了呀,人家说我两句、质疑我两句怎么了,你们怎么能直接就上去找别人麻烦呢?”
其中两个都赔着笑脸,连忙说:“我们也只是找他聊天的!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谁能想到居然还会有人来搅局啊?”
“对啊对啊,我们也就是气不过,不想你的名声被这么破坏,郁翎你都做了多少好事啊他们都不知道,怎么还能用你家里的事情造谣呢?”
“对啊!我们只是想替你出出气!你千万别不高兴了!”
只有那个被揣了一脚的人好像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听着几人的聊天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说道:“可是,可是……不是你给的我们信息,说他今天有实验课,而且安全通道人很少么?!”
他的两个伙伴立刻噤了声。
这是怎么敢直接说出来的!
不过郁翎也只是僵了一秒,随后若无其事地说道:“有吗?我是真的不知道对方是谁,而且还专门问了公司里的人,都说他父亲没在我家上过班呀?”
一个房间里,四个人的表情各异,精彩纷呈。
当然郁翎明显是其中看上去最冷静稳定的。
“而且我是关心一下他,你们……你们也太鲁莽了一点。”
郁翎叹了一口气:“所以你们说,后面是遇到了谁?”
“就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带了个身材壮实的——”终于到了诉苦时间,三人连忙添油加醋,“我们都还没动手呢,那个瘦一点的直接就踹上来啊!”
“是啊是啊!一点力都没留,差点就踹到了!我现在都还在疼!”
“对对对,关键是那个胖一点的还直接体重攻击!这也太过分了吧!”
但很显然郁翎不太想听这些没什么信息量的内容,干脆替他们总结:“所以人家两个人就把你们三个制服了?”
“那怎么能叫制服呢!叫我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其中一个说到这里,才终于想起来,“对了,尤其是那个瘦一点的,好像,好像是……”
郁翎心里突然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是什么?”
——总不可能这么巧吧?怎么什么都能让他赶上?
他回学校这件事果然令人不爽。
“好像是上次咱们在商场里遇到的,你家里的那个……远方亲戚?”
郁翎原本还保持着一点云淡风轻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没看错?”
“应该没有吧,因为你家亲戚人长得其实还挺突出的……”说话的这人还不经意地多了一句嘴,郁翎的脸色明显又沉了一个度。
不过他忍耐下来,听到对方继续说:“而且,而且他还威胁我们,说什么,我们最好真的知道他是谁!”
另外一个人接着补充:“还让我们转告你,说下次不要正面碰到……”
“但我们绝对没有说是你让我们去的,绝对没有!”第一个人拍胸脯保证。
“对!他想试探我们我们都没说,就当不知道你不认识你!”
这几个人也没提后面被打断的事:“还好我们机灵,就找了个机会回来了!”
郁翎扶了扶额头:“……”
他用了三秒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再说话的时候甚至又恢复到了惯有的细声细气,还笑了一下:“你们在说什么?”
“你们自己去找了别的同学麻烦,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即使刚才他就已经有点这样的苗头了,那三个人还是喉咙一梗:“这不是……”
“算了算了,”郁翎像是不想再听了似的站起身,“我今天还有事,就先不跟你们聊天了。”
他站起来理了理一尘不染的高奢外套,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想起什么。
“不过我知道,周宇你家是不是最近在装修?”他又提了一下剩下两人的名字,重新折返回来,从自己的包里找出一张有些眼熟的卡来。
“这张卡里还有十五万,你们先拿去救急吧,其他的,如果不够……”他声音顿了一下,“再告诉我也行的。”
三个人的声音瞬间小了下来。
郁翎看到他们的表情,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几个同学家境普通,他恰恰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让他们跟着自己。
而他们中条件差一些的,一个月的生活费只能堪堪温饱,就算是这笔钱平分,对他们而言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大家都是同学嘛,互帮互助是应该的。”郁翎温和地笑了笑,好像就跟他说的,真的对隔壁学校发生的事不知情一样,“那我就先走啦。”
这次他走到门边的时候,就没有人再拦着他了。
郁翎快步走出来的时候,一颗心还不安地跳得厉害。
——对方怎么就能刚好出现在那里?
还被他看到了?
他咬了咬牙,只觉得有点头晕目眩。
家里的情况什么样,他不是不清楚。
他知道梁芝玉上次对自己有点情绪,就是因为生意上的事让她有点焦头烂额。
郁翎也根本就没有去找公司里的人核实,但那个叫李书的人说话,未必不是真的。
前几年家里的为了一个大项目投进去不少钱,要是能做出来,那至少能翻好几倍的利润。
只是因为褚妄出事,那个项目跟褚家又有一点千丝万缕的关系,就这么被搁置了很长一段时间。
加上其他几个公司这些年盈利状况也不见得多好,财政情况一时紧张……
郁翎强行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
而且……
之前梁芝玉给他钱都很大方,基本都属于有求必应。
只是现在形势严峻,梁芝玉暂时也没顾得上他。
他只能想起当时梁芝玉塞给自己的,让他递给郁澜的那张卡。
没关系,只要郁家情况好一点,自己再从零花钱里补贴一些,就没人会发现的。
郁翎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
只是这种不安感还是愈发强烈,不可抵挡。
他浑浑噩噩地走出宿舍楼,正想着要不要让家里的司机过来接自己。
但今天发生的事让他头脑有点懵,他想了想还是放下手机,决定先随便走走再说。
不过他才迈出去没几步,就感觉身旁好像站了一个人。
郁翎正不耐烦着呢,不过还是收敛了一点神情抬起头——
眼睛瞬间就睁大了。
“我刚才去找朋友送了个材料。”一个白衬衫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笑容和煦,“这才找到你的学校。”
郁翎迅速敛下一点意料之中的欣慰,露出一个惊喜又感动的笑容来:“……斯觉哥哥?”
“是我,小翎,”男人开口,对他说,“好久不见了。”
郁翎刚才的那一点不安这才纾解。
他弯起眼睛,很高兴地跟对方说:“斯觉哥哥,我前两天都还在跟我妈妈说起你呢。”
“今天要不要去我家吃饭啊?”郁翎很主动地说,“这么多年不见,你现在住哪里?宋叔叔他们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宋斯觉笑着摇摇头:“这次就我一个人回来,我家老房子卖了,现在跟朋友住一起呢。”
“那你不嫌弃的话,就先住我家吧?”郁翎开开心心地说,“正好我都好多年没跟你聊天了。”
宋斯觉没有立刻答应:“没关系,我想去看看阿姨。”
两人边走边聊,郁翎跟他说了好多两人当邻居时的事,于是难免提到当年他的出走:“对了,那宋叔叔现在……”
“当时我爸被破产催债,还有一堆烂账,不过现在都解决了,”宋斯觉对他笑笑,好像是想让他别担心,“我这些年在国外过得还算,这不,都回来发展生意了么。”
郁翎仰头,用一种很崇拜的语气说道:“斯觉哥哥,你真厉害。”
“那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有没有去别的什么地方?”
“昨晚到的,”宋斯觉说,“我哪去了什么地方,也就刚才去找之前的同学见了个面,打听到你在这里就赶紧来找你了。”
郁翎这才点了点头。
“这边变化很大吧,”郁翎笑着说,“我还怕你找不到我呢。”
“之前没法联系你们,也是实属无奈,”宋斯觉叹了一口气,“要解决的事太多,一时难免顾不上。”
“我知道的,我不怪你,你太辛苦了。”郁翎直接来了一套三连,然后才像是想起什么,声音低了一些,“对了,斯觉哥哥,那之前……”
宋斯觉了然:“你是说退婚的事么?”
郁翎好像是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当时我在国外,第一次听说……你家的事情。”宋斯觉说道,“当年我父亲跟你父亲就是说笑一样的定了个婚,我当时以为……”
他声音顿了顿,说:“我当时以为,你会被送回去,跟我订婚的不是你,会是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
郁翎点头:“我……我知道的。”
宋斯觉说得还算坦荡:“加上我觉得这种父辈的玩笑是一种儿戏,也要尊重双方的意见。”
“所以当时就这么决定了,不过那时候没联系得上你们。”他解释道。
“你能这样想到我,就已经很好了。”郁翎声音听上去很欣慰,甚至还有点窃喜,“我还以为,是什么别的原因呢。”
宋斯觉把这件事说清楚,转头说:“所以,我听说你们找回了最初的那个……孩子,那他现在呢,也是在你家里么?”
郁翎一怔。
又很快想明白。
宋斯觉在国外多年,褚家找人结婚冲喜是在最近,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不知道也很正常。
他顿了顿,像是很犹豫地说:“他……没有在我家里。”
“怎么了,是住不习惯,还是回他原来的……”宋斯觉问。
“都不是。”郁翎说到这里,仿佛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睛红了一圈,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他,他……”
他咬了咬唇,看了宋斯觉一眼,才说:“没事。”
宋斯觉看着他的表情,既有痛苦的犹豫,又有不便于说出口的难言之隐:“小翎,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你是受了什么委屈么?”他的表情严肃了一点,“是不是那个人欺负你了?”
郁翎听到他这么问,反而跟受了惊一样摇了摇头:“没有的……他只是不住在我家了,我……没什么事的。”
“而且……”郁翎抿着唇笑起来,对他说,“斯觉哥哥,你能回来看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而郁澜跟钟嘉乐分别,一回到家就马不停蹄地上了楼,衣服都没换就奔向卧室。
“褚先生褚先生褚先生!!”他走到治疗床前,摸了摸褚妄的手,“我跟你说个事!”
然后把今天在学校遇到的一系列事全都跟褚妄说了一遍。
可能是对着褚妄不需要演,而在学校总归不像现在这么自如,郁澜在叙述的时候难免带了很多个人情绪,手舞足蹈的,有种触手可及的生动。
像高中放学后,背着书包跟朋友走在一起说一路的年轻学生。
“真的,没想到他这人居然这么过分!”郁澜把自己脸都说红了,“肯定是郁翎指使的!别的理由我可都不信!”
“你没受伤吧?”褚妄听他说完前半截,拧着眉开口道。
“那肯定没有。”说到这里郁澜还很骄傲地一扬眉,“一对二轻轻松松!”
“下次你……”
只是褚妄的眉头还是越拧越紧,但又没法提出让郁澜带着自己去上课这种荒唐的请求。
万一下次遇到这种事被人家伤了怎么办?
“没事的褚先生,而且后面又来了个人,肯定不会有什么事。”
郁澜于是又把后半截的事跟褚妄说了一遍。
只是褚妄听完,眉头终于是皱成了川字:“你说那人一直盯着你看,还你问名字?”
郁澜没想到褚妄的关注点是在这个上面,点点头:“是啊,但我没说,他还想问的时候我就拉着你弟弟走了……”
褚妄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很好:“没说就行。”
“你都拒绝了还一直问你,他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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