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裴杉和洛父海钓回来, 已经傍晚。
一前一后从登船梯上下来,洛泱靠在码头, 姿态松散张开手臂,简裴杉一路小跑扑进他怀里,抱了个满怀。
洛妈妈和洛父相视一笑,夫妻俩的默契无形之中,手挽着手离开,把空间留给小年轻独处。
简裴杉咯咯笑个不停,眼睛亮晶晶的, “钓鱼真好玩,和下棋差不多……”
洛泱闻闻他的头发, 轻哧一声,“一股鱼腥味。”
“有吗?”简裴杉嗅一口袖子,没闻到什么鱼腥味。
洛泱推一把他的脑袋,不咸不淡地说:“跟我爸待一天,当然一身鱼腥味。”
没有鱼腥味,到是有一股浓烈醋味, 简裴杉“哦”一声, 故意问他:“那该怎么办?”
洛泱握住他的手, 往家的方向走, “回家,洗干净。”
房间的浴室里有座浴缸,旁边偌大落地窗正对着碧蓝的海景,夜幕降临, 半明半暗的窗外宁静安逸。
洛泱在浴缸里放好水, 伸手试试水温,朝简裴杉一点头。
简裴杉转身出门, 从卧室书架抽出一本书当泡澡读物,再回来洛泱靠着浴室墙,抱着手臂站着一动不动,没有要走的意思。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安静对峙半分钟。
洛泱下颚一扬指着浴缸,淡声问:“我给你洗,还是自己洗?”
简裴杉歪过头,思考几秒,“我好累,你来。”
洛泱朝他招招手,他走过去,任由洛泱一颗一颗剥开扣子,解开修身的针织衫,里面是件白衬衫,洛泱几下解开衬衫扣子,握住衣领轻松从他身上扒下来。
简裴杉双手还抱着书,压在胸口,被人解裤子都不动,乖乖地站着,一声不吭。
洛泱把他从头到脚剥得光溜溜,动作轻柔,一点便宜都没占,下颚冷淡一抬,“进去。”
简裴杉迈到浴缸里坐下去,面前横在浴缸的木架搁着精致瓶瓶罐罐,他随手把书搁上去,低下头一页一页地翻阅。
洛泱上回事后给他洗过一次澡,这次轻车熟路,先从头发开始,一手遮住简裴杉的眼睛,另手握着花洒慢悠悠洒水。
简裴杉向后仰靠着浴缸,很乐意舒舒服服地被伺候。
洛泱仔细洗完他的头发,起身坐到浴缸另一侧,单手拍拍浴缸边沿,“腿上来。”
简裴杉湿漉漉的脸红润白皙,仰着下巴睨他,小腿往上一抬,脚踝不偏不倚搭在他膝盖。
示意先给他给洗脚,明目张胆的嚣张。
洛泱眯着眼梢瞧他眼,手掌攥住纤秀的脚踝往前一拉,拉到大腿上,手掌托着脚踝,另只手先从脚趾头开始一根一根给他洗。
简裴杉身娇肉软很敏感,在浴缸里动来动去,绵软鼻音说:“嗯不要……好痒。”
洛泱理都不理他,攥着脚踝不让他动,手掌挤了沐浴液,在他脚上涂的滑溜溜,薄茧的手指轻柔地捏着。
简裴杉更痒了,抽了几下脚踝挣脱不开,那点养尊处优的力气和洛泱比不了。
洛泱洗完一只脚搁到浴缸的热水里,两手仔细地揉抹冲洗滑腻的沐浴液,简裴杉被他弄得又痒又麻,脸颊晕染层薄红,半咬着下嘴唇直勾勾盯着他。
“还痒么?”洛泱冲掉沐浴液,抬眼问。
简裴杉顶着清纯干净的脸,理直气壮地说:“你欺负我。”
洛泱冷冷白他一眼,从浴缸里捞出他另只脚,慢条斯理地继续洗。
简裴杉蹬又蹬不掉,躲也躲不开,挣扎的动作搅的浴缸里水花四溅,泼了洛泱一身的水。
终于熬到洛泱给他洗完了脚,他抓起浴缸木架一块香氛皂,手腕一扬,不轻不重砸在洛泱身上。
扔东西砸人这么粗暴的事,他做出来却像是在撩拨调情。
洛泱脱了湿透的外套,单穿着半湿的T恤坐到浴缸边,散漫恬定地打量他一遍,“我欺负你?”
简裴杉“嗯”一声,低头专心致志地看书,“原谅你了。”
洛泱眼神幽深盯着他,躬下身手臂伸到浴缸里,轻而易举掌握其中,“杉杉,这样算不算欺负你?”
简裴杉举起手里的书盖在脸上,遮的严严实实,不给他看,闷闷的声音说:“不知道。”
落地窗外天色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浴室里灯光明亮,亮的清晰可见,无所遁形。
洛泱手里慢条斯理,瞧着他仰起脸,简裴杉清秀的喉结在薄薄皮肤下剧烈滚动,时重时轻的潮湿呼吸声,在安静的浴室里无限放大。
“爸爸也很喜欢你。”洛泱轻悠悠地说。
“……”
“周末家里办场宴会,会来一些人认识你。”
“……嗯,你轻点。”
简裴杉把书从脸上撤下来一寸,湿朦朦眼睛可怜巴巴地看他。
洛泱低笑着点头,不再说话,专心细致地照顾他。
简裴杉推上书,鼻子里轻微抽着气,像是委屈,又像是舒服。
他很少会自己解决“麻烦”,偶尔几次草草了事,从来没被人这么精心地伺候过,没过一会浴缸里就需要重新换水了。
洛泱站起身到盥洗台洗了手,回过头见他仰靠在浴缸里,脸上盖着书,胸口一起一伏,清瘦削窄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抽气的声音很重,像是在哭。
洛泱蹙眉,抬起他脸上的书。
简裴杉脸闷得红扑扑,艳若桃李,湿润的眼睛比平时更亮,懒洋洋地翘着嘴角,“你就是欺负我。”
爽完立马翻脸不认人。
洛泱狠狠掐一把他的脸,冷冷淡淡地说:“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
周末的早晨,游艇送来了晚宴定制的蛋糕,层层叠叠点缀着金箔和鲜花,几个人小心翼翼送到大厅里洁白宴会桌上。
门厅搭起高大香槟塔,厨师在一侧布置眼花缭乱的甜点小吃,家里的每个佣人忙得不可开交。
洛家这座岛经常借给文艺界人士的举办宴会,来的宾客轻车熟路,晌午一过,码头的停泊区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游艇帆船。
简裴杉见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几位国际知名的画家,摄影师,都是艺术圈里大佬级别的人物。
洛泱揽着他的肩膀,游走在宽敞的宴会厅,从善如流地一一介绍。
简裴杉笑吟吟地挨个打招呼,不卑不亢,淡定从容。
很快,宴会厅里每个人都理解洛泱为什么会去当第三者。
能来洛家赴宴的人,身份非富即贵,什么样漂亮的脸蛋都见过,可简裴杉不一样,面对各行各业的大佬,一点都不局促,不管听见多响亮的名号,他都是含笑点点头,客气疏离地打个招呼,没有结交的意思。
似乎这些别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对于他而言轻描淡写,不值一提。
每个人都能隐约觉察到他神秘沉静的气度,比起美貌更吸引人。
西装笔挺的男人迎上来打招呼,端着香槟笑眯眯,“洛少!这位就是你的伴侣吧?”
洛泱打量他一遍,凑到简裴杉的耳边说:“不认识,可能是别人带来的。”
简裴杉客气地笑着点头,“你好。”
男人从口袋抽出名片,双手递给洛泱,“洛少,我是做实业的,请您多多关注。”
洛泱接过他的名片,扫了眼收下,“韩总,今天玩得开心点。”
韩总还没搭上讪,紧跟着他们俩走几步,“洛少的伴侣真是不同凡响,刚才一看我还以为是大明星呢!”
这种浮夸的恭维简裴杉听多了,点头不语。
韩总瞧着他的眼神露骨,赞美更加地浮夸,“不怪洛少横刀夺爱,像你这样的人谁看了不心生怜爱呢?”
“韩总也心生怜爱么?”洛泱含着意味不明的笑问。
韩总哈哈一笑,神秘压低声音说:“不瞒您说,我和您一样,也喜欢人/妻,别人的老婆就是香啊,那种没经过事的,太嫩了,不耐玩,一点滋味都没有。”
稍顿一秒,韩总斜着眼看简裴杉,明知他能听到,还是说:“二手货才有滋味,从里到外熟透了,不是那种没经过事的人能比的,洛少您是这方面的行家吧?”
简裴杉静静望着他,嘴角衔起浅浅笑意。
洛泱盯着韩总看几秒,神情淡定,凑到简裴杉耳边轻声说:“别理他。”
简裴杉点下头,挽住他的手臂,“饿了,你陪我去吃块蛋糕。”
洛泱看得出来,他不想破坏宴会的氛围,任由他挽着走到冷餐区,端了盘蓝莓蛋糕给他。
简裴杉默不作声地低着头吃。
洛泱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地哄慰:“你先吃,我看到那边有个朋友,去打个招呼。”
简裴杉头也不抬,含糊“嗯”一声。
许久之后。
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了盘子里的蛋糕,拿着餐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嘴。
洛妈妈走过来,见他孤身一人坐着,关心地问:“洛泱去哪儿了?”
简裴杉认真地说:“他在帮我办件事。”
韩总和他虽然没有肢体接触,但确实在性/骚/扰他,那种轻蔑的语气把他当作唾手可得的小玩意,只有洛泱才是能平等交流的人。
他的老公忍不了这个的。
吃蛋糕是给洛泱留点揍人的时间,免得洛泱还要想借口支开他,简裴杉很懂事,很会体谅人。
时间差不多该收场,他端起果汁抿一口,宽慰说:“阿姨别着急,我去找他回来。”
杂物房。
洛泱后背靠在一架钢琴,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嘴边含着一根烟,从韩总口袋里摸出来的,侧过头摁着打火机点燃。
韩总脸上挨了几拳,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咳嗽连连,嘴里吐出一大口血,血里混着一颗脱落的牙齿。
洛泱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意兴阑珊吐一口烟雾,“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谁是二手货?”
韩总心疼地捡起自己的牙,哭得一脸鼻涕眼泪,“我我我,我是二手货!”
洛泱靠着琴不动,脚下狠狠踹他一脚,“谁带你来的?”
咚咚咚——
节奏均匀的敲门声响起。
韩总痛得龇牙咧嘴在地上打滚,惨叫着喊:“别打了别打了!”
“洛泱,把门打开。”
简裴杉的声音跃跃欲试。
洛泱瞥一眼房门,望着韩总,食指比到嘴唇“嘘”一声,“没事,你别管了。”
简裴杉又敲几下门,嗓音放软,“老公,你让我进来看看。”
“你真要看?”洛泱一听他喊老公就没招。
简裴杉催促,“快点开门让我进来。”
洛泱拉开杂物房的门,一把搂着他脖子把他勾进来,高大身体挡住视线,“地上有血,你做好心理准备。”
简裴杉轻快地点头。
洛泱摸摸他的头发,错开身,亮出躺在地上呻/吟的韩总。
韩总形容狼狈,满脸都是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简裴杉歪过头看一阵,走过去蹲下身,“你没事吧?”
很温柔很亲和,韩总往他身边挪了挪,展示手里的牙,“怎么可能没事?他打掉了我的牙……”
简裴杉解下领口的丝巾,轻轻地包住那颗牙齿,认真端详,“一定很痛吧?”
“痛啊!”韩总痛得止不住流眼泪。
简裴杉用丝巾包住那颗牙,轻轻擦拭他脸上和嘴角的血,擦的干干净净。
韩总感激涕零地看着他,抽抽噎噎地说:“谢谢你。”
简裴杉朝他轻笑一下,站起身推开窗户,随手将丝巾撂出去,销毁一切证据。
他关上窗户,很无辜地说“我老公打你了么?可是我什么都没看到。”
“你不要冤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