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高高飞起的香槟塞子弹射到吊灯,撞得黄铜叮叮当当响,得到“暗号”,一支当红的乐队拉着风琴,弹着吉他欢天喜地从藏身地钻出来。
鼓乐齐鸣,热火朝天。
大厅里众人鸦雀无声。
默不作声地看向站在正当中的霍序商。
霍序商神色冷峻,定定盯着洛泱, 洛泱抱着的人掩住了脸,隐约身形能看出是个男人。
男人膝盖弯搭在洛泱坚实手臂, 修身黑色西装裤裹着的小腿,紧绷绷的,不算太瘦,腿肚子曲线圆润肉实,没穿鞋,单穿着薄袜子, 脚踝很细, 晶莹剔透, 一把手就能攥住。
霍序商多瞧一眼, 洛泱绿了他,但洛泱的品位确实不错。
这种的他也喜欢。
洛泱抱着个男人毫不费力,轻松洒脱地穿过人群,压根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一步一步走上阶梯, 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他怀里的简裴杉身上皮肤很烫, 沁出来的汗黏湿了衬衫,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似得赖在他身上。
洛泱手肘摁开房间的灯, 扯下简裴杉头上罩着的风衣,湿津津的脸红潮涌动,畏光似眯着眼,浓郁睫毛潮湿地黏在一起,脸颊紧紧贴在他肩膀。
他躬身把人放到床上,简裴杉环着他脖子的手不肯松开,像树袋熊一样抱得牢牢得,贴在他耳边抽着气说:“我好热。”
洛泱屈身就着他的姿势,竭力不触碰他发烫的身体,“洗个冷水澡,你会好受一点。”
简裴杉喃喃地问:“你为什么不肯碰我?你不喜欢我是不是?”
“你清醒了再谈这个问题。”洛泱轻轻揉着他圈在后颈的双手,试图解开这种被迫近距离的接触。
简裴杉很怕他离开,抱得更紧,严丝合缝地贴在他身上,凑上去胡乱地在他脸上亲,“是因为我长得有风尘气吗?”
洛泱被他温热潮湿的呼吸烫到,捏住他湿乎乎的两颊制止,瞧着他迷糊的样,轻声说:“没有。”
简裴杉含糊地说:“你骗我。”
洛泱推开一截距离,“我骗你什么了?”
“你一直不肯碰我。”简裴杉鼻子抽着滚烫的气,小声地说:“你心里有别人。”
谁?
洛泱眯起眼睛,“我心里有谁?”
简裴杉凑上去亲他的嘴角,受不住地喘着气,“老公,我好难受,你帮帮我。”
洛泱掐着两颊的手指略施力,捏得简裴杉被迫张开嘴,露出鲜艳的舌尖,他压着嗓子问:“你看清楚,我是谁?”
简裴杉眼神在他脸上聚焦,盯着他看几秒,突然难受地呜咽一声,扣着他脖子的手臂瞬间松开,双手掩住自己的脸,“洛泱。”
洛泱掰开他的手,逼迫他看着自己的脸,“你要找谁?”
简裴杉闭上眼睛,薄薄的眼皮剧烈地抖动,“霍序商。”
洛泱咬紧牙根,捏着他手臂的绷得很紧,竭力压抑情绪。
简裴杉热得像掉进蒸屉里,潮湿的水汽从每一个毛孔渗出来,惨兮兮乞求:“你帮帮我。”
“我怎么帮你?”洛泱咬牙切齿地问。
简裴杉浓黑眼里湿蒙蒙的,“你帮我找霍序商来,我要他。”
操。
洛泱阴着脸,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塞到他手里,“给霍序商打电话,跟他说你很想见他,此时此刻就要见他,他要是肯见你,我立刻就走!”
刚才在大厅里那一幕非常地“惊喜”,霍序商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他身上,根本不会理会简裴杉。
他笃定这件事,才给简裴杉一个死心的机会。
简裴杉颤栗的手握着手机,解锁屏解了几下,正要拨出电话,洛泱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低头看着他说:“如果他不来,这里只有我,我不会帮你找任何男人,明白么?”
简裴杉怔怔地看着他。
洛泱说:“明白就点点头。”
简裴杉点头,拨通霍序商的电话。
长久的沉寂之后,那头接通,霍序商的声音听着很烦躁,“什么事?”
简裴杉睁着眼睛,欲言又止。
洛泱忽然俯下身,挑开两颗衬衫扣子,啄吻在他的颈侧,挑衅的眼神望着正在通话的手机。
简裴杉深吸一口气,颤栗暗哑的声音说:“我很想见你,你能来见我么?”
霍序商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怎么了?”
“我很需要你,求你了。”简裴杉说完闭上眼,全心聆听那头的回应。
洛泱恨恨地咬一口他的侧颈,连啃带咬地留下一个显眼的红痕。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沉默,霍序商问:“遇到什么事了?”
洛泱白了一眼手机屏。
简裴杉视线对上洛泱英挺眉眼,轻声抽几口气,“没什么,我只是很想见你,就现在。”
霍序商的声音淡漠,“你知道我最喜欢你懂事,不会任性,别再这个时候撒娇,我现在没心情哄你。”
顿了一下,他冷漠地说:“以后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洛泱抽过手机,摁下挂断扔在床头,听不下去了。
简裴杉手臂横过掩住眼睛,张开嘴像缺氧的鱼一样痛苦地喘着气。
他的下嘴唇很漂亮,比上唇略显丰盈,湿乎乎、亮晶晶,时刻就像在虔诚地索吻一样。
洛泱挪开他的手臂,摸摸脸颊,轻描淡写地说:“别哭,他不来,你还有我。”
简裴杉勾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胸口,闷闷地一声不吭。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洛泱瞥一眼门,抬起简裴杉的下巴,“你要不要我?”
简裴杉抬眼看他,湿热的眼眶泛红。
洛泱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咚——
敲门声更重,门外的霍序商慢条斯理地说:“洛泱,这件事情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听见他的声音,简裴杉吓得一哆嗦,钻进洛泱的怀里,脸深深地埋在他的颈窝。
洛泱就势抱着他站起来,低下头舌尖长驱直入地撬开他的嘴,不给任何拒绝的机会,从床上一路亲到门口。
压着他抵在门后,简裴杉全身软得站不住,洛泱屈膝别在他双膝间支撑柱他的身体,捧着他热烫的脸,吻得更重更深。
霍序商叫了一声,“洛泱?”
洛泱稍离开简裴杉的嘴唇,扯开雪白的领结,像拆礼物似得,“什么事?”
霍序商听见他的声音就在门后,环抱手臂侧身靠着门,“明知故问。”
洛泱现在没心情吊着他,专心致志地盯简裴杉,哑低嗓子问:“我在给你一次机会,要我还是要他?”
简裴杉已经被他弄得情迷意乱,混乱地摇头,又连连点头。
洛泱双手捧着他的脸抬高,细致舔他的嘴唇,幽怨地说:“你想要他吧?我就知道你只喜欢他,我就是替代品。”
门外,霍序商抬起手腕,悠哉整理衬衫袖口,气定神闲地调侃:“你带回来的是谁?脚踝还挺漂亮。”
“是吗?”洛泱垂下眼,简裴杉坐在他大腿上,脚尖无力点着地,垂着的脚踝精致纤细。
霍序商饶有兴趣地问:“长得怎么样?”
洛泱端着简裴杉的下巴慢悠悠端详,抬高声音说:“霍序商,今晚事情很抱歉。”
霍序商虽有不爽,但这事在他这也不算什么大事,男人是欲/望驱使的动物,积攒久了,总是需要纾解,他漫不经心地笑了下,“没什么,我不生气。”
“你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洛泱明知故问。
霍序商不疾不徐地说:“因为我喜欢你。”
洛泱摸着简裴杉潮湿的眼窝,看着他眼眶里涟涟的泪水,“你只喜欢我?”
霍序商好笑地问:“我只喜欢你,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门里,简裴杉紧闭上眼睛,嘴唇发颤,“洛泱,我要你。”
洛泱一把捉住他的手腕,用力扣在身侧,低下头来急躁地咬着他的嘴唇,呼吸与舌尖搅在一起,不给任何呼吸的机会,强硬地把自己气息灌给简裴杉。
简裴杉本来就喘不上气,被这样不由分说的吻堵得眼泪汪汪,身上的火烧得更旺,哭着求饶:“不要不要好闷呀!”
这句话没有刻意压声。
隔着门板的声音模模糊糊,嗓子很哑,但霍序商还是听着熟悉至极,这个声音他经常能听到,愣了一下,被这个离谱的想法逗得发笑。
洛泱正在做别人不清楚,见惯风月的霍序商还能不清楚?
这嗓子叫得还挺带劲。
他低头恶劣勾起唇角,故意敲敲门,“洛泱,之前我还以为你性冷淡,要不要我进来教你怎么做?”
不止是他,大厅里大部分来宾都这么想,不止因为洛泱待人接物天生的冷感,更多是因为他身上无欲无求的寡淡感,难以想象他会大半夜抱着个人回家。
洛泱挑起眉头,问简裴杉:“你男朋友觉得我是性冷淡,你觉得我是么?”
简裴杉一口咬住他的嘴唇,恨恨地发泄羞愤。
松开时洛泱嘴唇破了皮,他舔舔唇角的血,沾着血的唇角扬起笑意。
霍序商没有听墙角的爱好,他下了楼,大厅里的派对散场,空无一人静悄悄,五彩缤纷的的气球飘得到处都是。
霍序商俯身在桌前,拿了一张贺卡,写下一行祝福——
“洛泱,生日快乐,希望你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他指的是那座游乐场,很快会走完拍卖流程,作为延迟的生日礼物送给洛泱。
洛泱很喜欢。
喜欢的是他送的另一件礼物。
*
第二天一早。
洛泱睁开眼,怀里躺着熟睡的简裴杉,剥得干干净净的一件衣服都没穿,被窝里温热软滑地贴着他,骨肉均匀的身体搂着很舒服。
被枕着的手臂压的得酸麻,他没舍得抽出来,低头细瞧着赏心悦目的睡容。
除了卷翘的头发稍显凌乱,这张脸挑不出任何瑕疵,未褪去的红潮沁在细腻的皮肤里,潮润的睫毛湿乎乎搭在下眼睑,嘴唇被亲得发红泛肿,每一寸肌肤都透着欲/望侵蚀后毕露情态。
洛泱不由地想:我把他弄脏了。
他摸摸简裴杉的耳垂,昨晚做的过分了,当着简裴杉的面,引诱霍序商给他告白,非要逼出那句“我要你。”
在此之前,他的生活很干净,艺术、朋友、运动,端庄正派,和霍序商玩心眼,那是因为霍序商没有道德底线,他为什么要有?
现在和简裴杉也玩心眼。
洛泱幽幽地想:我也不干净了。
卧室里窗帘拉的严实,他也不知道几点,直到敲门声响起。
家里的阿姨隔着门说:“洛先生,早饭准备好了。”
洛泱拿个枕头垫在简裴杉脑袋下,穿条裤子后,一面套T恤一面打开门,“准备两份,送到房间里来。”
阿姨瞧了眼床上凸起的人影,心知肚明地下楼去工作。
洛泱拉上T恤,一回头对上一双剔透漂亮的眼睛,简裴杉醒了,表情很淡,扶着床坐起身。
门口地上他的西装衬衫裤子缠在一起,雪白的丝质领结落在一旁,像礼物被抛弃包装。
洛泱倒了一杯水给他润嗓子,昨晚喊了大半夜太辛苦,“你感觉怎么样?”
简裴杉手臂避开,有意不碰水杯,“我没事了。”
洛泱搁在床头桌,坐在床边看着他,“我家没有常备的安全用品,只能事后给你处理一下。”
“……嗯。”简裴杉披上被子,掩住赤/裸的身体,被子似乎给了他安全感,“没什么,我习惯了。”
洛泱挑起眉头,“习惯?”
简裴杉瞥眼他,垂下眼说:“我和我男朋友同居,有时候会这样,所以你不要愧疚,这件事对我无所谓的,我不在意这些事情。”
洛泱心脏勃勃跳动,定定地盯着他。
简裴杉喃喃地自语:“你别当回事,我真的不在意……”
他真的不太会撒谎。
洛泱忽然手臂一伸搂住他,摁着后脑勺紧紧压在怀里。
从来没有人会让他觉得怜爱,不太会撒谎,但很可爱。
简裴杉闷闷地问:“洛泱,你的衣服可以借给我么?”
洛泱不舍松开怀抱,从衣帽间挑了套便装,撂在床上,昨晚他折腾的力度心中有数,简裴杉这娇弱的身板够呛的。
他侧过头,不大好意思地问:“要不要我帮你穿?”
简裴杉摁着被子纹丝不动,“真的没事的,我可以自己来,你在门外等我。”
刚说完,床头的手机响了。
洛泱捞起手机,扫到来电人“老公”,嘴角抽了一下。
简裴杉朝他伸出手,“他回家找不见我,一定是着急了。”
洛泱摁下挂断,顺手关机揣进自己口袋,简裴杉睁圆眼睛不满地盯着他,他拉开床头抽屉,抽出一面镜子,逼到简裴杉的眼前,幽幽地说:“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一回家他就知道你昨晚被搞得很爽。”
简裴杉避开镜子里那张不知羞耻的脸,“不要说了,我不接电话还不行吗?”
洛泱点下头,走出门把房间留给他换衣服。
过了会,简裴杉穿着整齐的走出门,宽松的T恤套着松垮的黑色冲锋衣,大一号的衣服显得整个人很“娇小”,与他平日里精致休闲的打扮不同,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他穿的野男人的衣服。
洛泱扶住他的手臂,“吃不吃早饭?”
简裴杉两手揣在口袋里,摇摇头说:“不吃了,我回画廊自己吃。”
他往前走,刚迈下一步台阶,隐隐作痛的地方撕扯着疼,酸涩的大腿使不上力,膝盖一软,眼看着要跪在台阶上,洛泱一把握住他的手臂,结结实实地搂住他。
简裴杉瞥他眼,依然逞强地说:“我没事的。”
洛泱躬下身,手臂抄过简裴杉的膝盖,打横将人抱起来往台阶下走去,“我送你回去。”
简裴杉咬住下嘴唇,“我真的没事的。”
“知道你没事,是我想抱着你。”洛泱很淡定说。
简裴杉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不动了。
洛泱抱着他安置在车后座,返回厨房包了一块刚出炉的面包和瓶牛奶,塞到他手里,“吃点补充体力。”
简裴杉小口小口地吃着,吃相很文雅。
洛泱握着方向盘开车,透过车镜漫不经心地看他,在等待简裴杉问一个问题。
简裴杉吃完面包擦擦嘴,如他所愿地问:“你认识我男朋友?”
“嗯,我认识你老公。”
洛泱幽怨咬重“老公”两个字。
简裴杉望着车镜里的他,“他喜欢你。”
洛泱不置可否地说:“谁管他?我喜欢你。”
停顿一下,他自嘲地勾起唇角,“但你喜欢他。”
达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简裴杉折起纸巾扔进垃圾箱,闭着眼睛靠着车座小憩。
洛泱单手掌着方向盘,侧过身拉开手套箱,摸了半响,摸出半盒瘪瘪的烟盒,他没什么烟瘾,只有在很烦躁的时候来一根。
他从烟盒里拿出打火机,衔出一根叼在嘴里,打火机“吧嗒”一声响。
车镜里简裴杉睁开眼,轻摇了摇头。
洛泱无可奈何地笑了下,阖着眼,神情有点平日少见的温柔,没点着的烟又塞回烟盒里。
算了,继续徐徐图之。
商业街区的停车场过了上班的时间,清静无人,洛泱打开后座车门,伸出手臂。
简裴杉扶着他的手下车,盯着他的口袋,“我的手机。”
洛泱掏出来开机,端在手里举起来,冷淡地问:“你什么时候把我扶正?”
简裴杉双手揣在口袋,沉默以对。
洛泱就知道他喜欢霍序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还不足以令简裴杉分手,继续冷冷地问:“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简裴杉静静地看着他。
洛泱哧笑,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那什么时候改备注?”
“今天就改。”简裴杉伸出一只手。
洛泱把手机还给他,更多滋源加抠抠君羊以武二尔奇舞八一了解
“现在就改,我看着你改。”
简裴杉把备注改成“霍序商”,递给他看,“行了嘛?”
洛泱看一眼,散漫的语气问:“下次什么时候召见我?”
简裴杉无奈地说:“我冷静几天好吗?”
洛泱展开双臂,眼神认真的看着他,“再给我抱一下。”
简裴杉走上前去紧紧抱住他。
回到画廊,简裴杉躺到办公室沙发补觉,昨天晚上很累很辛苦,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开着车直奔紫藤市最大的一家定制家居的设计公司。
他拿着霍序商的卡,定了一套最高档的婚庆家具和装饰,再到手工艺品市场,精心细致挑了一些典雅的软装。
傍晚简裴杉回到家,管家老叔正在庭院里修剪树枝,瞧见他身上衣服愣一下,什么都没问。
以霍序商身份地位,还有难以捉摸的脾气,不会真有人夜不归宿绿了他,还敢穿着野男人的衣服回来吧?
肯定是误会。
简裴杉从制冰机里捞袋冰块,裹上毛巾,一边敷在嘴唇上消肿,一边走进浴室脱光衣服。
他打开花洒,让水一直流着,站在镜子前左右照一番,仔仔细细检查身上的痕迹。
左侧大腿深处有个乌青的指印,后腰有块不显眼淤痕,被顶在床头撞出来的,这两处伤穿着衣服都看不见。
最明显的他这张桃粉剔透的脸,很滋润,不太像平时干干净净,还有脖子上衣服遮不住的吻痕。
过了会,冰敷的嘴唇消肿,看不出来被热吻过的痕迹,简裴杉从柜子里翻出崭新的粉底,薄薄敷了一层粉。
至于脖子上的吻痕,他不能在家穿高领,以霍序商的敏捷,一定会猜到他在遮掩什么,能把他从头扒到脚检查。
浴室的花洒哗哗地淌着水,简裴杉洗完澡,穿回洛泱的衣服,很温暖舒服,能缓解身体上的不适,给他一些安全感。
万都公司。
顶层会议室宽敞明亮,投影墙上画面流动,穿着职业装的精英展示精心制作的PPT。
角落咖啡机里咖啡沸腾,咕咚咕咚冒着响声,香醇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
霍序商靠在首位的椅子里,指间衔着一支银制的钢笔,来回地摇晃,时不时瞥一眼桌上手机。
讲解PPT的男员工长得不错,清秀挂的,郑助理按照霍序商口味挑的,男员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频频吞咽口水,会议室要是没人,能扑上去坐霍序商怀里。
霍序商旁边坐着一个正当红的演员,郁白,几个月前在一场晚会遇到,霍序商多看了他几眼,跟在他身后的郑助理递给他一张名片。
郁白打过去,郑助理要求他踹了老东家,跳槽到万都公司,开出的条件丰厚,其余的什么都没说,但谁都知道隐形的附加条约是什么。
毕竟霍序商美名在外,人帅活好出手阔绰,唯一的缺点是薄情寡义,再漂亮的都只睡一次,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但比起他的优点,这个缺点不值一提。
霍序商拿起桌上手机,眼神示意讲解的员工继续说,瞥了眼微信,没看到新信息。
他心不在焉地划过通话记录,忽然大腿一沉,一支白皙纤美的手搭在他大腿上,慢悠悠地越来越往上走。
郁白长得鲜亮标致,笑得很动人,“霍总最近一定很忙吧?都不记得我是谁了,好绝情哦!”
霍序商摁住他的手腕,眉梢挑起,“记得,你挺红的。”
郁白痴迷地盯着挺鼻薄唇,“那你理都不理我。”
霍序商另只手羞辱性拍拍他的脸蛋,“我不喜欢骚的。”
顿一下,他压低声音凑近郁白耳边说:“你身上的骚味从进房间我都能闻到,真当我霍序商是凯子?”
“哦?你喜欢纯的?”郁白笑眯眯。
霍序商推开他的手,抽张纸嫌弃擦拭摸过脸的手指。
纯的,只有简裴杉长得纯。
也只有简裴杉是真的纯。
他心不在焉地忙完工作,傍晚回到家。
庭院里停着一辆卡车,几个装卸工正在往下卸货,一箱一箱的包装严实。
管家老叔挨个拆箱检查,霍序商路过扫一眼,一堆乱七八糟的家具,花环、气球、崭新的台灯、相册一类的杂物,看着像是要布置一间结婚用的新房。
霍序商蹙眉问:“谁买的?”
老叔瞥了一眼别墅,“简先生今天买的,还有一车在路上呢。”
霍序商眉头舒展,“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叔筹措一下说:“下午回来的,回来就一直躲洗手间三个小时,刚才出来进厨房了。”
霍序商望向亮着灯的厨房,“他看起来怎么样?”
老叔如实地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霍序商淡定地点头,装的,昨晚他态度恶劣,简裴杉心里不知道多难过。
厨房里,简裴杉正在低头切菜,身上的黑T恤宽大,挽起的袖子露出一截清晰秀气的腕骨,松散的头发随着低头的动作掩住半张清瘦的脸。
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裤子松垮垮,整套大了一号的衣服把他罩在里面晃里晃荡,显得玲珑纤细,有点可怜见的味道。
霍序商从背后双手搂住他的腰,下巴搁在肩膀,看那双漂亮的手有条不紊地切菜,“昨晚去哪儿了?”
案板上的胡萝卜切的根根分明,简裴杉的声音有点哑,“玩去了。”
“在哪儿玩?”
“酒吧。”
“好玩到夜不归宿?”
霍序商漫不经心地问。
简裴杉手里切菜的刀刃停住,“烤麸吃不吃?”
霍序商捏住他的下巴,强行抬起扭过来,逗弄狗一般把玩他的下颚,“昨晚在哪睡的?”
“你不经常夜不归宿么?”简裴杉哧笑,“你还在意这个啊?”
霍序商悠哉地捏住他的脸,晃了晃,“所以你夜不归宿是为了报复我?”
简裴杉咬了下唇,不说话。
霍序商松开他的脸,轻轻地拍拍,“手机关机也是为了气我?”
简裴杉回过头,不紧不慢处理案板上的蔬菜。
霍序商贴在他耳边,“你平时不是这样。”
他们两在一起这三年,霍序商夜不归宿是常态,每次回来简裴杉都做了一桌子菜在等他,一句抱怨的话都不会说,问都不问他去哪儿了。
“昨天不是平时。”简裴杉手肘向后碰一下他贴紧的腹部,示意他松开怀抱。
霍序商手臂搂得更紧,严丝合缝地顶着他,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夹在厨台之间动惮不得,简裴杉手臂挣动,身形不稳地摇摇晃晃,低声呵斥:“放手!我还要切菜!”
身后强硬的力道突然不动了。
简裴杉撇过头,霍序商幽深晦暗的目光盯着他的侧颈,厨房明亮灯光下,修长干净的侧颈印着一口浅红色的淤痕。
吻痕。
霍序商轻柔抚摸那块淤痕细腻温滑的皮肤,鼻子里溢出一声笑,抬眼淡然地问:“这个也是为了气我?”
简裴杉拽一下衣领,“不是。”
“那是什么?”
霍序商脸色绷紧,头一回没了优雅从容的风度,冷笑着吐出一个字:“脱。”
简裴杉拢住衣领,上抬的眼浓黑剔透,干净纯粹,眨都不眨眼,带着点倔。
霍序商很了解他,盯着他看几秒,忽然顿悟了。
以简裴杉这模样,进酒吧仿佛羊入狼群,少不了前来搭讪的,但简裴杉的心里只有他,压根不会搭理其他男人,礼貌识趣的搭讪者会自己走开,恼羞成怒不开眼地要占简裴杉的便宜。
昨天晚上,简裴杉给他打过一通电话,非常的想要见他,求着他来见面,听上去很委屈。
他那会一门心思只有洛泱,和洛泱抱进房间里那个人,冷淡拒绝简裴杉的求救。
难怪简裴杉刚才不愿意谈昨晚发生的事,回来一直待在浴室洗澡,简裴杉在他之前没谈过恋爱,交际圈子简单,由里到外都很“干净”,遇到下流胚被亲一下脖子,真够简裴杉恶心好几年的。
霍序商轻端起他的下巴,“他只亲了你的脖子,有没有碰其他地方?”
简裴杉沉静地看着他,眨了眨眼。
霍序商摸了摸他潮湿的脸颊,“碰过你的脸么?”
“嘴唇呢?”
“舌头呢?”
“有没有撕你衬衫扣子?”
“隔着衬衫摸过你的腰么?”
“解没解你的裤子?”
“没有?那他摸过你屁股没?”
“大腿呢?”
“脚踝呢?”
简裴杉一直安静地眨眼,霍序商暴戾的杀人情绪随着他眨眼的次数逐渐平稳安定,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他深呼吸一口气,气得腮帮子发疼。
简裴杉的性格单纯,听不得那些血腥的事情,他故作若无其事笑了下,“你先做菜,我出去打个电话。”
霍序商走出厨房,给郑助理打一通电话,好好查一查简裴杉和谁一起喝酒的,脖子上的吻痕是怎么弄出来的。
一想到那个画面,他都要气炸了,清清白白养了三年,嘴都没亲过,让人啃了脖子。
这笔账得好好算算。
*
这周末是紫藤市商圈泰斗的七十岁寿宴,地点定在一座豪华酒店,邀请了各行各业的名流前来赴宴。
霍序商早就打算趁这个机会,带着简裴杉公开亮相,从金屋藏娇晋级到正儿八经的情侣关系。
简裴杉无名无分跟了这三年,除了那间画廊,他什么都没给过,现在洛泱回来了,再过个一年半载,他和洛泱感情稳定,就到了和简裴杉分手的时间,给简裴杉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是应该的。
寿宴的会场布置华丽,厚重的红毯从台阶一路铺到宽敞奢靡的宴会厅,金碧辉煌拱门下一座巨大的香槟塔壮观耀眼。
一张张圆桌上摆着银器和水晶餐具,插着鲜花,烛台照耀下光影斑驳,富贵迷人眼。
陈山来的很早,和娱乐圈里的朋友喝一圈酒,才听到人讨论说洛泱竟然来了。
离得很远,他瞧见几个名媛公子和洛泱搭讪,来来往往的人都要多看一眼这位洛家的公子。
不全然是因为洛家神秘富豪身份,洛泱很显眼,都是西装衬衫,他全身上下一点配饰都没有,唯有窄挺鼻梁驾着无框眼镜,衬衫扣子系得松散,领口敞开两颗,有种游刃有余地自信。
宴会厅很多人没见过他,只知道他和霍序商那点事,今天一见面完全理解霍序商为什么会喜欢他十年。
他眉眼长得过分得精致,唯有寒着脸,才能令人注意到轮廓的锋锐英气,觉察到他并不好惹的气息。
赵公子端着红酒,笑眯眯地说:“听说洛少过生日那晚,抱了个美人回来,真的假的啊?”
桃/色八卦具有天然传播力度,洛泱平日里那种高不可攀的形象,生日宴会抱着一个人回家,还是当着暗恋他多年霍序商的面,非常适合当作八卦流传。
洛泱坐在座椅,后背抵着靠椅,屈指弹了一下酒杯,“真的。”
赵公子的好奇心很强,“是哪个小明星吗?能让洛少看上的,一定很漂亮吧?”
洛泱突然冷下脸,直勾勾盯着入口方向,赵公子回过头,霍序商搂着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走进来。
俩个人非常般配,霍序商举手投足优雅从容,很有魅力,单手环着简裴杉的腰,一一介绍给迎上来打招呼的朋友。
简裴杉跟着他的介绍点头致意。
众人有意无意地看向洛泱,见到他冷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霍序商和简裴杉,一个个窃窃私议。
霍序商见到洛泱,稍怔一下,凑到简裴杉耳边说:“那边坐着的,是我的一个故友。”
简裴杉淡定“嗯”一声。
认识。
“他有点喜欢我。”霍序商说完,抬手整理他鬓角卷卷的头发,“我带你去和他打个招呼。”
简裴杉温顺地点点头,像个称职的金丝雀。
霍序商气定神闲地揽着简裴杉走过去,“杉杉,这是洛泱,我的朋友。”
简裴杉笑一下,眼睛很亮,“你好,洛泱。”
洛泱坐着不动,上下打量他们俩人,朝他伸出手,“你好,简裴杉。”
简裴杉握住他的手,洛泱蓦然用力向前扯了一把,把他从霍序商的怀里拽出来,“不好意思,劲没收住。”
“没事。”简裴杉稳住身形,整理着衣领。
看在众人眼里,这场面不就是传闻中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霍序商笑一下,风轻云淡地说:“洛泱,你不要为难他。”
听着像是丈夫维护自己的妻子,不被外面的狐狸精欺负。
洛泱目光扫着简裴杉,淡声问:“简裴杉,我为难你了么?”
简裴杉对上他的视线,“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
洛泱视线扫过他的高领毛衣,仰靠着椅子,微微哂笑。
霍序商手掌抚在简裴杉的后背,“这位是简裴杉,我的伴侣。”
洛泱挑起眉头,“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
“暂时还没有。”霍序商不太愿意谈这个话题,瞧着他的脸,关切问:“你的嘴唇怎么了?”
洛泱摸一下嘴唇破损的伤痕,“野猫咬得,好几天了,喝水都疼。”
“擦点药,看着挺严重的。”
霍序商猜到是那晚和他过夜的人咬得,确实挺野得。
洛泱指腹意犹未尽般擦着嘴唇上的伤痕,“给我擦药的人不在,自己擦没意思。”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霍序商,洛泱这暗示多明显,霍序商可真有本事,竟然能让洛泱为了他争风吃醋,还装可怜暗示他更进一步接触。
霍序商望向简裴杉恬静的脸,搂着肩膀的手臂下滑环住柔韧的腰身,“洛泱,嘴唇伤成这样,别喝酒了,我先带杉杉多认识几个朋友。”
洛泱冷冷盯着霍序商揽着简裴杉的手臂,目视他们走远。
简裴杉走出去没多远,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侧过身掏出来一看。
【LY】:你想办法甩了他,到楼上酒店2108的房间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