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二合一)

但其实, 钟叔来接姜玉澈,并非常态。尤其是姜玉澈有了私人秘书吴青之后,对方就很少再每个行程都跟随的了, 姜玉澈意外的跟着进入车内, 还没开口, 便被钟叔严肃的气氛给吓到了。

“怎么了, 叔?”

“少爷,出事了。陆总的车今天下午在高速路上遭遇车祸,他和司机重伤, 如今已经进入医院重症监护室了。”

“什……什么?”

对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连起的整个句子, 他却怎么也理解不了。

第一想法就是, 怎么可能!

那可是主角攻啊!不是随随便便街上的哪个炮灰!

一瞬间, 他只感觉到耳边嗡鸣声四起, 整个脑袋里的血液都似乎在倒流一般,眼前一片模糊, 看也看不清方向, 连呼吸的气都有些窒息起来。

“去……去医院, 现在掉头, 立马去医院!”

事出突然,他几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满脑子想着的只有前几日那个还正正常常, 拉着自己的手低声道歉的陆商,他无法相信,更无法冷静。

陆商会没事吗?他一定不会有事吧!

若他真的出了什么事, 那这个世界还怎么运行?主角受以后又要怎么办!两个人才刚刚认识不久吧,就要面临这么大的挑战吗?

对, 唐京爅,他得通知一下唐京爅才行。

姜玉澈冰冷的四肢瞬间活了几分,连忙掏出怀里的手机,慌乱的拨过去,然而接电话的,却是对方的经纪人小张。背景混乱,还夹杂着不少人的欢呼与尖叫声。

“姜总?唐老师现在正在舞台上,今天是他第一场演唱会,有什么事情吗?我一会儿结束让他给您回复?”

“演唱会?”

姜玉澈这才想起,对,唐京爅的第一个个人演唱会今日筹办来着,前几日他还遗憾了一下,因为和综艺的时间撞了没法去,有些惋惜来着。

没想到,竟然和陆商车祸,也是同一天。

姜玉澈本能的感觉到一股无力感,仿佛有一把手在无形之间,拨开了迷雾,强行推着他往前走,见识到更多他一直想办法回避的,不想看见的事情。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渐渐收拢,终于露出了其中包裹着的尖锐一角。

深夜,本该无比安静的时间段,京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内却灯火通明,无比热闹。

VVIP病房大楼门口,挤了不少的记者与安保人员,姜玉澈跟着钟叔一路从专属电梯内进入,走廊里,不少眼熟无比的姜家人正肃穆庄重的站在外面,花篮、水果摆了一地,步履匆匆的各公司董事、经理焦急的穿梭其中,和不同人交谈着,大房、三房、四房的家主站在门外,此刻看到姜玉澈过来,有些惊讶。

“你怎么来了?”三房家主姜思迁意外的问道。

在他们的眼里,姜玉澈不过是一个小辈,而且按理说应该和陆商没什么交情才是,没想到也会过来探视。

顶着大房姜平探寻的目光,姜玉澈强行掩饰下自己的惊慌与担忧,恭敬的点点头道,“刚下节目,听到消息,所以过来看看,陆……小叔叔怎么样了?怎么会……”

按理说,他们这样的家庭,汽车安全是最注意不过的了,别说财阀世家,就是许多富二代豪门,每次出行前,也会有固定的人规律的检查车辆各部位问题,陆商之前还担任过姜氏车企的负责人,不可能平时里不关心这些,怎么就会突然遭遇车祸?

“嗨,谁知道?我看啊,八成是得罪了谁,挡住了某人的道了呗。”姜思迁冷笑道,意味深长的视线看向一旁的四房家主。

姜玉澈顿时心里一惊。

旁边的姜平直接呵斥了他,冷厉道,“老三,在小辈面前,你胡扯个什么?”

“我哪里说错了,保险公司的人可是说了,那车,是从老四家里的仓库开出来的,怎么就到了陆商的手上,大哥,你就不好奇吗?”

“有什么可好奇的?”四房家主姜路鑫冷漠的看向他,“我和他开完会,看他喜欢,所以就直接送给他让他开走了,有问题?”

“没问题,那你倒是会挑,偏偏送的就是刹车失灵的这一辆。”

“够了!”姜平直接瞪视了一眼两人,这才阻止了他们的继续争吵,丢人现眼。

姜玉澈连忙低下脑袋,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姜平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只道,“医生还在抢救,你不用太担心,这里有我们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有这份心,你小叔叔知道之后,一定会很开心的,只是,别耽误了正经的工作才是。”

显然,这是明晃晃的逐客令。

他如今的身份,还不能够突兀的出现在这里。

“是。”

姜玉澈握紧了手里的手机轻声道。

突然,旁边的病房里骤然爆发出一个撕心裂肺的哭声,妇女崩溃的哭喊夹杂着儿童歇斯底里的悲泣,让姜玉澈一愣。

大房家主姜平拍了拍姜玉澈的肩膀,安抚道,“那是你小叔叔同一辆车上的司机,估计没救回来,唉,放心,我们姜家,自然会负责他们一辈子的抚养事宜的。”

轻飘飘的几句话,令姜玉澈手脚冰凉,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冻住了一般,他僵硬的点点头,令钟叔放下半路里买的东西,然后和大伯、叔叔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这才往外走去。

像一个真的只是半路听到消息,所以顺道过来看看的后辈一般。

疯狂跳动的心脏,和身后若有所思的视线,让他整个头皮发麻。

突然,他想起那日陆商跟他说的话。

“很多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利益拿到手,伴随着的是更高的风险和代价。我只是希望借此转移一些大房的关注,让你稍微有些喘息的地方,并不是真的想伤害你。”

如今,那句话背后的意思,仿佛正在应验。

陆商他无法不试着去思考,到底陆商车祸的真正原因,因为,正如同三房的家主所说的,对方实在是得罪了太多人。

姜家家主将他放在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上,希望他能够引蛇出洞,当下一任继承人的磨刀石,但是在众人看来,他更像是一个争抢者,一个妄想夺走所有人既得利益的人。他太多锋芒毕露、太过张扬,一上来就几乎得罪了所有的人。

姜氏车企、芯片厂、经济论坛……

他过于优秀,又不缺手腕,就连艾瑞克公爵都是他的朋友,在背景尚未牢固的情况下,简直就是无数人心中的靶子,急需忌惮。

想起一把火被烧了的全家,想起原身父母也是在高速路上直接发生了车祸,丢失了性命,姜玉澈便无法不阴谋论,不从头到尾的推测,到底是谁下的手。

在他看来,有理由出手的人很多。

到底是国内芯片事业被重创,遭遇大幅度争抢而狗急跳墙的元家?

还是屡次被挑衅,误以为陆商得知了他一切秘密,还私下放走了全家家主的姜家大房姜平?

是嘻嘻哈哈看起来全无包袱的姜家三房姜思迁?还是从头到尾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说过几句话,却提供了真正车祸源头的姜家四房姜路鑫?

亦或者是……觉得陆商已经彻底脱离管控,屡次不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而恼羞成怒,痛下杀手的姜家家主呢?

姜玉澈抬起头,从ICU病房门外走过,他看着走廊外每一个家属痛彻心扉的表情,脑海里闪烁着姜家、元家……有可能动手的每一个面孔。不敢相信,更不敢去思考,对方如此镇定的站在迫害者门外,无比冷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的模样。

这意味着,那个人,不是第一次下手,同样也意味着,陆商,有可能也不是他最后一个。

这让他感到一阵阵心悸与恐惧。

快点逃离这里,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他和陆商的关系,更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姜玉澈,而是一个冒牌货。

离开医院后,一直到上了车,姜玉澈才彻底放松下来,而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

钟叔心疼的看着他,以为他想起了自己父母当年的事情,无声的叹息了一下,开车回家,而姜玉澈则瘫坐在后排,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想着前几日陆商在休息室里,拉着他的手低声道歉的模样,无比内疚和自责。

他不应该把全家的事情栽到陆商头上的。

更不应该以为对方不可能受伤,是最后的胜利者,就各种闹腾和本能的依赖,似乎对方的强大与照顾,都应该是理所当然一般,毫不领情。

此刻,他无法去探视陆商,被挡在医院门外,才知道,对方一路走来的惊险,不像是小说里那么简单。

这豪门、财阀世界,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危险的多。

今日那躺在抢救手术台上的,可以是陆商,他日,焉知不会是自己。

满身疲惫的回了家,可灵魂却像是仍旧留在了医院里,完全静不下来。申婶意外的看着下班这么晚的少爷,上前为他脱下衣服,无意识般的说了句。

“对了,少爷,上次送东西的那个又来了,放下了个盒子就离开了,要不要再让人退回去。”

“东西?什么东西?”刚开始,姜玉澈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谁,后来突然想到什么,立马转过身,连忙追问道,“等一下,那个盒子呢?”

申婶被他这么大的表情反应给惊到了,缓了一瞬,疑惑的指向门口玄关处的柜子,上面放着的礼盒,果然是十分眼熟的模样!

姜玉澈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心里闪过一个难以置信的推测。

“今晚上的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若是被发现,就赶出去,永不录用。”他转过身,严肃着脸道。

申婶等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少爷这么冷厉的样子,连忙低头应是,不敢乱说什么。

而姜玉澈则抱着那盒子,直接进了卧室,反锁了房门之后,才敢打开。

如他所料,里面放着的果然是陆商送给他的东西,不仅有之前游轮的那个钥匙,还有着对方上次提到的那两个车企零件工厂的转让经营权合同,一张压在最底下的卡片,被姜玉澈颤抖着手拿起来,打开,上面只写着两个字。

【等我】。

眼泪一瞬间流了下来,心里悬了一路的石头陡然被放下,他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既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气在,对方有时间给他准备这些东西,看来医院里那个重症监护室的陆商,八成是假的。对方应该是早早察觉了什么,安排好了所有退路,这才选择用这种吓人的方式躲避危机,让一切重回正轨。

笑在,幸好陆商没有受伤,他不再用因为负罪感而茫然不可终日,担忧挂念。

对方还知道通知他一下,看来也的确如所说的那般,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第二日的综艺节目,姜玉澈如约参加。

休息的中间时间,姜玉华偷偷摸摸绕到他身边,撞了撞他的肩膀道,“诶,听说昨晚上咱们那个远房亲戚进医院了?你去探视了?”

姜玉澈心里一跳,点点头,装作一副意外的模样,答道,“半路听说,顺道去看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姜玉华顿时一副十分嘚瑟的模样,掐着腰闪着大腿,道,“整个姜家,哪里有事能瞒得过我?什么风吹草动我不知道?”

他想起什么,悄悄看了看左右,避开摄像头低声道,“要我说,哥,你还是离那个什么陆商远一点的好,我听说啊,主家里不少人都讨厌他,这次出了事,不知道多少人拍手称赞呢,别回头沾染上了,保不齐什么神经病,以为你俩关系好,迁怒呢!”

姜玉澈心下了然,知道姜玉华这是也起了疑心,或者听到三房的家主说了什么,认为陆商这事,并非偶然,所以才出言提醒。

他认真的谢过,仿佛真的只是顺路过去了一趟,不再在意。

大房的姜平看着直播间里,姜玉澈和姜玉华说说笑笑,混事不知的样子,多多少少放下了些许疑心。原本全家的那件事,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始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陆商行动也太快了,未免有些无巧不成书的意味。

可让他相信姜玉澈一个小辈,竟然敢和陆商联手戏耍自己,他又深感对方没那么大的胆子。昨晚见到对方来探望陆商,他心中的芥蒂再次深了几分,若不是对方说只是顺路,且又看起来一切正常,该吃吃该喝喝,没有半点亲近的人出事的痛苦模样,他就要真的开始重新调查全家的事情了。

可若说因此就彻底打消了姜平所有疑心,也没有那么容易,突然,他看着自己新一任夫人家里的妹妹送过来的礼物,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姜玉澈仍不知道自己的反应已经让大房产生了疑心,有着综艺打掩护,他还以为自己掩饰的极好。每日跟形形色色的人打着交道,将所有的心力都投入到了臭豆腐的事业当中,一时间,他竟有些慢慢忘记了自己这辈子在财阀世家一般,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个平凡的小摊贩,认真而接地气的跟所有顾客服务着,敬业的程度令不少人啧啧称奇。

尤其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和直播间内的不少观众们,更是被对方这种真诚给打动了。

“本以为就是三分钟热度,没想到对方真的在认真的经营夜市摊子,呜呜呜,姜二少是真的把我们当成自己人,他在平等的看待我们每一个观众,一点没说谎!”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二少被称为C国好老板了,我家老板要是这么平易近人又长的好看,麻蛋,工资低我也可以接受!”

“啊啊啊真的难以抗拒温柔的人,他跟每一个客人说话的时候,都好贴心啊,感觉一点都不像是财阀,就是个真正的一个小摊贩一样,一点都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慕了,C国多出几个这样的财阀二代吧,我以后就不再抱怨资本垄断了。”

一群明星艺人,就这么摆夜市摆了将近一个月,从一开始的焦头烂额,到慢慢的所有人都静下了心,只是专注于手上的事情,偶尔关心关心邻家摊位的家庭琐事,看看夜色下形形色色不同的烟火气,仿佛所有的日子,真的就这样久违的平淡了下来。

偶尔忙里偷闲喝一杯咖啡,那惬意,简直比工作的时候赚个几百万,还要有那种人生的感觉。连带着佘心都因此灵感大发,写了不少的新歌。

姜玉华任劳任怨的摊着煎饼果子,如今的他已经可以摊出完美而没有一丝破碎的杂粮煎饼了,简直被这日复一日的辛劳,磨平了所有的气性,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因为如今的每一个钱,都是他自己亲手赚的,成就感满满。

“哥哥,哥哥!你做的杂粮煎饼好好吃啊,我可以拿我家的炒田螺跟你换吗?”一个梳着朝天辫小啾啾的小姑娘,腼腆的拿着一大袋子炒田螺,拽着姜玉华的衣角,忐忑的说着。

这是街尾那家炒田螺摊子家的小孩,一开始最害怕的就是姜玉华,每次从摊位前经过,都要藏在爸妈的怀里,看也看不看他一眼,这还是这个月以来,对方第一次如此主动的靠近他。

姜玉华怔愣了一下,颇有些手足无措,他擦了擦手上的面粉,蹲下身子,接过女孩手上的炒田螺,重重的分量,味道很香。

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陌生人的礼物,无关他的身份,而只是因为。

他做的煎饼果子,很好吃。

不知为何,一瞬间,姜玉华竟有些想哭,他强忍着点点头,道,“当然可以了”。

然后看向了不远处认真工作的姜玉澈,此刻,他好像知道了为什么当时选秀的时候,姜玉澈一脚将他踹了出去,也想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综艺,对方却硬要拉着他来上这个的原因。

对方良苦用心,倒是他,完全没有任何的感觉,这个时候才迟迟悟了对方真正的意义,实在是过于蠢笨了!

“哥!你对我真好!”

综艺收官结束的时候,最后一顿散伙饭,姜玉华坐在塑料椅子上,抱着一大瓶喝空了的白酒瓶,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使劲的往姜玉澈身上凑,看的周围的人嫌弃不已。

姜玉澈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脑补了什么,一晚上磨人的很,只口中不断嚷嚷着他真是用心良苦,真是C国好哥哥什么的,听的他一头雾水。

眼看着大半瓶白酒都空了,他连忙夺过了姜玉华手里的酒杯,不让他再喝下去,没想到反落入了导演和其他明星嘉宾的手中。

“来来来,咱们这档综艺的收视率,全靠姜二少爷扛着,我敬您一杯!一定要喝!”

“我也是,二少辛苦了,以后有机会再见面,一定要多多照顾啊!”

不少人凑着热闹挤过来,一个个端起酒杯都想着敬他,直把他喝的头晕目眩,才算放手。

吴青开了车过来,姜玉澈也没上。

酒桌散后,他踉踉跄跄的一个人走在路上,慢慢的醒着酒,吴青没办法,只能开着车,慢慢的跟在后面,担心的看着他。

清冷的月光下,路灯幽幽的照在柏油路上,空空荡荡没什么行人。

姜玉澈一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边思考着未来的路。

陆商的事情给他敲了一个警钟,财阀继承的事情,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不是说想要全身而退就能够全身而退的,即便如陆商这样,也会有突然地“意外”,更何况是他?他现在是因为羽翼未丰,没有威胁到几房,倘若未来让他们感觉到了攻击力,是否也会成为下一个被害人?

谁也说不清。

他现在太张扬了,俨然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不能再继续冒头,得想办法放低自己的存在感或者降低威胁才行。

比如原主那样的风评,或者生活方式,就很受几房喜欢,一直平平安安活到了现在。

但现在再让他回到那个纨绔子弟的作风,俨然没什么可能,先不说他能不能做到,只怕就算能做到,也没人再相信了。

所以……什么样的形象,才能够让他淡化几房的警钟呢?

姜玉澈一边想着一边歪歪扭扭的走着,前方一辆车停在路边,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车没有任何标识,从里到外黑乎乎浑然一体,车门被打开,似乎在等待什么人一般,驾驶位上走出来一个十分眼熟的人,见到姜玉澈,恭敬的行了一个礼,远远的退开了十几米远,无比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不是……陆商的私人助理吗?

姜玉澈一愣,酒都吓醒了一半。

他连忙弯下腰,看着后排坐着的那个人,不是陆商又是谁?

“你……”

他忍不住出声,又连忙捂住嘴,抬起头摆了摆手,制止了吴青下车过来,然后一屁股坐了进去。

车内,陆商安静的坐在后排座位上,远方的路灯从前排的玻璃窗内打进来,黑暗中,一束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只觉更加立体俊美几分,一瞬间,让人恍惚,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幻象。

姜玉澈一身酒气,坐进去,也不说话,直接伸出手,一把捏住了陆商的脸颊,使劲往两边扯了扯。

陆商:???

他挑了挑眉,意外的看着姜玉澈的动作,连摩挲着自己红翡戒指的手,都惊讶的停了下来。

其实,他在出国前,冒险过来道别,是非常危险的决定,若是被大房他们看到了,只怕会面临更加严重的防备与抵制。

但若是不来……陆商又克制不了自己心里那最后的一抹残念。

于是,想了又想,即便已经留了便签,他还是绕道停在了对方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妄图碰一碰运气。

可,他想过姜玉澈所有的反应,却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这个模样。

一个小醉鬼,完全没有任何理智的样子。

“切,我就说,肯定是假的,看,都这么揉了,连反抗都没有。喂,你扮演也扮演的真实一点啊!说,到底谁让你来试探我的,我和陆商真的不熟,别想骗我!”

姜玉澈如临大敌,防备的看着他,浑身酒香四溢,说出的话看似颠倒,却仍旧保留着最后一缕理智。

陆商的两颊被拉扯着,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伸出手,轻易的便抓住了对方的两个手腕,合拢在一起,然后顺着低下头闻了闻,清澈凌冽的酒香夹杂着对方身上沐浴露淡淡的香味,让他的呼吸微滞。

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过近,他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看着姜玉澈泛红的双颊,有些想笑。

这小酒鬼……

“你到底喝了多少?”他低声道,亲密的语气带着点说不出的旖旎,似宠溺又像是在责问。

“要你管,你个冒牌货!”

“好好好,那你要不要喝点水缓一缓?”他拿出前排椅背上准备的矿泉水递过去,却被再次推开。

“不用你假好心。”

姜玉澈像个炸毛的兔子一般,满眼满身皆是防备,陆商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有些心疼,知道这是因为他的事情,被姜家那几房的手段给吓到了,于是缓缓放轻了声音,安抚道。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谁说我担心,我一点都没担心好嘛?你个骗子,别想勾我的话。”

姜玉澈嘟嘟囔囔的说道,车内本身温度就比较高,酒精的挥发让他的脑子更加熏熏然,无法思考,只看到陆商这么大一张俊脸在自己眼前晃悠,如同诱惑一般,便想着这一定是敌人的糖衣炮弹陷阱,于是无比愤怒的一把抓住了对方的领子,呵斥道。

“别一直晃,你以为你帅就可以一直晃了?我告诉你,扮谁都没有用,扮陆商更是不行,你的老板没告诉过你吗?我从来不吃美人计的!”

想象的告别氛围被姜玉澈的胡言乱语冲刷的一干二净,陆商忍不住笑出声来,黑暗中,两个人离得非常近,彼此的五官看的清清楚楚,甚至连眼睫毛的数量都可

以数清,陆商垂眸看着姜玉澈闹腾,笑问道。

“哦,那你不吃美人计,你吃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吃。”姜玉澈哼哼唧唧,头脑发晕,四肢无力,坐在舒适的座位上,顿时有些想睡觉起来,半睁半闭的眼睛迷迷糊糊,一下子半个脑袋都直接栽到了陆商身上。

陆商连忙伸出手扶住,护住他的脑袋,无声的笑着摇摇头。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坐了将近一分钟,私人秘书看着手表,已经快到了离开的时间,他走过来,轻轻的敲了敲车窗,隔着窗户指了指手表。

陆商内心遗憾,没想到这告别的时间如此短暂,但没办法,只能轻声叫醒姜玉澈。

姜玉澈迷迷糊糊睁开眼,半梦半醒,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也不知是真是假,只呢喃着说了句,“陆商……crush”。

“嗯?”

陆商侧过耳朵想要细听,刚刚低下头,便被一把拽住了领带,直接扯了下去。

姜玉澈看着眼前的人终于闭嘴,不再发出吵乱的声音,这才满意。

只嘴唇上绵软的触感,让他有一丝疑惑和不解。

轻轻抿了一下,眼见着对方的整个耳朵都红成了一片,姜玉澈的手无力的滑下,浑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彻底眼睛一闭,直接睡了过去。

唯剩下陆商一个人呆愣着,咽了咽喉结,如石头一般整个人僵硬在了座位上。

顺着耳朵一直延长到脖颈处,通红一片,如天边的火烧云一般,久久没有平息。

第二日姜玉澈醒来,已经是在自己家的大床上了,他的记忆只停留在酒桌上没收了姜玉华的酒之后,便直接断了片,他挠着自己的脑袋,打着哈欠,思考着,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但想了一通,也没想出来,最后索性直接丢到了脑后,穿好衣服,吊儿郎当的往公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