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期过了三个月,肚子里的胎儿发育得很快,加上是双胎,郁南已经渐渐显怀了。
楚究要去一趟看守所,楚先贤闹着要见他,正好楚辛寿的身体不好,需要取保候审,楚家其他人见风使舵,都是在看楚究眼色,楚究没动静,其他人也不敢去派出所捞人。
郁南听说楚究要去派出所,说什么也要跟着去。
这种地方楚究是不想让郁南跟着去的,说什么都不要他一起去。
郁南知道怎么逼楚究就范,无非说点狠话,说“你不让我去我就不理你了”、“绝交”之类的,或者假意生气,那楚究肯定会乖乖答应他。
但郁南发现楚究最近变得有点神神叨叨,患得患失,上次郁南又想吃臭豆腐,楚究死活不同意,因为那晚他炫得太多,隔天就拉肚子了,楚究宁可错杀不想放过,那天晚上他炫的东西死活都不让他再碰。
郁南真的很馋臭豆腐,他其实对臭豆腐也没有那么大的执念,而现在就隔三差五想吃,原来男人怀孕也并不能夺过孕育过程的煎熬。
郁南想吃,楚究不同意,两人对峙许久,郁南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你不让我吃是吧,那我就走了,我找能让我随便吃的男朋友去,永远不回来了,为了肚子里的小孩,你连我都不管了。”
郁南其实就是控制不住说了气话,这段时间他可越来越矫情了,脾气一来就撒,非常暴躁。
可楚究当时的表情和眼神却让他心口一疼。
楚究突然顿在原地,嘴巴微张却说不出话,眼神很哀伤,脸色瞬间苍白,就像受到了恐吓和伤害。
郁南没想到楚究竟会这么大的反应,但狠话说出来了立刻就收回去很尴尬,他就这么别扭地杵着。
最后是楚究妥协了,小心翼翼地跟他商量:“好,你在家等我,不要乱跑,我去给你买,但过个嘴瘾就好可以么?吃太多身体不舒服,就得不偿失了。”
后来楚究去给他买来了臭豆腐,虽然他买了很大的一份,但郁南也听话地吃了两口过嘴瘾就好。
从那次以后,郁南就不再跟楚究放狠话逼他妥协了。
随后楚究在家里琢磨怎么做臭豆腐,家里总有一股下水道反味的气味,把郁南熏得不行。
郁南忍无可忍,要把楚究装臭豆腐的大缸子给扔了。
楚究拦下来,说都快要发酵好了,他专门花了好几万块钱去跟那家臭豆腐摊的老板要的发酵配方。
郁南真的不忍心告诉楚究,臭豆腐的发酵他也会,心疼了好一会儿钱,郁南还是决定忍了这个冤大头。
事实证明,楚究对美食是有点天赋的,楚究带着防毒面具做出来的臭豆腐居然和店里的无差,于是,郁南在人均宾利的南溪湖公馆大平层里,实现了臭豆腐自由。
当然也没再拉肚子。
思绪扯远了,郁南现在想办法跟着他去派出所。
但人是活的,放狠话这招用不了,那总该有别的办法平替。
那就是撒娇。
没人比他更知道,男人就好这口。
楚究穿好衣服要出门,郁南还是跟在他身边:“带我一起去吧。”
楚究:“那种地方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在家等我。”
郁南跑过去,一头栽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抬头亲他的嘴,“老公,带我一起去。”
楚究还能说什么呢,此时某些人若是想登月,他也得想办法。
楚究和郁南到了看守所,先去帮楚辛寿办了手续,把人给捞出来,楚家其他人也来献殷勤,早早就在看守所外等候,说是要来接楚辛寿。
楚辛寿的律师也在外面等。
楚辛寿看到楚究和郁南一起来,怔了怔,张了张嘴不说话。
郁南很冷静地看着他,也没搭腔。
取保候审的手续办得很顺利,楚辛寿坐在轮椅上出来了,他浑浊苍老的双眼看着楚究,没说话,朝律师招了招手,再点了下头。
律师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楚究,“楚先生,请您看完文件后签字,再把资料都给我。”
楚究接了下来。
楚辛寿在护工的搀扶下准备上去,上车前回头看了楚究一眼。
楚究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他。
楚辛寿:“你爸爸的事,是我错了,我会让你妈妈进族谱,”楚辛寿顿了顿,看向郁南一眼,又说:“也会让他进族谱。”
楚究无所谓笑了笑,“爷爷,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这辈子都不会明白。”
楚辛寿叹了口气,“随你吧,好好管这个家。”
楚辛寿说完,就上了车。
楚究打开文件袋,是楚辛寿的财产赠与书,楚辛寿把名下的财产全都给了楚究。
楚究僵着身子站着,叹了口气:“我爸妈根本不会在意族谱的事,他这辈子都不会明白。”
郁南亲昵地挽上他的胳膊:“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执念,或许族谱在他的观念里,就是传承和延续,是肯定和认可,他困在他的世界里,用他的方式弥补过错,我们也没必要去改变他的想法,他一定想好了说辞,有朝一日他在那边见到你的父亲,他们会好好聊的。”
楚究合上文件袋,释怀地松了口气,他终于明白郁南要跟着来的原因。
需要放下这些事朝前走的人,除了上一辈的人,还有他自己。
楚究转过头看向郁南,“好。”
送走了楚辛寿,楚究和郁南去见了楚先贤。
楚先贤没了往日的跋扈,整个人憔悴了很多,看到楚究和郁南,隐忍着愤怒说:“这些事是我一个人做的,跟楚城楚平没关系,你钓鱼执法,把楚城和楚平都坑了进去,哪有这么做大哥的,你爸可不是那么做大哥的,再怎么闹,他们也是你的弟弟。”
楚究笑了下,“二叔,你到现在还觉得我会吃这套。”
郁南啧了声,添油加醋道:“饱经风霜还如此天真,真是不伦不类。”
楚先贤皱眉:“你……”
楚究打断他:“二叔如果今天让我过来,是想道德绑架的话,还是省省吧,如果二叔真心实意跟我求情,我倒是有可能网开一面。”
楚先贤沉默了下,闭了闭眼,“楚城和楚平孩子都还小。”
楚究:“确实,楚城和楚平都有五个孩子,压力挺大。”
楚先贤:“你说什么?楚城和楚平不才三个孩子吗?”
楚究故作惊讶,“啊?二叔你不知道啊,楚城和楚平在外面还有家呀,老婆是一对姐妹花,孩子都各两个了,就是玩得有点花,不知道哪个孩子是楚城的,哪个孩子是楚平的,干脆四个人住在一起,上次垫付的那那些钱,是他们卖了给那姐妹花买的别墅垫的。”
信息量太大,楚先贤在原地瞠目结舌,接而大声嚷嚷:“你放屁!你胡扯!”
说来也奇怪,楚先贤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最讨厌这种风流韵事,不喜欢乱搞,虽然对孙戴芬也不算太好,但也从来没寻花问柳。
瑜—析—
两个儿子也被他教得很自律,洁身自好,更是以顾家专一的好男人形象出现在公众中。
不可能像楚究说的那样。
楚究给楚先贤看了张照片,楚城和楚平各搂着一个双胞胎,四个孩子的眉眼多多少少有楚城和楚平的影子。
楚究指着其中最大的一个孩子说:“这孩子长得最像二叔你。”
郁南添柴倒油:“这个也蛮像,走在路上都知道是爷孙俩,比家里那几个孩子都像啊。”
楚先贤气疯了,带着手铐哐哐砸墙,“那也比你这个断子绝孙的玩意好!”
楚先贤引来了警察呵斥,“安静!”
楚先贤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胸口剧烈起伏。
楚究慢条斯理地收回照片,起身就要走,对郁南说:“走吧。”
郁南:“等等,我有东西给他看。”
郁南说着,从包里拿出B超单,贴到玻璃窗上,“看清楚了,一胎二宝,楚究的。”
楚先贤:“?”
郁南说完,慢条斯理收拾东西。
楚究忍俊不禁,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啊。”
郁南:“此行目的达成,十分完美,撤。”
楚究和郁南走了,只留楚先贤在原地发疯。
他本来想求楚究放过楚城和楚平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两人走出派出所,楚究本以为这次派出所之行会变得郁闷难受,没想到心情不错。
他知道,这都归功于郁南。
楚究:“他说他的,你跟他计较做什么?”
郁南:“骂你断子绝孙,不就是间接骂我不行吗,男人怎么可以不行。”
楚究笑了笑,亲昵地蹭了下他的脸蛋,“时间还早,我们去逛逛?”
郁南想了下,“确实要买点东西,玉玉生日快到了,我要给她买个电话手表当礼物。”
两人上了车,郁南发现楚究最近开车四平八稳了许多,之前像市区这种车速缓慢的路段,他都是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单手扶着方向盘。
现在他把座椅拉近了许多,双手扶着方向盘,能超车的时候也不超了,很耐心地当一只蜗牛。
郁南看他这么开车,很有安全感。
到了电子商城,导购员跟他介绍一款粉红色的电话手表,“这款手表能打电话,能发语音,跟家长的手机一绑定,还能定位追踪,如果遇到危险,还能预判,给家长发求助短信,防水,待机时间也很长,十分适合小朋友,价格也不贵,才800多块钱。”
郁南很满意,刚要付钱,楚究问:“除了粉红色,还有别的颜色吗?”
导购员:“还有黑色,蓝色。”
楚究问郁南:“你喜欢什么颜色?”
郁南:“粉红色。”
楚究:“确定?”
郁南:“确定。”
小女孩不就喜欢粉红色么。
楚究对导购员说:“那买两个粉红色电话手表。”
郁南:“等等,要两个干什么?”
楚究瞥了他一眼:“也有另一个小朋友很需要。”
郁南点了下头,随他去。
但郁南哪能想到,两天之后,另一个粉红色的电话手表带到了他的手腕上,SIM卡都装好了,绑定的是楚究的手机。
郁南才察觉,最近楚究神神叨叨的,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