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楚究伸手捻了捻毛茸茸的花瓣,郁南把盆栽举到他面前,献宝一样炫耀,“我自己钩的,厉害吧?”

楚究点了下头,“嗯,不错,我很喜欢。”

郁南刚想解释盆栽要送给玉玉的,不料楚究一把捞了过去抱在了怀里,另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将他从人群中往外带。

楚究:“走吧。”

郁南:“?”

楚究:“你怎么过来的?”

郁南:“打车来的。”

楚究:“那打车走吧。”

郁南搞不清楚楚究这一系列操作,眼看快要被他带到门口了,郁南连忙挣开他的手,“我还没接到人,您要不先回去?”

楚究浑身一僵,同时,一道清脆的童声响起:“郁南叔叔!”

郁南没注意到楚究的姿态,连忙转过身朝玉玉跑过去,本想一把抱住玉玉转几个圈,但想到玉玉刚出院,便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拥她在怀里,“玉玉!太好了!”

这个和他之前一样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没有被丢弃,没有被放弃,而是被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健健康康地回来了。

郁南又重复了一遍:“太好了。”

两人就这么抱了一会儿,玉玉拍了拍他的头,“好了,郁南叔叔,我有礼物送给你。”

郁南松开她,“哦?我还有礼物呢?”

玉玉从包里拿出拿出一个变形金刚塞到郁南怀里,“正版的哦,我爸也有一个,我爸爸说,你们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最喜欢变形金刚。”

郁南看着变形金刚,愣了下,忽然释怀地笑出声,像是童年时载着愿望扔出去的纸飞机,飞回了手里。

张鹏得意道:“不好意思了,擎天柱我先抢到了。”

楚究远远看着,只是手中这盆抢来的太阳花有点烫手,他走得太急,没给郁南准备礼物。

玉玉:“咦?那个叔叔怎么一直在看我们?”

郁南回过头,楚究还站在原地,单手捧着向日葵盆栽,恢复到高冷矜贵的大老板模样,显得怀里软绒绒的向日葵格格不入。

郁南尴尬地站起来,拿着变形金刚有点不知所措。

他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好像楚究误会他了,以为他是来接的人是自己,还以为向日葵盆栽是送给他的。

他也没想到事情那么凑巧。

张鹏的惊讶程度不亚于郁南刚才看到楚究时的表情:“你跟他一起来?”

郁南:“没有,他也是刚回国。”

张鹏:“那你来接谁?”

郁南:“初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明明是楚究误会了,郁南竟觉得有点抱歉。

郁南蹲下来,又对玉玉说:“玉玉,叔叔没给你准备礼物怎么办,改天带给你。”

玉玉指着楚究怀里的向日葵针织盆栽:“我想要那个。”

郁南:“可以,改天帮你织,比那个大。”

玉玉笑着点头:“好。”

“来,叔叔抱,我们回家。”

张鹏:“你身体这样就别抱她了吧,让她自己走吧。”

“没事儿,公主都不自己走路对不对啊玉玉。”

玉玉很开心地搂住了郁南地脖子。

郁南抱着玉玉硬着头皮朝楚究走过来,张鹏推着行李跟在身后。

郁南走到楚究面前,若无其事道:“那一起走吧,我来打车。”

说完就抱着玉玉率先走在前面,不想去面对这个奇怪的组合。

张鹏推着行李车走在身后,刻意放慢脚步,尽量不和楚究肩并肩。

玉玉凑到郁南耳边问:“郁叔叔,他是谁啊?”

郁南:“他是郁叔叔的……老板。”

张鹏生怕玉玉闯祸,也连忙搭腔:“那个叔叔也是个好人,帮过爸爸很大的忙。”

玉玉若有所思点头:“那郁叔叔是不是要拍他马屁?”

玉玉自以为很小声,但声音一字不落地传到了楚究的耳朵里。

郁南:“要啊,不然他不给我发工资。”

“那你放我下来。”

“为什么?”

“我去帮你拍他马屁。”

郁南被她逗笑了,“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上班再拍也行。”

楚究跟上郁南,把向日葵盆栽递过去,问玉玉:“想要吗?”

玉玉怯生生地点了下头。

楚究:“那你下来,我抱你,我就给你。”

玉玉立刻从郁南身上滑了下来,走到楚究面前,瘦瘦小小的一个人,怯生生地张开手臂抬起头看着他。

张鹏连忙追上来,“玉玉,你别胡闹了,你……”

楚究蹲下来,把向日葵公仔塞进玉玉的怀里,然后一手把玉玉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往前走。

楚究:“你太轻了,病好了要多吃饭。”

玉玉:“好的,叔叔,我听话。”

楚究勾了勾嘴角。

张鹏:“……”

郁南:“……”

玉玉回过头对郁南做嘴型,郁南会读唇语,玉玉说:“你放心,我帮你。”

玉玉开始营业:“叔叔,你好帅啊,像王子一样英俊潇洒,还有一双迷人深邃的眼睛,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你吧。”

楚究好脾气道:“谢谢夸奖。”

郁南:“……”

张鹏和郁南两人跟在身后,比皇帝身后的带刀侍卫还要严肃。

张鹏悄咪咪地擦了把额前的冷汗,暗示郁南向前阻止。

但初生牛犊玉玉根本前不怕狼后部怕虎:“你女朋友一定也很漂亮,像玫瑰花一样娇艳,像冰激凌一样甜美。”

郁南着眉小声呵斥张鹏:“你平时都给玉玉看的什么垃圾文学?”

张鹏很无辜反驳:“我没有!童话里的王子公主不都这样!”

郁南:“……”

楚究想了下,回答玉玉的问题:“差不太多,他还有点辣。”

玉玉不解:“辣?什么意思?”

“像藤椒,藤椒鱼那种藤椒。”

“藤椒鱼我知道,郁叔叔最喜欢吃藤椒鱼。”

“对,就像郁叔叔,”楚究顿了顿咳了声,“喜欢的那种藤椒一样辣。”

郁南:“……”

郁南怎么都想不到,他排队将近20分钟打到的网约车,居然是个两厢小POLO汽车。

张鹏:“郁南,要不你先送楚董事长回去吧,我和玉玉再等等。”

张鹏家住4楼,而且没有电梯,加上车子不好打,玉玉现在已经趴在楚究的肩上睡着了,让玉玉再等下去,身体吃不消,郁南一口拒绝了:“不行。”

但把楚究扔下貌似也不太好。

车子小,司机人也小,瘦小黝黑的男人探出脑袋催促:“老板们,走不走啊。”

郁南转过头问楚究:“要不你跟我们走,先送他们回去?”

楚究抱着玉玉,艰难地钻进了狭小的车里。

张鹏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坐进副驾,郁南也坐进了后座,小小的车厢里一下子挤进了三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车里差点被挤成了真空,车子都快要侧翻了。

最忐忑的是张鹏,自己的女儿枕在这么大个集团的董事长肩上流哈喇子,郁南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这么大个集团的董事长挤在这么个网约车里,也是难为他了。

一路上无话,还好路况不堵,半个多小时就到张鹏家。

张鹏的行李有两个大行李箱和两个小行李包,郁南想帮着张鹏把其中一个行李箱抬上楼,身上还扛着玉玉的楚究一手拿过他手中的行李箱。

郁南小声说:“我可以。”

楚究没吭声,一手抱着玉玉,一手拎着行李箱,跟着张鹏顺着狭窄昏暗的楼梯往上走,他步伐沉稳,和平时无差。

郁南在身后跟着,小声提醒:“那你小心点。”

郁南话音刚落,负重前行的人四平八稳,倒是他咣当一声撞到了楼梯扶手,痛得他眼眶发酸。

楚究停下脚步,回过头,十分无语地看着他。

张鹏:“你每次到这里必撞,小心点。”

郁南揉了揉被装的侧腰,“不怪我,这里凸出一截,没事,上去吧。”

终于安顿好了玉玉,张鹏拿下玉玉抱着的向日葵盆栽还给楚究,还朝楚究深深鞠了一躬,“楚先生,谢谢,谢谢他帮忙联系蓝图基金会,也谢谢他今天抱了玉玉一整个晚上。”

楚究看着张鹏手里的向日葵盆栽,转过头看郁南,“再给我钩个大的?”

郁南愣了下,笑着对张鹏说:“留给玉玉吧,我们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司机还在等我们。”

张鹏要送他们下楼,郁南说:“不用,等下玉玉醒了见不着人,我们下去了。”

下楼的时候,郁南喜欢搭着扶手往下走,楚究把他挤到了墙边。

郁南很不满:“你挤我干嘛?”

楚究侧过头撇了他一眼,“四肢不勤就老老实实走里面。”

郁南意识到楚究在说他刚才撞到扶手的事,“都说了不怪我,是那里凸出来啊。”

楚究慢条斯理道:“嗯,不怪你,厨房怪台面太窄,楼梯怪扶手凸起。”

郁南:“本来就是。”

郁南觉得今晚的楚究很柔软,越是了解越是发现,他表面很冰冷,但很细心体贴,无论什么样的场景,都能妥善解决,从不为难别人。

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郁南:“基金会的事,谢谢你帮忙。”

楚究瞟了他一眼:“怎么谢?”

郁南笑了下:“这可难倒我了,楚董事长日进斗金,什么都不缺,还真不知道怎么谢呢。”

楚究似笑非笑道:“缺个老婆。”

“……”这话题不能再继续了。

夜里车不好打,小polo车还在原地等着,郁南和楚究同时坐上了后座。

司机:“去哪儿?”

郁南问楚究:“先送你回去?”

楚究也不客气,报了地址:“南溪湖世玺公馆。”

司机一听,哇了好几声,“你们住那里哦?住那里的老板人均宾利,怎么会打车呢!”

郁南看了楚究一眼,想到了个十分恰当的形容:“体验生活。”

说到体验生活,司机也不甘下风,“其实我开网约车也是体验生活来的嘛,家里房子拆迁也好几套,儿子也买了别墅,叫我不要干了,但人哪里闲得住,前段时间我儿子刚换了保时捷,让我开他换下来的宝马,我这个车开习惯了,好开,开他那个宝马不习惯,毕竟要对乘客负责嘛,开习惯的车比较好。”

郁南:“……”

司机:“你是个网络主播吧?刚才孩子在睡觉,所以就没问你。”

郁南:“你认错了。”

司机:“我不会认错,我一好哥们儿也看直播,刷到过你的,你是直播跳钢管舞的嘛。”

楚究转过头看向郁南。

这次郁南笃定道:“你真认错了,我都住在南溪湖公馆了,还直播干什么。”

司机哈哈大笑,“靠直播住别墅也不是不可能,我哥们儿是直播公司的,有些小主播和榜一大哥都有那种交易,榜一大哥一般都是老板嘛,线上疯狂打赏,线下约嘛,对吧,久而久之,住别墅也不是不可能。”

郁南干笑两声:“你知道得还挺多。”

司机:“朋友多人脉广嘛,什么行业都知道一点内幕。”

榜一大哥楚究:“……”

郁南不想再继续直播这个话题,便转移话题道:“那你知道楚氏集团有什么内幕吗?”

楚究:“……”

司机笑了下,“我当然知道了,但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郁南:“龙头企业嘛,好奇而已。”

司机:“楚氏集团董事长喜欢男人,还是个情种,有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嘛。”

楚究冷不丁开口:“谣言。”

司机得到了认同,唉了一声,“对吧。”

郁南:“这个我也听说了,还有别的吗。”

司机:“没了。”

郁南故作失落道:“没了?您不是人脉广么。”

司机又继续说:“不过关于楚董事长什么爱而不得,我倒是不相信。”

郁南:“为什么?”

司机又哈哈大笑,“都是男人,谁还不了解男人对吧,深情稳重的人设有利于公司发展嘛,官方是这样,私下里说不定孩子都好几个了,这么大个老板,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怎么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呢,痴情专一,只是为了满足大众的幻想。”

楚究:“……”是该管管那些小道谣言了。

看着楚究恨不得拿着板砖拍人的表情,郁南憋着笑憋得好辛苦。

但郁南是懂得适可而止的,也很擅长转移话题,“师傅,干这个这么辛苦,赚的估计还不到你儿子的零头,回去享享清福了呗。”

司机的自豪感一下子就上来了,“小伙子你说对咯,一个月下来万把块钱,确实还赚不到我儿子的一个零头,但人就是闲不住,没办法。”

司机夸完儿子夸孙子,夸完孙子骂儿媳妇,一直到南溪湖公馆,嘴巴都没停,郁南发出单音节敷衍,楚究全程一语不发,郁南越想越觉得,刚才他似乎玩太大了,白月光一向是最圣洁的存在,哪能让人拿出来随意谈论的。

于是,郁南特别心虚地先下了车,再绕到楚究那一侧特狗腿地帮他打开了车门,“请下车。”

楚究长腿一迈,终于从这小车厢里钻出来。

楚究把门一关,手搭在郁南的肩膀上对司机说:“你先走吧。”

司机看着郁南:“不是还要送你到理工大家属区吗?”

楚究看着司机,忽然笑了下,“你不是最懂男人么?”

司机心领神会,油门一踩,小POLO非常灵活地消失在黑夜里。

郁南:“……”

玩笑开大了,这次他要被楚究扔在这里喂鸽子了。

郁南拿出手机:“刚好,我再重新叫个车,这车也太小了点,老板您先回去休息吧。”

郁南想拿开搭在他肩上的手,不料某些人用力一扣,郁南半个身子都贴近了他怀里。

郁南皱着眉转过头问他,“干嘛?”

“今晚住这儿。”

“不要!”

楚究说完,俯下身,一把将郁南捞起来横抱在怀里往前走。

郁南惊呼一声卧槽,身子突然失重本能地环住他的脖子,回过神来便十分丢脸,再怎么说他也是个身高180+的男人,怎么能让楚究跟拎小鸡一样拎起来就走呢。

还好现在是夜深,没人看到他这么弱的一面。

郁南:“我长了腿会自己走!”

楚究没松手,“你是长了腿,但不会老实跟我走。”

郁南:“你放手!你不觉得丢脸吗?”

楚究:“我不觉得,你觉得丢脸就把脸埋起来。”

郁南:“老板,下次能换一招吗?这招真的很土。”

楚究满不在意笑笑,“有用就好。”

眼看就要到小区门口了,眼看保安亭的保安就要看到他了,郁南只好妥协,“好好好,我跟你走。”

楚究这才停下脚步,垂下眼眸看着他,“如果你不听话呢?”

郁南:“我倒着走路,行了吧?”

楚究把他放下来,郁南强装镇定地收拾了下衣服,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学格斗。

楚究看着他,特别死皮赖脸地说:“倒也不用倒立走路,亲个嘴就行。”

郁南浑身一僵:“?”

楚究:“不亲嘴?那做点别的?”

郁南十分无语,天一黑,男人就开始骚起来了。

他噔噔噔走在前面:“那我选择倒立。”

“新姿势?”

“?”

“改天可以尝试一下。”

“……”

郁南有点相信网约车司机说的话了,果然还是满城到处跑的司机见多识广啊。

出国前那次擦枪走火之后,某些人看来已经决定当禽兽。

两人往小区里走,楚究忽然问:“那个司机说的是真的?”

郁南:“他说得有点多,具体哪个?”

“小主播和榜一大哥的事。”

郁南:“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不会。”

“你也有榜一大哥?”

郁南嗤了声,“不提也罢。”

“为什么不提?”

郁南无奈地看了眼楚究,他这么四通八达的人,对直播行业的灰色地带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啊。

郁南半开玩笑问:“怎么?资本要进军整顿市场吗?”

楚究:“如果可以,没问题。”

郁南皱了下眉,想着反正楚究做这么大的生意,也不会有这闲工夫去真的了解这些事,便跟他吐槽起来。

郁南:“是有些有点小钱的暴发户lsp,喜欢在网上打赏不太火的小主播,成为榜一大哥之后就觉得自己不得了,有时候会提一些过分的要求,甚至会在线下约,用金钱为诱饵引人上钩,有些人都蹲点很久了,找好目标之后重新注册个新账户,用新账户去打赏,然后装作还没看太久的直播,用一见倾心那一套说辞骗人。”

在原来的世界郁南就碰到一个,各种污言秽语性骚扰他,直到他报警了才消停,现在他的直播间里也来了个新用户榜一大哥,烦的要命。

楚究:“LSP是什么?”

郁南愣了下,然后解释:“就是那种不太正经的猥琐的人。”

楚究:“你直播间也有这样的?”

郁南:“是有一个,不过他现在才是初级猥琐,还没太过分,等他本性暴露的时候,我就直接报警抓他。”

楚究:“……”

见楚究沉默不语,郁南才反应过来,他怎么和楚究大吐苦水了呢?

他只好继续说:“老板哪天打算资本进军直播市场,也来给我打赏打赏。”

楚究笑道:“不知道会不会被打成LSP。”

郁南:“那不会,老板您器宇轩昂。”

“器宇轩昂的不是你邻居大壮么?”

“……”真是记仇。

两人插科打诨,电梯来到了顶层。

郁南一点也不意外楚究在这里有个三百平的大平层,这里的装修风格和他的办公室一样,金属冷色调,连窗帘都是灰色的,他办公室里好歹还有个君子兰花架,这里是一点生机都没有,东西很少,不像常驻之所,但又一尘不染,东西配得很齐全,又像常住的。

这哪儿都好,就是上班有点远。

楚究:“我洗个澡,冰箱有饮料和水果,你随便看。”

郁南:“你平时住这儿?”

楚究:“周末偶尔会过来。”

郁南随意逛了逛,这么大的房子居然只是三居室,一间是书房,一间是卧室,一间健身房,而后客厅连着餐厅,南北各一个落地阳台,整个大厅大得都可以打羽毛球。

郁南走到阳台上看,能俯瞰南溪湖周边的夜景,阳台上还有个休闲躺椅,躺着就能看到月亮,他心中的梦中情房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今夜又是个月圆之夜,上个月圆夜也是和楚究在一起放烟花,只是今夜月亮忽然躲起来了,天阴沉沉的,明天估计是个雨天。

郁南没再多看,瘫在单人沙发上,大概半个小时后,楚究洗完澡出来了,他穿着灰色家居服,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到沙发上。

郁南在心里道一声卧槽绝色美男,刚洗完澡这两分钟果然是人最没有防备最性感的时候,他移开目光不去看,但唾液腺最诚实,疯狂分泌口水。

楚究:“去洗澡吧。”

郁南下意识坐直,“我今晚睡这里?”

楚究:“不然呢?”

“我看过了,你这里只有一张床。”

“那就一起睡。”

“……”

郁南倒不是不愿意在这里过夜,他和楚究之间再说什么害羞那也是矫情,但楚究想得也太美了吧!想睡就睡?帅又怎么样?当他是没有尊严没有底线的男人了吗?

郁南得比他更不要脸,男人不就喜欢那种半推半就欲拒还迎的套路么,如果害羞反而容易被吃干抹净,他直白一点大方一点,说不定就被劝退了。

郁南:“这事儿你一厢情愿可不行,我现在并不想睡你。”

楚究抬了下眉,接而沉默了下,赞同地点了点头,“也是,那你睡沙发吧。”

“OK,没问题,这沙发也非常舒服。”

郁南心中窃喜,他还是了解男人的,直白一点更容易打破暧昧的氛围,这上头的气氛一下去,就没那个感觉了。

楚究这不就瞬间冷静下来了吗。

楚究返回房间给他拿出毛巾睡衣递给他,“换洗的都有,都是新的,去洗澡吧。”

郁南警惕心一下子就起来了,他再次提醒自己,洗完澡刚出浴那两分钟是全天最性感的时候,楚究洗完澡他能把持得住,谁知道他洗完澡之后楚究把持得住不呢?

郁南:“不洗了。”

楚究:“你是生活习惯不好,还是不敢?”

郁南是很佩服楚究的,他说的每一句话好像都是算过的,废话一个字不多说每个字斗用在了刀刃上,让人没有退路。

楚究上下打量他:“你放心,不会对你怎么样。”

郁南:“我就不能在来机场之前洗过了吗?”

楚究:“刚才那个司机总共朝外面吐了四次口水,擤了三次鼻子没有用纸擦直接往裤子上蹭,你就坐在他后方,他还转回来跟你聊天,说不定你身上都有他的唾沫星子。”

郁南哑口无言,撂下一句“你好恶心”之后,乖乖去洗澡。

楚究看着他钻进卫生间的背影,笑了下,到盥洗室刷了个牙之后又用漱口水漱了个口。

郁南洗完澡,穿着和楚究同款睡衣走出来,睡衣的袖口长了一截,裤腿也长了一截,拖鞋也大了一码,郁南挽了裤腿袖口,样子十分滑稽。

不过宽松点也有好处。

楚究给他的东西确实应有尽有,连牙刷和一次性剃须刀都有了,单单没有内裤。

郁南习惯脱衣服之后先洗内裤,他把内裤搓得干干净净,把身子洗得香喷喷之后,准备穿衣服时,他才发现根本没有内裤。

就是非常巧。

不是说应有尽有吗?

但他也不能怪楚究,谁还会给客人准备内裤呢,都怪自己一时手快。

还好现在睡裤宽松,睡衣足够长,该遮的都遮住了,即使里面真空也看不出什么来。

郁南:“有吹风机吗?”

楚究:“吹头发吗?你头发都快干了。”

郁南:“不是,吹袜子,我洗袜子了。”

楚究指着阳台:“拿去那里晒,如果明天不干,我有新的袜子,明天拿给你。”

郁南:“……那你快去睡觉吧,我也要睡了。”

楚究点了下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时,淡然对他说:“你过来拿张被子。”

郁南没多想,就跟着他到了他卧室门口,站在卧室门口等他。

楚究一走进卧室,忽然转过身来,将郁南扯进了房间,而后关上门,直接把人抵在门上,死死禁锢住。

郁南手被箍着,脚被压着,整个人根本没法动,才后知后觉地上了这个老狗比的当。

郁南:“你干什么?”

楚究低下头,偏过头直接亲了下他的唇,一触即离,淡然道:“你说我要干什么?”

他冷淡的样子跟他占便宜的行为十分割裂,郁南瞪他:“光你想就行?你不问我什么意见?”

楚究又凑近,郁南偏过脸躲开,楚究轻笑一声,轻轻咬住了郁南的耳垂。

郁南的耳朵很敏感,身体忍不住起了细小的疙瘩。

楚究亲着耳垂问:“那你什么意见?”

楚究滚烫的呼吸撩得他脸颊燥热,郁南梗着脖子回答:“不愿意。”

楚究离开他的耳垂,亲他的下颚线,他一躲,楚究就跟上去,轻轻咬了下他的下巴,他下意识张嘴,楚究嘴唇立刻上移,亲着他的唇,含含糊糊地回答:“好,那下次再问。”

楚究三两下就把他聊得浑身松软,只能说楚究真的太爱研究太细心,才接触过两次,就知道他哪儿该轻哪儿该重。

他逐渐失去理智,楚究禁锢他身体的手也逐渐放松。

楚究松开他的手,箍上他的腰,将他整个人紧紧贴在他的腰上,另一只手顺着腰往下,轻轻揉了两下,再拍了两下。

楚究喘着气问:“拿电吹风做什么?嗯?”

郁南猛然睁开眼睛,却看到了楚究为他失控沉沦,意乱情迷的样子。

没人受得了高高在上的人跌入红尘的样子。

郁南满脸通红,慢慢闭上了眼睛。

真丝睡裤的垂感很好,滑落时撩过皮肤有些痒意,还有些凉,不过很快就被楚究温热的掌心全都抹去了。

郁南脑子晕乎全身发麻,在理智全部丧失之前,脑海里飘过四个字——

妈的,男人。

骂楚究的诱敌深入步步为营,也骂自己不堪一击缴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