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心照不宣,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思来想去只好当做没听见,该点头点头,该打招呼打招呼。
郁南也没有羞恼,笑着点了下头,中规中矩地嗯了一声,没留下什么情绪上的破绽。
和楚究一起下班乘电梯,每停一层楼,电梯门还没开时一阵欢声笑语,电梯门一开便雅雀无声,一向下个两层就人满直达一楼的电梯,走走停停,最后除了郁南和江伟光之外,其他人都是各部门的小领导,明明是下班,却像极了周一例会刚散会。
楚氏大厦地下停车场有四层,第一层停的是董事的私家车和公务用车,员工的车停在下面,电梯到负一楼时,门刚打开,楚究率先出去。
他刚走出电梯门,见郁南没跟上,就回过头看向郁南。
郁南:“……”失算了,忘了资本家爱搞特权,负一层是他的专属停车区。
于是,郁南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了电梯,两人肩并肩地往前走,留下电梯里一群忘了表情管理的职场老狗比。
郁南也想开了,他再怎么躲,都躲不过楚究的骚操作。
流言蜚语他顾不上了,又不能换个星球生活,那么尴尬做什么呢。
江伟光第一个不淡定,郁南刚上楚究的车,立刻给他发过来一个问号,接而又发过来一个感叹号。
郁南:【李特助出差,我帮老板开车。】
江伟光:【以前李特助出差都是老板自己开车。】
郁南:【老板今天手疼。】
江伟光:【你怎么知道?】
郁南:【刚才送文件的时候他跟我说的。】
想到开出车库还有可能碰上同事,那他帮老板开车这个骗局就不攻自破了。
郁南自告奋勇:“我来开车。”
“你来?”
郁南嘴快:“对,你手疼。”
楚究:“郁总安排我哪只手疼?”
“……”
郁南沉默了下,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识路。”
楚究钻进驾驶座扣上安全带,“有导航,去哪个超市?”
郁南十分后悔答应他一起吃饭,正要组织语言当场反悔时,楚究立刻松开已经扣好的安全带,从驾驶座起来,“你请。”
郁南:“请不敢当。”
楚究笑了下:“这么凶,还不敢当。”
郁南:“……”
郁南把窗还算顺利地把车开到了家附近的超市,楚究不停往购物车里放各种肉卷,各种菌类。
若今天真的吃火锅的话,楚究只能看着他吃,楚究不吃辣,但他家的锅不是鸳鸯锅,但他不想吃菌汤锅,显得他多刻意迁就楚究。
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就算了,锅都凑不到一个锅。
郁南只好找别的理由:“大壮临时有事吃不了火锅了,吃点别的吧?”
楚究不悦地皱了下眉,“他放你鸽子?”
郁南眨了下眼睛,“他导师找他有事。”
楚究:“真是言而无信。”
“……”很少见到楚究这落井下石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模样,郁南在心里默默给大壮道了歉,害得大壮莫名其妙背了这么大一个锅。
郁南:“所以不吃火锅了,吃点别的?”
楚究:“你只想和他吃火锅吗,跟我不行么。”
“……”郁南这次真的无了个大语,他这理解能力,公司的未来的发展方向他把握得准不准?
郁南也不跟他多说,弯腰从购物车里把那些火锅料放回冰箱里:“我不想吃火锅了,想吃点家常菜,你要吃火锅,你自己去店里吃。”
楚究看着他一样一样往回放,连麻辣牛油火锅底料都打算放回去,盯着他脑袋顶的发旋,提了下嘴角问:“你是在迁就我不吃辣。”
郁南弓着腰,闻言顿了下,而后慢慢站直,也顾不上表情管理和情绪控制,一脸无语地看着楚究。
楚究似笑非笑看着他:“又凶。”
郁南看他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没好气道:“我凶的时候还打人。”
楚究点了下头,大言不惭:“嗯,好害怕。”
看来某些人睁着眼神说瞎话的本事已经快接近他了,他点了下头,顺势骑到人家头上:“害怕的话就去买点菜吧。”
两人去到生鲜区买菜,郁南一边挑挑拣拣,一边问他:“洋葱吃不吃?羊肉吃不吃?大蒜吃不吃?生菜吃不吃?红烧吃不吃?酱卤吃不吃?鱼虾过不过敏?”
楚究:“除了油腻辛辣煎炸烧烤,我都行。”
郁南:“年纪也不算大就开始注重养生,你肯定健康长寿。”
楚究:“……”
郁南虽然嘴上拒不承认他是迁就楚究的口味,但行动上却处处迁就,捡好的生姜洋葱大蒜又放回了置物架,最后买了点排骨和瘦肉,还有鱼虾扇贝。
郁南提着两大袋的菜回到家径直走进了厨房,安排楚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你坐那儿玩手机。”
楚究没过去,而是跟着他进了厨房问:“你还会做饭?”
郁南利落系上围裙,熟练把食材摆出来,“我没爹没妈,也没保姆伺候,再不会做饭,怎么活到今天。”
两个人身高加起来差不多能围这个小厨房转一圈,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似乎对厨房用具很感兴趣,这碰碰那摸摸,就是没有出去的意思。
郁南转身拿东西差点撞到他好几次,终于不耐烦了:“你去帮我拿牙签来,牙签在餐桌上。”
楚究:“要牙签做什么?”
郁南没好脾气:“当柴火烧。”
某人开始变得凶巴巴,楚究不再多言,老老实实给人拿来了牙签罐。
郁南拿出牙签开始挑虾线。
楚究:“你用牙签挑虾线?”
楚究冷不丁开口,郁南手一哆嗦,牙签断了,虾线也断了,牙签还戳到了手。
郁南并不喜欢吃虾,就是因为要挑虾线很麻烦。
郁南转过头瞪了楚究一眼:“你去坐着吧!”
楚究看着他的白眼,沉默了一阵,而后挽起袖子,解下百达翡丽。
郁南挑虾线正生气呢,看着他这阵势更来气了:“要斗殴吗?”
楚究就直勾勾看着他,长臂一身,从他身侧擦过去,伸到他身后的筷子篓,拿出一把剪刀。
嘿?还拿武器?一会儿他拿刀。
楚究拿到剪刀后移开眼神,俯身拿起一只虾,剪掉虾须,再往虾头上搞一刀,剪刀头往剪好的口子上一挑,挑出一坨黑黑的东西,手一扯,一条完整的虾线就被扯了出来,完好无损。
上一秒还想拿刀的郁南瞬间想鼓掌。
楚究:“开背吗?”
郁南点头:“开。”
楚究又一剪刀下去,一只标准的开背虾就生成了。
郁南心里那点气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惊讶,“这活儿你都会干?”
楚究对欣羡崇拜的眼神已经司空见惯,此时却在郁南不可思议的神情中得到成就感,他又拿起一只虾,动作比刚才更利落。
楚究用他的话术回答他:“当然,我十六岁一个人出国留学,不会干活怎么活到现在。”
郁南怔了怔,想起周亚兰的妈妈说过的话。
瘦瘦高高的一个人,背就那么一点宽,一个人背着个大包拖着两个行李箱就出国了,进登机口时脚步停了下,要回头看一眼却不知道要看什么。
郁南故作轻松道:“家里不顾个保姆团照顾你?”
楚究把周玉荷将他扔出国时对他说的话说出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佛乱其所为。”
自从父亲去世后,楚究的生活就变得特别无趣压抑,就像漫无边际的灰色,但灰色也有深灰浅灰,年少留学那一段是接近黑色的深灰。
水土不服,饮食不习惯,举目无亲这就罢了,周玉荷给他的生活费也是固定的,那点钱根本不够花,让他试图发现商机,16岁的男孩一边兼顾学业,一边琢磨着怎么发现商机挣钱,他顶着一张稚嫩的黄皮肤游走在白人社会中,每走一步都布满荆棘。
奇怪的是,在郁南面前,那段日子他竟能这么轻松地说了出来。
每个人心底都有自己的苦难,若此时郁南还在锲而不舍地说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怎么可能没人照顾,无非是在说风凉话。
郁南看他游刃有余的动作:“你不会出国学烹饪了吧?”
楚究:“有种东西叫做天赋。”
郁南特能屈能伸地吹彩虹屁,“老板就是厉害啊,优秀的人都是四面八方都优秀。”
已经对彩虹屁免疫的楚究此时却很受用。
郁南:“那这盆虾就您来了?”
楚究:“不嫌厨房挤了?”
郁南:“我往这边挪点,让您多点地方大展身手。”
楚究无奈摇摇头,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被人那么颐气指使吆五喝六地干活,居然不恼,还挺心甘情愿。
就郁南切了点瘦肉和姜片的功夫,楚究不仅挑好了虾线,还刷好了扇贝,泡好了粉丝,动作麻利得像个饭店后厨老员工,而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
郁南赶紧把蒜剥了,不然蒜都轮不上他剥。
有个好的帮手,郁南在厨房做菜的效率大大提升。
菜都准备好了,郁南没好意思再让楚究呆在厨房,怎么说人家都是客人呢。
郁南:“好了,你出去等吧。”
楚究很不满意他这种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态度:“又嫌厨房挤了?”
郁南心想这小肚鸡肠的脑回路是怎么当上那么大一个集团的老总的,他忍俊不禁,轻推了他一下,“是不好意思让你多干活了,快出去吧。”
这一推对楚究更受用,他很轻易被郁南的小动作讨好。
楚究洗了手,很配合地走到小客厅的小沙发上坐着。
屁股刚着椅子,伴随着食材下油锅的滋拉声,厨房里还不锈钢碗丁零当啷落地的声音。
一般这种声音出现的同时,都会伴随这当事人一句国骂,但楚究没听到骂声。
楚究连忙走到厨房门口去看,郁南在淡定炒菜,转身拿配菜的同时,又碰到了一双筷子,筷子掉了一地,但丁零当啷的声音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这样的事要发生多少次才能如此淡然,怪不得他的餐具都是不锈钢材质,而且形状有凹有凸。
楚究好心提醒:“东西掉了。”
郁南:“没事,一会儿再捡起来。”
郁南说着,转身拿起调味瓶,又碰到了一个不锈钢汤勺。
楚究合理怀疑,这一顿饭坐下来,台面上的东西估计都到了地上。
看着台面上摇摇欲坠的餐具,郁南做完一道木耳炒肉片后,楚究看不下去了。
他走进厨房,“我来吧。”
郁南弯腰洗锅:“不用。”
楚究站在他身后,因为身子前倾,宽松的衬衣裹着他窄窄的腰身,不轻易间勾勒出完美的腰臀线。
他的围裙需要系两处,一处在脖子,一处在腰间,楚究忽然觉得,现在某些人身上的白衬衫和西装裤真是多余又碍眼,光系个围裙就挺好。
郁南刷好锅,转过头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突然闷不吭声的某人,“想什么呢,突然不说话。”
楚究:“想解你围裙。”
郁南:“?”
楚究说着,真的伸手把他系在腰间的围裙解开,把围裙一扯,“我来。”
郁南:“你还会炒菜?”
楚究:“会,而且餐具不会掉得到处都是。”
郁南有点不好意思,他炒菜就有这个毛病,喜欢铺很多的餐具,炒菜的过程就会掉一些小东西。
郁南解释:“因为台面太小了。”
楚究赞同地点了点头:“对,不怪你,确实台面太小了。”
“……”怎么会有人把赞同的话说出了否定的意味来。
楚究自己系好围裙,“这围裙不错。”
郁南:“买案板送的,你喜欢送你了。”
“你穿比较合适。”
郁南心想一件破围裙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楚究这是在闲聊瞎扯淡,“主要是身材好。”
楚究瞥了他一眼:“那有机会再穿。”
郁南没有猜透楚究百转千回的心思,附和道:“嗯,好,天天穿。”
楚究手抖了下,油差点倒多了。
这回轮到楚究赶人:“你出去等。”
“我给你打下手。”
“厨房太小,你在这儿,我热。”
“……”
有人炒菜那郁南就去收拾餐桌,桌上有个空花瓶,郁南搬家的时候留着他,本想文艺一把学着人家插个花什么的,但这么久了,这花瓶连一根草都没见过。
郁南想了下,楼下正好有棵藤椒树,郁南下楼折一节结了藤椒的树枝,带回来修修剪剪,插到花瓶里也算有那么一回事。
他还趁机把衣服洗了,楚究做完一桌子菜的时候,郁南正在抖内裤准备晒上去。
不巧的是,内裤是鲜艳的红色,右上角还绣着个闪着金光的“福”字。
两人均呆了一瞬,郁南尽量镇定自若地挂上去,还特地解释道:“不提前两年过本命年,是对本命年的不尊重。”
楚究抬了下眉,像努力回忆什么,接而意味深长道:“不是纯黑半透明丝质。”
郁南:“……”好想把手中的晾衣杆变成大砍刀。
楚究好脾气地笑了笑:“别凶了,过来吃饭。”
看在饭的份上,郁南暂且不跟他计较内裤风格的问题。
楚究上菜,立刻注意到了原来空空的花瓶里插了个结了许多小果实的树枝。
非常有创意,很符合郁南心血来潮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
楚究问:“这是什么?叶还带刺。”
“藤椒,能做藤椒鱼的那种。”
“花瓶不应该插花么。”
郁南随便胡扯:“花椒藤椒不分家,花椒再怎么说名字也带花,藤椒四舍五入也是花。”
楚究笑了下,若藤椒有思想,肯定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它会以花的身份出现在花瓶里。
楚究:“你喜欢什么花?”
郁南:“有钱花。”
“……”
眼看话题就要掉到地上,楚究反问他:“你难道不应该礼貌地问我喜欢什么花吗?”
郁南笑了下,“你喜欢君子兰。”
楚究难得诧异:“你怎么知道?”
“你办公室那几盆长得很好,忙得双脚不沾地的大老板却养得那么好,不是喜欢是什么”郁南揉着肚子说,“好了,我饿了,吃饭吧。”
楚究抬了抬眉,郁南刚才是在撒娇吧。
郁南走到桌边,看到色香俱全的五菜一汤,虽然用的是不锈钢碟子装着,但仍能看出一些高级感来,显得他刚才炒的那一盘木耳炒肉片过于地摊了,他确确实实被楚究的厨艺惊艳到了。
更惊艳的是,味道居然不错!
郁南一向重口,看不上那些清汤寡水,原来清淡并不代表没味道,原来保留食材原有的味道也很美味。
二话不说,在维持最基本的饮食礼仪和形象的前提下,郁南用比吃麻辣香锅还快的速度干掉两碗白米饭,还特么的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饱嗝。
楚究不动声色地收拾碗筷厨房,郁南过意不去:“放着让我来吧。”
他嘴上客气,但屁股一动不动,直到楚究收拾打扫完,郁南再客气一句:“都说放着我来了。”
楚究擦干净手,带好手表,整理衬衫袖口,又恢复到矜贵的模样,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竟会弯腰洗手做羹汤。
郁南莫名想到了田螺姑娘。
楚究坐到了他的对面,“吃饱了?”
吃饱喝足的人毫不吝啬地夸奖:“嗯,吃饱了,真好吃。”
“那现在说个正事?”
郁南连忙打住,“等一会,消化一下再谈工作,饭饱不思工作而是思……”
郁南麻溜坐直:“老板你有什么正事?我洗耳恭听。”
郁南总算明白为什么中医养生提倡吃三分饱,吃太饱不仅伤脾胃,而且伤脑子。
楚究:“吃人的嘴软,你现在嘴软不软。”
郁南抿了抿唇,笑者说,“软得一塌糊涂。”
“那说吧,最近为什么刻意躲着我?”
郁南本想再打个饱嗝,闻言饱嗝都咽回去了,结果整个人似乎有一口气卡在喉咙里,特别难受。
楚究倒了一杯柠檬水递给他,郁南接过,喝了两口之后终于顺畅了些,不得不说,楚究这人是聪明,什么事都想得很远,想到几步之后的事情,如果他去下围棋,肯定是大师。
他这种走一步想后面二十步饿性格,今晚他献殷勤只是铺垫,目的就是为了问这句话。
可说这话题还不如谈工作呢。
郁南接机战术性沉默,试图无声转移话题,但楚究铁了心打破砂锅问到底,“现在又喝我的,嘴更软了是不是。”
郁南抿着唇放下水杯,快速瞟了楚究一眼又移开眼。
楚究像研究恐龙化石一样看着他,恨不得再拿个放大镜看。
郁南皱着眉摇了下头,“没有啊。”
楚究快速地蹙了蹙眉,“不是说嘴软了?”
郁南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真没有。”
楚究笑了下,抬眼看着郁南,像法官列举犯人罪状一般罗列他的“罪行”,“签字文稿都是周亚兰转交,开会从不抬头,没事做的时候一直在本子上画乌龟,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午饭没等到人少后再去而是去挤电梯,打开水上厕所都下楼,甚至叫你拿点零食到办公室,你都要拿两张废纸当做文件打掩护,巴不得两人不认识,还说没有?”
郁南不曾想过,楚究每天忙得恨不得走路都要踩风火轮,怎么会察觉到这么多细节,甚至连他开会画乌龟都知道。
即使楚究察觉了,但郁南是绝对不会承认的,“需要签字的文件让总监转交是我的本职工作,原则上我不能越级,开会不抬头是因为做记录,早去吃午饭是因为现在天冷了饿得好快,上下楼打水是因为医生说要多运动,至于那两份文件,我是要放到门口碎纸机,一着急就拿过来了,另外,我在笔记本上画的不是乌龟。”
楚究气笑了,“那是什么?”
郁南:“玳瑁。”
楚究:“……”
看着某个强词夺理的人,楚究觉得应该教训一下了,他站起来,坐到他的身侧,狭小的双人沙发立刻被挤得满满当当,楚究人在动,但是眼睛从没离开过郁南的眼睛。
郁南有点心虚地往后挪了挪,挪到无处可挪,再随便扫了扫头发强装镇定。
后来实在装不下去了,起身道:“我去洗点水果。”
不料还没迈步,就被楚究拽回来,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倒在了沙发上,楚究一倾身,整个人罩在他上方,天花板上的圆形灯泡变成了楚究的脸。
两人呼吸轻浅,却因周边环境太过安静而变得清晰。
相似的场景再现时,人总会特别容易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场景,他的手臂环上了楚究的腰。
楚究盯着他的唇,两人呼吸频率越来越快时,郁南意识到,不只有他想到了那天晚上。
郁南回过神,连忙推开楚究,但楚究眼疾手快,一下就捉住了他的手腕往他头顶上摁。
论拼力气,郁南是拼不过他的,他挣扎了两下,楚究反而把他箍得更紧。
两人呼吸交缠,心率也随之上升,楚究饿呼吸开始变重,眼里的情绪也越来越浓,紧绷的下颚在克制。
郁南冷淡道:“老板,你是想在我这里再翻一次船吗?”
楚究盯着他的唇:“也不是不行。”
郁南气笑了,“不要做这种让自己后悔的事,不要再留下黑历史了,老板。”
楚究:“我没后悔过,也没觉得是黑历史,那天晚上我很享受,信么。”
郁南愣了愣。
楚究低头,亲了下他的脸蛋:“而且还会想你。”
郁南:“……”
楚究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郁总,船早已经沉了,还怎么翻啊。”
郁南不敢看他的眼睛,楚究的眼神一向冷淡,但只要带着一点温柔的情绪,就特别蛊惑人。
两人越靠越近,郁南下意识别过脸,楚究滚烫的鼻息卷着他的脸颊发烫。
楚究轻轻笑了下:“躲什么?不是说没躲我吗?”
郁南咬咬牙,扭过头和楚究对视。
身体上对抗不了,他还可以用嘴骂,他不会让楚究占到一丝便宜。
但他一张嘴,楚究眼眸一沉,似终于等来猎物露出破绽的猛兽,俯身下来,直接吻住了他的唇。
没再给他嘴硬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