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究是全场最大的腕儿,是百鸟朝凤本凤。
果不其然,理事长眼神扫了一圈会场之后,目光钉在楚究身上,笑盈盈地朝他们走过来。
郁南站在楚究身边,稍稍靠过去,肩膀无意轻触到楚究的大臂,脑袋探过去轻声吹彩虹屁,“老板真英明。”
气息撩得楚究的耳根有点痒,楚究不禁喉咙滚了滚,“才知道?”
郁南抽了抽手:“所以英明的老板,要不先放手?”
楚究一愣,跟抓娃娃机的机械臂一样,猛地松开郁南的手腕。
手里一空,楚究下意识握了握,只握住了半掌的余温。
正好理事长笑盈盈地走过来,手伸过来和楚究打招呼,“楚董事长您好。”
楚究回握,手里从纤细的手腕变成中年人肥厚的手掌,他稍稍有点不适应,“理事长您好,这位是郁南。”
理事长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这位应该就是楚究在电话里讲的朋友,连忙朝他伸手,“郁先生您好。”
郁南:“理事长您好。”
楚究:“我去打个电话,你们聊。“
郁南可太感谢楚究说的“你们聊”这三个字了,他这么大的咖位说这句话,相当于把理事长按在他这里了。
郁南:“理事长,我知道很冒昧,但我想请您关注一个基金帮扶申请的案子,孩子叫张玉玉,已经向基金会申请补助,所有的资料都已经按照要求提交了,基金会还在审核中,麻烦您关注一下进度。”
理事长很友善笑了笑:“弓长张还是立早章?哪个玉?”
“弓长张,两个玉都是和田玉的玉,张玉玉。”
理事长:“下个周就有批复,请您耐心等待。”
郁南喜出望外,道了谢,理事长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说完事就道別走了,像是专门过来跟他说这个事似的。
但此时郁南没心思去琢磨这些,心里很高兴,下意识环视全场,寻找楚究的身影。
楚究和方漠亨一起坐在沙发上,郁南发现他,眼神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眼睛亮了一下,笑着朝他抬了抬眉。
内心淡漠的人偶尔透露出来的真心,总是很惊艳,方漠亨不由得赞叹:“哇哦,千树万树梨花开。”
楚究勾了下唇,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方漠亨啧了声,现在的楚究,和当时的自己一模一样。
郁南一心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张鹏。
可电话要拨出去又迟疑了,理事长只是答应下周批复,不是下周批款,万一也是审核不通过,那么张鹏不是空欢喜了一场。
正在郁南不知道要不要打电话时,楚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到了他身边。
楚究问:“攀上了吗?”
郁南下意识反问:“攀什么?”
郁南乐得咧到耳根的嘴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加上蒙圈的表情,像一只二哈。
楚究提了提嘴角:“你不是说要攀度权贵?”
郁南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嗯,攀上了,我马上要飞上高枝了。”
楚究:“那我提前祝贺了。”
郁南一直在乐着,“那我得谢谢老板。”
楚究:“拿什么谢?”
郁南发现了,楚究特别擅长冷不丁。
本来一个话题能够好好结束,他就能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继续下去。
楚究一本正经解释:“谢不是要谢礼吗?”
郁南想了下:“那祝贺也是要贺礼的哦。”
楚究低笑一声没再说话,郁南险胜。
目的已经达成,宴会后续的节目就是理事长宣布各个公司的捐赠额度,会有媒体报道,事后还有采访,来参加的人主要是为了接受采访,赚个好口碑。
郁南不是很感兴趣,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脱身,楚究在刚才的唇枪舌战中惜败,恢复到了惜字如金的高岭之花人设。
还好宴会的甜点还挺好吃,郁南吃点东西打发时间。
楚究也没吃晚饭,郁南很贴心地帮他拿了个盘子递给他,顺便给他个台阶下,“吃点东西吧。”
楚究没有接,“不吃。”
“味道不错,试试?”
楚究:“不吃。”
郁南:“我借花献佛请你吃,当谢礼。”
楚究很不给面子地板着脸。
郁南不再强求,把盘子放了回去,不知道是老板不喜欢吃甜,还是在这样的场合需要端着一张不食五谷杂粮的脸立威望。
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总归要找点话题聊天的吧,有一座冰雕在旁边,真的很影响食欲。
可是算起来,他能和楚究有什么共同话题呢,毕竟他在玩躲猫猫的时候,楚究可是在研究世界未解之谜。
要不是阴差阳错,上辈子和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和楚究这样的人有一点交集。
那只能瞎聊了。
郁南:“刚才跟你聊了好久的人是你朋友?”
楚究:“你一直在关注我?”
郁南一愣,他这是什么奇怪的关注点。
郁南笑道:“是啊,你闪闪发光,总是让人移不开眼。”
彩虹屁虽然不中用,但特别中听,楚究心情特别好地答复他,“大学同学,方漠亨。”
郁南:“方漠亨?这名字怎么有点熟悉呢。”
楚究刚想解释他是方漠建材公司的董事长,郁南想起来了,“哦,员工在上班路上吃东西太着急被噎死的那个公司的老板。”
楚究:“……”
楚究又不接话了,郁南又不知道聊啥了,只好指了指休息区的沙发:“那你去沙发上坐着玩吧,我吃点东西。”
郁南撂下一句话之后,就端着盘子在自助甜品区挑挑拣拣。
楚究不想吃东西,也懒于应付来往打招呼的人,便坐在沙发上举着手机玩数独,生人勿近的气场全开,果然没人敢过来打扰。
方漠亨靠过来,皮笑肉不笑问:“楚董事长,我想请问一下,我哪个员工上班路上吃饭吃太快噎死了?”
楚究看了他一眼,笑了下,“你们公司新研发的一批建材质量不错,可以用在城北开发区建设。”
方漠亨觉得钱多就是好,可以拿捏人,他就佩服楚究这种废话不多一剑封喉的气势,现在楚究造谣他公司倒闭了都可以。
方漠亨很看不上某些人的公报私仇,但还是勇气可嘉地承认:“我想起来了,我们公司噎死的那个员工是我自己。”
楚究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方漠亨:“还不回去?在这种宴会应酬这么久,不是你的风格。”
楚究楚究撩起眼皮看着还游走在自助甜品区的人一眼,十分无语。
他已经吃了四种甜点了,现在又拿起一个黑森林蛋糕,也不嫌齁得慌。
方漠亨:“人家不理你?被冷落了?”
楚究垂下眼,没看方漠亨,也没回答他的话,继续玩数独。
方漠亨:“过几天是你32大寿,在这三长两短的年纪,要不要出来喝一杯,兄弟帮你驱驱邪?”
楚究摁下最后一组数据,数独通关了,自动跳到下一关,他截了个图,微信发给了方漠亨。
方漠亨看了眼:“靠!都多少年了,你还在玩这儿啊!”
楚究:“十分钟解出来,请你喝酒。”
方漠亨投降:“饶了我吧,我已经陪我老婆坐了三次月子了,脑子里全是老婆孩子,哪还记得这些。”
正好方漠亨的手机响了一下,郁南瞥过去,正好看到了他手机的锁屏画面。
一家五口,其乐融融,白白胖胖的婴儿裹在红色襁褓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打探世界。
方漠亨:“碰到老同学,多聊了两句,一会儿就回了,你带孩子先睡。”
方漠亨挂了电话,碎碎念,“催催催,烦的要命。”
楚究笑了下,方漠亨虽然抱怨,但眉眼是含着笑的,“你还是老样子,喜欢被管着。”
方漠亨呵呵笑:“就这命,逃不过。”
楚究又看了眼方漠亨的手机,“小孩很可爱。”
方漠亨愣了愣,没料到楚究居然会对人类幼崽感兴趣,便大大方方递过来给他看,“我女儿,满月的时候拍的,可爱吧,大眼睛,很漂亮吧,幸好长得像妈妈。”
楚究点了下头,“嗯,很好看。”
一提女儿,方漠亨就管不住嘴,跟献宝一样开始炫耀:“我女儿很聪明,才满月就会哼哼唧唧了,还会笑了,看到我还会招手,吃nei nei吃得很多,吃饱了就睡,可乖了,哭声还不一样,肚子饿要吃nei nei的时候哭得最大声,不抱她的时候委屈哭得好可怜,我心都要碎了,很聪明的。”
炫娃狂魔方漠亨一顿输出,才反应过来,他炫娃炫到楚究这儿来了。
方漠亨笑呵呵道:“不好意思,一想到女儿没忍住说很多,我女儿真的超可爱。”
不过是些婴儿的本能行为,可在方漠亨的心中,确像爱因斯坦一样的存在,但楚究不是很想结束这个话题。
楚究问:“nei nei 是什么?”
方漠亨笑:“奶,吃奶。”
楚究笑着扬了扬眉,点了下头,他又问:“那两个儿子的呢。”
方漠亨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嫌弃的神情显山露水,“两孽障,不提也罢。”
楚究:“……”
方漠亨:“怎么?也想要孩子了?”
楚究没直接回答他的话:“有孩子的感觉如何?”
方漠亨笑着说:“有女儿很好,”接而神色凉下来,“儿子一般,天天拆家。”
楚究下意识看了郁南一眼:“那你老婆……生的时候,辛苦吗?”
方漠亨并不意外楚究会问到这个,他和楚究在国外8年同窗同寝,知道他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细心体贴的人,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或者爱人,都很幸运,他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么大的成就,除了非凡能力,人品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只可惜,左星河不知珍惜。
方漠亨神情严肃,点了下头:“嗯,很辛苦,她给我生了三个孩子,鬼门关走了三遍,为我拼了三次命,我一辈子都亏欠她。”
楚究笑了笑:“好好对她。”
“那是。”方漠亨忽然笑起来,“你今天怎么了?突然跟我聊起儿女家常?清心寡欲封心锁爱的楚大董事长怦然心动终于要步入红尘娶妻生子了?”
楚究呵了声,不理他,低头继续玩数独。
方漠亨笑了笑,“哟,你带来的那小孩还挺受人欢迎的嘛。”
楚究手指一顿,抬眼看过去,郁南被几个男人围着说笑。
郁南神采飞扬,聊得十分开心,盘子里的黑松露蛋糕都不吃了,像只灿烂的花蝴蝶似的扑棱在几个人中间,显得非常游刃有余。
其中张丘墨也在。
方漠亨:“如果我没看错,那几个人应该是乔林西他们。”
楚究问:“乔林西是谁?”
方漠亨啧啧两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问红尘俗世,乔林西他们几个,坏倒是不坏,就是出了名地玩得花,男女通吃,江湖人称酒池肉林天团,懂吧。”
沙发一弹,身边的楚究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方漠亨明知故问道:“干嘛去啊?”
楚究紧了紧领带,头也不回:“吃点东西。”
楚究走到甜品区时,郁南正在和他们几个说笑。
按照郁南的段位,这几个人一开口,他就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货色,眼底的青紫和眼里的朦胧,不难看出这几个人都是爱玩的主,常年泡吧,寻求刺激纵欲过度。
他们虽然精气神不怎么样,但长得还不赖,能来这儿,大多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而且爱玩的人身材管理都不错,毕竟形象邋遢太容易油腻了,所以要玩的话,也算勉强到了及格线。
面对这几个人,郁南竟萌生出一种置身酒吧的错觉,渣的DNA动了。
这几个人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撩他。
郁南今晚心情不错,便和人交谈起来,反正无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有人来找他玩,那就玩一玩。
不过,这帮人肯定玩得野,郁南跟他不是一路的,不能一起玩太久。
楚究拉着一张脸过来的时候,那几个人正问郁南的微信。
乔林西暧昧道:“一起去喝酒,我调的鸡尾酒不错。”
郁南笑答:“我品酒能力也不错。”
一行人见楚究过来,他们放浪的气场收敛了几分,笑着打招呼:“哟,楚董事长。”
楚究目光淡淡,不吭声扫了眼众人,算是打过了招呼,最后目光落在郁南的身上。
而郁南正掏出微信二维码让人扫一扫加好友,眼里还有笑。
郁南抬眼,目光正好撞上了他的眼神,楚究这个模样,如果纹个大花臂,带个金链子,再把头发剃成板寸,可以媲美上门讨债的金牌打手。
而且是会所头牌转业的打手。
思绪扯远了,不过楚究这是要干嘛呢,他并没有想私吞百达翡丽。
张丘墨看着楚究愈发冰凉的眼眸,一副得了逞的样子,“楚究哥,乔林西他们说和郁南挺投缘的,想约着一起玩。”
乔林西吊儿郎当地拍了拍郁南的肩膀,笑着说:“是啊,我们和小南一见如故。”
郁南觉得有点好笑,这几个人果真是混江湖的,估计是老海王了,刚才还是叫郁南,现在变成小南,按照江湖老规矩,过一会儿该叫乖乖小宝贝了。
海王见海王,情深意也长。
楚究看了张丘墨一眼,确切地说是斜着看了他一下,而后眼神很快回到了郁南的身上。
楚究眼不斜鼻不歪地端着一张冰块脸,眼神却像在憋什么大招。
楚究忽然轻挑了下嘴角,搭到了郁南的肩上,拍了拍乔林西刚才碰过的地方:“我们该回家了。”
上学的时候,郁南最害怕写作文,800个字的作文没有一个字写到点子上,没什么有用信息,通篇废话,但有的人,仅仅用了6个字,表达的信息就相当炸裂,比如楚究这句“我们该回家了”。
这几个字宛如棒槌,锤得在场的人当场懵圈,一个个都忘了表情管理,嘴巴大张眼睛圆瞪眉毛高挑,俗称震惊。
两个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到了结婚生子时候的两位帅哥站在一起,八卦一点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两人可能是一对儿。
再加上“我们”、“回家”这种敏感字眼,四舍五入就是官宣了。
喜欢男人的楚董事长叫另外一个年轻貌美的男人一起回家,这事儿真的得好好琢磨。
乔林西默默收起准备扫郁南微信的手机。
他玩得花,玩得大,玩得野,但也不敢野到玩楚究的人。
自从楚究上任以来,楚氏都在传楚究搞一言堂,但奈何楚氏发展太好,他搞一言堂,公司里不服的人只能憋着没话说,而家里的不少生意还得依靠楚氏,要是他爸知道他玩到楚究头上去了,一定会阉了他喂鱼。
见乔林西收起手机,和他随行的人也跟着收了起来。
乔林西立刻没有刚才的玩世不恭和流里流气,笑得恭敬谦卑:“原来是嫂子啊,早点回家嫂子,再见。”
乔林西走之前还瞪了一眼张丘墨。
张丘墨也很憋屈,弄不明白楚究怎么会讲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
郁南有点无语,这些人怎么怕楚究怕成这样?难道楚究带了什么隐形的狗头铡,他这种凡人看不到?
嫂子就嫂子呗,不是说好玩不过嫂子吗?怎么都走了呢?
郁南瞟了眼乔林西的背影,略失望地收回手机。
楚究看着郁南,再看了眼乔林西,然后默不作声收回眼神。
郁南并不知道,他的眼神和楚究的眼神在乔林西的背影上相遇。
张丘墨看楚究脸色不好,就解释说:“是乔林西他们觉得和郁南很投缘,让我介绍他们认识,郁南也说和他们投缘,想交个朋友。”
楚究直接看向张丘墨:“乔林西什么时候这么委婉?想认识个人还要你介绍?”
楚究的语气很冷淡,但质问的意图很明显,搞得张丘墨张了半天的嘴,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郁南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事情蹊跷。
张丘墨跟他不太对付,怎么会好心好意给他介绍朋友?而且海王看到猎物一般都是直接上,不存在委婉二字。
楚究没心思看张丘墨的表情,看向郁南,语气不是很友善,“还不走?舍不得?”
郁南连忙抬腿跟上,立刻表态,“马上走。”
从宴会厅出来。直到车子启动,楚究像嘴里含着楚氏集团公章一般闭口言。
还好有车载广播出点声音,不然就太难受了。
然而车载广播播的是社会八卦新闻:“近日,有男性公民报警称衬衣频繁失窃,经查是前男友作案,原因让人瞠目结舌,竟是两人亲密的时候前男友喜欢他穿白衬衣,前男友要把他穿过的白衬衣全收藏起来,前男友……”
新闻没播完,楚究伸手吧嗒一声关掉了广播。
郁南悄咪咪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么大个老板居然喜欢听社会八卦新闻。
气氛安静得太过诡异,郁南先起头:“如果你忙的话,就把我放到前面那个公交车站吧。”
他话音一落,楚究便说,“你和他们投缘?”
楚究接话的速度快,但又不是回答他的问题,郁南都忍不住怀疑楚究在端着等他开口呢。
郁南心想才见过一面有什么投缘不投缘的,但想到自己想玩一玩的小小私心,再看楚究类似“你敢说谎看我怎么收拾你”的眼神,点了下头,“还行。”
楚究冷声道:“你还真是不挑。”
郁南搞不明白楚究怎么好好的突然变得刻薄。
他解释了下,“类似多个朋友多条路?”
楚究嘲讽道:“他们这条路你已经走通了,没必要走来走去。”
郁南有点莫名,他交个朋友怎么就又惹到了这位董事长了,“他们走的什么路?”
楚究嗤了下,没吱声。
郁南没敢明目张胆地嗤回去,毕竟今晚楚究帮了他大忙,而且年终奖还在人家手上呢。
但也不能全忍下来:“你还不是别人聊得火热。”
楚究:“他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聊的都是正经事。”
转移话题的最高境界就是不抬杠,顺着对方的话聊下去就好,“聊什么正经事了?”
楚究:“我们聊……”孩子。
楚究没说下去。
郁南啧了声,“不能说?看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事。”
楚究摸了下鼻子:“我们聊nei nei。”
郁南惊呆了,“你们聊这个干什么?”
楚究:“你知道?”
作为一个产科男护士,郁南怎么可能不懂,“小孩吃奶呗,你们聊小孩吃奶?”
楚究嗤了声:“是一种获得关键信息的网络物理架构管理模式和运营方法,什么小孩吃奶。”
郁南翻了个白眼,楚究这番言论像极了院级领导讲话,他每个字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就又听不懂了,听起来高大上得要命,“哦,高科技,好厉害。”
楚究:“后视镜能看到。”
郁南干脆连续翻了几个,“我眼睛进东西了,好痒。”
“进烂桃花粉了吧。”
“……”今晚的楚究好像很暴躁。
郁南很想告诉楚究,这阴阳怪气的样子真的很不符合他成熟稳重的人设。
但一眼就被他看穿小心思,郁南莫名有点心虚。
郁南:“你和他们几个有仇?”
楚究嗤了声。
郁南:“不是啊,那就是和他们有情。”
“……”
“知道了,以后我不招惹他们,都留给你。”
楚究忍无可忍:“你再说一个字,就回去加班。”
这一招可谓见血封喉。
郁南万万是不敢多嘴了,规规矩矩坐在副驾,楚究一路绝尘,很快就到了水晶湾,他解下手腕上的百达翡丽递给楚究,楚究板着一张脸没有接过去,郁南懒得伺候他的大脾气,解下腕表往副驾驶上一放,拉开门锁准备下车。
不料,门锁上了,郁南打不开。
郁南一向吃软不吃硬,但凡旁边这个人不是掌握他小十万年终奖的老板,但凡他开的不是宾利,但凡今晚楚究没有帮他,他一脚能把这车门给蹬了。
郁南:“老板,您还有事?”
楚究端着一张脸一动不动,如果郁南没有猜错的话,楚究应该是在生气。
气什么呢?气他接近乔林西?他喜欢乔林西?不对啊,他不是喜欢的是那个叫左星河的?
莫名其妙朝他发什么少爷脾气。
不开门是吧,让他开门,这题郁南会。
郁南开始解扣子脱衣服,脱掉外套时,楚究还是一动不动,郁南眨眼看了他一眼,咳了声,不动声色开始脱衬衣。
他慢条斯理解开领带,解开一个扣,再解第二个扣,解开第三个扣时,楚究终于转过头看着他,视线正好落在他白皙的锁骨和胸口上。
郁南动作没挺,继续解。
楚究视线一触即离,皱着眉看着前方问:“你干什么?”
郁南继续解,“你不开门,不就是等我还你衣服。”
楚究愣了下,双手掐着太阳穴,半晌后无奈地笑了下,抬手开锁。
吧嗒一声,车门解锁了,郁南悄咪咪松了口气,楚究再不解锁,他就要曝光了,其实他并不想让楚究再次看到他这具如此完美的身体。
郁南慢条斯理地将扣子一颗颗往上扣,“衣服我会找专业机构洗好了还你。”
“不用。”
“那行,给你打钱。”
楚究看了眼隐忍踹车门的样子,才发觉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楚究:“衣服留着穿。”
郁南:“什么?”
“字面意思。”
郁南扣上最后一颗扣子,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本来挺合身的衣服,现在哪哪儿都窄。
想到经典的偶像剧情节,郁南赶紧摇头拒绝,“不用了,我买下来,可以留在比较重要的场合穿。”
楚究皱着眉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为了不让楚究看穿自己离谱的心思,郁南极力掩饰:“自己买的,显得比较有诚意,比如结婚的时候穿。”
郁南心想这辈子可能不会结婚,为了更有说服力一点,他又添了句:“比如我下葬的时候也可以穿。”
楚究:“……”
楚究沉默了半晌,微不可查地提了提嘴角,姿态放松。
楚究懒洋洋道:“好啊,那恭敬不如从命,转账吧,只接收微信转账,还有这几次的车马费也结一下。”
果然楚氏能做大做强,楚董事长说得最长的一句话,都是跟钱有关,而且还惦记这个车马费,郁南在心里骂了句楚扒皮,但表面却答应了,“好,没问题。”
楚究:“那下车。”
郁南下车,车门刚关上,楚究立刻摇下车窗看着他。
郁南:“董事长您还有事?”
楚究:“公司不干涉员工的私生活,但太混乱了影响公司形象会被开除。”
还没等郁南反应过来,车子就一溜烟般窜出去了,郁南脸垮着,朝车牌号是5个A的宾利车竖起友好的中指。
他现在肚子里揣个崽,私生活比蒸馏水还干净。
瞪够了,郁南垂头丧气地放下手,拿出手机把楚究从微信通信录里的黑名单列表捞出来。
还只接收微信转账,微信提现收费贵,贵死他。
他一边捞一边骂骂咧咧,但还是点了同意,顺便给人备注“楚扒皮”。
只是他没料到,宾利车里面的人透过后视镜,并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手机叮一声,微信发来提示音,楚究笑了下,手指扣了扣方向盘,认真开车。
*
郁南回到家,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挂起来,还特奢侈地套了个防尘袋,挂在衣柜最安全的角落,可不能起褶子了,要挂到网上卖掉的。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才产生了几天收益的理财,心绞痛。
他拿出手机搜索了下这个品牌,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手机都扔了出去。原来他看到吊牌上的五位数,只是里面的衬衣,而西装的价格翻了几番,而总设计师亲手裁制的套装更贵,基本上都是限量,也不知道是不是炒作,竟有人花大价钱收藏这位设计师的西装。
一套西装都有收藏价值,他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牛人这么厉害。
他顺腾摸瓜摸到了西装的官方网站,密密麻麻一大堆外文,郁南懒得看,往下滑,看到了一幅巨照。
郁南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人就是那个洋裁缝,履历很牛逼,奖项一大堆,是该品牌的总设计师。
郁南收起手机,默默地看了眼衣柜里的西装,琢磨着是不是还要给它再套上一层防尘袋子。
这套衣服是妥妥的奢侈品啊。
郁南举了半天的手机对着,不知道要怎么跟楚究算这笔账。
算了,挂到网上卖吧,收藏品嘛,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格。
郁南是个行动派,立刻就挂到了网上,翘着二郎腿躺到床上,俨然一副坐收渔利的状态。
很快,就有人联系他了,但不是打算买他的西装,而是品牌客服。
客服:“您好,我是该西装品牌的客服,我方都是私人订制,也是该品牌的唯一销售方,请您尽快下架该盗版商品,否则将面临相应赔偿。”
郁南:“我这个不是盗版啊!”
客服客气中又带点鄙夷:“那请您提供一下您的姓名和会员码。”
郁南:“……”
客服:“我们的会员不会私自出售西装,请您尽快下架,感谢合作,再见。”
郁南心想这个西装品牌的防盗做得真是绝,值得效仿。
郁南心想算了,要真卖出去了,这应该很容易查到楚究头上,他这么大的老板可丢不起这个脸。
他心想自己可真善良,共情起资本家来了。
郁南小心翼翼地把小金库的钱都掏了出来,全都转给了楚究。
他只有这么多了,再多就没有了。
基金会这个事楚究出面肯定办妥了,衣服不能让他再掏钱。
基金会的申请如果批下来,应该有七十万左右,相对于这套衣服钱不算什么。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便宜不能随便占,人穷,但志不能短。
【白月光的白】:西装的钱,请老板查收。
钱当然远远不够,但他只有这么多。
郁南洗漱完,躺在床上看夜空。
他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后,第一个向他伸出援手的人竟是楚究。
他不知道楚究为什么会这么做,但并不是每件事都有因果,想太多只会自寻烦恼,想不明白那就不想吧。
他翻了个身,又给楚究发了个信息——
【今晚真的很感谢】
刚要发过去,显得好生硬好没诚意,郁南特别佩服表情包的发明者,配上了五个抱拳的表情包之后,就显得有诚意了许多。
【白月光的白】:今天真的很感谢。抱拳.jpg。
这次楚究很快回复他。
【楚扒皮】:你打算怎么谢?
郁南很官方很社畜地回复他。
【白月光的白】:那老板你有什么想法?我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对话框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闪了又灭,灭了又闪,郁南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的回复,正想体贴地告诉他不着急慢慢想您的恩情我不会忘,楚究回复了。
【楚扒皮】:不要和乔林西他们一起玩,好么。
郁南还没来得及细想,也没来得及回“好的”,消息却被撤回了,但很快他又发了过来。
【楚扒皮】:再说吧。还有,不缺你那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