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坤之死
黎夜从不说空话, 伊冬灵自然信他,只是短暂欣喜过后,伊冬灵意识到话题似乎有些偏。
不是在商讨烟南城的事情么, 怎么歪到了要帮他炼本命法宝上。
“有一些材料暂时还没有。”黎夜却未察觉到一般,仍在仔细思量, “入秘境前,给你装备上。”
本命法宝与寻常法宝不同,只能拥有一个。既然如此, 要炼,就要最好的。
伊冬灵笑着应了声, 刚要将话题往烟南一事上拉, 忽觉一阵微妙的灵力波动, 若有若无。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伊冬灵本能地回眸,不太确定地开口。
“阿灵如今倒是敏锐。”黎夜不由笑道, 抬手一挥,一道幽蓝色的灵力破空而去, 一道藏匿的身影顿时被打了出来, “藏头露尾之辈。”
看清来人, 伊冬灵微微一惊, “是你?”
不是旁人,正是在烟南城内所遇的小狐仙。
小狐仙心知暴露,连连俯首道歉, “小女寻人心切,一时冲昏了脑子, 还望俩位大人大量, 饶小女一命。”
这道歉的话似乎有些莫名, 伊冬灵忆起与对方接触的细节, 忽地明白了过来。
他想到了那件无比华丽的千水裙,他们与三夫人的冲突看似巧合,实则不然。就算他们未与三夫人有口舌之争,也会因这裙子结下梁子。
这是小狐仙的故意为之,碰巧在那个时间点撞上三夫人,恐怕都少不了她的干预。
伊冬灵本能地抬眸看了眼黎夜,黎夜却是笑了笑,一副任他处置的态势。
伊冬灵想了想,并未急于下定论,而是出声询问:“为何要这么做?”
小狐仙沉默半晌,道:“我只想求一个真相。雨……店中乐师失踪前,与三夫人起过争执,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城主府。”
她想拿这两位外乡客做引子,顺藤摸瓜,想要寻得雨铎失踪的真相。
本就没安好心,如今被抓个正形,直接将她杀掉也正常。只是心中难免遗憾,未得真相,也无法替雨铎讨个公道。
可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那风光霁月的仙子却只是平静道:“我明白了。”
片刻后,从储物手镯中取出那件耀目长裙,面上甚至带着一抹温和笑意,“该物归原主才是。”
她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只觉得眼前之人自有轻灵之气,宛如天边清清冷冷,却又暗藏温柔的明月。
“售出之物,仙子放心穿戴,小女并未在上面动过手脚。”她诚惶诚恐地说道。
伊冬灵摇头,“你没动过,有人却动过。你催动音阵,试试便知。”
他并不是天然的没脾气,只是……突然认出了小狐仙。梦中,地宫血阵,一具骷髅、一缕孤魂,便是小狐仙与那“雨铎”。
若不是梦中那缕孤魂相拦,他们甚至都无法冲出那地宫。
说来似乎有些荒谬,他竟会因梦中一抹善念影响决断。但他们如今都要因一梦探血阵真假,再因一梦回以善念,又有何不可?
小狐仙怔愣一瞬,却也依言运起灵力,与宝衣相连,灵力贯通的一刹那,耳边顿时响起了阵阵曼妙乐声。
音阵所在,伊冬灵亦能听见,他不通音律,听不出是何种乐器,却仍觉曲调悠扬,婉转动听,仿若天籁之音。
在这样美妙的乐声之下,只觉内心平静,精神更加专注,若是这时修炼,必定事半功倍。
小狐仙却是骤然红了眼眶。
乐声止时,音符仿佛活了过来,飘渺摇曳,于空中渐渐勾勒出了一幅图案——一只小狐狸,被无数乐器包裹的小狐狸,怀中抱着竖琴。
小狐仙忍耐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原来,雨铎耗费了那么多时间精力所制,是为了她。
她抱着那衣服,倏地长跪于地,“烟南城主有怪,还请两位仙人施恩,救救烟南,为雨铎……讨个公道。”
她的声音仍有些许哭腔,却坚定而执着,“小女贫瘠,修为低微,但本体为镜月狐,皮肉可刻幻阵,血脉可淬炼根骨,内丹可助修士化神直入炼虚。”
镜月狐,一种极为稀有的妖狐血脉。生时无甚作用,死后身上全是宝,常常为修士所猎。
这是要将生杀予夺的权利放于他们手中,伊冬灵听得毛骨悚然,黎夜却不以为然,“纵然我们不应允,杀了你,你说的这些,也能得到。”
察觉到伊冬灵不满又震惊的目光投来,黎夜又硬生生地改了口,“所以你说的都不需要,我们本就有再入烟南的打算,探探烟南城主的虚实,本就顺势而为。但……”
视线划过小狐仙怀中水光飘渺的长裙,颇为不满道:“东西给你了,灵石总得还来吧?”
回头定要给阿灵整条更好看的。
小狐仙愕然,连连称是。她有些狼狈地将身上所有灵石都尽数捧出,也不知多了还是少了,黎夜也没客气,干脆地收下。
黎夜微微颔首,又问:“身上可有留影石?”
“有、有。”小狐仙连连应声,又将一块珠玉似的石头奉上,她既是追踪而来,该有的东西自然是准备了。
伊冬灵微愣,起初并未想到这层,但黎夜特意索要此物,他也就反应过来。
留影石,顾名思义,与现实世界的摄影功能类似,但留影石收录的影像是全方位的。
他们要寻烟南城主的麻烦,可于不知真相的烟南百姓而言,他们或许才是麻烦本身。
想明白这层,他不由地弯起眉眼,冲着黎夜由衷赞了声,“还是你想得周到。”
黎夜得了夸奖,唇角微微扬起,牵起伊冬灵的手便要重回烟南。却在伊冬灵的再三坚持下,硬是原地休整了一段时间,才上路。
……
再回烟南城,北门的守卫却是奇了怪了,“你们今日不是刚出的城么?怎么又要回来?”
伊冬灵本想随便寻个借口搪塞,黎夜却是回得直白,顷刻间锋芒尽显,“听闻你们烟南城主布下血祭大阵,特来毁阵、杀人。”
这话一出,莫说守卫有多惊悚震惊,伊冬灵都听呆了。他还以为他们回烟南探血阵的虚实,会是走的低调潜入的路子,待留影石取得铁证,才会有难以避免的一战。
毕竟他们的动机,只是源于他的一场梦。但其中的真实性,黎夜似乎比他还要深信不疑。
“你!平白无故诋毁我们城主作甚!”原本守卫队只是阻拦询问,听见黎夜说什么血祭大阵,一时间愤然地掏出武器,怒不可恕。
“我们城主向来宅心仁厚,岂容你这般妄议?究竟是何居心?”另一守卫同样怒道。
“妄议?”黎夜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般,一甩袖,恐怖的灵压瞬间凝练,重击落在巍峨城门之上,顷刻间造成坍塌一片,“烟南城主仁慈为怀,那你们说……你们遇难,他会不会来救?”
“怎……怎么会?城门……”守卫们惊愕回头,烟南城的各个城门都是由城主亲自布阵,是烟南禁飞大阵的一部分,防御力之恐怖,就算是合体期大能也难以强行冲破。
这才能护佑城中百姓数百载。可如今,怎么会被如此轻飘飘地一下毁坏?就像做梦一样。
守卫们顿时如惊弓之鸟般,做防御抵抗状,纵是想拦,却也不愿意直接冲上来送死。
“快、快同城主禀报。”终是有人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往空中发了一个敌袭信号。
禁飞大阵被破开一个口子,空中阵法阻力不似先前,黎夜并未与他们为难,直接揽着伊冬灵顶着禁飞大阵的压力,飞向城主府。
小狐仙飞不了,着急忙慌地狂奔着跟上,却被眼尖的守卫认出,“唉你不是烟南城人吗?跟着俩异乡客作乱,要造反不成?”
小狐仙摇头,视线对上,媚术暗示自成,“烟南城主确实未安好心,真相究竟如何,跟上去一看便知。”
城主府。
恰逢有人做客,来访的是几位六派人士,因黎叶青逝去,想请烟南城主出关,“刑城主大善,修真界遍地尔虞我诈,刑城主却耗费如此多的精力财力,打造这处世外桃源,实乃我辈楷模。”
烟南城主正倚坐在殿内宝座之上,慈眉善目却又不乏威严,笑得温和,“这没什么,只不过是做了一些我认为值得的事情。”
然而话音刚落,他便感知到了什么,猛地看向北城门的方向,面色顿时沉了下去。
阵法被人强行破开一角,虽无伤大雅,但此时能破开城门法阵的,还能有谁。
他喂养三夫人多日,已是上好的孽力容器,今日为此人所杀,他不得不舍一卒而免于冲突,此人却不愿见好就收,未免欺人太甚!
纵是不悦,却仍是天生一副慈悲相,冲着来访之客微微笑道:“有外敌来犯,诸位不妨与刑某去看看热闹。”
“外敌?这天底下,竟有人敢与刑城主为敌?”为首的炼虚期修士名为高格,大笑着开口:“都不需刑城主动手,我等出手足以。”
可是等他们走入城主府院,还未见外敌,便倏地感受到一阵恐怖的吸力与压制。而源头……
高格面色微变,“刑城主,你这是何意?”
脚下似乎有一张深渊巨口,源源不断地吞噬着他们的灵肉。在修真界混了这么久,再反应不过来有诈就是傻子!
高格瞬间暴起,炼虚期的恐怖气息顷刻间催生到极致,灵压将四周的树木建筑顷刻间碾碎,但这只维持了一瞬,便被刑坤虚空一掌,镇压了彻底。
邢坤也懒得再装模作样,开口道:“借你们的肉身,化一化孽力罢了。”
历任的夫人都是他存放冤魂的容器,全是罕见的极阴之体,梦念是第三任,天赋却最差,冤魂封存以后性格就变得极端暴躁。
如今终究是招惹到了不该招惹之人,天边那道本源气息明摆着是冲他而来,没容器化孽力,便只能借这几位的肉身一用。
布局百年的血祭大阵,他不可能眼睁睁地任由人破坏。纵是效果打了折扣,到不了开血门的程度,也要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开血祭大阵,城中数百万百姓都将被炼化,天道因果循环,所造成的孽力甚重,他不可能自己背着,便有这阵中阵,以这些修为尚可的修士的肉身与灵魂,背上百姓冤死之孽。
高格等人痛苦挣扎片刻,便无法控制地化作一滩血水,流入地下。漫天血光冲天而起,血阵提前数年开启。
但……邢坤的视线紧盯着北方,浑身汗毛倒立,仍然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这是……真的是血阵!”伊冬灵探出脑袋,见到那源源不断的红线没入地面,心情沉了下去。
他不由忆起黎夜背着他在此城逃窜的艰辛,烟南城主打向黎夜的碎骨之掌,同样历历在目。
黎夜眸光微冷,灰白之气浮现而起,包裹于伊冬灵身侧,使其不至于受到血阵影响。
在他们身后,前一刻还在为烟南城主说话的守卫在血阵影响下瘫软下去,城中百姓,无论身处何地,都在血阵影响下渐失血气。
血气透过阵法,源源不断地朝烟南城主身上汇聚。
“烟南城主,倒有几分果断。”黎夜冷声道。
灰白之气浓郁了几分,他用力地将伊冬灵抱住,猛然遁入虚空之中,不过片刻功夫,再出现时,便已到了城主府上空,与刑坤视线交错。
看清来人,刑坤瞳孔不由一缩。太快了。
“贵客光临,邢某有失远迎。”刑坤刚想动动嘴皮子拖延时间,空中那道黑色身影却如猛兽般直冲而下,拳头裹挟着若有若无的灰白之气,猛地往邢坤所在的地面砸下。
霎时间,恐怖的力道洞穿地面,乱石纷飞,地面被强行破开了数十米深的大洞,露出了里面诡谲血腥的阵法。
黎夜落入其中的刹那,灰白之气如江河般侵蚀而去,浓稠血气有一瞬间停滞。须臾,地宫血阵彻底崩坏,漫天血气没了源头,消散于无形。
他将伊冬灵暂且安置在府内角落,套了一层层灰白之气,才直冲着刑坤攻去。
“你我之间无仇无怨,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布局百年的血祭大阵,如今却只吸收了片刻血气,刑坤再难维持慈相。
“无仇怨?”黎夜冷笑一声,“让我爱人如此心惊胆战,怎么算是无仇无怨?”
“……”连伊冬灵都沉默了。
“荒唐小儿!”刑坤更是压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强横的大乘期、不,应该是渡劫期的修为倾泻而出,无边黑气裹挟着血气,相斥相融。
黑气与血色遮蔽了天象,恐怖的道则磁场几欲将万物同化,可那无形无相的灰白之气却于其中不断蔓延,反侵蚀而去。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纯粹道则的碰撞,仿佛空间与时间都静止了,失了颜色、亦无声音。
些许血色在灰白之气的侵蚀下率先消弭,只余黑气碰撞,很快显出颓势。
刑坤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血雾炸起一层又一层,面容已经开始扭曲融化。
他自知败局已定,寻常逃跑之法在此刻不可能派上用场。无论是寻常遁术还是以他人胁迫,都不可能真的为自己保下性命。
侵蚀之下,刑坤的皮肤开始一点点剥离,露出了下面的血肉,他满脸痛苦地怒吼道:“既然非逼死我不可,我虽奈何不了你,但你在意的人,都来给我陪葬!”
他的目光怨毒地落在伊冬灵身上,不管不顾灰白之气对肉身的侵蚀,原来向外的黑气骤然往体内汇聚,而后轰然炸裂开来,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掀起了一场恐怖的灵力风暴。
地面不停震颤,传至数百里之远。
黎夜第一时间冲到了伊冬灵身边,伊冬灵有些无奈道:“他的目标应该不是我,那家伙……肯定不会简单自爆。”
一个能为一场血祭筹谋百年之久的人,怎么可能怒气冲冲地选择自爆?眼下只怕自爆是假,趁机藏匿才是真。
话语的矛头对准他,幌子而已。
这一点稍稍冷静就能反应过来,只是事关伊冬灵,黎夜就不能忍受丁点风险。
“没事,他走不掉。”黎夜确认伊冬灵没有受到影响,转身自取数滴眉心血,霎时间,灰白之气几乎凝为实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向四面八方飞散而去。
一小团婴孩状的灵气团子在这层峦白气之下显形,肉眼不可见,却在灰白之气下暴露行踪。黎夜果断地踏空而去,一把攥住了被灰白之气包裹住的团子。
“好厉害的藏匿之术。”伊冬灵飞身而至,惊诧地感叹一声。无论是肉眼还是感知,都感受不到这东西的存在,哪怕是此刻被黎夜控在手中,也依然只能通过四周附着的太虚之气,辨出轮廓。
“肉身自爆,元婴却脱窍趁机逃出,遁入更深一层的世界,对上别人,可能真能被你逃掉。”黎夜没什么感情地评判着,讽刺地扯扯嘴角,“可惜遇到的是我。”
世间道则,一层深过一层,越接近本源,越为强横。太虚之道,本就存在于本源最深处。在他的太虚领域之内,所有生命都要显化。
那无质元婴奋力挣扎着,想要冲破这禁锢。黎夜却不再给他任何一丝机会,双手用力一捏,太虚之气侵蚀而入,将其彻底吞噬。
从此,世间再无烟南城主。
……
竟真的将烟南城主斩杀于此,伊冬灵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城外,瘫软在地的百姓茫然起身,只觉身体虚弱无比,也有年迈的,尚在昏迷。
伊冬灵和黎夜并未多说什么,只等小狐仙赶至,默默地将留影石交还到她手中。
刑坤身死,地宫下的无数枯骨得以现世,百年来,不知有多少无辜枉死之徒。
小狐仙于其中挖出一具尸骸,那具骷髅尚未腐朽,指骨仍扣着一把竖琴。隐约中,有一游魂浮于其上,抬手,似是想摸摸她的脑袋,未等触及,便随风散去了。
小狐仙睁着眼睛,心中大恸,却没再流泪,只动作缓慢地将枯骨收起,朝着伊冬灵和黎夜的方向磕了无数次头。
……
伊冬灵瞧着她,瞧着那些茫然又混乱的烟南民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们就像是被拔了爪牙圈养于此的野兽,习惯了平稳安逸的生活,再入修真界,不知又能侥幸存活多少个年头。
人各有命,能救一次,救不了无数次。之后的命数,还要看他们自己。而他……
收回视线,落回到黎夜身上,关切地询问:“感觉如何?”
“感觉……”明知对方说的是身体,黎夜却刻意避开,回答了别的,“修真界变幻无常,若有欢喜之人,还是要多表达心意,多在一起。不该如他们一般,生前未表心意,死后悔之晚矣。”
说的是小狐仙与那未曾谋面过的雨铎。
伊冬灵闻言愣了瞬,点点头道:“我明白。可是我想问的是……你现在身体状态如何?”
黎夜能强杀烟南城主,他固然高兴,可是黎夜以金丹对大乘,真的如表面那般轻松吗?
“我自然……咳……”黎夜说着,咽喉有血冲上来,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连咳了好几声,“自然没事。”
伊冬灵狐疑地盯着他瞧了片刻。
“我才不信。”伊冬灵说:“先前你带我逃离伊家,都吐了血,今日损耗定然比那日要大许多。”
黎夜刚想否认,却是控制不住地气血倒流,耳朵,鼻子都不停往外渗血。
伊冬灵顿时惊慌又担心,着急忙慌地将身上的疗伤药尽数掏了出来,强行给他全喂了下去。
一颗没留。
黎夜:“……”无法否认,他总爱没事装虚弱,可真的状态欠佳时,他反而不想让伊冬灵发现。
“怎么样?”伊冬灵摸上黎夜腹部,灵力若有若无地顺着,试图帮他调理药力。
那双澄澈的眼眸尽是着急与担忧,满满当当全是他。黎夜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决策失误。
“……感觉……”黎夜突然沉默。
伊冬灵抬眸,认真地等着他的反馈,“有用吗?我再去找一些?”
“……我在想。”黎夜微微垂眸,视线不自觉地往下偏移,“如果我刚刚装晕,你会怎么喂我。”
察觉到黎夜微妙的视线,伊冬灵愣了瞬,对于某位伤患惊人的关注点感到不可思议。但也因此有了底,大概是有伤……但没有大碍。
“……”伊冬灵想起某次梦中所为,默默收回了手,无情地戳破了对方奇怪的想象,“塞进去,再打入一道灵力,就好了。”
……
【作者有话说】
好气哦,怎么用啥武器直接就猜到了,一点神秘感都没有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