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苏从床上坐起身来, 抬手想整理刚才被揉乱了的领口。
顾昭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将衬衫扣子扣到倒数第二颗，再细细抚平衣领上的褶皱。
弄好后, 他又低头在湿红的唇上亲了一口，才开口道：“先去洗把脸。”
纪苏起初还不明所以，等站到浴室的镜子前，才恍然大悟。
镜子的人额发略有些凌乱, 脸颊绯红, 尤其是一双唇被吸吻得又红又肿,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顾昭跟着走进浴室，看见镜子里那张漂亮的小脸, 忍不住又抬手去勾他的下颌，往自己面前掰过来。
“顾昭！”纪苏又羞又急，抬手用力推他，“你看看我的嘴, 都被你亲成这样了，我怎么下楼见人？”
“没事, 又没外人。”顾昭低笑一声, “再说有我在，谁敢说什么？”
纪苏：“……”
用冷水洗了把脸, 两人一道下楼去前厅。
还没走近, 就听里面传来一阵热热闹闹的说话声, 夹杂着小孩子“咯咯”的笑声。
顾昭领着纪苏走进厅门, 正厅内的一众人安静了几秒, 很快又重新热闹起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大步走过来, 跟顾昭拥抱了一下，又拍拍他的肩膀：“不错啊小五, 几个月不见又长结实了！”
“大哥。”顾昭淡淡招呼了一声，介绍道，“纪苏，我对象。”
默默站在一旁的纪苏，瞬间瞳孔地震。
等等，这是可以直接说的吗？
“哦，你就是小纪啊！”顾宸将目光移到纪苏脸上，笑吟吟地夸奖道，“没想到这次老爷子一点也没夸张，长得确实很标志！”
纪苏回过神来：“谢谢大哥。”
“小纪这都叫上大哥了，那我这做大哥的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啊！”顾宸顿时高兴起来，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把车钥匙递给他，“这辆保时捷大哥今天头一次开，你要是不嫌弃，待会儿就直接开走，算是大哥给你的见面礼！”
纪苏懵了一下，下意识抬眸寻求顾昭的帮助。
顾昭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女声响起来：“老大，能不能收起你的土豪作风，别吓着人家好吗？”
纪苏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长相和顾昭有几分相像的年轻女士走过来，妆容精致，身材姣好，性感而不失优雅。
顾昭简短地介绍道：“二姐，顾南。”
纪苏乖乖叫人：“二姐好。”
顾南一把拉起他的手，亲亲热热道：“苏苏，你长得可太漂亮了，配小五那张死鱼脸，真是委屈你了！”
“谢谢二姐夸奖。”纪苏笑了笑，无意识地帮男朋友说好话，“但是——”
“但是后半句就不必了。”顾昭略有些嫌弃地拿开顾南的手，“说话就说话，少动手动脚。”
“切，小气鬼。”顾南用做了美甲的手指拨了拨头发，又从手腕上褪下那枚晶莹剔透的手镯，“苏苏，二姐事先不知道你要来，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个手镯你先收下啊。”
“哈哈”顾宸大声嘲笑道，“刚才还说我土豪作风，你看看你自己！”
“好了，都收起来。”顾昭握住纪苏的手，解围道，“你们有钱没地方花，等会儿直接转我银行卡。”
纪苏暗自松了一口气，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瞥。
顾昭侧眸：“我带你去认认其他人。”
今天来的都是顾家的小辈，大家都是年轻人，相处起来没太多拘束，很快就打成一片。
一晚上下来，纪苏也大致理清楚了顾家的关系。
顾家老爷子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顾昭的妈妈就是最小的女儿，所以顾昭也是他这一辈中最小的。
顾家大哥顾宸已婚，和美丽知性的妻子生了个冰雪聪明的女儿；二姐顾南是不婚主义者，终日沉迷于搞事业不可自拔；三姐顾雪瑶跟大哥是亲兄妹，大学刚毕业没多久进了自家的公司；四哥顾泽睿与二姐一母同胞，只比顾昭大了几个月，大学还没毕业。
对于顾昭弯道超车，抢先带回来对象这件事，众人是又惊又吓，见到纪苏本人后却个个满意得不行，性别反倒成了最不重要的一环。
一顿晚饭吃得极其热闹，顾老爷子坐在主位上，乐呵呵地瞧着这帮年轻人说笑，脸上皱纹都显得更深了几分。
中年丧女，老年丧妻，这位曾叱咤风云的老人早已变得慈眉善目。
吃完晚饭后，顾宸提出玩几牌麻将消消食。
顾雪瑶对打麻将完全没兴趣，带着小侄女去一边玩了。
顾家大嫂坐在顾宸旁边的椅子上，纪苏也坐在顾昭身侧安静观战。
打了一圈后，顾昭低声问道：“想不想玩一把？”
纪苏小声回道：“我没打过麻将的。”
虽然看了几次大体就知道麻将的规则，但真要上手又是另一回事了。
“没事。”顾昭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起身后附在他耳畔说，“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来啊，苏苏！”顾南搭腔道，“老五兜里钱多着呢，别给他省。”
顾宸笑道：“别有压力啊小纪，我们玩的都是小钱，纯属娱乐。”
纪苏不好再推辞，坐上牌桌，继续摸牌。
也不知是新手运气加持还是怎么回事，没一会儿他竟然就稀里糊涂地胡了一把。
“真厉害。”顾昭坐在一旁，奖励似的捏了捏他的耳垂。
可几圈打下来，纪苏算是看出来了，哥哥姐姐们就是在刻意喂牌给他。
初次见面的礼物没送出去，这是变着法子给他送钱来了。
最后下桌时，纪苏轻轻松松到手五位数。
他将顾昭拉到一边，轻声轻语：“顾昭，这钱回头你帮我还给大哥、二姐和四哥吧。”
“你凭本事自己赢的，还他们做什么？”顾昭抬手捏他的脸颊肉，“好好收着，攒钱给我买大房子。”
纪苏耳根微热：“别捏我，大家都看着呢。”
不远处的顾雪瑶迅速举手遮住眼睛：“没事我没看见，就当我们都不存在啊！”
纪苏：“……”
“收着吧。”顾昭松开手，“这见面礼你不收，他们该以为你对他们有意见了。”
纪苏没再扭捏，应声：“好，那你替我谢谢他们。”
反正来日方长，总有还礼的机会，别为了钱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除了本来就住在这里的顾宸一家子和顾雪瑶，其他人都离开了老宅。
老爷子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也早早去休息了。
送走大家后，顾昭搂住纪苏的肩：“走，带你出去逛逛。”
顾昭口中的“出去”其实就是出正厅门，毕竟他的家就是一座园林。
山里的气温本就比山下低了好几度，园子里又种满了花草果树，夜里微风习习，好不惬意。
顾昭扣着纪苏的手，走了一段路后，开口问道：“今晚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没有。”纪苏回道，“你说的没错，你家里人都很好相处。”
不仅如此，因为顾昭整晚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只要有一丁点不对的苗头，就会及时替他挡下，根本不会让他陷入任何尴尬的境地。
“那就好。”顾昭停下脚步，举起他的手亲了一口，“纪苏，他们将来也会是你的家人。”
纪苏眸光微闪，只觉心里头热热的，又有一点酸胀。
很奇妙的感觉，但是并不排斥。
“当然，如果你不喜欢和他们来往，以后我们就不会经常走动。”顾昭看着他，承诺道，“你有我，也够了。”
“不，我很喜欢他们。”纪苏眉眼弯弯地回道，“我喜欢你，当然也会爱屋及乌。”
月色温柔，顾昭眼底的柔情也满得快溢出来了。
“嗯，你喜欢我。”他自言自语般重复了一遍，垂眸轻轻吻住眼前的唇。
只是唇与唇亲密相贴，单纯为了感受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两人柔柔地接了一个吻，顾昭主动退开了些。
男生接吻时向来很凶，少有这样柔情蜜意的时候，纪苏被亲得有点陶醉，不自觉仰脸往前追了一点。
没亲到，他掀开长睫，猝然撞进一双含笑的黑眸里，又红了脸。
顾昭重新握住他的手：“我们回去吧。”
“哦。”纪苏应声，老老实实地被牵着往回走。
*
七绕八绕好几圈后，他们回到了顾昭的卧室。
纪苏拿了衣服先去洗澡，洗完澡后出来，顾昭接着进了浴室。
纪苏盘腿坐在床尾，打开手机查看微信消息。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忽然弹出一通视频请求的窗口。
纪苏抬手理了理额发，点开接通：“喂，妈妈。”
“哥哥！”手机镜头前凑近一张洋娃娃般精致的小脸，眼珠子是蓝色的，是个非常漂亮的混血小女孩。
“Anne，你好呀。”纪苏举手朝她招了招，“最近又变漂亮了。”
“谢谢哥哥！”妹妹一双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儿，语调开心地问道，“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
纪苏微微一怔，正在思索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对面的镜头一阵晃动。
几秒后，苏玥蓝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里，一上来就道歉：“抱歉苏苏，你妹妹前几天生病了，妈妈忙得焦头烂额，不小心忘记了你的生日。”
“没事的，妈妈。”纪苏微微一笑，“妹妹现在身体好了吗？”
“好啦！我早好啦！”妹妹脆生生的童音从一旁传过来，“Happy birthday，哥哥！”
苏玥蓝接着说：“生日快乐，苏苏，妈妈给你账户上转了一笔钱，想要什么礼物自己去买。”
“妈妈，您以后不用给我转钱了。”纪苏轻声回道，“我钱够花，而且自己也能挣钱了，您和叔叔赚钱也不容易。”
“哎，你这孩子，从小就这么乖巧懂事……”苏玥蓝叹了一口气，意有所指道，“但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的，知道吗苏苏？”
纪苏抿了下唇，没有接过话。
他知道妈妈指的是什么，是叫他不要把家里的公司和房子都让给纪琛。
可有时候并不是他不想去争，只是有些东西争也是争不来的，还不如体面地主动放手。
见他不说话，苏玥蓝岔开话题，又关心起他的学习和生活。
但母子二人跨洋隔海，常年不见面，能聊的话题屈指可数，不多时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就在纪苏打算提出挂电话时，“吱呀”一声，浴室门打开了。
顾昭穿着睡袍走出来，头发半湿半干，视线漫不经心地朝他扫过去：“在跟谁打视频？”
屏幕那头的苏玥蓝问道：“苏苏，是谁在说话呀？”
“啊……”纪苏大脑飞速转动，“室友，对是我室友在说话。”
苏玥蓝又问：“是那个小乔吗？”
纪苏硬着头皮继续瞎编道：“不是，是另一个室友。”
顾昭微微眯了眯黑眸，迈开一双大长腿走向他。
纪苏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对着手机屏幕说：“妈妈，我这边不早了，我准备休息了。”
“好，你休息吧。”苏玥蓝不疑有他，又叮嘱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挂断视频后，纪苏试图转移话题：“你今天洗得还挺快的。”
顾昭没上他的当，单膝跪上床：“室友？”
纪苏心虚地强行解释道：“我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可不就是室友吗？”
“哦？”顾昭抬手掐住他的下颌，“室友也可以对你做这种事吗？”
话音刚落，滚烫的唇便落了下来。
纪苏轻哼一声，顺从地闭上眼眸。
可这个吻与方才在庭院里的吻完全不同，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细网，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纪苏呼吸不过来了，本能地开始挣扎。
顾昭退出湿热的口腔，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唇角的嫩肉：“室友可以跟你接吻吗？”
纪苏一边喘气，一边艰难地摇头。
顾昭哑声命令道：“说话。”
纪苏断断续续道：“不、不可以……”
顾昭一只手往下滑：“那我是谁？”
“唔……”纪苏惊喘一声，“是男朋友……”
“哦。”顾昭笑了，眼神凶得像是要吃人，“那男朋友想对你做任何事，都可以吧？”
纪苏下意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可顾昭只看自己想看见的答案，满意地贴过去，赞许道：“宝宝好乖。”
这个称呼太亲昵了，纪苏愈发感到羞耻，下一秒，又被狠狠吻住了。
他仰躺在床上，后脑勺蹭在柔软的被单上，优雅的天鹅颈高高扬起，颈线绷紧如大提琴琴弦，潮红顺着耳根一路向下蔓延至全身。
顾昭亲了他好一会儿，大手握住纤韧的腰，将他翻过身去。
纪苏脸被压进被子里，差点喘不过气来，软着嗓子唤道：“顾昭……”
“嗯，我在。”顾昭又将他调整成侧卧的姿势，自己躺到他身后，紧紧贴着他。
纪苏被烫得浑身战栗，条件反射般想往前爬。
放在腰间的大手一紧，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不行……”纪苏怕得尾音都在发颤，“真的不行，顾昭……”
他下载的几十个G资料还没打开过，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吧……
“没事。”顾昭一只手握住纤长笔直又略带肉感的大腿，咬着他的耳朵说了两个字。
纪苏大脑里像是有一团浆糊，根本没听明白：“用腿什么……”
顾昭在他耳畔沉沉地笑，薄唇再次吐出几个字。
纪苏耳根骤麻，一股刺激的电流沿着经络噼里啪啦地炸开，令他彻底瘫软在身后的怀抱里。
“不是说以后会好好疼我吗？”顾昭指尖轻挑，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那现在就让我看看，你是怎么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