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阙落座到苏尧边上,和商未晚中间隔了个空座位和Kevin。
苏尧抬手介绍程阙:“这我朋友,年轻有为的企业家。”
这不着调的介绍让程阙皱眉,不满地斜睨了他一眼。
苏尧却继续笑道:“明季集团的二公子。”
在场众人忽地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商未晚也很错愕。
或许不了解经济形势的人并不知道明季集团意味着什么,但他们这帮搞金融的,怎么会不知道明季集团?
明季集团是全球TOP级别的公司,就连明季酒店在准备在港交所上市时,也是莱星证券投资银行部里精英中的精英负责的。
而明季酒店不过是明季集团旗下不足为道的子公司。
其涉及军工、医疗、商场、日用品等等领域,旗下子公司超过五十多家,可谓是云京名流圈里顶尖的存在。
更有甚者传闻,明季集团程家往上数三代是元勋,有红色背景。
不过其每年只有在披露财报时才会让人震惊,动辄上万亿,平日里内敛,时常会让人忘记这个业内龙头老大。
这次宝莱的IPO还得借鉴明季集团去年刚在深交所上市的欢菱医疗器械公司的数据。
商未晚知道程阙有钱,毕竟开着那么大一个酒吧。
却没往深处想,要开那么一家奢靡至极的酒吧,需要有多牛的背景?
尽管去过几次明季酒店,也没把程阙跟它搭上边。
如今,也算是当头棒喝。
Lina甚至捏商未晚的胳膊有点疼,但商未晚只是抿唇,低敛眉眼。
Kevin听完之后立刻站了起来,“程总,我敬您一杯。”
程阙微微抬眼,修长的手指随意落在桌上,“开车来的。”
言外之意就是拒酒。
Kevin面露尴尬,却也硬着头皮自己喝了下去。
之后就是苏尧控场,这位少爷控场能力一般,极喜欢劝酒。
借项目之名劝了一杯又一杯,就连小实习生都没放过,Lina喝得满脸通红,靠在商未晚肩膀上。
细算下来,商未晚竟然算是喝得少的。
在苏尧又要劝Lina喝时,Lina摇头:“苏总,我不行唉。”
“酒量这么差还怎么混啊?妹妹。”苏尧笑得痞里痞气:“不然你就挑人好了,看谁替你喝?”
商未晚盯着已经转到自己和Lina面前的那杯白酒。
这酒很烈,属于喝下去辣喉咙,后劲儿还大的那种。
可苏尧话里的意味也很明显,“要不,商总替……”
“我来替。”Kevin说着伸手拿过来,黑框眼镜和他通红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却还扯着笑道:“我们实习生还没练出来,当然得我替。”
说着,Kevin一口灌下,两道浓黑的眉毛差点拧成绳。
喝完酒之后那股辛辣直冲脑门,差点把刚才喝完的酒给吐出来。
但Kevin忍了又忍,最终平复下来,但要坐下时身子一晃,差点往商未晚那个方向倒。
商未晚下意识要伸手扶他,Kevin却伸手撑着桌子,勉强坐下。
下一瞬,商未晚抬眼便和程阙的眼神对上。
Lina靠在他肩上,不舒服地哼唧了声,商未晚立刻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找个借口带着Lina离席。
苏尧却及时地递了橄榄枝来:“那个妹妹是不是喝醉了啊?等会儿都得睡着。再喝一杯,刚好回去睡觉。”
说着,又倒了满满一杯转过去。
恰好,在商未晚面前。
明显地醉翁之意不在酒。
商未晚也知道,像他们这种公子哥儿,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
尤其没在女人面前受过委屈。
那天商未晚让他丢了面子,今天他换了个场子找回来。
这就是场针对她的鸿门宴罢了。
所以,他连带着喊了程阙来看戏。
商未晚盯着那杯白酒,也不知喝完以后她还能不能清醒地走出这家饭店。
但眼下,硬着头皮都得喝。
谁让她是乙方下级?
纤白的手伸出来,手指捏住酒杯,酒液还在其中晃动,被包厢里的光影一照,像极了傍晚时河流潺潺的模样。
带着一种美好的假象。
商未晚正皱眉准备一口灌下去,手刚抬起来却被人一把夺过。
程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手指上还沾着晃动出来的酒液,空气中弥散着酒香。
程阙面无表情地喝了那杯酒,将空酒杯重重放在台面玻璃上。
“咣——”地一声。
连Lina的酒都醒了小半,迷瞪着眼盯着他看。
“可真出息。” 程阙斜睨苏尧,“给一还没毕业的小姑娘劝酒,苏尧,积点德。”
说完后低头看了眼挨在一起的商未晚和Lina,“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苏尧倒没介意程阙说他坏话,反倒是啧一声:“程总可真会英雄救美啊。不过你是看上谁了?小实习生还是咱们的商商?”
商商二字从苏尧嘴里说出来,带着几分流里流气的调侃。
程阙不大耐烦地瞪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什么?”苏尧问。
程阙被惹恼,半点面子没给他留:“跟只狗一样,随时随地发情。”
商未晚扶着Lina跟在程阙身后出了包厢。
程阙开了一辆黑色的迈凯伦,此时泊车小弟将车开到他跟前,他没上车,而是直接让对方当了代驾。
商未晚的本意是和Lina一起坐后排,没想到程阙长腿一迈上了后排。
无奈,她只能把Lina放在副驾,还帮忙系上安全带,这才到后排落座。
程阙正大喇喇地坐在中间闭目养神,只给商未晚留了不大的空间,无论左右都是。
商未晚问Lina家住哪里,却不料她上车就睡熟,都已经打了两声呼噜。
只能先报了她家的地址。
司机平稳地开车,商未晚悄悄看了眼右边的程阙。
车内没有光,只有不停路过的路灯扫进来的光线,明明灭灭,影影绰绰。
狭小空间里弥散着浓郁的酒味,有Lina的,有她的,还有程阙的。
“没看够?”程阙忽地淡淡出声。
商未晚立刻别开眼,狡辩:“刚在想事情。”
“有什么事情要盯着我想?”程阙问。
商未晚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逼得这么紧,工作完又应酬,此刻紧绷的神经在断的边缘,便将脸别向窗外:“一时失神。”
将两人之间划清界限。
程阙却轻嗤:“商未晚,你不是挺能么?”
“嗯?”商未晚挺直了脊背,像一只骄傲的白孔雀。
仿佛风吹不折,雨打不弯。
“之前怼他的时候嘴叭叭的。”程阙的语气听不出来情绪,不知是讽刺嘲弄还是责怪,总归让人听着不舒服,“今儿晚上怎么跟哑巴了似的?”
“屁大个领导,拿着鸡毛当令箭。”程阙评价:“也就欺负欺负你们这些小员工,你骂他不就完了?”
你们这些小员工。
这几个字顿时刺到了商未晚。
她努力了这么多年,哪怕跃升职级在普通人中已经足够快,让许多人艳羡,可对他们这些公子哥儿来说仍旧什么都不算。
不过是小员工。
是啊,投胎是门技术活儿,偏偏她技术不好。
他们这些人的起点,可能是商未晚这辈子都奋斗不到的终点。
哪怕他们此刻处于同一空间内,呼吸着同一片空气,也还是有差别。
下了这辆车,程阙会回到酒吧,成为年少有为的程总。
而她要待在出租屋里洗个澡,准备第二天的材料。
有可能还会再加班做PPT。
跨越阶级对普通人来说,太难太难。
“哑巴了?”程阙的目光落在商未晚身上,左侧车窗倒映出她的脸,不太清晰,但她整个人都很紧绷。
“像苏尧那种人,你当时惹了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程阙说:“他从小就记仇,也不知道你今晚去什么。”
很平淡的几句话,程阙语调也没什么起伏。
商未晚也没从中听出责怪之意,但这话让她很不舒服。
“程阙。”商未晚喊他:“你们是一种人。”
刚好,车子停在路边。
商未晚毫不犹豫去推车门,但落了锁,她打不开,程阙的气息忽然很强硬地从身后覆过来,单手捏着她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说话时热气扑在她耳边,带着微醺酒意:“我跟他可不是一种人。”
商未晚低笑:“但你们对我这样的小员工来说,就是一样的。”
“那你也能和他上床?”程阙的声音忽地压低,带着危险的掠夺气息,在她耳垂上含咬:“是么?”
商未晚心一狠,“是啊。如果他给得足够多的话。”
说完又拉了下,车锁打开,她推开车门,也推开了程阙。
去副驾驶把Lina带出来,头也不回地进了小区。
程阙坐在车内发闷,片刻后下来抽了支烟。
猩红的烟蒂在漆黑夜色中明明灭灭,他回头看,就见隔着一道铁栅栏的马路上,商未晚正扶着那个小实习生走。
尔后进了一栋单元楼,声控灯亮起,而她倔强的背影消失。
一支烟抽完,程阙的手指忽地空落落。
回忆起了那天手不经意落在商未晚细腰上的感受。
腰细得很,却并不是骨感。
抱起来很舒服。
可刚才,没抱到。
程阙盯着单元楼的声控灯熄灭,心想真是狼心狗肺的女人。
替她挡了酒还骂了人,结果还被她训了一顿。
对着苏尧,怎么就没那个胆子?
程阙站在风中冷笑,抬头看见一个房间的灯在一霎亮起,知道是商未晚安全到了家。
心底暗想:我他妈再也不干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
尤其是对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一边关注老婆有没有安全到家一边心里发誓再也不来找老婆……
程阙,真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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