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地脉移动的褚师于期早早的就到了龙脊雪山,虽然不如至冬那般寒冷,但站在高处时凌冽的寒风依旧刮得人皮肤生疼。
凯亚邀请的具体理由是在龙脊雪山发现了新的植物品种,蒙德的植物学家想要采集却总是找不到正确的方法,因此想要来自至冬的褚师于期来帮忙——纯粹而胡说八道的阳谋。
褚师于期很好奇,这位骑兵队长真不怕自己死在龙脊雪山吗?还是她看起来那么像个善类?
一时摸不透凯亚的想法,褚师于期低头看着脚下的寒天之钉,全身都在叫嚣刺痛着。抬手拔出银刺蔷薇横在身前,细剑光滑的表面正好印出了她暗红的眼睛,而此时的凯亚正好到达龙脊雪山下的冒险家营地。
在他和冒险家打招呼的时候龙脊雪山的山顶突然爆发出一个巨大的响声,像是震天的雷霆一样伴随着石头崩落的声音,所有人都朝着山顶的方向看了过去,白色的像是雪一样的东西在翻腾着。
“是……雪崩?”
“雪崩了!!前面的不要再进去了!”
“还有人在里面吗?!”
冒险家营地瞬间乱做了一团,嘶吼的、哭泣的、逃跑的,凯亚看着山顶的方向,星辰一样的瞳孔在细微的颤抖着。
山顶,原本插在地底的寒天之钉正在缓缓上升着,但在上升到一半的时候整颗钉子突然从中间竖着分裂了开来,断面光滑而澄净,其中一半因为质量的缘故上升的慢了一些,最后被一分两半的钉子悬停在了半空中的不同高度上。
地底,一个古老的秘境自千年的寒冰之中显现了出来。把剑收回腰侧,褚师于期望向了冒险家营地的方向,下一秒她的披风在空中飞扬过一个转角身影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冒险家营地因为雪崩向后撤了几十米,在雪崩结束后凯亚和搜救的冒险家一起进入了雪山,虽然只是无端的猜测,但他认为刚刚的动静绝对和褚师于期脱不开干系。
她的强大并不能用常理看待,毁灭一切的实力能够掩埋证据,如果只有看到证据才能指认凶手的话,那她简直可以说得上纯白无暇,但事实上做过多少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顺着没有发生雪崩的山路往上走,路上时不时需要点燃篝火来取暖,在看到七天神像的时候凯亚突发奇想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下一秒就看见褚师于期的身影出现在了星荧洞窟洞口处,她歪了歪头笑着朝凯亚挥了挥手。
“呦,骑兵队长大人,还全须全尾着呢?”
主打的就是一个友好。
虽然她的披风和服装都是月白色的和雪山的雪颜色正好相称,但她墨色的头发却是璃月独一份的。在风雪吹起的时候她压着舞动的发丝发朝雪崩的地方看去,眼中似有在旁人看来过于疯狂的欣赏之色。
“现在还要看花吗,骑兵队长大人?”
她再一次用那样轻慢而调侃语气叫着凯亚,挑衅的意图没有一丝隐藏。凯亚就这样抬头看着她,在两个人谁也不相让的对视中朝着褚师于期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当然要看,难得至冬出身的于期小姐来到蒙德,和你一起赏花已经是一件美事,更何况这次你是来帮我们的。”
褚师于期的眉头跳了跳,这个神情变化被走近的凯亚注意到了,在他还没有想到原因的时候褚师于期已经直接说了出来。
“我是璃月出身。”
除了这句以外没有任何嘲讽的话,就好像只是为了提醒这一点而开口发言,很难想象以往话语中嘲讽占百分之七十、信息占百分之三十的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能称得上纯粹的话。
“……但是据说于期小姐在至冬国做执行官已经二十多年,这样的说一句出身也不为过吧?”
意识到这是不同寻常的一点,凯亚开始乘胜追击,试图把一个锁眼大小的漏洞阔大到整个门的大小,然而在说出口后褚师于期就露出了一个让人感到不妙的假笑。
“就像骑兵队长你把蒙德当自己的出身?”
……
不可否定凯亚确实被吓到了,但那种惊吓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被发现,而是他暗藏在心中很久的恐惧被褚师于期毫不留情的捅了出来。
人,真的能摆脱自己的过去和血脉吗?
内心的动荡让两个人之间的沉默灌满了雪山的风雪,她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在品尝他人的痛苦。期待她有一丝恻隐之心或者她能停下自己恶趣味的概率可能比魔龙杜林在此地复活还要小。
吐出一口气转化了心情,凯亚面向了前面的星荧洞窟,拾起掉在地上的话题时恢复了自己的表情。
“于期小姐是要进星荧洞窟吗?”
褚师于期看了凯亚一眼,脚下微动朝着前方走去,踩雪的酥声随之响起。
“不,是上山顶。”
她声音里的跃跃欲试清晰可见,除了刺上头皮的危机感之外一种隐隐的期待也升了起来。
龙脊雪山长久地被风雪封住了山路,数千年内没有人知道山顶真正的情况,无数冒险家在这里丢失了性命。但此刻看着褚师于期的背影,他却突然有一种今天真的能够到达山顶的预感。
星荧洞窟的内部已经变成了魔物的聚居地,五步一个的丘丘人聚落在发现两人的时候会ya地冲过来。凯亚原本以为褚师于期会拔剑清理掉这些魔物,但没有想到她只是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着,在冰矢射过来的时候简单的一侧头躲过,如果碰上一股脑冲锋的丘丘人她才会一脚踹开。
松开自己握着剑柄的手,凯亚步幅迈大了一点就保持了和褚师于期并排行走。因为步幅差距的原因,她的脚步看起来要快一些,这样几步之后似乎是并排行走让她感到了不虞,扭头时刷地飘过来一个白眼。
行进一段路后两个人的前方出现了一个蓄水的裂缝,手持冰弓的丘丘人正严阵以待着。凯亚的余光看向了师于期,这时她终于抬手按上了剑柄。
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丘丘人甚至没有来得及发现他们就化作了尘埃。
她刚刚不动手,现在又毫不犹豫的拔剑,这种行动模式让人一点猜不透,但莫名的,正因为这种难以理解的行为才让她变得更有实感了起来——或许,这种难以捉摸正是她行为的核心呢?
借住冰种子在坍塌的都城内部攀爬,随着越来越靠近头顶的光亮,凯亚的心脏也开始沉重的跳动了起来。
这是,灭亡比新生还要古老的国度,而今天可能是它几千年后再一次重临世人面前。
与人类社会失落了数千年,除了冰属性的魔物和不知原理的自律机关外这里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足迹,一切古老的、辉煌的、怨恨的都被深深掩埋在了大雪之下。
“这是?”
凯亚和褚师于期并排站在秘境上方的悬崖上,她的披风偶尔会滑过他的胳膊,在听见他的问话时披风的衣角转瞬坠落,下一秒她就出现在了秘境旁边。
凯亚跟了上去,她半跪着蹲在秘境前的一座石碑面前,伸出胳膊拂去上面的落雪,还没有被时间磨平的文字出现在了两个人面前。
[…远离冰雪与纷争,抵达此间苍绿的乐土。遂立此碑,冰定都于此,名之为沙尔·芬…]
“显然,这里就是沙尔·芬德尼尔的旧宫。”
“沙尔·芬德尼尔……这就是它的名字吗……”
凯亚看向了面前的秘境,不出意外那其中就蕴含着这个古国灭亡的秘密,在他出神的时候依旧蹲在地上的褚师于期懒洋洋的说了一句话,其中的放松甚至能让他产生身边的是骑士团的同伴的错觉。
“要进去吗?”
“……我可以拒绝吗?”在凯亚说出这句话时他明显感觉到褚师于期的语气也瞬间从随意的询问变成了兴致勃勃的逼迫。
“不可以。”几乎是百分之百触发的被动,退缩时一定会被她乘胜追击,这可真是一种令人心情复杂的安心感。
说不清真的是被逼迫还是自己也有想要见证过去的秘密的欲望,凯亚和褚师于期一起踏入了芬德尼尔之顶的秘境。
无边的雪和结实的冰,气温甚至比外面还要更冷一些。寒气已经穿透了衣服和靴子,贴在皮肤上像是穿着铜衣一般——但走在前面的褚师于期看起来却没有一丝受到影响的样子。
当时说不上来为什么突然会有那样的冲动,但凯亚确实是明知道她不喜欢才故意这样说的。
“至冬人都这么耐寒吗?”
走在前面的褚师于期步伐肉眼可见的慢了一拍,回头看向凯亚的时候笑容让人后背有些发凉。
“至冬人耐不耐寒我不知道,你们兄弟大概是都有一点不知死活在身上的。”
[你们兄弟]
能和凯亚称得上兄弟的大概就只有现在莱艮芬得的老爷迪卢克,这句威胁他的话并不会引起他的警惕也不至于让人不适,但其中透露的她或者说愚人众对迪卢克的关注和了解更让人警铃大作。
除了四年前的事情,迪卢克又和愚人众有了什么严重的摩擦吗?
还不等凯亚回想迪卢克近期的行为,褚师于期已经抬手启动了面前的机关,伴随着阻挡人视线的风雪和进一步下降的气温,通往祭坛的路上出现了魔物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沙尔·芬德尼尔即雪山文明建立是在三千多年前,也就是魔神战争的时候,比蒙德还早。祖先是在迭卡拉庇安与安德留斯斗争的时期出逃的人。
当时的龙脊雪山是一片苍绿的乐土,变成现在的雪原是因为被判罚之钉也就是寒天之钉给砸了,原本的国民也变成了丘丘人。
[…远离冰雪与纷争,抵达此间苍绿的乐土。遂立此碑,冰定都于此,名之为沙尔·芬…]——冰本外面的石碑碑文
PS.可莉打冰本真是太爽了,这无与伦比的压制力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