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拉着周莹莹一路走下台阶,小红早把马车叫过来。
车上裴远终于忍不住道:“这些时日你也做的够了,表妹真是好手段,我竟不知你如何说服宋氏。”
周莹莹一脸莫名其妙,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说服?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是成功的引起我对你的好奇,你不必做的这些小动作。”裴远握紧了掌中纤细的手腕,胸口中有股说不清的气愤堵得他发疼。
他顿了一下,正眼看周莹莹一字一顿道:“我裴远一人做事一人当,那日的女子是你,是我裴远对不住你,莫说一个世子夫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拼命去帮你做。”裴远仍旧拉着她的手腕不松开。
“裴远,你说我今日是为了引起你注意?你是不是青天大白日发癫?
我只想离你远远的,你的什么世子夫人,我不稀罕,我都避你这么明显你看不出吗?”周莹莹被气笑道,难不成今日差点受辱她还能未卜先知。
“你那日怎知我中了情毒,又如何装醉同我亲近,今日你不同宋氏勾结,她如何要我来护送你?”
裴远这些时日被周莹莹折腾够了,他本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猜不出周莹莹的目的,干脆摊开。
“你是不是得了癔症?看个女的都是想要攀附于你?我就是看上个□□也不会看上你。”周莹莹从不知男人说的话有这么可恶。
“□□?”裴远被气笑,还真是够了,欲擒故纵用太多次就没有意思了。
“没有那日,今日和明日也没有,世子,劳你高抬贵手,我只是一乡野民女,从未妄想和世子有何关系。”周莹莹趁机抽出手腕,那里隐约的疼,野蛮的男人,她要把刚才对他的感激之情都收回来。
“好,你记得你今日所言,日后不要在我面前耍这些英雄救美的把戏!”裴远吩咐了车夫送周莹莹回去,自己转身跳下马车离开。
周莹莹听他这样说自己,难道他以为今日被调戏是她故意为之,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裴远太过分了,欺人太甚。
策马疾驰的裴远心中烦乱,他刚刚都说了什么,他这一个月来过够了这种猜测她心意的日子。
只是想问清楚她是怎么想的,话出口变成了好像在指责嗤笑她,她眼中的泪欲坠不坠更叫他生气,双腿用力夹紧马腹,一声驾,马儿跑得更快了。
周莹莹坐回马车里,心头仍跳的厉害,被气的,那日她误闯进裴远屋子,她也承担了代价。
她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能躲去哪,若她还有第二个去处,肯定不会赖在侯府,这一想起自己无处可去,说好的不再落泪,那些泪成线的掉,她抹也抹不去。
小红刚才离得远只听见模糊几句,世子就自己骑马走了,表姑娘这会哭起来恐怕是和世子有关,她也不知怎么安慰,只能干巴巴道:“姑娘,世子骂你了吗?”
周莹莹摇了摇头,好歹止住了泪,他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自己怎能为了他狂妄几句话落泪。
马车突然一颠,停了下来,小红探出车帘,车夫下车查看,是车轱辘陷进了泥坑。
“小红姐姐,劳请姑娘下车,这车陷进泥里,马拉不出,得先把轱辘抬出来。”车夫擦了头上汗水,他刚推了一下,车辆纹丝不动,想让人下车了会不会好推些。
周莹莹避在一旁,车夫和家丁终于把马车推出了泥坑,车轱辘撞坏了了,车夫一脸懊丧的过来请周莹莹找块地方先坐,这车修起来可就没那么快了。
小红眼尖看见不远处有块石头,扶着周莹莹过去,用自己帕子铺在石头上给周莹莹坐。表姑娘送了她几条手帕,她如今出门都是带两条。
如今已经深冬,荒草枯树,这半山又没有居住人家,小红担忧的望着车夫,希望他能快些修好,这里没遮没挡风像刀子一样割,一时半会还能忍。
一柱香还没好,小红把车上的斗篷拿来给周莹莹披上,她们一大早出发,早上吃的不多,如今又冷又饿,车上带的一匣子点心也吃光了,就几块点心表姑娘还分给了他们一起吃,她自己只吃一小块。
眼见天色要黑,周莹莹此时也有些着急了,这寺庙不知能不能住女客,周围也无人家,车修不好天黑了就麻烦了。
裴远奔马在山头逛了一大圈,直累得马儿直喷鼻才回府,他黑着脸欲回房,遇到了刚送客出来的裴霏。
“哥哥回来了,表姐呢?”裴霏回来后母亲才同她说,她有意撮合裴远和周莹莹。
她只觉得母亲傻了,等宋氏和她细细道来,她这才恍然,这个表姐看起来懦弱无能,还真是做母亲儿媳的好人选,见了裴远谨记母亲的嘱咐,撮合他们。
“她还没回来?”裴远皱眉把马鞭缠在手上,刚刚心烦得没把马鞭给平安收好,他这都跑了大半天,按照路程早该到了。
“没啊,陈家姐姐还想认识她,我差丫鬟去请她,她屋里的小丫鬟说她还没回来。”裴霏藏不住话,立马就把母亲透露给她的心思说给未来姑姐说。
裴远听了心一沉,转身离开,他真不该说那样的话,还把人给丢下,这要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他一言不发的走回去马厩,刚刚的马见他又来了,转过头,马夫无法只得牵出另一匹,裴远心下着急,一跃而上出去寻人。
周莹莹不敢再坐下去,拉着小红一起想四处走走,看看有什么人路过,这里没有工具,靠着车夫一人如何修这个车轮。
不知是她们下来的太晚,路上也没人路过,这折回去金光寺路程也不短,只怕天黑她们也赶不到。
心里开始害怕的周莹莹又骂了裴远一圈,词穷的她只能翻来覆去的骂他臭□□。
这还是她小时候听隔壁玩伴骂人,那孩子多厉害,有时候大人都骂不过她,可惜她只记得这一句。
当年她叔叔要卖了她,她都不曾用这个词骂他,这是她觉得最恶毒的,现在通通都是裴远的适用词。
“周姑娘?”江望川今日也休沐,他是过来金光寺游玩,这才刚要回去,远远望见裴家的马车,心里还道不会那么巧吧,这走近一看,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居然是周莹莹。
“江公子?”周莹莹听声音像是江望川,等他走近真的是他,这还真是巧合,她在京中就认识这么一个不姓裴霏男子,居然能在这郊外偶遇。
“周姑娘,真的是你?你们怎会在此,马车坏了?”江望川简直开心的心中冒泡,这就是缘分。
母亲说上次去和裴家提亲时,周莹莹推拒了了,母亲还夸她是个拎得清的,不似有些人一听就攀上来,这才见了一面,姑娘家就该谨慎点婚事。
母亲这话说是安慰他不如说是提点,婚事不是儿戏,叫他按耐住,同周姑娘熟悉些日后再定也不迟。
这高门大院,他哪里有机会再和周莹莹见面,他来金光寺散心,还能遇见她。
“我今日来替老夫人还愿,这半路车陷进泥坑,车夫推出来就是这样了。”周莹莹有些不自在的看眼前的男人异常高兴盯着她。
“这天都快黑了,我们先回去,再叫人来修这个车。”江望川无比庆贺自己今日出来为了舒服坐了个马车,这会才有机会同周莹莹共坐一车。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周莹莹也不再推托,车夫不愿走,这马车比他人还金贵哪里敢舍弃。
江望川略一想,也不能胡乱把裴家马车扔下,还是姑娘家坐的,他叫自己车夫取下一些干饼热水,留下让车夫在这边等他叫人过来。
周莹莹上车后,江望川忙东忙西的给她倒了热茶,还不忘给小红也倒一杯。
一杯热茶温暖了四肢百骸,周莹莹这才有心思打量四周,这江家的马车比裴府的更要宽大,才装的下这么多吃食。
江望川眼带星光的看她喝茶后又递给她块干饼,这马车里条件有限,早知道自己多带些吃的,就不必委屈周莹莹吃这个干巴巴的饼子。
周莹莹和小红也不扭捏,配着热茶,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咽下这干饼,腹中早已空空的两人,这半块干饼无比香甜。
裴远一路往回寻,终于在半路上看见周莹莹坐的那辆马车,他急忙上前,揭开车帘,脑袋嗡的一声巨响,车中无一个人影。
他调息几下,才压住慌乱又懊悔的情绪,这里并无打斗痕迹,马车也不像被外力破坏,应该是车坏了,人走远了。
裴远望一眼发黑的天际,这两个弱女子和一个车夫,在这荒山野岭能去哪里。天黑了山中更加湿冷,半夜能冻死人,车上好像也没有备什么吃食。
他后悔得心中闷疼,像只无头苍蝇就要冲出去寻人。
“世子爷,世子爷。”车夫刚去远处解手,一回来就看到马车前有一人一马,正高兴援助他修车的人来了,奔至而来才看到是自家世子爷。
“怎么只有你一人,表姑娘呢?”裴远听见有人唤他才把欲登上马的脚放下。见只有车夫一人,心愈发沉重。
“世子爷,路上这车轱辘坏了,表姑娘在这等了大半天冻得快受不住。
好在遇到了江大人,江大人带着表姑娘回去,小的在这等人来修这马车。”车夫一边说一边搓手,这天怎么变这么冷。
“江望川?”裴远想起江望川说的要求娶周莹莹的话,刚刚着急得通身火气一刹那从头冷到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