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快到元旦,外面寒风习习。
而辰涧会去哪里呢?
南警官心急如焚,既担心外面的人伤害辰涧,也担心辰涧伤害外面的人。
他先在小区里找了一遍,没发现辰涧的身影,恼火:“这家伙……”
一声不吭就不见了,难道是回海里去了吗?
这个念头一旦在南屹心里浮现,他眉头皱得死死的,因为辰涧的不告而别。
可是想想,辰涧本来就是属于深海,对方在陆地上停留了这么久,现在回海里去也很正常。
南屹心想,人类还会找温暖的地方过冬呢,没准儿深海人鱼其实不适应陆地上的冬天,回海里过冬去了。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不辞而别吧?
跟他说一声,他又不会阻拦?
这就是南屹不高兴的点,敢情这两个多月白养了,突然走了连个道别都没有,啧。
南屹在凌晨4点的寒风中,掏出一根烟点上,然后就开车出了小区,直奔海边。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确定一下,虽然知道这样做可能只是徒劳无功的举动。
A城不算是靠海城市,要到码头还要穿过另一个城市,约莫需要两个小时。
南屹到码头的时候,天都亮了。
大船的汽笛在耳边响着,提醒他今天是工作日,他还要去局里上班。
“操……”南屹骂了一声,然后在码头边上席地而坐,对着并不蔚蓝的海水陷入思考。
他真的要丢人地在这里大吼吗?
码头上的工作人员会不会觉得他疯了?
也许不会……只会觉得他失恋了而已。
南警官酝酿了一下情绪,对着远处大喊一声:“辰涧——”
果然十分傻。
如果辰涧真的回海里去了,他在这里喊叫恐怕对方也听不见。
南屹觉得自己疯了,坐在海边等一条深海人鱼……明知道应该回去上班,却坐在这里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
南屹没有细想,就是倔强地在这里呆着,待到8:00松了一口气,反正回去也上不了班了,就破罐子破摔地继续呆着,偶尔喊一下那条深海人鱼的名字。
海水虽然可以传递声音,那如果人鱼已经离开了浅海,就听不见海边的声音了。
除非对方本来就有返回的念头。
南屹等到中午12点,一上午没吃没喝,腹中的饥饿使他清醒,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他郁闷地站起来,准备开车出去吃个饭。
然而就在这时,然后传来一道他熟悉的声音,又急又轻快。
“啊!啊!”
背对着他的南屹非常恼火,果然是回海里去了吗?那还回来干什么?
他转身看去,辰涧在水边露出上半身,发现他转身之后,立刻身手矫健地上了岸。
辰涧身上的水哗啦啦地滴下来,看得南屹一阵哆嗦,也顾不得冲对方发火:“把上衣脱了,冷死你!”
“啊!啊!”辰涧直接用锋利的指甲把身上的上衣撕了,全身只剩下一条裤衩,精壮的身躯显露无疑。
南屹冷脸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那条不告而别的臭人鱼身上。
辰涧手里还拎着两个蚌壳似的东西,见他看了一眼,就慷慨地送过来。
“回去。”南警官冷静道,转身的时候其实心里没底,辰涧还会跟他回去吗?
后面传来脚步声,南屹松了口气。
上了车他才发现,自己冷得嘴唇都在打哆嗦。
反观披着他衣服的辰涧,一点也没有寒冷的表现。
南屹终于接受,他和深海人鱼的不同,不仅仅是习性的问题。
手指冻僵了,打了几次火都没有成功,辰涧把手伸过来,帮他打着了火。
南屹问道:“辰涧,你想回海里生活吗?”
辰涧顿了顿,点头。
南屹心想,这才正常,我不想你回去才是不正常。
主要是搭伙了两个多月,突然分开多少会不习惯。
“那你怎么又上来了?”南屹问道。
“啊!”辰涧脸上看不出什么信息,他就在车里打开手里的一个蚌壳。
里面一颗粉色的大圆珍珠吸引了南屹的目光,然而辰涧直接略过珍珠,对方用指甲挖出一坨鲜嫩的扇贝柱送到他嘴边。
鲜味扑鼻而来,南屹本身就饿了,于是张嘴吃了进去,味道果然很鲜美。
“……”南屹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深海的味道,这辈子第一次吃。
“啊!啊!”辰涧毫无意义地叫了一声,就把手里的深海贝壳扔在脚边。
另一只深海扇贝的肉,也被他用锋利的指甲取出来,给南屹吃了。
南屹享受完美味,忍不住问道:“剩下的就不要了吗……”
辰涧:“啊!”
南警官:“……”
那是上好的深海珍珠,这家伙给他吃完肉就打算扔了?
暴殄天物的深海人鱼。
南屹叹了口气:“那给我吧。”取出来拿去卖了钱,还能给二人当伙食费。
心里这样一想,他又愣住了,问辰涧:“你现在要回海里去吗?”
辰涧摇了下头。
南屹嘴角抽搐:“所以你费劲地回海里去,就是为了给我找俩贝壳吃??”
虽然的确好吃!
气坏了的南警官,开着车赶紧走人。
也顾不上吃饭了,直接回家。
那深海扇贝生长在险峻的海底,的确是海洋里的一大美味,但是很难找到,只有深海人鱼才享受得起。
辰涧早就吃腻了,这次半夜回深海里费半天劲找了两个,都给了南屹。
南屹吃了他给的食物,却凶巴巴的,这令深海人鱼费解。
回到家,南屹赶紧把辰涧推进洗手间,打开热水给这家伙洗洗。
然后又放了一浴缸的热水给他泡着。
自己则出去处理那俩贝壳。
打开贝壳,取出两粒圆润的粉色大珍珠,南屹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珍珠也太大了,品相好得不行。
这得卖多少钱?
人类对这些东西视若珍宝,而深海人鱼却把他们弃之如履,身为人类的南屹,想到这里无奈地笑。
这么说来,辰涧竟然是个隐形富豪?
南屹一高兴,给两人做了丰盛的食物,毕竟辰涧交了伙食费。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回海里去?”晚上两个人坐在一起,南屹想起这个事,心情稍微复杂。
“啊!”辰涧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感觉没有认真回答。
南屹无语,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不一会儿,一条大尾巴也伸了进来,不冷,有点微暖,南屹笑了,还冬暖夏凉呢?
睡觉之前他含糊道:“下次要离开记得跟我道别,知道吗?”
过了片刻,辰涧从屏幕上移开眼睛,紫瞳凝视着人类青年的睡颜,然后俯身,把自己的嘴唇,贴在人类浅色的唇瓣上,亲昵地蹭了蹭。
“啊!”
南警官利用休息日,去咨询了一下珍珠的价格。
发现辰涧带回来的珍珠还挺值钱的,就卖了一颗,留下一颗。
反正也不知道那家伙还会不会继续给他找,如果全都卖了,以后对方走了连个纪念品都没留下。
剩下的珍珠他拿去加工了一下,做成一个精美的钥匙扣,随身携带。
辰涧发现那颗珍珠,好像没什么反应,又好像挺高兴的,最后看着南屹。
“还有一颗我卖了。”南屹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卖的钱给你买手机,走。”
其实卖的钱可以买好几部手机,不过南警官觉得,没必要给辰涧买太好的,基本上只要可以打电话和玩游戏就可以了。
辰涧也很好糊弄,一台杂牌手机就打发了。
有了新手机之后,家里的电视从新宠变成了旧宠,辰涧从追剧人鱼,变成了网瘾人鱼。
南警官:跟我们人类也没啥区别嘛。
——
元旦放假前最后一天,学校弥漫着心不在焉的松懈气息,仿佛心已经不在学习上了。
没错,说的就是小宋本人。
昨晚一不小心熬了夜,这会儿手臂撑在桌子,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一啄一啄的。
司寒看不过眼,用笔戳了戳他家小人鱼:“醒醒。”
宋星野被打断了美妙的瞌睡,用力瞪了司寒一眼。
“你这个双标狗。”
他发现司寒真的很狗,如果他今天打瞌睡是因为昨晚跟对方滚床单,他相信对方不仅不会叫醒他!还会给他请个假,让他好好睡觉!
然而他打瞌睡是因为昨晚跟小伙伴打游戏,这个原因不值得司寒给他请假。
“认真听课。”司寒语气无奈。
不是他不想给宋星野请假,没错,他就是双标狗。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宋星野戴上羽绒服自带的帽子,一脸急切地回宿舍。
“看你以后还熬不熬夜。”司寒在旁边跟着,脸色淡淡,似乎真的有点不爽宋星野和朋友玩那么晚。
心知耍性格是没前途的,宋星野嘴甜道:“不熬了,我以后只跟你一起熬夜。”
不仅如此,他蹭到伴侣身边,抱住对方的手。
很好哄的小司总,紧绷的俊脸如冰雪消融,伸手捏了捏这小子的脸。
“回家吃饭还是在校里吃?”
“校里吧,我只想吃完饭睡一觉。”宋星野语气充满困意,一副恨不得当场躺下的样子。
其他的小伙伴在群里报告,一个个都回了家。
花颜颜和司太太都给他们发了消息,问问他们明天回哪里。
这真是难题。
宋星野醒来后,满眼困意地蹭着被角,没心没肺地提议道:“要不我们各回各家?”
说完立刻被司寒瞪了一眼。
“啊,不行。”宋星野想起那件事,浑身一僵,立刻推翻自己的决定:“我不能离开你。”
鬼知道发情期什么时候降临!
已经使用过一次抑制剂的他,要是第二次再翻车,他就完蛋了。
司寒一笑,又一顿,瞅着表情惊慌的伴侣,心里存疑:“你没事吧?”
“嗯?没事啊!”宋星野眼神闪躲了一下,然后爬起来说道:“吃饭吃饭。”
厨师做好了饭菜在锅里热着,然后就回家了,毕竟人家也要过节。
司寒没说什么,起来张罗吃的。
见他也没吃,宋星野一阵心虚,连忙给对方夹菜:“你怎么不先吃呢,也不怕饿着自己。”
“之前不太饿。”司寒说。
其实这阵子习惯了有伴侣的生活,已经不想回到一个人吃饭的生活。
“既然两边都希望我们回去,”宋星野边吃边说:“那我们吃饱饭就先回我家吧,明天回你家。”
司寒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他:“都是你家。”
宋星野点头:“是是是。”
连这个都要介意,不过仔细一琢磨,令人心里甜甜的。
宋星野在车上继续睡觉,司寒停好车也没醒,不过手机却响了,司寒帮他拿出来,是花颜颜。
他接了电话:“妈,我们在楼下了。”
领证这些日子来,两个人慢慢的都改口了。
挂了电话,司寒眼睛眯了眯,打开宋星野手机里的网页浏览记录……他家小人鱼是个心大的,并没有清楚记录。
打开的瞬间,一溜儿‘抑制剂后遗症’的字样冲击着司寒的视觉。
“……”
宋星野不会无缘无故地搜索这个东西吧,联想到对方被医生诊断的发情时间,司寒的眼神压抑得不行。
什么时候的事?
他最近根本没离开过宋星野,除了去外地那天。
如果恰好就是那天出的事,那也太巧合了,司寒有种满腔的怒火没处发的感觉。
毕竟这件事也不能怪宋星野。
“……”气爆了的司寒闭了闭眼睛,不敢去想象宋星野面对发情期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总之一定非常难熬。
……?
宋星野不难熬,发现是真正发情,他想都不用想就把抑制剂用上了。
就是,用完之后心里有点发毛,至今都不敢告诉司寒。
因为网上都在说,用过抑制剂……发情的威力会double.
成倍增加!
宋星野最近几天心里想着这个,睡没多久又醒了,他对上司寒那双骇人的眼睛,哆嗦了一下。
司寒问:“背着我做坏事了?这么心虚。”
“啊?”宋星野摇头,赶紧否认:“没有,我能做什么坏事?这不乖着吗?”他说,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去:“困死了,我上去睡觉!”
司寒抿唇,锁好车跟上去。
宋星野竟然不等他,直接关闭了电梯门,还说不是心虚。
等司寒上去,小宋的房门闭得紧紧的,花颜颜感到不好意思:“那臭小子一回来就嚷着要睡觉,怎么了,最近学习很辛苦吗?”
“临近考试了。”司寒笑笑,倒不会在花颜颜面前揭宋星野的老底,毕竟夫妻一体,说出来还是他的错,太纵着宋星野。
“有你看着他,我就放心了。”花颜颜说:“不过你的工作也别耽误了,有事情就去处理,小野他自己还是挺独立的。”
“好。”司寒点头,陪他们说了会儿话,进去找宋星野。
那家伙把自己泡在浴缸里,甩着尾巴好不快乐。
“你用抑制剂了?”司寒走进来说了句。
小宋的尾巴马上就不甩了,整个人有点僵硬地待着,支支吾吾道:“你说什么?”
“是就是。”司寒瞅着他的尾巴,一寸寸地巡视,同时伸手解扣子,缓声道:“说出来我又不会揍你。”
宋星野咽着口水心想,你是不会揍我,那你会淦我啊。
被司寒巡视过的尾巴,有点害怕地缩起来,最后干脆变回双腿。
比起已经熟悉的做法,宋星野感觉自己现在更害怕司寒对他的尾巴动手。
司寒见状,知道自己吓到了宋星野,可是抑制剂这么大的事都敢瞒着不说,这次不加以教训,以后指不定会闯大祸。
“自己起来,还是我抱你出去。”
司寒的声音温温和和的,但宋星野就是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