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鱼掌控在司寒手下的这几年，明里暗里为人鱼做过不少好事，妮娜看在眼里，她觉得人鱼的生存环境，总体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至于个别的事例，那真的是在所难免。
十几年前的环境显然不如现在，司寒经历的事件，情节严重恶劣，每回忆一次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灵魂上的撕扯。
让他感觉生而为人，无力又抱歉。
与其说司寒反感人鱼，倒不如说是羞愧，不知所措。
成年后，他嘴里说着不喜欢人鱼，却每天都在为人鱼尽心尽力地工作，当遇到需要帮助的人鱼，他亲自帮对方挑选人鱼用品，甚至三折出售……
家里的小弟之所以这么娇宠，其中又怎么能说没有他的功劳。
妮娜早就知道是这样，可气的是这家伙依旧不能放下那些强烈又极端的情绪。
她曾经劝司寒：“你应该尝试着打开自己的心扉，去疼爱自己喜欢的人鱼。”
司寒：“然后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为他疯狂吗？”那么他跟那些施暴者有什么区别。
妮娜：“你不这样做也会有人这样做。”
这句话戳到了司寒的痛处，半年没音讯。
妮娜：“……”
现在好了，这家伙好像找了一条人鱼当伴侣，到了下榻的酒店安顿好之后，妮娜迫不及待地了解情况：“所以你现在是有了恋情？”
他们在套房里吃午饭。
“算是吧。”司寒捏着手里的银色叉子转了转，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他向我告白了，希望我当他的男朋友。”
妮娜屏住呼吸：“那你答应了吗？”
“没有。”司寒顶着妮娜谴责的目光，笑了一下：“既然知道他喜欢我，应该我向他表白才对。”
妮娜的心情可谓是跌宕起伏，松了口气：“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表白？”
“向你做完最后一次心理咨询吧。”
吃过午饭后，他们在封闭的房间里开始详谈。
两人对坐了五分钟，司寒终于开口，对妮娜介绍自己喜欢的小人鱼：“他叫宋星野，是个活泼开朗的男孩子，性格很阳光，年龄差距跟我有点悬殊，才二十岁，很多时候他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妮娜：“……”
司寒说到这里笑了一笑：“他长得很可爱，总觉得自己天下第二帅，而我在他心目中是天下第一帅。”
“听起来很适合你。”妮娜杵着下巴继续倾听。
“嗯。”关于双方是怎么认识的，司寒简单说了下，然后进入正题：“妮娜，你觉得我的自制力如何？”
妮娜愣了愣，没有犹豫地说：“非常好。”
这不是所有人公认的吗？
慕鱼的掌权人自律到近乎不真实，业界人称工作机器。
司寒一声轻叹：“你看，这么好的自制力，我还是不敢确定，一旦我跟他确认关系，我会有多过分。”
可以想象的过分。
妮娜皱着眉：“……”
司寒又说：“一旦他抗拒我，不再喜欢我……”
妮娜打断他：“你要相信自己，你不会伤害他。”
“会的。”司寒摸着唇：“我昨天咬破了他的嘴唇。”
不知道今天好点了没有？
妮娜：“……”
我他妈今天是来做心理疏导，还是来吃狗粮？
她忍着气道：“如果你是指这方面的伤害，你应该跟你的伴侣沟通，而不是跟我沟通。”
恕妮娜直言，人类男性和人鱼的结合过程比较激烈是公认的事实，不想造成伤害就好好克制自己。
司寒缓缓道：“一旦确认关系，我就想立刻拥有他，不管他有没有进入发情期。”
“你疯了？”妮娜无语道：“人鱼没有进入发情期是不会打开生殖腔的。”
顿了顿，她惊悚地看着司寒：“你本来就喜欢男孩子？”
除了生殖腔以外，确实也还有别的方式可以发生关系。
“不知道。”样本太少了，无法判断。
“这样算什么。”妮娜苦笑了两声：“你们国家有句话叫做过犹不及，而你总是太极端。”
那么一点都不碰人鱼，要么占有欲超强，连这么出色的自制力也无法控制自己吗？
妮娜愣着，想象不到司寒冷静的外表下，究竟藏着多少永远不可能吐露的东西。
说实话，那太多了。
哪怕是十一年前的司寒，也不见得会把自己的所有想法告诉妮娜。
更何况已经三十岁的司寒，他保持和妮娜来往，与其说是做治疗，不如说是倾诉而已。
说完想说的话，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一个小时后，司寒提出了告辞：“你刚下飞机，好好休息”。
妮娜送他到门口问他：“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一见你的小人鱼？”
司寒沉吟片刻，一副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让宋星野知道这些的样子：“再说吧，他最近比较忙。”
宋·最近比较忙·星野，在家打游戏，但是一点都不快乐，因为暑假还没过去，一不小心就会排到小学生。
每当这时候就是小宋激情开麦辱骂猪队友的时候。
“会不会打！那个梦樱雪黛儿！卧槽！老子是你的队友！”
结果这丫用枪对着他，还开了一枪？
气人的是，被骂了之后直接不动了。
“卧槽！气得老子尾巴疼！”
接下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小学生的号突然好像枪神附体，一下子牛逼轰轰，直接带宋星野苟进决赛圈。
打到兴奋之处，宋星野的耳机里传来一声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这局带你吃鸡，能要你的联系方式吗？”
宋星野惯性地想点头，然后想想：“你要我的联系方式干什么？”
梦樱雪·黛儿：“追你。”
宋星野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被觊觎了，只见他眉毛一挑，二话不说调转枪口，回赠了对方一枪。
那人不仅不生气还低笑：“好辣，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宋星野：“恕我直言，你顶着这个弱智的名字哔哔很好笑。”
梦樱雪·黛儿：“我换号上，带你。”
宋星野：“不用了，我有男朋友。”
梦樱雪·黛儿：“我比你男朋友好，甩了他跟我。”
宋星野：“几个菜喝成这样，你比慕鱼的总裁好？”
梦樱雪·黛儿：“慕鱼？司寒？喝多的应该是你吧？”
宋星野心想，我不敢在兄弟面前哔哔，难道在你面前还要憋着？
“你等着。”宋星野把人物苟好，拿出手机电话给司寒。
司寒正准备打电话给小人鱼，没想到对方先打了过来，他坐在车上接通：“下午好。”
宋星野抽了抽嘴角，这家伙也太不配合了：“你不是应该喊我小心肝吗？”
听起来像放了外音，司寒问：“你在做什么？中午好好吃饭了吗？”
没错，大白天的司寒就是这种老干部画风。
宋星野叹气：“吃了，我在玩枪战游戏，刚才随机排到的队友说要追我，你怎么说？”
司寒一直避免去触碰这些话题，因为真的会引爆他：“枪战游戏，可以杀队友不？”
宋星野噗嗤一声笑了，心里美滋滋：“可以啊，不过他枪法比我好一点点，我杀不了他。”
司寒：“那就把他的号记下来，买凶杀人。”
宋星野笑死：“谁出钱？我可没钱。”
司寒语气宠溺道：“我出。”
宋星野摸摸鼻子，开始告状：“寒哥，他说他比慕鱼的司寒更优秀，让我甩了男朋友跟他。”
话还没说完，那位旁听的大哥孰可忍孰不可忍：“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比司寒优秀？”
一道陌生的男性声音介入，司寒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
通过这种奇葩的方式，他跟那人对话道：“既然你不比我优秀，那就少骚扰他。”
梦樱雪·黛儿：“？说得好像你是司寒一样？”
“你呢？”司寒的语速不紧不慢，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威慑力，冷笑：“既然敢撬我墙角，敢不敢亮身份？”
梦樱雪·黛儿：“！！”
玩个游戏还要被人威胁！凭什么！
宋星野：“算了寒哥，他只不过是猜到我是人鱼广撒网，这种人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司寒声音沉了沉：“他怎么会知道你是人鱼？”
宋星野：“我说尾巴疼……”骂人的时候泄露了！
司寒顿时脸色铁青：“你尾巴疼为什么要告诉他？”
宋星野：“……”
流泪猫猫头.jpg
难道说激情辱骂网友的时候暴露的吗？那对他的形象影响太大了，坚决不还原现场。
“把游戏关掉。”司寒说一步，宋星野乖乖地做一步，反正打游戏么，不是你坑我就是我坑你。
司寒：“现在尾巴还疼吗？”
宋星野：“老样子，骨头疼。”然后关心关心司寒：“你工作忙完了吗？”
司寒态度软下来，嗯了声：“准备回家。”
宋星野：“哦哦，那你回去好好休息，这个周末太辛苦你了。”不仅要陪他们玩，还要工作。
马上明天就是周一。
这工作强度谁受得了。
司寒：“晚上再给你打电话。”
宋星野：“好好好。”
晚上的电话肯定是浪漫的情话，小宋还是第一次经历，对夜晚的来临充满期待。
这几天同样不着家的司寒，回到家碰见父母和朋友在院子里喝茶，过去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司太太看着那道修长的背影，秀气的双眉拧了起来。
一会儿司路给他们端点心出来，她问司路：“你哥最近怎么突然带你玩了？？”
司路纠正一下：“不是他带我玩，是我们带他玩。”
小团体是他先认识的OK？？
不管谁带谁玩，司寒肯放下工作增加娱乐活动，司家全家上下都高兴。
“行行行，你跟你哥感情越来越好了。”司太太请求道：“那你去打听打听，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一旁别家太太道：“是啊，说说喜欢什么样的，我们才好给他介绍。”
“妈你还没死心啊？”司路震惊：“你看我哥那样像是会谈恋爱的人吗？”
司太太：“不谈恋爱直接娶也行。”
司路能说什么，直接竖起大拇指：“我不去，我上楼了。”
今天秦少凡给他发了坐过山车的视频，里面不小心入镜的他哥，全程看着旁边的宋星野。
那种满眼都是对方的眼神，根本骗不了人。
司路拉了个小群，这样一来，他们7个人就有5个群了，耶。
先发一波每次出行司寒和宋星野的照片，简直越看越基？
司路：摁头小分队正式成立，大家有什么比较好的主意？
江岩：有！马上要开学，学校的学妹是不错的助攻？
司路：制造危机感，不错。最近我妈也在张罗给我哥介绍对象。
秦少凡：是时候透露给野哥。
司寒忙了一天，洗涑后忽略每天必去的健身房，坐下来拿出手机翻翻小人鱼的日常。
是的，宋星野每天都会在群里‘直播’小日子，直接养成了司寒看聊天记录的习惯。
简称云养鱼。
今天的聊天记录比较吸引人的就是转专业的讨论，但是往下再翻一翻，司寒发现了更吸引人的点。
宋星野的那句‘我跟寒哥没什么’让司寒很介意。
早上主动亲他，喊着让他当男朋友的，难道不是宋星野？
巧了，宋星野的心情也是这样的！
刚才秦少凡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野哥，司路的父母正在给寒哥物色结婚对象，听说已经往家里带了。
宋星野：？
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然后想想，套上电视剧里的剧情一推，他自闭了。
如果他现在是司寒的正牌男友，肯定立刻打电话过去问清楚。
可惜他不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司路爸妈给司寒找的对象肯定特别优秀，但是那又如何呢？
司寒今天，第二次接到小人鱼主动打过来的电话，而且距离他上一次接到小人鱼的电话，间隔时间不到三个小时。
原来人鱼认定了一个爱人是这样的吗？又乖又黏人，被欺负了立刻会打电话告状撒娇。
未免可爱过头。
司寒感觉心里要溢出的爱欲，正在膨胀发酵，失去控制：“咳，怎么了？”
“听说你家在给你物色结婚对象？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说考虑我？”宋星野粗声粗气道：“我还以为你是个专一的，没想到你是个海王，池塘里不止我一条鱼。”
司寒皱眉，赶紧说：“我池塘里就你一条鱼。”
宋星野将信将疑：“真的？”
司寒嗯了声，问道：“谁造的谣？”
宋星野是那种出卖兄弟的人吗？他是的：“凡哥造的谣！”
司寒立刻敲了秦少凡：你跟宋星野说我父母正在给我物色结婚对象？
秦少凡：我听小路说的！
司寒起身，打开门去了走廊里一头弟弟的房间，敲门。
“哥？”司路打开门愣住，他哥满脸不爽地靠在他门边，拿着手机问他：“为什么要造这种谣？”
被自己的哥用这种气势全开的面孔盯着，司路头皮都麻了，怂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我……”
“你的行为很幼稚。”司寒打断他，眼睑垂着的样子凶凶的，但不肯否认凶人的样子也很帅：“因为我喜欢宋星野，你就一直针对宋星野。”
司路的关注点停留在前面，啊啊啊啊！他哥承认喜欢宋星野了！天呐天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司寒直接摁着弟弟的头：“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他对你很好。”
“……”司路心里呐喊，我不是我没有！我跟宋星野好好地！
“记住了吗？”司寒眯着眼睛问，比司路高一截的身躯也微微弯曲，的确威慑力十足。
司路：“嗯嗯嗯，我这就去给宋星野道歉，然后截图反馈给你。”
司寒颔首：“现在发。”
司路乖乖点头，拿起手机发微信给宋星野：野哥，对不起！
宋星野秒回：？天天道歉，有病病？
司路气死，拿给司寒看：“你看宋星野！”
司寒瞥了一眼：“光道歉不说缘由，他这么说也情有可原。”然后满意地走了。
司路：“？？”
宋星野和他哥结婚以后他就多了一个哥吗？
不，他一个哥也没有了！
周末的最后一天晚上，每个人安安生生地早点休息。
第二天早上，老宋家需要上班的三个人聚在一起吃早餐，剩下最后一颗鸡蛋，宋星野眼疾手快地拿走。
宋爸爸瞪他：“就你能吃！”
宋星野为了这颗蛋忍辱负重，下楼见了来接他的心上人，笑眯眯地坐进去：“寒哥。”
司寒见了他，上上下下不着痕迹地打量，嘴里平静道：“早，吃好早饭了吗？”
说到这个，宋星野拿出口袋里还暖和的蛋送到司寒面前：“热乎乎的，我们吃完再走？”
司寒微怔，仔细看瞳孔还有点涣散。
“我来剥。”宋星野手指灵活地剥好蛋，白胖胖的一颗：“给，你先咬一口，我只吃蛋黄。”
“好……”司寒就着宋星野的手咬开那颗熟鸡蛋，低垂眼帘掩盖着一片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