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你和谁在说话?”言喻在外面站久了,一进来就问。
穆拉跟在后面进来,牵着狗在言小轻房间里乱转。
吉娃娃鼻子灵,围着衣柜来回打圈圈,时不时叫两声,看得言小轻心惊胆颤。
幸亏他明智,让晋深时事先躲起来。
要是让穆拉看见,又会出现啪啪啪的魔音灌耳,想起来就脑壳痛。
“我刚刚在用手机追剧,你听到的是电视的声音吧。”言小轻扯过穆拉手中的狗链子,三两下把吉娃娃抱在怀里。
“叔,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穆拉绷着脸,坐到窗边的沙发上,木着脸说道,“我是你爸。”
“阿拉,你走了二十年,忽然回来,小轻一时改不了口也正常。”言喻在中间温柔地调解,“你不是有话对小轻说吗,快说啊。”
言小轻揣着手,不知道穆拉又要作出什么幺蛾子。
穆拉脸色难看,像便秘一样挤出话来,“小轻,今天是爸做得不大妥当,看在真主安拉的份上,原谅爸爸好不好?”
言小轻有点诧异,皇室贵族道歉来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样子,还挺有诚意。
穆拉确实是诚意十足。
在Z国,男人作为一家之主,拥有绝对的权利。
女人地位低下,属于男人的私人物品。
穆拉又是皇室出身,地位更是非同一般。
能低声下气地向言小轻道歉,那是比黄花大闺女怀孕还稀奇。
言小轻思考半饷,有一点点心软。
他不想让言喻难做,言喻等了穆拉那么多年,现在穆拉终于要改过自新,还是该给他一个机会。
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他希望言喻和穆拉能好好过日子,让言喻晚年有个人陪。
他摸摸鼻子,点点头,“原谅你可以,但这不是看在真主安拉的份上,是看在我妈的份上。”
“小轻,你知道爸爸是Z国人,不大懂华国的礼节,难免行差踏错。”穆拉摸了把胡须,讨好似地笑了笑,
“以后爸爸什么事都和你先商量,好不好?”
言喻在旁边笑,言小轻也不好拉着脸,扯着嘴皮笑笑,“好。”
见崽子是个明事理的,穆拉放下心来。
“晋深时的爸爸晋烈我早就认识,以前生意场上打过交道。晋烈看着老实,实则算盘打得精,暗地里小动作有点多,不太纯良。”看了眼言喻,见言喻没有反对,继续说道。
“晋家小子爸爸了解的不多,但是爸爸早年学过面相,看人还是很准的。晋深时眉骨高,有点带刻薄相,而且最爱占便宜。你们华国不是有句俗话叫‘有其父必有其子’吗,爸爸觉得晋家小子应该也不咋地。”
言小轻:“……”
皇家贵族还会看面相,真素多才多艺。
“你喜欢男人也不是不行,爸爸认识很多好男儿,非常优秀。你可以选一选,完全没有必要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多看看,货比三家,才不会吃亏,才不会上当。”
“你们华国俗话说的好,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要多出去见识,结交朋友,才能找到最合适那个彩虹。”
言小轻:“……”
货比三家是什么意思?彩虹又是什么鬼?
要他当渣男吗?
穆拉果然是个天然渣。
事逼儿作精爸爸见言小轻没有说话,继续絮叨,
“小轻,你别生气,爸爸也怕你吃亏。”
“爸爸还能害你?”
晋深时在衣柜里,抓着“自己”的手,听着穆拉在外面说他全家的坏话,还教他的小轻当渣男,觉得好诡异。
言小轻怕他越说越难听,及时把他打断,口不择言喊了声“爸”。
一声爸爸,穆拉直接愣在原地,热泪盈眶、老泪纵横、心情复杂。
混蛋崽子终于幡然醒悟了。
穆拉想立刻跪在地上感谢真主安拉。
害怕崽子不高兴,只能拉着言喻的手表达激动之情。
言小轻想不到他随便喊了句“爸”,穆拉和言喻反应那么大。
他之前是不想认穆拉的,不负责任,逼事还多。
前世,言小轻一直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从来不知道父爱是什么。
虽然穆拉爱叨叨,比言喻还啰嗦,而且观点偏激,还是能感受到对他的好。
也许父爱的形式之一,就是念叨。
穆拉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而且诚心悔过,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爸,我知道了。你早点去休息吧。”言小轻说道,“水管修好了,你赶快回去把头发洗了,免得着凉。”
崽子还会关心人了。
穆拉此刻百感交集,都忘记继续说晋家两父子的坏话了。
言小轻很矛盾,一方面,他希望把深时关久一点,欺负回来。
一方面又怕穆拉说得太过分,怕把深时气走了。
最重要的是,天气热,衣柜里面吹不到冷气,怕把深时闷坏了。
“爸,有什么明天再说吧,我已经成年了,婚姻大事可以自己做主了。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我会主动说的。你和妈好好过日子,别操心太多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言小轻对穆拉说的第一句真心话。
穆拉哆哆嗦嗦,双手颤抖。
言喻挽着穆拉,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谢谢你,小轻。”
言喻在门口笑笑,关上房门。
终于走了。
唉,吉娃娃还没有带走。
算了,先把晋深时放出来再说。
言小轻在衣柜上轻轻叩击,“深时,出来了,他们走了。”
没有反应。
睡着了?
言小轻打开推拉门,腰忽然被袭,手腕被抓,一拉一拽,扑进衣柜。
一个踉跄,背着坐到晋深时怀里。
“你干什么?”
言小轻第一反应是跳脚,姿势都做了好,谁知腰上的手一紧,硬把他摁住,动弹不得。
“小轻,我被憋坏了。”晋深时有点焉,额头上布满细细的汗珠,手掌潮湿,又热又粘。
“快出去,小心中暑了。”言小轻心里有点自责,挣扎着要起来,又被拖了回去。
晋深时身形高大,坐在衣柜里也要低着头。
直接把头搭在言小轻肩上。
“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声音低低的,语调偏弱,像猫儿,软乎乎的。
大总裁钻了衣柜,伤了自尊,怪可怜的。
心软了半截,让他抱一下吧。
“只准抱五秒钟,抱了赶紧出去。”手往后伸,将毛茸茸的脑袋从肩膀上推出去。
“好。”晋深时抿着嘴,闷闷地笑。
就知道他家憨憨会心软。
衣柜里的温度偏高,有点潮闷。
狭小的空间里,挤了两个大男人,更显逼仄。
身后的人看似正直,其实一点也不安分。
唇角若有似无地扫过耳尖,略过耳廓,触碰耳垂。
最后,停在颈窝,呼出又热又湿的空气。
呼吸轻像羽毛,撩着最敏感的神经,让人坐立难安。
在逼仄的衣柜里,这种异样的情绪又被放大了数倍。
言小轻揪着心倒数。“五、四、三、二、一!”
“五秒钟到了,可以了啊。刚刚让你躲衣柜还不愿意,现在还舍不得出来了。”
言小轻胡乱薅了件衣服,往晋深时脸上糊。
“小轻,我难受。”晋深时用脸蹭了蹭言小轻的后脑勺,深吸一口。
晋深时从小就是按照时飞集团掌舵人的标准来培养的,典型别人家的孩子。
教科书上列举的优秀品质,完全可以一股脑儿往他身上套,毫无违和感。
自律了二十多年,他觉得他是可以坐怀不乱的。
偏偏遇到这么一个又软又甜的猫儿。
看似锋利的小爪子耀武扬威,每次在心口轻轻挠一下,留下粘稠的蜜,甜得心头发紧。
好不容易把他叼在嘴里,就是不让吃。
那也得舔上一口。
言小轻:“……”
深时被穆拉的话伤害了?
穆拉真是个事逼。
刚喊了声“爸”,现在就要帮着收拾烂摊子,有他这样的倒霉儿子吗?
“别听我爸的,他就是外国的封建余孽,我知道你们是好人。”言小轻努力搜集辞藻,想方设法安慰晋深时。
“晋叔叔是不是以前得罪过我爸啊,他就是在公报私仇。”
“对了,你知不知道我爸妈和晋叔叔之间的事?”
“还有,我不会听他的,我跟你一样,喜欢了也是一辈子。”
最后一句像蚊子哼哼,小声又含混。
被猝不及防地撩了一下,舌尖滑过柔软的发梢,喉咙又干又痒。
言小轻自顾自说了半天,身后的人毫无反应。
忽然,屁股被硌得一下。
某人双手开始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扯着裤头往下拽。
言小轻随手取了一个衣架往后戳。
“好你个晋深时,我好心好意安慰你,你……”
你他么却想睡老子?!
言小轻手执衣架,暴打淫魔。
暴打是不可能暴打的,言小轻身娇体软易推倒,力量悬殊,两三下就败下阵来。
双手被擒住,被强吻,上气不接下气。
言小轻不会换气,差点窒息。
被放开后,脸涨得通红。
大脑缺氧,头晕脑胀,又羞又恼。
“晋深时,你正经点可以不?”不敢大声说话,压着嗓子吼。
抓着枕头朝他身上招呼。
这个凑不要脸的,原来全是装出来的!
晋深时从容不迫地伸出大长腿,从衣柜里钻出来,非常冷静地分析自己的所作所为,“小轻,我是喜欢你才这样。”
言小轻打了个哆嗦,想起郑旭旭的话——喜欢一个人,想把他扒光,和他干到地老天荒。
视线在晋深时绷紧的裤子上闪移,抱紧双手挡在胸前。
好大,好恐怖。
“你……你克制一下啊,我们都还没有在一起。”言小轻慌乱地一比。
男X男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问题是知道是一码事,实践又是另一码事。
看着巨大的物什,他觉得菊花在抽搐。
又开始思考严肃的体位问题。
他一个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怎么可以在下面?!
晋深时看起来挺喜欢他,能让他压吗?
感觉不太现实。
但是两人在一起,这又是一个无可回避的问题。
愁得头秃。
“在一起就可以了吗?”晋深时看他眼神又开始飘,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可以……才怪。”言小轻选择逃避。
他这几天经过深入调查,不但知道了0和1,还有0.5,叫互攻。
他睨了晋深时一眼,考虑0.5的可能性。
在这些问题想清楚之前,还是要离他远一点。
“小轻,你不想吗?”晋深时一步一步逼近,越靠越近。
“想什么?!”言小轻挺胸抬头,浑身散发着浩然正气,“我就从来没想过。”
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大义凌然,
“想不到你堂堂大总裁,表面衣冠楚楚,思想那么邪恶。”
“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
“还有,你别把纯洁的我带坏了,我什么都不懂。小心我爸找你麻烦。”
跳着和晋深时保持距离,对他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嗤之以鼻。
仿佛脖子上绑了根鲜艳的红领巾,正在迎风飘扬。
“哦~是吗?”晋深时调侃的语气一出来,言小轻就觉得要遭。
果不其然,晋深时转身,弯腰在衣柜里翻找,一下子把充气娃娃给拉了出来。
“那这是什么?”
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语气很欠扁,“这个娃娃质量挺好。”
卧槽,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东西。
言小轻原地爆炸,大脑“轰”地一声煮沸,小脸烧得绯红。
两三下跳过去,夺过娃娃,塞进衣柜,关上柜门。
这下子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纯真善良、天真无暇、宛如一朵洁白的莲花形象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刚刚还大义凌然地斥责了满脑子邪恶思想的晋深时,还不到两分钟,就被啪啪打脸了。
“小轻,那个娃娃怎么看起来那么面熟。”晋深时假装不知道,虚心求教。
你他么就装吧,明明看清楚了,还问。
言小轻破罐子破摔,装懵:“不知道,那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怎么在你衣柜里?”故意使坏的大尾巴狼继续拷问。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天搬进来。”咬定青山不放松。
“那我帮你扔了。”说着,就要去开衣柜。
“啊——不行!”言小轻冲过去,抱住他的腰,把他往回拖。
娃娃身上沾染了不明□□,他还没有来得及清洗,千万不能再让晋深时发现了。
晋深时转过身,一手将他抱起,稳稳地放到床上坐好。
蹲下,与他平视。
“刚刚……那是模特儿。”言小轻觉得,他还可以挣扎一下,“我最近忽然对服装设计比较感兴趣,网购了一个模特。”
“那个模特儿就是用来换衣服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还可以用来练习理发……我其实……对理发也挺感兴趣的。”
“本来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变成了这样……”
“我找了淘宝客服,他们不同意退货,我就将就使了……唉,没使,就是晚上抱着睡觉,像抱枕头那样……”
语无伦次,心慌意乱。
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声,越来越模糊。
言小轻好想哭,他究竟是什么锦鲤体质,每次干坏事都会被逮个正着。
“小轻,你比我想象中喜欢我,我好高兴。”
这个娃娃本来就是晋深时的恶作剧,原本以为言小轻收到后会恼羞成怒地扔掉,没想到被收起来了,保存地还挺好。
关键是,晚上还抱着睡。
娃娃的衣服有块污渍,上面的味道很熟悉。
成年人的痕迹。
言小轻:“……”
怎么又扯到喜欢这件事上面来了。
“小轻,我没有取笑你,我真的很高兴。”声音低哑,带着三分磁性,不疾不徐地说出来,让人无法反驳。
“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我想你的时候也会有。”
“还有,憋久了是会生病的。”
高大的身躯跪了下来。
言小轻身体一僵,呼吸一紧,双手被抓住,不得动弹。
耳边的声音被无限放大,风吹树梢的沙沙声、花园里的虫鸣、楼下工人说话的声音、事逼儿老爸大笑的声音……
昏黄柔和的灯光变得刺眼……
视线落在晋深时头顶,在他头上的两个璇儿上来回跳跃。
手指攢紧身后的床单,掌心里全是汗。
“哐哐哐——”
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响起,小心肝儿提到了嗓子眼。
“小轻。”穆拉粗狂的声音响起。
言小轻想跑,被摁得死死的。
“爸,什么,事?”
“水管修好了,可以洗澡了。”
“哦,我,我,知道了。”
“早点睡了,你明天还要去学校报道。”
“嗯,知,知道了……”
温热的大手摸搓着修长的指骨关节,言小轻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