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拉脖子上嵌了个颈枕,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神情颓废。
言喻坐在他旁边,轻轻帮他揉着太阳穴。
“阿喻,我被真神放弃了,这一切会不会都是真主安拉的惩罚?让我忍受亲人的离去,独自痛苦、孤独终老。”
穆拉條地坐起,跪在地上祈祷。
“阿拉,你看我和小轻不也是好好的吗?”言喻虽然不是信徒,还是跟着他跪下。
“阿喻,真主安拉不会原谅我的。”穆拉口中喃喃自语,好似在诵经。
“阿拉,佛主会原谅你的。”言喻双手合十,诚心跪拜,“南无阿弥陀佛。”
“阿喻,在Z国你就是异教徒。”
“所以我不会和你回去。”言喻柔声细语,一点也不生气,“阿拉,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要放弃Z国的地位,为了我和小轻留在华国吗?”
“我再想想。”穆拉叹了口气,
“阿喻,你真的太好了。”
穆拉想了一晚上,觉得自己想通了,第二天早上找到言小轻,决定尝试着缓和父子关系,并且试着接受儿子的性向,没想到又被气个半死。
饭桌上,言小轻抱着吉娃娃,还拿了一对银色的柱状耳环。
言喻百思不得其解,“小轻,你拿妈的耳环干什么?”
言小轻拿了个小碗,夹了几块菜到碗里,把耳环塞进菜里。
“妈,我试毒呢。”
不知道白银能不能鉴定蒙汗药?
言喻捂着嘴,柔柔地笑,“小轻,耳环是铂金的。妈那里有银簪子,一会儿给你拿一根。”
穆拉气得胡须往上翘:“老子不会害你!银针能试毒吗?!”
不知道混账儿子是不是电视连续剧看多了,脑壳坏掉了,还是故意来恶心他。
言小轻正大光明,“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我这不是怕有坏人混到咱家来了吗?你请这么多保镖是干什么的?还不是来保护我们的。我现在有自我保护意识,难道你还不高兴?”
“俗话说的好,病从口入,我觉得我们现阶段最重要的是加强饮食监控。”
穆拉觉得脑壳痛:“你试完了吗?能不能把狗放到桌子下面去?”
言小轻把吉娃娃放在地上,每样菜给它放了一点在碗里。
看它吃完,还计时,五分钟后,才开始动筷子。
穆拉觉得这个崽就是来讨债的。
“摸了狗,把手洗干净了再吃饭。”
Z国人进餐礼仪,饭前洗手,洗手不擦手。
“事儿真多。”言小轻嘟囔,去把手洗了。
言小轻吃饭专心,饭桌上总算安静了下来。
吃完饭,穆拉拉着儿子谈心。
虚假父子又开始营业。
“小轻啊,你有什么理想?”穆拉语重心长,化身为慈祥长辈。
言小轻沉浸在被迫害的妄想中,无法自拔。
“自由。”
“具体一点呢?”外国老爸有点不懂。
以为这是现在流行的梗。
“择偶自由,言论自由,择业自由,生孩子自由、娶几个老婆自由、出门自由……”
倒霉儿子又开始变着法子讽刺他了。
穆拉深呼吸,默念经文,稳定心神,
“小轻,我是真的想当一个合格的父亲。”
“叔,那您要入乡随俗了。”言小轻认真说道,“在华国,当父亲的,被儿子气死几回是家常便饭。不生气才不正常。”
虚假父子又不欢而散。
言小轻一边看电视一边看信息。
今天开学报道,有同学在问他为什么没有去学校。
言小轻:“我爸是皇室贵族,有仇家要谋害他,他怕我出门不安全,所以把我关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家里现在几十个保镖。麻烦帮我向导员请一下假。”
同学大笑:“言小轻,你是不是去云南吃菌子了?”
言小轻也笑,穆拉确实是像菌子吃多了的表现。
穆拉锲而不舍,不知道跑哪里去吸了一会儿氧,缓了一下又来了。
“小轻,你那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对你好不好啊?爸帮你把把关。”穆拉脸上挂着慈父的笑容,端了一盘水果递给他,“放心吃,你妈亲手准备的。”
言小轻狐疑地看着他。
之前还差点被气出心脏病,这么快就转性了,不太科学。
难道是为了迷惑他,故意的?
言小轻一边吃水果,一边挑着不痛不痒的说了,父子俩暂时安生了一会儿。
“你硬要和他在一起,我也不是不赞同。”穆拉松了口气,总算能和崽子好生说话了。
老子谈恋爱不需要你赞同。
“我就怕你年纪小,上当受骗,社会上坏人很多的,怕你遇到渣男。”穆拉换上了慈母般的语气。
恐怕要找个比你渣的,还有点困难。
“他是什么家庭,干什么的,他的父母知道你们的事了吗?”越来越唠叨了。
“……”
言小轻刚开始不理他,自己玩手机。
但也不是铁石心肠,听他多说几句,也嚼出几分关心的意味。
“他叫晋深时,他说你认识他。”言小轻收起刺,尝试和他好好说话。
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子,他也不想让言喻太为难。
“我为什么认识他?他拐带我儿子,我怎么可能认识他?!”穆拉想起晋深时就来气,被言小轻瞥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又把火压了回去。
哎哟,晋深时牛皮吹大了,穆拉根本不认识他。
一会儿定要嘲笑他,嘻嘻。
晋深时正在签署文件,忽然打了个喷嚏。
这么热的天气,不是着凉,应该是言小轻在想他了。
言小轻拿了一本财经杂志递给穆拉,封面正是晋深时,“看,就是他。”
穆拉接过杂志,翻看了关于晋深时的采访报道,又在百度上查找了他的资料,点点头,
“哦,原来是那小子啊,晋烈我认识,早年有过合作。”
语气间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家境不错,还算门当户对,配得上你。就是不知道人品怎么样?”
肯定不咋样!
言小轻看他气恼的表情,不甚在意,他不生气才奇怪。
敷衍一句,“人品就那样吧,还过得去,仅次于我。”
“人我是见过两次了,很一般。既然你们要正式交往,就要懂规矩,不能偷偷地和他出去。要见面必须在双方家长的陪同下。”穆拉正襟危坐,摆出大家长的气势。
言小轻无力望天,“叔,现在都9012年了,你那是什么封建思想?大清早就灭亡了。”
“我是你爸!”穆拉吹胡子瞪眼睛,脚板踱得哐哐响,“其他的可以妥协,这件事必须听我的!”
可能是终于忍不住了,穆拉大吼一声,气急败坏地走了。
言喻找到言小轻,也不是劝说,就说了两句。
穆拉为了两母子,决定放弃Z国的地位,定居华国,好好和母子俩过日子。
皇位都不要了,牺牲好大,言喻一般感动,也符合她一向温柔平静的性格。
言小轻对此无感。
穆拉渣了那么多年,这本来就是他分内之事。
不过为了言喻,还是决定顺着他一点。
本来言小轻决定作一作,以前被欺压的血和泪,虽然不能全部收回来,但是收点利息以抚慰内心受到的创伤,还是不错的。
没想到富贵老爸比他还作,要折腾就随他折腾去吧。
果然是有血缘关系两父子啊。
下班之后,晋深时第一时间就是来言小轻家门口报道。
被穆拉挡在门外。
穆拉身后站了两个黑墨镜黑西装,气势凌人,“你家长辈知道你这样行为不检点吗?没有商量就跑到别人家里拐带别人家的孩子,你这样的行为在Z国会受到真主安拉谴责的。”
晋深时:“??”
打电话给言小轻。
晋深时:【小轻,穆拉怎么回事?】
言小轻对于楼下发生的事毫不知情,【深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晋深时作出洗耳恭听状。
言小轻欢呼:【穆拉不回Z国了。他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晋深时:【……】
怎么感觉不太妙。
言小轻继续:【不用偷户口本了!】
嘿嘿,还想忽悠老子偷户口本,美死你。
晋深时面部表情管理地非常好,嘴角还是不自觉抽了一下。
言小轻笑得在床上打滚儿。
呵呵,看晋深时吃瘪,好爽!
叫你以前作弄我!
晋深时楞了半饷,问:【那他为什么不让我进来。】
言小轻忍住笑,【好像是说你要来拜访,必须让你的家长一起来。我也不懂,他挺古板的。说是要按规矩办事,我觉得你们两个挺像的。】
晋深时:??
一点也不像。
再穿心一箭,【他说要考验你,深时,我好担心哦。】
穆拉好变态,担心你经不起考验。
言小轻家前后守了一群保镖,将别墅围得水泄不通。
半个小时后,晋烈和李梅芬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晋深时以前惜字如金,能用一个字表达的,绝对不会说两个字。
晋烈听着晋深时的长篇大论,以为儿子转性了。
“爸,穆拉是小轻的爸爸,以前你们有过合作的。他脾气有点倔,一会儿你担待一点。”
“小轻你们之前也见过了,性格很好,我很喜欢他。”
“今天请你来主要是商量我和小轻的事。”
“……”
注意事项ABCDE一大堆。
晋烈点完头,按照晋深时的要求给穆拉打了个电话。
“深时,他让我们一个小时之后再来,他们要准备一下。”
晋烈有点无语,他已经明确表示到门口了,穆拉还阴阳怪气地让他等,还是那个臭脾气。
“那怎么办啊?”李梅芬很懵逼,怎么遇到这样的亲家,这种事也做的出来啊。
“等!”晋深时发话。
得,还是以前那个冷酷儿子。
为了表达诚意,晋深时让张管家从家里端了两把椅子,让晋烈和李梅芬坐在门口。
他自己也没闲住,让物管把小区监控调出来,看看昨晚是谁那么大胆,敢往小轻家扔矿泉水壶,把他岳父给吓萎了,害他看不到媳妇儿。
言喻站在二楼窗外往外望,有点担心,“阿拉,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穆拉背着手,神情自若,“什么不好,晋烈是老朋友了,这点刁难都不能忍,以后怎么会对小轻好?”
言喻说道,“小轻和深时过日子,关烈师兄什么事啊?”
穆拉听见言喻对晋烈的称呼就脑壳痛,牙关咬紧,“阿喻,你听我的。我嫁了五个女儿,经验丰富。”
言小轻咆哮,老子是男的!
同时为深时捏了把汗,听这口气,穆拉、言喻和晋烈还有一段纠缠深厚的爱恨情仇啊。
晋深时效率很高,半个小时不到,就把嫌疑犯找了出来,立刻报警抓人。
扔瓶子是一个无业游民,路边小混混。被抓后,没有反抗就把指使人供了出来。
幕后指使人正是香肠嘴大舅妈。
不到一个小时,大舅妈就已伏法。
这个别墅小区原本就是晋深时的产业,他临时加强安保、巡逻,让岳父穆拉沐浴在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中。
穆拉知道真相后,终于把黑西装撤了。
晋深时终于松了口气,晚上可以偷偷见媳妇了。
好久没爬墙了,不知道身手是否依旧。
一个小时之后,晋烈带着老婆、儿子,正式拜访言小轻父母。
大圆桌上,两帮人马坐得泾渭分明。
言小轻觉得这不是两亲家见面,有点像帮派谈判。
穆拉作为慈父,不敢批评自家儿子。
估计被言小轻怼狠了,骤然爆发,再加上看晋深时父子俩不顺眼,把他从头到脚挑剔了一番。
“晋烈,你这儿子不太行啊,长相平平无奇,事业也一般般。”穆拉坐在C位,皇室架子端起,派头十足。
言小轻:平平无奇?
不愧是皇家贵族,眼光是飞一般的高啊。
晋烈也不服输,两个老熟人见面,火花四溅,“好说,华国富豪榜排名第一,连续三年被评为华国女人最想嫁的钻石单身汉第一名。”
“这么多女人想嫁你儿子,为什么还要来祸祸我儿子?”穆拉对晋烈的回答非常不满意,当场就呛了回去。
晋烈:我特么怎么知道啊,据说还是你儿子先来招惹我儿子的。
晋烈深知穆拉的狗脾气,这种话只要他敢说,穆拉就敢把他赶出去。
深时第一次求他办事,感觉他要是搞砸了,随时可能会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儿子好不容易拱了颗白菜,老白菜梆子有点难搞啊。
晋烈求助似地看向言喻。
言喻刚准备开口就被打断了。
“晋烈,你自己有老婆不看,看我老婆做什么?”穆拉双目圆睁,把胡子吹得往上翘。
言小轻拧眉,他这个富贵老爸,不是一般地作啊。
□□味儿好浓。
他现在是真的开始担心深时被作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