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看着清秀, 倒是个厉害的。您先进去等着,我这就把人给你叫来。”那服务生把穆辞宿让进包间,转头出去喊人。
穆辞宿坐在卡座里等待, 没多久,进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性感, 这是花凤姝给穆辞宿的第一印象。可惜的是在这种强调品味的会所里, 花凤姝这种魅惑就显得过于媚俗。
“小少爷,找我什么事?”没骨头一样挂在穆辞宿身上, 花凤姝每一个字都像是藏着钩子, 搔得人心痒难耐。
然而穆辞宿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而是伸手倒了杯酒给她,“你认识时景春吗?”
熟悉的名字让花凤姝愣了一下,然而很快她就又换回了魅惑的娇笑, “好好的晚上,提他做什么?可别是刚一见面就醋上了。”
“您看,我就是一出来卖的, 给了钱,想弄什么就弄什么。讲究这些可没意思。”
“那你知道他原配吗?”穆辞宿接着问了一个更犀利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也成功让花凤姝离开了他的身体, 主动做到卡座的另外一边。
“你不是来玩的,你到底想问什么?”抽了根烟, 花凤姝眼里只有警惕。
“不用紧张,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穆辞宿把酒杯往她身边推了推,“你虽然看着无所顾忌,可喜欢你的客人也不少, 能够选择的也多。时景春很麻烦,后期还有个不停找你麻烦的卓子蓉。我想知道, 你为什么非要勾引时景春不可?”
这是穆辞宿最好奇的一件事,之前听卓子蓉说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可很明显,花凤姝并不想好好回答。
“什么叫非要勾引?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是出来卖的,给钱就是爸爸,谁出钱我就和谁走。你到底是谁?不说正事儿我就回去了。”
“穆辞宿,卓子蓉的律师。现在要为时景春婚后虐待及故意伤害罪一案取证。我们希望你能帮助我。”
“帮什么?耍我玩呢吗?”花凤姝脸色变了一变。起身摔门就要走。
“等等!”穆辞宿想要把人拦住,然而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卓子蓉。
“喂?”穆辞宿接起电话,可对面却只有压抑到了极点的哭腔。
“穆穆,穆穆你快来,姐姐要不行了。”
“我马上就到。”顾不得在继续询问,穆辞宿抱歉的朝着花凤姝点点头,然后起身喊服务生结账要走。
卓子蓉的语气很急,想必时景春前妻的状况已经很不好的。如果人真的没了……
穆辞宿闭了闭眼,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许多。
然而就在他离开会所找到车要走的时候,他的胳膊却被另外一只手抓住了。
“你等等!”是花凤姝,“卓子蓉说的姐姐是谁?是时景春的前妻?”
“对!”穆辞宿抬头看她,意外发现花凤姝眼里竟然有了泪意。
“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穆辞宿没动。
花凤姝吸了吸鼻子又问了一遍,“带我去行不行?”
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她的嗓音已经开始颤抖。
穆辞宿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帮她拉开后座的车门,“上车吧。”
“谢谢。”花凤姝上了车,之后就一直没再说话。
——
玉溪湖疗养院在郊区。晚上不堵车的情况下,他们也依然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赶到。
穆辞宿问了急救室的位置,然后就赶紧赶了过去。
急救室灯还亮着,说明人还活着,算是有点希望。可这种微弱的光芒却只能把人的心情拉扯得更加紧绷。
“穆穆……”卓子蓉一看见他就绷不住情绪了。
穆辞宿赶紧劝她,“吉人自有天相,别担心,我在这陪你。”
“嗯。”卓子蓉拼命点头,眼睛通红几乎哭不出泪来。她手里握着一枚小小的护身符,看着像是从哪里求来的。想必这会就连满天神佛都是她的家精神支柱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夜也变得更凉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大夫疲惫的从里面走出来。
“这次没事,人抢救过来了。”他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和卓子蓉说病人的具体情况。
“谢谢。”卓子蓉站起来想要道谢,可腿上一软却险些坐在地上。因为大夫的话她听懂了。这次抢救过来了,可并不代表下次还能这么幸运。
又过了五分钟,时景春的前妻被医护人员从急救室里推出来,送到加护病房。
卓子蓉亦步亦趋的跟着,然后就扒着加护病房的玻璃,看个不停。
“穆穆,你说,姐姐还等得到那天吗?”卓子蓉贪婪的看着里面女人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寸寸揉碎了那么痛不欲生。
而远处一直没说话的花凤姝凑过来,看了一眼之后脸色也顿时变得惨白如纸。“她怎么了?不是离婚了吗?”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认出她来的卓子蓉抓住了手。
“你干什么?”花凤姝吓了一跳。
“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行吗?”
“帮你什么?”
“我知道你和时景春好过,他那些事儿你也清楚是不是?你有没有关于他的证据,有的话,你给我好不好?”
生怕花凤姝拒绝,卓子蓉的语速很快,“以前的事儿都是我不好,你打我,你随便,你十倍百倍千倍从我身上找回来。但是,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事儿,求求你告诉我,哪怕一点点细节都行。”
“大夫说,姐姐下次可能就……我不怕官司打得漫长,我怕姐姐等不到那一天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等不到那一天?你要打什么官司?”卓子蓉已经语无伦次,根本不能条理清楚的把事情说明白,花凤姝慌张的转头看穆辞宿,想问他要个解释。
穆辞宿叹了口气,大概和她说明情况。
“这位夫人是被时景春婚后虐待致疯的。卓女士当初为了救她和时景春达成协议,她嫁给时景春,让时景春离婚。原本想等收集到证据再让时景春身败名裂。但是这位夫人当初受的折磨太多,已经……熬不住了。”
“我们现在已经立案起诉时景春,但是关于夫人的案子却缺少证据,所以想向你求助。”
“不可能!”花凤姝直接拒绝了。“别说他们夫妻的事儿我不清楚,就算我清楚,我也不会说的。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你想叫我破戒吗?我还要靠这个吃饭。”
花凤姝的语气多了几分嘲讽,“还是说你打算以后养着我?”
“我……”卓子蓉想说我养,却被花凤姝打断。
“别说做梦的话了,你连自己都养不起!”
卓子蓉语塞。倒是一直没开口的穆辞宿说话了。
“那你为什么执意来看她?就像你当初为什么非要缠着时景春一样?”
“我……”花凤姝顿时回答不上来,就连眼神都跟着飘忽了。她想来看,自然是因为认识了!
可有一句话她没法说,花凤姝对时景春的原配,感情的确不一样。因为,那位夫人,是她见过的所有女人中,少数非但不鄙视她,甚至会心疼她的。
下意识捏了捏总是藏在口袋里的手帕,花凤姝的眼圈也有点泛红。
那是一年前的事儿,花凤姝会所来了一帮胡天胡地的老男人。会所里自持身份的那些自然不愿意去,老板娘就派了她过去。
那一宿真的是……尤其里面叫时景春的那个,长得人模狗样,下手连畜生都不如!
他甚至还能在玩够了之后大大方方的给家里的妻子打电话,说自己醉死在会所,让妻子来接他。
醉?男的醉了可来不了那档子事儿,装他妈什么孙子呢!
花凤姝从包厢里出来,脸色惨白到极点。偏碰上其他人还都用嘲讽的眼神看她。
“是穷疯了吧!什么活都接。”
花凤姝听见也跟着笑了,这帮人就是脑子有病。都是出来挣钱的,弄成个圣女模样就能假装自己不是婊子了?
可心里骂的再欢,身上也是真疼。尤其两条腿,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
就在花凤姝以为他会摔倒的时候,一个女人扶住了她。
“没事吧?”
花凤姝抬头,看面前女人的穿着,像是豪门贵夫人。再看她的方向,八成是去她方才去的包厢,顿时明白这个女人就是时景春打电话叫来的妻子。
啧!还真是贤良淑德呢!花凤姝脾气上来,忍不住恶劣的挑拨一句,“你爷们刚和我一块,你现在扶着我,不觉得脏吗?”
可下一秒,一个手绢就放在了自己的掌心。“别哭。”
哭?从那个赌鬼爹把自己当货物一样卖给男的还债,她就不知道哭是什么感觉了,这蠢女人竟然叫自己别哭?
花凤姝想开口嘲讽,可嗓子却哑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因为花凤姝发现,这个女人眼里,除了心疼就只有同情。
笑话,她竟然被一个养在家里的金丝雀给怜悯了。真他妈的……
可后来那天,花凤姝还是被那个女人找人送去了医院,就连医药费都是那个女人垫付的。后来她还托人给她送了一身更换的衣服。
“她到底是谁?”花凤姝拦住送衣服的人询问。虽然之前猜到了,可花凤姝总觉得兴许猜错。毕竟女人都是小心眼,男人出来偷吃,哪有不打小三的。
可她还是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