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样大的事儿, 京墨母亲再也顾不上别的了。她草草的和穆辞宿道歉,然后带着孩子就要去找那个女人算账。
她是老实,可老实不是别人欺凌她的理由。更何况, 那个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
穆辞宿见状赶紧把人拦住,“你等我一下。”
他拿了件外套, 带上证件, 之后跟着京墨母子一起出门。这一大一小都不是能和人吵架的,穆辞宿很担心他们吃亏。
倒是还算顺利, 他们刚一出门就碰上了一辆空车。
“这是怎么了?”算是燕京独有的风景线, 燕京的出租车师傅都热情, 见到客人都忍不住贫两句。
这会子看京墨状态不好,京墨母亲红着眼睛还以为两口子吵架,就说劝一句。可再一看穆辞宿, 明显和这母子俩搭不上边,又觉得奇怪。
“我儿子被我之前的雇主打了,我这是去找她要说法。”京墨母亲把京墨抱紧了一点, 眼泪忍不住要流出来。
“我不疼,妈妈你别哭。”京墨刚才被吓坏了, 现在看见母亲情绪不对, 赶紧抱住母亲劝她。
穆辞宿见状赶紧朝着司机摇摇头,司机也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出门在外的, 哪里有不受委屈的。
后面的路途就变得格外沉闷。
那女人的家离穆辞宿家不算太远,可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太过迫切的缘故,京墨母亲总觉得这段路仿佛走了几天几夜,长到让她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几乎快要破体而出。
因此, 司机这边刚一停车,她就赶紧拉开车门想要下车。
“嘿!姐们儿!”倒是那个司机先叫住了她。
“对不起, 车钱。”京墨母亲恍然反应过来。
“不是那个。”司机招手叫京墨,“小朋友你过来。”
京墨不明就里,结果那司机却顺着车窗伸手出来递给他一把水果糖。
“不知道你们出了什么事儿,可别太难受,碰上啥事儿办啥事儿,你看你弟弟还陪着你呢!都能过去!”
说完,司机开车就走了。京墨捧着一把糖抬头看了看母亲,要哭不哭。
“下次见到,就谢谢人家叔叔。”
“嗯。司机叔叔是个好人。”京墨低头看了看手里花花绿绿的糖纸,眼里也多了许多满足的笑意。
而再次牵着京墨的手往女人家里走,京墨母亲的情绪已经冷静了许多。
就像方才那师傅说的,碰见什么事儿办什么事儿,这世界上王八蛋是多,可总能遇见好人。
穆辞宿见她平静下来也放心了不少,顺势向她交代一会进门之后的注意事项,“不是你干的,千万不要认,也不要碰她家里的东西。剩下的问题就都交给我,我会帮你处理。”
“真的太谢谢你了。”知道穆辞宿的职业,京墨母亲的心也踏实不少。站在女人家门口,她伸手准备敲门。然而在敲门之前,她犹豫着对穆辞宿说道,“那个穆律师,我别的都不在意,她骂我我也能忍受,但是打了京墨的事儿,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放心。”穆辞宿伸手把旁边的京墨抱了起来,“怕不怕?咱们要进去了。”
“不怕!”京墨紧紧抱住穆辞宿的脖子,回答声格外响亮。
他喜欢现在抱着自己的这个大哥哥,最喜欢他身上,那种让人无比安心的味道。
见娘俩都准备好了,这次,穆辞宿没用京墨母亲敲门,而是自己按响了女人的门铃。
“谁啊!”几乎下一秒,屋里就传来了回应的声音。然后大门打开。
“呦!带帮手来啊!”没想到京墨母亲会叫别人,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然而很快,这丝诧异就随之消失,变成了肆无忌惮。
“考虑好怎么赔偿我了吗?偷东西的贼!”
穆辞宿这边还没说话,女人贼喊捉贼,上来直接扣了她一顶偷盗的帽子。
要是放在平时,京墨母亲肯定会好声好气的解释,然而这次,因为京墨被打,她没上来就动手都已经是好涵养,道歉?赔偿?这女人就是白日做梦!
“我没有偷你的东西,甚至连看见都没有看见!你不要血口喷人。东西丢了你就报警,找我说不上!”喘了口气,京墨母亲伸手露出京墨脖子上的伤,“我过来是要和你讨个说法。”
“什么说法啊?”女人靠在门边冷眼看着,“我说大姐你可别是脑子有病。叫你来我家是干活的,不是把我这当幼儿园。你弄了个孩子碍手碍脚我不说话是我局气,伤了病了那是您自己个儿走眼。”
“就这么大个家,你说我打了他有什么证据,您是瞎了吗一直看不见?”
“……”女人伶牙俐齿,京墨母亲根本说不过,急的红了眼。
“不用多说话,你先报警就好。”穆辞宿拦住她,摇摇头。
“报警?那正好啊!等警察来了就好好说说偷东西这件事!”
几个人声音太大,即便是平时人情往来淡薄,两侧的邻居也忍不住开门看看究竟。
女人见了越发得意,“啧,出来的正好,你们看看这母子俩,偷了东西不说,还来这仙人跳了。说我打了她儿子。可得了吧!我连一手指头都没碰过。”
钟点工手脚不干净这种事在燕京这头并不算寻常。再加上京墨母子穿的俭朴,就越发让人怀疑。
穆辞宿见状,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话,“你说你没有碰过京墨?”
“当然,外地来的脏孩子身上都不知道有没有细菌,我碰他干什么?”
“是吗?”穆辞宿了然的点头,然后对京墨说到,“把你的外衣脱下来给哥哥好吗?”
“好。”京墨很乖巧,立刻照作。
女人看不明白,穆辞宿给她解释,“京墨脖子上的伤痕不可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一定是有人通过外力。而且这个位置……”穆辞宿隔空伸手做了个示范,“想要留下指痕,必定要触碰京墨的衣服。”
“你一直表示,你并没有碰过京墨,那就说明虐待他的另有其人。按照华国律法,毒打儿童属于刑事犯罪,既然不是你,我自然要去寻找真凶。”
“而这件衣服就是证据。”
“听不懂,说的不是人话。”
“那我就在直白的解释一下。”穆辞宿也不生气,“虐打京墨的人一定在衣服上留下了指纹,所以我叫他把衣服脱下来,一会警察验过指纹之后就知道了!”
“不过你自己说的,你连京墨一根手指都没碰过,想必是不会有你的对吧!”
“你到底是谁?”女人脸色骤然改变。
“穆辞宿,燕京法律援助中心律师,也是京墨母子这次的代理律师。我来这只有一个目的,解决问题。现在警察还没来,您还有调节的机会,一旦警察来了,立案成功,只有定罪没有撤诉,还请您深思熟虑。”
“顺便我也想提醒您一句,报假警,也同样是犯法的。”
“放屁!我丢了东西怎么能是报假警?”
“那好,我就直接问了。”穆辞宿步步紧逼,“丢了钻石耳环对吧!钻石贵重,即便是在燕京,也只有大商场里有卖。既然您说您有,那么请问您的这对钻石耳环是在哪里买的?登记时用的是谁的名字呢?”
“你管我!”女人慌了。她原本就是找个借口闹一闹,顺便赖掉这个月的雇佣费。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碰上穆辞宿这种硬钉子。重点是,穆辞宿很显然并不想放过她。
“女士,我的问题您可以不回答,但是一会到了警察面前,我也是一样要问,届时您必须给我一个准确答案。”
“盗窃罪里被盗失物价值是定罪条件之一,您连您丢的东西价值几何都证明不出来,怎么让人相信你真的有?”
“可如果你没有丢,只是污蔑,那么您不仅要为你报假警付出代价,同时我还将代表我的当事人,以侵犯个人名誉权起诉你!”
“起诉,行啊!就你是个律师是吧!我也找律师,我也起诉她!”
“可以,这是您的基本权利。”
“多管闲事的神经病。”女人被怼得哑口无言,一边翻着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王哥吗?我遇见个死外地的。碰瓷我打他家孩子不说,还弄了个狗屁律师起诉我。”
“对,所以我现在也要告她!不仅要告他手脚不干净,我还要告那个小孩猥亵,他偷看我换衣服。”
“请您注意用词。”穆辞宿听到这,在旁边补充道,“猥亵只是用性交意外行为满足隐晦行为的做法「具体无法描写」。一个五岁的孩子,连这个词具体什么意思都完全不懂,要如何知道什么是猥亵?”
“那你什么意思?”女人放下电话转头看穆辞宿。
“我的意思很简答,和京墨母子道歉,否则报警之后,我会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你!”
“你有病吧!”
“有病的是你!”穆辞宿终于压不住火气,“五岁的孩子,你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他的头往水里按。”
“想说我胡说八道是吧!我们真有证据。京墨就一直咳嗽,这是呛水后的症状之一。我会和警察说明,调取你浴室里的洗澡水做抽样对比。”
“……”
“不反驳了?明知自己的先行行为会造成他人身体伤害,而放任伤害结果的发生,这是故意伤害罪,”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女人终于开始觉得害怕了。
“根据《刑法》234条,故意伤害罪如果属于轻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如果导致重伤,处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