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静临突然蹦出来了,看起来沉稳又清醒,除了脸上有个沙发角的红印子,跟一点酒没沾似的。
卫可颂担心那些碎玻璃片的导致的伤口完全没看到。
卫可颂嘲了一下自己又自作多情当了回傻逼——他哥发酒疯什么事情没有,他大半夜的跨越一个城市打车过来,累得他妈的要死,还被个神经病抓住或差点打了一棍。
太没意思了,卫可颂越想越觉得自己贱,他这个对他哥上赶着的习惯他妈的什么时候能改?!
卫可颂索然无味地踢了一下地上的小石子,这种暴力事件他哥一向都是调查清楚之后直接开除,他倒是不担心王叔还能接着在这里逍遥。
无论这个保安打的是不是他,卫静临对这种事情的处理态度都是严肃而冷静地给予对方该有的惩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虽然现在卫静临看着有点掩不住的凶悍之气从身上溢出来,但卫可颂倒不觉得卫静临会打人。
他哥一向都是文明人的手段解决事情,因为卫可颂爸爸小时候经常打他哥的原因,暴力很被卫静临厌恶,完全不符合卫静临的行为模式。
不说看着眼前这个卫静临还挺清醒的,卫可颂估计就算是他哥醉得不清,也会保持理智不轻易动手。
王叔还在卫静临深邃可怖的眼神里小声逼逼:“诶,我真的就是吓唬他一下,没打算真的往下打。”
卫静临听完之后静了一下,他一向淡淡的眸子露出一种狠厉又张狂的凶性来,他掂量了两下手上的防暴棍,冷笑一声:“是吗?”
卫静临双臂上的肱二头肌用力到把衬衫撑得鼓胀,他的领带凌乱地卡在旁边衬衣口袋里,袖口上还有红酒的痕迹,明明就是个看起来绅士无比的人物,但却在用防暴棍卡住王叔的脖子,神色冷静反手往下一压,同时膝盖上顶,顶在王叔的膝关节上。
王叔狠狠地跪在了地上。
王叔连发出的惨叫都是高亢而凄厉的断声,他双手死死捏着防暴棍往外拉扯,青筋蹦出,感觉眼珠子都快要被勒爆了,像被开水烫皮的猪一下又一下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卫静临的皮鞋踩在王叔的小腿上,他的语气还是慢条斯理的,仿佛手上没有勒住一个满脸憋紫的中年大汉。
卫静临的语速因为过慢有种优雅而残酷的美感:“首先告诉你第一件事,我现在也是吓唬吓唬你而已。”
王叔的脸憋得青红紫交错,人都因为窒息翻白眼了,也是有出气没有进气的瘫软在地上。
卫可颂都他妈看傻了,什么情况,卫静临打人?!?!?hello?!?!
卫静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躺在地上捂住脖子呛咳的王叔,又低声道:“第二件事情是告诉你,你没有权利管教我的人。”
卫静临掏出手机,在卫可颂瞠目结舌的目光里播出电话号码:“你好,我是卫静临,对,我是南山公寓的居民,我投诉一位意图伤害我弟弟的保安,王强。”
卫静临的语调平缓,完全听不出这人脚在踩在他嘴里的王强脚腕上。
卫静临:“希望贵公司能尽快让我看到结果。”
卫可颂:“.……”
他哥怎么像个小孩儿似的?不太对劲。
躺在地上的王强听到刚刚的对话几乎肝胆俱裂,他已经发不太出来声音了,还在竭力地仰头看站在一边的卫可颂。
王叔目呲欲裂:“……你是卫先生的弟弟?!”
卫可颂有点不得劲地随口回复了一句:“是又怎么样?和你这个瘪三无关。”
王叔还想挣扎地说些什么,卫静临干脆利落给了他一脚之后,拉着卫可颂的手腕走了。
卫静临是扯着卫可颂走的,卫可颂手劲没他哥大,怎么都没有办法把自己的手腕抽出来,只好出声喊住这个一言不发闷声往前走的卫静临。
卫可颂:“喂!你放手!”他顿了一下别过头又道:“没事我就走了,你自己下次有事看清楚了人再打电话。”
一想到卫静临在节目里对他说什么“我可是真的会害你的”,卫可颂心头就一股无名火起,
卫可颂讽道:“能害人的也不知你一个,你再打电话给我,我也真的会害你的。”
卫静临直接把还在逼逼的卫可颂甩进了电梯,双臂撑在卫可颂两边围住他,呼吸急促眼神涣散,只有表情还是沉静的。
卫可颂被吓了一跳,刚想推开这人,却发现他哥手上还握着防暴棍没有丢。
卫静临握住防暴棍的手在微微发抖,卫可颂看得一愣。
卫静临的声音低哑:“你害我?你能怎么害我?你刚刚明明知道他举起防暴棍是要打你,你为什么不跑?!”
卫可颂顶回道:“我又不是打不过他,你看看他那个样子,完全就被掏空了,空架子一个,而且不是……”看到你来了吗。
卫可颂话说到一半又是一怔。
就在刚刚王叔要打他的时候,因为看到了卫静临出现,虽然卫可颂很不想承认这件事情,但他真的下意识地就定在了原地没跑。
卫可颂的潜意识告诉他,只要他哥在,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他,这二十年都是这样的。
卫静临冷笑一声,单手钳制住卫可颂双手的手腕,蛮横地握紧往上摁在电梯冰冷的墙面上。
卫可颂懵了,连挣动了两下都没有挣脱,被比他高一个头的卫静临死死卡在身下,完全动弹不得。
这种姿势和距离逼给了卫可颂一种强烈的被侵犯的羞耻感,他也怒了。
卫可颂吼道:“操,卫静临你发什么疯,快放开老子!”
卫静临攥住卫可颂的手腕愈发用力:“你自己看看,你连我一只手都挣脱不过,你还敢说能打得过一个保安?!”
卫静临难得有这种喜怒外现的时候,他目光沉沉又带着一种狠辣的侵略性,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卫可颂,我有时候觉得,你还不如就困死在我手上算了!”
卫可颂被卫静临捏在手上也动不了,被卫静临这样一说,卫可颂就像只彻底炸了毛的小狮子,仰着头用力地撞了一下卫静临的头。
卫可颂气到极致了,他这人有个特别娘们的习惯,真的被气到不行的时候骂人反而会带哭腔,看起来就特别孬种。
卫可颂忍不住眼泪,他从来没有现在这样这么恨自己这个狗逼习惯。
他眼眶泛红,像头被剥出了软肋的小兽,哭声里带着一种很软绵的呜咽,他骂道:“你他妈难道现在就没有困我吗?!你他妈住在这里,不就是想看着我被困死在这里,看我一辈子沦落在这种地方里爬摸滚打,变成笑话吗?!”
卫可颂听到自己奶气的哭声心里面怒着骂了一声“操”。
卫可颂深吸一口气强行冷静下来,镇定地冷笑骂道:“卫静临,你刚刚还在骂那个保安,你做的事情,期待看到的东西不都他们一样的吗,你有什么脸去教导他?你和他不过也就是一丘之貉!都是希望看到我变成社会垃圾,烂人。”
卫可颂“呸”了一声,伸出食指用力点在卫静临的胸口,怒道:“想得倒美,老子偏不!你以为你呢你困得住我吗,卫静临,我告诉你,你就是在做梦,老子现在就搬出来了!”
卫可颂还没有骂爽,卫静临就直接把卫可拖出了电梯。
卫静临冷着脸干脆利落地开门,反手把懵逼的卫可颂扔进家门里,又关门反锁。
卫可颂骂人的声音一下子就弱下来了,他看着卫静临落在自己身上阴鸷偏执的眼神,心里一个咯噔,警觉地退后了几步,道:“怎么?!你还想关门打狗?!”
卫可颂和卫静临这两兄弟在使用比喻的时候,把自己比作狗这一点倒是一脉相乘。
卫可颂偷偷地扫了一眼自己背后的客厅,一惊。
客厅玻璃茶几上摆了一排的红酒瓶子,目测都已经全部空了,旁边放着一个杯底里残留一点干涸酒液的高脚杯,皮革沙发下全是碎掉的酒瓶子碎片。
凌乱得不成样子,和一个常年酗酒的酒鬼的客厅并没有什么区别。
卫可颂用眼神数了一遍酒瓶子,他没忍住“啧”了一声,卫静临酗酒这种事情以前钥匙谁说给卫可颂听,他都是当笑话的。
卫静临自控力非常强,基本烟酒这些东西都完全不沾,但没有想到他哥居然还真的有毫无自制力酗酒这一天。
居然喝了三瓶干红,卫静临没有酒精中毒也是命大。
卫静临往卫可颂这边靠近,卫可颂又往后退几步,但卫静临明显动作更迅猛更快,他仿佛是被刚刚卫可颂的话刺激得不清,一向平和的眼神里隐含着勃发的怒意和欲望,直勾勾地看着卫可颂。
卫静临直接上前扣住卫可颂的手腕,卫可颂下意识往后仰躲避,两个人在卫可颂的惊呼声中一起倒在了沙发里。
卫静临狠狠一口咬在卫可颂的锁骨上,卫可颂吃痛地吼:“操,卫静临你发什么狗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