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事态紧急,阎沧不会浪费任何时间去盘问装疯卖傻的花十里。果断吩咐下去,没找到病美人前,九霄城只许进不许出,并且让柳芸等人仔细搜索城内各处能藏身的客栈,必须要把九霄城翻个底朝天,让人无处可藏方可罢休。
如此大的动静,九霄城内的人不可能一无所知,稍微有脑筋的也能猜出定是城主夫人出了什么事情。要么夫人逃婚了,要么被人掳走了。在九霄城城民心中,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他们前些日子可都见过城主和城主夫人,在外恩爱甜蜜的模样,绝非作假能表得出的,城主这么好,城主夫人哪能省舍得抛下他?肯定是被不知哪里来的不轨之人强掳走的。
本该是乐呵呵的日子,怎么一个眨眼的功夫,弄成了这副模样?城主大人肯定很难受。
九霄城城民自发的在城内城外寻找歹人的踪迹,发誓一定要替阎沧把城主夫人找出来。
“赤炎,他们跑不远的,你先去前面搜寻,我跟在后面。若是你提前找到他,把他安然无恙地带回来,知道吗?”阎沧站在城门口,眺望城外。现在是黑夜,极容易迷失方向,赤炎是在这处荒漠里长大的,了解这里的所有地形,加上他嗅觉灵敏,夜视能力比人强,若是病美人真被带出城,赤炎一定能找得到。
“若你真在荒漠找到了他,我还没有赶到的话,那些人你想怎么处置就处置。只需要把他带回到我身边即可。”阎沧在赤炎后腿涂上迷仙引,这是一种一旦涂上,不用解药就散不开的迷香,有专门的引路蝶带路。江湖人一般用它作为追踪的引路香。赤炎跑得再快,阎沧也能循着这个味道骑马追过去。
赤炎透过兽瞳,注视前方茫茫夜色,扭头对着阎沧低吼,立即冲入黑暗中,寻找那个喜欢笑眯眯地扯它腮帮子的脆弱人类。它一定会把人安全带回来的。
无法忽视的马车颠簸感,让晕过去的贺归逐渐有了知觉,入目的是马车里垫着的厚实毯子,这是为了让他躺着的时候不难受铺上的。
“醒了?”
低沉的嗓音在身侧响起,贺归揉着发胀的脑袋,撑着毯子坐起身,他在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在马车上,所以他这是被祈楼带出了九霄城?
“要喝水吗?”祈楼迟迟不见自己的弟弟说话,以为他还在生闷气,递给他一囊水,想缓和气氛。
贺归不会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引下几口水,等嗓子温润了,才抬眸直视一脸温和看着他的祈楼,态度很冷。“停下,我要回去。”
他现在心情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好了。
“小归......”祈楼皱眉,小归以前虽然性子冷淡,却从未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短短几月不见,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皇兄是想让我死在这个路上吗?”贺归的语气染上了怒意,因为过度生气,引起身体的不适反应,他立即发出剧烈的咳嗽声,苍白的脸为此浮上几丝血色。
“停下。”祈楼让赶车的随从停下。眼底带着可见的担忧,想伸手查看弟弟的情况。
贺归避开。“我没事,别碰我。”
“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为兄怎么可能会害你?”既然弟弟不想让他碰他,祈楼就依着他的意思。
“我的身子是什么情况,皇兄不会不知道吧?皇兄如此莽撞的带我出城,难道不是想让我死在这颠簸的路上吗?”贺归心里焦急,他可以从时不时被风吹起的帘布看到天都亮了,也不知道这马车走了多远,阎沧若是一直找不到他,会不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情?
“可是那花十里说过,你这毒已经解开了。”祈楼记得他询问花十里的时候,对方的确说了个解开二字,若不是这样,他就不会让作为医者的花十里留下来打掩护。
“皇兄莫不是听错了?我这毒只是解开了部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解毒的机会。”贺归皱眉,他觉得花十里不会在解毒这种地方对他不利,不然何必费心劳神的替他制作解药?“最后一粒解药我放在阎沧手里,并且只有他才能替我运功逼毒。若是错过今日,我也命不久矣了。这是皇兄想看到的结果吗?”
其实贺归也不知道拖延了解毒时间会发生什么,后边那些话存粹瞎编,用来框祈楼的。
生怕祈楼不信,贺归捂着嘴巴狂咳嗽,咳到上气不接下,眼角带泪。演戏嘛,就是要逼真点。
“他拿解药威胁你,所以你才嫁给他的?”祈楼闻言,猜测其中的缘由。难怪皇弟不肯同他离开,原来是被阎沧以性命要挟。
“不是,这是两码事。”贺归不愿意把这两件事情搅在一起,哪怕是骗也不行。
“我这就带你回去。”既然这毒没解开,解药又在旁人手里,祈楼当然要选择原路返回。
“主,主子。”外面赶车的随从如同脖子被人掐住了,艰难地吐出声音,提示马车内的祈楼。
祈楼沉目,他嗅到了其中的古怪,缓慢掀开帘子,问:“何事?”
回答他的是一阵阵地狼嚎。
他们的的马车被一群野狼围住,这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这里。群狼中有一匹最为高大健硕的灰狼,率先走到前面,身体微压,狼眸泛着冷光,鼻息粗重,冲着他们这张开口,露出触目的獠牙。
这是攻击前的预兆。
“主子这可怎么办?”随从背后的冷汗冒出了一大片。怎么会有这么多狼?他们来的时候不是没见过,可聚在一起的最多三四只,能应付得过来。而眼前这些粗略估计不下二十只。
怎么好死不死的把他们困住了?就像是专门为了堵住他们一样。
贺归透过祈楼的肩膀上端,望见了那只领头狼,他认出来是赤炎,顿时心喜。赤炎既然出现了,那是不是代表阎沧要找到他了?
“小归,你在里面待着,外面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不会有事的。”祈楼没察觉到贺归那一瞬间的惊喜神色,生怕他被外面的情形吓到,正要掀开帘子出去解决这些莫名困住他们的狼群。
赤炎透过掀开的帘子,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是主子最为宝贝的小美人。
看来它的嗅觉没骗它,没有追错。现在它只需要解决这些歹人,把小美人安全带回去就行了。
赤炎冲着贺归所在的地方叫了一声,似乎在告诉他别害怕,它会把他救走的。紧接着扭头对他的小弟吼了几句,让他们随时准备出动,开大餐。
“赤炎,回来。”
祈楼已经做好准备对上这些目露凶光的野狼,正要带着几位随从开杀戒,一道低沉的声音从狼群身后响起。因为风大而导致黄沙弥漫的缘故,祈楼一时间看不清这人的模样。等人走近,祈楼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是那个将他弟弟掳去九霄城的阎沧。
这人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大红婚袍,因为长时间在荒地里前行,鲜艳的红色有些蒙尘,不过依旧遮掩不了他身上那渗人的气势。
赤炎走到主子那边,低呜,应该是在问阎沧什么让它停下。
“赤炎辛苦你了。让这些狼群退下,会吓到他的。”阎沧下马,拍着赤炎的脑袋,他可不愿意将血淋淋的一幕深刻在病美人的记忆里,万一留下阴影就不好了。
贺归若是知道了阎沧心中所想,肯定郁闷。他看上去有那么不堪一击吗?好歹曾经也是个妖见妖怕的大能蛇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哪能这么轻易留下阴影。
既然主子发话,赤炎肯定要遵从的,对着它的小弟又是一阵吼。这些狼不情不愿地散开,没办法,谁让赤炎打败了这一片的野狼,当了老大,老大的话他们自然是要听的。
“贺归,过来,我们该回去了。”阎沧注视坐在马车内的病美人,朝着他伸手。病美人身上还穿着那件专门为他定做的喜服,脸上的妆容稍微花了,却不碍事,依旧很好看。
阎沧只是有些可惜,没能亲手挑起那个红盖头,第一时间看到病美人的绝色。
贺归眼神不错,注意到阎沧抿唇的小细节,典型的不开心表情,心底顿时柔了一大片。
回去要怎么好好哄他呢?多亲几次,会不会开心一点?毕竟“他”一向喜欢唇齿相交的感觉,贺归很乐意满足,甚至可以再深入一点。他们之间已经是拜过天地的关系了,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解锁很多“交流”的形式。
拦,还是不拦?
祈楼想到弟弟说阎沧身上有救他的解药,也只他才能替弟弟运功。祈楼犯难了,思索间,他收起手中剑。想等待今日事情做完,再做打算。
贺归瞥到到祈楼的动作,不管他,独自踏出马车,不紧不慢地走到阎沧面前,将手放置在阎沧抬了好长时间的手掌,笑意满满地开口:“让你久等了。”
“我不开心。”阎沧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幻想的婚礼出了意外,任谁遇到他这种憋屈的情况,都开心不起来。
贺归勾唇,偏头对着阎沧快抿成一条直线的唇啄一口。“现在开心一点了吗?”
“只有一点。”阎沧眉眼舒缓了几分,带着挑衅意味地看对面脸色黑了一大截的祈楼,他把病美人塞到怀里,似乎要把他整个人融入到血肉之中,这样谁都抢不走。
阎沧在病美人耳边缓缓开口:“若是他想把你带走,即便是你的家人,我也不会手软的。”
除非病美人自己不要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把病美人带离他的身边。
真霸道。贺归表示很受用这种占有。
他抬起手,回抱阎沧。“我不会走的,谁都没办法带走我。”
哪怕是死亡也没办法将我们分开。贺归在心里默默补上这一句。
“今天是最后一次解毒,我把药带来了。”这件事情阎沧可不敢忘。
贺归说:“那我们现在回去。”
“现在赶回去想必是来不及的。”从清晨开始天气越发不好,到处都是大风扬尘,等到他们安全赶回去,怎么着也是明天傍晚的事情了。
贺归沉默,这一处全是荒地,他们总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解毒吧?这后面还有好些人看着呢。
“我们借用一下我皇兄的马车?”贺归试探性提议。放眼周围,那马车是唯一可以遮掩的东西。
“不要。”阎沧把病美人松开,攥紧他的手,紧接着搂着他的腰,把人带上马。“前方有个客栈,一个时辰不到,骑马就能到,我们去那里安置。”
那个客栈隶属于阎沧旗下,是专门为了前来九霄城的行人开设的,能提供住店,换马等需求。
阎沧说着,立即扬起马鞭,带着病美人扬起一堆沙土,前往那处客栈。扔下后面这群碍眼的家伙。
随从在祈楼面前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祈楼心情不好,他们不用看也知道。“主子,我们怎么办?”
“追上去。”祈楼率先骑上一匹马。“你们跟着过来,他们一定是去了前方那处荒漠客栈。”
前日他们来的时候,在那座客栈歇息了几个时辰,换了几匹马才接着赶来九霄城。
阎沧的马是精挑细选的上等马,脚程很快,等太阳彻底升到空中散发折磨人的灼热时,马蹄已经踏入这座客栈的范围。
因为地处荒地,一天下来都不一定出现个人,店小二无聊到撑着扫帚,站在门外打瞌睡,一声马鸣吓得他一屁股往后坐,后边是门槛,他直接在地上翻了个大跟头,狼狈至极。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进上房,我说的是任何一间。”阎沧知道后面那伙人会追到这里,若不是看在那是病美人的亲人份上,他连进都不让他们进来,在外面吃灰得了,最好被等会到来的大风沙吹走。
接着他又补上一句:“立即备好热水,一壶酒,两个杯子。”
一个晃眼,店小二都没看清楚这人长什么模样。闻言,只觉得这人好大口气,你说不让就不让?
“你以为你是......哎哟喂。”店小二迎头就是一个巴掌,是掌柜的站在身后给了他一掌。
“闭嘴,照着做就是了。”店小二不长眼,没认出阎沧,掌柜可不像他一样,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整个店都是主子的,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等到热水上好,对着热气腾腾的浴桶,贺归就差没一头扎进去。他身上这么多尘土,可算是能洗个澡了。
“等会儿再脱。”阎沧把病美人的手拉住,将人带到桌前,拿起斟满酒的杯子。
他们两个还没有喝交杯酒,现在要补上。
贺归了然,拿起酒杯,补上昨天没喝的交杯酒,喝完后含笑问:“现在我们是不是要入洞房?”
病美人说的太自然,反倒让阎沧不好意思,他摸着发烫的耳垂。“等沐浴,解毒,就可以。贺归若是不愿,回去再入也不迟。”
其实阎沧怕委屈了病美人,没敢往那处想,琢磨回去城主府,在他们的婚房里解决。不过病美人既然主动提,咳咳咳,他不照做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刚喝了酒,不能吃解药。”睁着眼睛说瞎话是贺归的强项。
此刻的病美人太过主动,阎沧招架不住,偏头看别处。“那我们沐浴。”
“我给阎沧宽衣。”贺归察觉阎沧害羞的小细节,越发觉得他招人喜欢。骨节分明手指搭在他的大红婚袍上,缓慢解开。
“啪嗒”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板上。沉浸在某处思想领域的阎沧,暂时没反应过来自己掉了东西,等贺归拿起,翻开,脸上挂起耐人寻味的表情,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柳芸塞给我的。”阎沧实话实说,若不是瞥到里面的内容,他都忘了自己身上有这个东西。
见病美人很认真地观摩上面的图画,阎沧伸手把东西合上,难为情地轻咳。“别看了。”
再看下去,他又要想起那天的梦。
“阎沧。”贺归合上书,很认真地叫他。
“嗯?”阎沧迎面。
“你可真能讨我欢心。”简直可爱到犯规,想让他一口吃下去,一点都不剩。
衣裳褪尽,两人踏入热气腾腾的浴桶。浴桶很大,足以让两个成年男性坐在里面,甚至还有充足的施展空间。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等阎沧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和病美人在床上纠缠在一起很久,两人在彼此的热源摩擦。病美人的手一路顺着他的背脊向下滑,停留在某处弧度,那里是他从没有了解过的领域。
阎沧心里并不反感,也不阻止病美人进一步的行为,而是偏头用唇畔按压病美人的喉结处,把那天他没说完的话说。“轻。轻点。”
声音细如蚊呐,和他的形象形成极大反差。话落,阎沧一直不敢抬头看病美人是不是挂着和梦里一样的,坏透了的笑意。
没有任何经验的阎沧以为这样做很会疼。开始的时候,他紧张到肌肉都处于紧绷的状态,病美人一边在他耳畔坏心眼的低语,一边进入正题。缓了一会儿,病美人才开始做该做的事情。
尝到了甜头,阎沧成了最激动的那个,特别主动地迎合。
双方的第一次完美结束,阎沧把脸埋在病美人的颈肩,细细吻着那细腻的皮肤。
他觉得这样挺好的,也挺爽的,甚至还想再来一次,好好回味一下。
这大约就是所谓的美梦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