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深夜是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的时段,贺归一个人躺在床上,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想到现在的处境,他更加睡不着了。他原本以为和小哭包走完一生,也就算到头了。哪知道眼睛一闭一睁的功夫,又到了新的地方,有了新的身份。
他难道还要继续这样活下去吗?那么小哭包呢?就这样只能活在他的记忆里?
还真是有些残忍啊。贺归开始理解活着的人往往是最痛苦的这句话了。
小猫咪还没有睡,轻松地从地上跳到贺归的床上,接着爬到贺归身上,在他胸口处动来动去,似乎是在踩奶。猫咪踩奶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扰它,不然会恨你的。
贺归只能透过阳台透进来的夜光,隐约看到小家伙的的脑袋和在黑夜里发亮的眼睛。心里顿时软成一片,他对毛茸茸的动物向来没有抵抗力。
“叫你什么好呢?”等到猫咪结束了踩奶行为,贺归摸着对方的小脑阔。
小猫咪软软的喵了一声,在贺归胸口处缩成一团,不动了。
“就叫你小乖吧。”贺归取名很废,然而他并没有这个自觉。
庄樾属于沾床就睡的那类人,洗完澡他倒在床上,很快就睡过去了。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摸着他的脑袋,接着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响在耳边。
“就叫你小乖吧。”
嗯?是梦吗?可是为什么感觉如此真实。可是他不叫小乖啊,还有这名字可真是没品位。
他艰难地撑开眼睛,想看看是谁在说话,可是偏偏睁不开,只能清晰的感受到有人似乎把他抱起来,放到了一个软乎乎的地方。
“小乖,晚安好梦。”这道声音磁性且温柔,庄樾的意识也随之彻底消散了。
贺归把睡着的猫咪放回猫窝,离开前忍不住捏了捏对方可爱的肉垫。都说猫咪睡觉的时候,在信任的环境下是雷打不动的,看来果真如此。
贺归睡不着,裹了一件厚实长外套,站在卧室阳台上眺望远方。夜晚的温度很低,但也不至于低到零下,作为一个常年生活在冬天处于零下温度的贺归来说,这个温度还可以接受。
这一片全是居民区,现在深夜,自然不能看着万家灯火惆怅一下,他只能眺望阴沉的天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压抑的墨蓝色天幕。
凉风吹得人更加忧郁了。
贺归点燃了他几十年来没在碰过的烟,第一口上去的时候倒没有什么不适,可能原身就是个烟鬼的缘故。视线落在被风吹得稍纵即逝的烟雾上,贺归眼神有些悠远。
这是他头一回有这种情绪,似乎有东西压在心口,闷闷的,挺难受的。
【呼——】
脑子里猛然响起了多久没听到的声音,贺归不确定,犹豫开口:“系统?”
【哎?哎!我都忘了还有个你!】听到贺归的响动,那边的声音由开始的疑问变成了万分惊恐。
所以他这是被遗忘了吗?贺归嘴角一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里艹耐的心情。
【那啥,咳咳咳,我这边忽然出现了一点小麻烦,忙着忙着就忘了,不好意啊哈哈哈】那边声音极其心虚,说着说着只能用尬笑来缓解尴尬氛围。
“出什么事情?”贺归闲得无聊,正好想找个人说说话,打发时间。
【还不是那......啧,反正就是一个麻烦的女人冲冠一怒为蓝颜,破坏了一样重要的东西,不小心就牵连到我这里来了,我忙着找人处理,忙的晕头转向的,这才把你的事情给忘了。】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埋怨。
“女人?也是你的任务者吗?”
【不是,哎呀,你别问这些了,你问了我我也不能告诉你,你难受我也难受。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它心里憋了一堆的话想要倾诉,可是就是不能和贺归说,上头可是有规定,只能做必要协助,不能瞎几把闲聊。不然到时候耽误了贺归的任务,被那几个古板的老家伙发现了,它又要挨罚了。
“系统,我总觉得你不大靠谱啊。”贺归老早就想吐槽这个了,他没见过其他的系统,没法进行对比。可是他的这个系统和小说里写的不一样,经常掉线不说,除了解说剧情外,一点实际性帮助都没有。现在居然还能把他给遗忘了,忒不靠谱了。
【额——对于这个吐槽,我该从何说起呢?总之我不能多说啦,你好好完成任务就行了,我不会害你的。还有,你以后不要叫我系统了,真难听。我有名字,我叫子婴。你等着啊,我给你输送人物资料。】子婴的声音一直带着孩童的稚气,用来作为年龄判断的依据话,贺归觉得不会超过六岁。也难怪是个坑货。
贺归也不是喜欢追根究底的人,既然人家不想说他也不问了,万一问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岂不是更糟心。
讯息来得很快,贺归在脑里快速的过了一遍。
这本小说也是他手下的那位深爱狗血虐文的作者写的,不过没给他看过,她是发在粉丝福利群里给粉丝的回馈。他只是知道这本书也是很多人心中无法撼动的强取豪夺系列的虐文经典。
现在看到了,贺归只感觉一口老血哽在心头,这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这本书的贱受叫做庄樾,家里是艺术世家,从小受到艺术熏陶下的他自然也成为了艺术界其中的一员。他家境虽然称不上大富大贵,但也不容小觑,
作为独子的庄樾在家里自然是备受关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庄樾这人似乎天生感情缺失,性子寡淡,不喜人交往。即便是家里人都没有办法进入到他的内心深处。
庄樾的家里人为了能让他做出改变,特意找人把庄樾塞到私立贵族学校做个美术老师,想着让他多接触一些年轻活泼的孩子,心态可能会有点变化。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和人产生什么深刻的感情,转变为恋爱脑的贱受。
可惜庄樾运气差,偏偏招惹上了渣攻苏泽。渣攻苏泽是个体弱多病的富家小少爷,心底有个白月光求而不得,因为对方是自己招惹不起的人物,渣攻只能把喜欢压在心里,默默做着对方口中乖巧的弟弟。
后来苏泽上了高中,见到庄樾的第一眼就觉得对方像他那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尤其是气质。于是渣攻费尽心思的接近庄樾,每接近一点,他越想深入的了解对方。
这心态甚至发展到了病态的程度。要么找手下的人跟踪庄樾,拍下他的一举一动,要么自己跟踪,和一个尾随的变态没什么区别。
某天,渣攻等到机会,进入了庄樾的所居之处,趁着对方不注意还偷偷地在隐蔽处放了无线针孔摄像机。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再上门拜访,把东西取走,重新放上一个新的。偏偏庄樾没有意识,被人占了多少便宜都不知道。
后来渣攻跟踪的举动暴露后,趁机表明心意,庄樾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并且刻意和对方保持距离。渣攻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他的真心被庄樾践踏,一时间受刺激,开始使用强迫手段占有庄樾,甚至威胁庄樾不和他在一起,他周边的人就会倒霉。
庄樾带着不甘心委身于他,苏泽也费尽心思的讨好庄樾。可是无论他怎么做,都没办法让庄樾心里起一点涟漪,那个时候的庄樾只想离这个煞笔远点。
耐心磨损的渣攻,一气之下把庄樾囚禁在了身边,锁在一个小岛别墅里,让庄樾想逃都没办法逃,天天用各种道具折磨庄樾,让他和自己一起共沉沦。遍体鳞伤的庄樾甚至有了同归于尽的念头,可惜每次都没成功,还被折磨地惨兮兮的。
直到失意的白月光忽然出现,说注意到了渣攻对自己的心意,对他也有好感。渣攻心里的天秤摇摆不定,他想要得到一直可望不可求的白月光,却又不想放开手里作为代替品的庄樾。白月光知道了庄樾的存在,心里有些不舒服,便偷偷的把庄樾放了,想让苏泽只能有自己。这种代替品没必要继续存在了。
就因为白月光自作主张的举动,才让渣攻定下心来,他要的那个人是庄樾。
亲自把人逮回来后,苏泽打断了庄樾的腿,美名其曰不想让他离开自己,以后会做他唯一的拐杖。接着毁了他的手,让他没办法长期拿这画笔,说只有这样,庄樾才会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可能是迫于无奈,或许心里的麻木和习惯,到最后庄樾明明有了远走的机会,却还是选择了留下来,陪着一无所有的渣攻,就因为临走前渣攻在睡梦中哭着求着不要离开他。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he了。
贺归吐出一口浊气。他觉得这个受不是贱,是惨,相当无比的惨。这是上辈子杀了多少人,这辈子要遭受这种神经病的折磨,折磨到产生了艹耐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情绪还没有完全酝酿,脑子里就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系统那边似乎自得的嗑起了瓜子?
“好吃吗?”贺归无语。这真的是系统吗?贺归心里越来越觉得对方一定不是简单的机械。说是人,他倒是还相信点。
【还行吧,我就是觉得这个剧情相当精彩,跌宕起伏,很适合边嗑瓜边看。】说着它还刻意再嗑了几次。
“我这次的角色该不会还是个背景板吧?难道是这个——庄樾唯一不喜欢的大概就是明宇高中那个不修边幅直男癌暴力体育老师。”贺归把看到的一句话念出来。他这次看的时候,特意把有可能是自己的角色标注下来,就这个越看越觉得像。
【真聪明!没错,你就是个体育老师。你的资料也传给你,自己消化。为了让你更好地适应,名字依旧和你一样】
原身家里也算不错,父亲是开武馆的,母亲是一家花店老板,夫妻两一向很甜蜜。有两个孩子,一个作为大儿子的原身,另一个人是原身的妹妹贺媛。在父亲的教育下,原身也是打架的好手,就是脾气暴躁,一点就炸。
大四,原身交了一个女朋友,是对方主动追的他,他觉得人长得不错就答应了。原身的性子比较大男子主义,又爱疑神疑鬼,看到女朋友和异性一些暧昧的举动,就会生气。开始是一言不合就打认为在勾引自己女朋友的人,后来直接暴力自己女朋友,理智一没,要么当着面各种脸红脖子粗大吼,要么摔东西,有时候直接上手掐脖子。
事后又疯狂道歉,女朋友心里软,再加上有些害怕原身不肯分手,对她生命安全产生威胁,想慢慢的冷处理。出了社会两年,女朋友忙于工作,对原身很敷衍,再加上从交往到现在,一直不肯和原身发生身体关系。
原身又开始发神经了,觉得女朋友绝对是在外面找了男人,天天要盘查人家的手机,上公司堵人。
女朋友铁了心要分手,原身却想着哄哄就好。到了女方生日,原身买了求婚戒指和女朋友一直喜欢的品种猫咪,满怀希望的想要和对方过完一辈子,结果人家跑了,工作也辞了,手机也换了。
原身大受打击,删了所有和女朋有关的东西,天天躲在家里酗酒抽烟。
贺归闭上眼,心理的无力已经让他没办法吐槽了。
这他妈的一个个的都是什么煞笔玩意?
抛开这些,贺归比较想问一个对于他来说极其重要的问题。“子婴问你一件事情。”
【啥事?】
“这个庄樾是不是我的小哭包?”对于这个问题,是贺归心里的一道结。
【这个很重要吗?】子婴表示不理解贺归为什么要纠结这种问题。
“当然。难道你会心里有了一个人后,重新喜欢上另外一个人吗?”
【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来和你好好说道说道吧。我们来打个比方,比如前世今生这个概念,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同一个灵魂,按照佛家的因果关系,这应该是宿命论。可是在我看来这纯粹扯淡,他们终究是不同的人。人的个性,思想,三观等等,不就是在各种内外部条件塑造出来的吗?转世之后生活的环境变了,那塑造出来的肯定和最开始的那个人不一样了。】
【小说里经常会有男主寻找爱人的转世,用所谓的深情侵入对方的生活,在我看来就是一种自私,根本不能称作为爱情。更感觉像是把转世后的那个人,当做了最初的那个人的替身。毕竟一开始你爱的是前世的那个她,并不是今生的那个她。这种苦苦的追寻,到头来只是在感动自己罢了。你现在所纠结的不就是这个吗?就算庄樾是刘子瑜又如何?他在此之前有着自己的人生,和刘子瑜完全不同的人生,造就出来的人格自然和你的小哭包天差地别。难道我告诉你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你就真能做到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然后呈现自己至死不渝的爱情?这只是给自己找个安心的理由罢了。】
贺归吸完最后一口烟,抵灭。“你倒是看得透彻。”
【那是,有些事情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你要知道你和刘子瑜走完了一生,就代表你和他的人生已经终结。现在只需要重新开展你作为这个世界的贺归生活。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再说了,你在上个世界又不是留有遗憾的离开,该做的都做了,该爱的也爱了。何必想这些没用的呢。】
“你说的有道理。”贺归走回卧室,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那就好,你快休息吧。对了,先提醒你一句,因为某个女人的缘故,我这里状况还不稳定,可能会影响到你所在的这个世界。至于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会不会在你身边发生,我就不知道了。我可能会长期不在线,以后资料会自动传给你。那么就先这样了,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吧~】
系统跑的很快,贺归站在原地,揉动太阳穴。
这算什么?这么不靠谱的吗?什么都不说清楚,很容易让人产生各种不好的猜测。这要怎么好好地睡觉?
庄樾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床上。他伸手碰自己的脑袋,面带疑惑。所以昨天那道声音和温和的抚摸,都是做梦吗?未免也太过真实了。可是除了这个理由,他也找不到什么其他合理的解释。
就当是梦吧。
打开手机,有未读消息。
一个是学生的,似乎叫什么泽,印象里很乖巧,上学期总喜欢问他一些绘画方面的问题,他本着老师的职能,很耐心的教导。对方只是发来了一个早安,外加一个软萌的表情包。
庄樾看了一眼没回,甚至觉得对方有点奇怪,为什么会发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
另外一个消息是父母发来的,问他什时候回家。快过年了,总归要回家呆上几天的。
庄樾不理解这种所谓的团圆节意义,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把这种话说出来,会让父母伤心的。在发送框打了一行字,告诉他们今天就回去。
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洗漱完毕后,开始收拾要带回去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常用的绘画工具,他家在隔壁省,坐高铁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达。
开房,出门,锁门。
旁边也传来关门的声音,不用看庄樾也知道是谁。他的同事贺归。开始搬来这里的时候,不知道隔壁住的人是他,不然他可能就不会住在这里了,可惜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交了一年的房租。
在印象里,这个贺归嘴巴不干净,动不动就国骂,还喜欢讲一些大道理,衣服总带着股汗味。在学校里庄樾见得次数不多,可每次见面都能败坏印象,所以他并不喜欢这个同事。
今天到昨天,碰面了两次,他觉得太多了。还好租期还有半年,到时候再找个合适的房子。
“喵~”小奶喵的叫声在空旷的过道尤为清晰。
一道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小乖,我带你去买东西。”
——“以后你就叫小乖吧。”
这个声音和昨晚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明明以前听过贺归的声音,为什么感觉和印象中的不一样了。
他忍不住扭头去看,看到熟悉的硬汉脸充斥着陌生的温柔,宽厚的手掌一直在给怀里的小猫咪顺毛。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贺归抬起头,对着面前面无表情的庄樾微微一笑。
“庄老师,早啊。”
第一次这么主动的打招呼,还是这种陌生的状态。庄樾下意识地回应他。“早。”
两人站在电梯里,庄樾总是忍不住朝贺归怀里的小猫咪看去。
小乖?梦里他听到的就是这个名字。难道他做的梦和这个猫咪有关?庄樾一向不信奉鬼神,可梦里的事情该如何解释呢?未免也太过巧合。
贺归早就注意到庄樾的异常,他主动问:“你很喜欢猫吗?”
不然怎么一直看着他手里的猫。
没等庄樾冷漠的说不是,贺归又问:“要摸摸吗?”
等庄樾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在小猫咪上摸着了。
软软的,还会蹭它的手心,乖得不像话。
电梯到了一楼打开。
“那我就先走了。”贺归客气的对他说。
走出电梯,庄樾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大约称得上是失落?
贺归并不急着在庄樾面前刷存在感,按照庄樾对原身的印象,稍有不当会适得其反,还是慢慢来吧。
小猫咪很乖的一直缩在贺归怀里,长着圆滚滚的眼睛观察外面的世界,一点也不怕。贺归之所以带它出来就是想在附近的宠物店买个合适的宠物太空舱,还有一些玩具之类的。原身买猫的时候就买了一点猫粮,想着反正送人也没必要费什么劲,哪知道压根就没送出手。庆幸的是,被分手的原身并没有把气撒在小猫咪身上。
一个年轻的店员看到贺归踏进门,热情地凑上去和贺归介绍店里的产品。毕竟对方可是一个帅哥,还是喜欢小动物的帅哥,这种反差萌简直萌炸了。她觉得近距离接触一下就相当满足。
今天天气比昨天好,早上虽然冷,等到了中午气温回升,算得上暖和。
贺归的父母今天来电话,说没事情的话就回家帮忙,马上要过年了,多个人手好做事。当老师就是好,有寒暑假,贺归没什么事情,就答应了今天回去。
贺归的家离市中心比较远,需要开车去。贺归带上猫咪需要的东西,把小猫放进太空舱包里,放置到副驾驶上,开着导航,朝着目的地前行。
开始路比较堵,路上全是让人烦躁的“滴滴滴滴”的声音。等到了后面,路况终于顺畅起来。差不多花了三个小时的功夫,贺归才到家。这个片区都是十几年前的房子,家家都是独栋独院。邻里之间也不像繁华都市那样冷漠。基本上都是相互认识的,贺归缓慢前行的时候,在路上已经和很多人打过招呼了。
贺归把猫咪从副驾驶拿出来,确保它很健康,才放下心来。
“哥,你终于来了!”这道声音是原身的妹妹贺媛发出来的,妹妹目前就读于普通公立学校,现在高二,学习成绩据说不错。
“啊啊啊啊,猫咪!”贺媛视线落在了了贺归手里的猫咪,简直开心到手舞足蹈,仰着兴奋到脸红的小脸,急切的问:“送我的吗?绝对是送我的吧?”
她特别喜欢这个品种的猫咪,可是作为一个穷逼学生党,压根就没有能力买,就算买了也没有经济来源养它,只能每天云养猫咪才能维持生活的样子。
“想什么呢。要是送给你,你有时间养它吗?”贺归把猫咪从太空舱里抱出来。他可不愿意把可爱的小乖给人养。
贺媛沮丧,撇嘴。“什么嘛,原来不是送我的,果真是个小气鬼。拿给我摸一摸总行吧?”
不能养,总能撸一下吧?满足满足她的执念。
“它坐车很累了,明天再说。”贺归再次无情的拒绝妹妹的请求。
“超级无敌小气鬼。”袁媛吐舌,踹了一脚贺归的腿。这是两兄妹的相处方式,她也不担心贺归会生气。
现在这个时间,贺归的父母还在各自的店面忙着,大概还有两个多小时才会回来。本来他们是让贺媛做好晚饭的,可是贺媛懒癌发作,偷偷把锅甩给了贺归,说父母让他做饭。
贺归没有多想,围上围裙进了厨房。当然进去之前,毫不留情的把贺媛拖去厨房打下手。
贺媛剥着大蒜,问:“你这次怎么不带着芷晴姐一起来?”哥哥以前每次回家都会把她带来的,按理来说这次也不例外啊。
“分手了。”贺归热锅,把配料放下去爆香。
“为什么?怎么分手了?”贺媛惊讶死了,瞪圆了眼。她哥不是挺喜欢白芷晴吗?怎么现在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分手,就完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合适,就分手了。”贺归说的理所当然。反正原身做的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他又没做过,心里不虚。
“真渣,你该不会把人甩了吧。”贺媛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她就一直觉得,她哥这引人犯罪的长相,一看就不像是个专情的人,典型一副游走于万花丛中的渣男样,才不会一棵树吊死。
“和平分手。双方都没感觉了。”贺归开始脸不红心不跳的瞎扯淡了。反正也找不到人求证,这样说也没什么。他总不可能说人家女孩遭受不了自己的暴力神经病行为,跑路分手了。
贺媛一副你继续编我听着的表情。
她又不是小孩子,这么好骗,才不信这种鬼话。
等到父母回来,一眼就瞧见围着围裙,手拿装着佳肴盘子的贺归,纷纷惊讶。
贺归从来不进厨房,他们是知道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号外号外,哥哥被人甩了。”贺媛可算是找到可以聊八卦的人,从贺归身后冒出来,把自己得知的最新消息告诉给了爸妈。这个话题成功的让夫妻两从贺归怎么会做饭,转移到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分手了。
贺归把之前给贺媛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看表情就知道贺爸贺妈不信。
“你老实说,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贺父也不吃饭,放下筷子,眉目凛冽。因为练武的关系,他身上自带股不威自怒的感觉,一般人被他看上一眼,铁定腿软,什么都招了。
可惜,贺归对这种气场免疫。
“真没有。”贺归无奈了,分手这种东西不是很常见吗?为什么就是不信他呢。虽然原身劣迹斑斑,但是在家里人面前从来没有有暴露过,一直都是好儿子,好哥哥。
“是啊,儿子,你就老实说吧。”贺妈也跟着叹气。她一直挺喜欢白芷晴那孩子的,白白净净,温温柔柔的。她就等着两人结婚,再给她生个小孙子或者小孙女抱抱呢。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孩子辜负了人家好姑娘。
“那我实话实说了。”他们不信,贺归也没办法,只好再找一个理由了。故作纠结的样子,把人看的心里急的要死。效果达到了,贺归好意提醒,“听了之后,你们别急。”
“你说吧。”贺父再怎么说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还不至于会急眼。
贺媛也不吃饭了,咬着筷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哥哥严肃的表情,坐等八卦。
“我发现我可能喜欢男的,所以和芷晴和平分手了。”反正迟早要说的,就趁此机会说了吧,省得以后搞出一大堆事情来。
面前三人,齐齐露出呆滞的表情。他们再怎么猜测,无非就是贺归出轨劈腿啥的,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咳咳,你再说一遍。”贺母觉得自己耳朵可能有点问题。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我发现自己不喜欢女的,喜欢男的,为了不耽误人家就分手了。”贺归老实的再次表达自己要说的话。
“别急眼,别急眼。”最先崩溃的居然不是钢铁直男的贺爸,而是温良贤淑的贺妈。贺爸按着老婆的手,让她冷静冷静。
“你说这话前,能不能先放过你的筷子。”贺妈冷笑。贺父手里的筷子,已经断成两截了。
“等等,我可能需要静一静,好好琢磨一下他的话。”贺爸大口呼吸,几次循环后,贺母看不下去了,直接拍桌。
她直视表情一直很淡定的儿子。“行了,我就问你一句,你没开玩笑?”
“没有,我很肯定。”贺归表示肯定。他说这话的时候,目睹一个勺子被贺父硬生生地掰弯。
自己的脑袋被拧断的可能性有多大?
贺归开始有些担忧自己的安全问题了。
“行了,吃饱了就回房间休息。我们先冷静冷静。”夫妻两木着脸,带着怀疑人生的心态回二楼的卧室去了。
“你自求多福吧。”贺媛虽然有很多话想八卦,可现在显然不是时候,还是溜了保平安比较好。
走之前还特意说了一句。“放心,你可爱无敌的妹妹我不歧视同性恋。”
贺归对着一大桌子的菜,稳如老狗的继续吃,吃完收桌子,洗碗。
回到家的庄樾,在客厅里陪着家里人看了一会儿电视,不到一会儿,就开始觉得困了。这是怎么了?他以前没有在这个点困过啊?而且他今天也没做什么,就是和爷爷练了会儿字,不至于疲倦到这种程度吧。
庄樾的爷爷第一个注意到他脸上带着疲倦,摆着手。“困了就去睡觉吧,不要勉强自己。”
他们都知道庄樾不喜欢这种休闲娱乐活动,为了照顾他们的心情才强撑着坐在这里。
“那我就先回房间了。”庄樾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离开了客厅。回房间,强撑着困意洗漱完毕,倒头就睡。
感觉没睡多会儿,他就清醒了。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床会变得这么大?他记得自己的床单是灰色,不是淡青色的。
等等?这是什么?毛?爪子?
低头的时候,庄樾终于察觉不对劲了,他想出声,得到的却是奶萌奶萌的“喵~”。
他变成了一只猫!这是在做梦还是真的?他踩着猫爪动来动去,想证明这就是一场虚幻的梦境,然而真实的触感却在告诉他这是不是梦,特别是他狠心把自己的爪子挥向墙面的时候,感受到了清晰无比的疼痛。
“喵!”下意识的发出哀嚎,庄樾坐在床上,呆滞的看着面前放大的一切事物,绝望了。他这是睡了一觉后,就再也回不去了吗?难道他这辈子只能活在这个小躯壳里?
这样以后都不能画画了。
到这种时刻,他担心的居然是这种问题。
无精打采地趴着,庄樾已经接受了事实。
“小乖,你好点了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了,庄樾抬起头,透过猫瞳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这人脸上带着他今天早上才看到过的温柔,对待猫咪的温柔。
所以它变成了贺归的猫咪——小乖?
也就是说那天的事情也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精神出现了点问题,不然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
本来快要接受事情的他,又开始躁动了。
他还能变得回去吗?
庄樾头一次产生了害怕的情绪。难道他以后就只能当一只什么都不能做的猫咪了吗?还是这个男人的猫咪。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忍受不了如此丧病的事实。
“小乖?你怎么了?”贺归感觉猫咪有点不对劲,把它抱在怀里安抚。“小乖,乖啊。”
难道还没有缓过来?看来回去的时候,要好好的注意它晕车的情况了,不然没精打采的让人心疼。
对方很平常的顺着猫毛,作为困在猫咪身体的庄樾,居然还感觉到羞耻的舒适。这种认知太让他想给自己来一巴掌了,他才不是猫!
懊恼地张开嘴巴,扭头去咬贺归的手指。
本来以为贺归会打他,没想到对方依旧温和的看着自己,另外一只手摸着他的脑袋。“小乖,再咬下去我的手可能要废了。”
这人脑子不正常,跟猫咪说这些,它能听得懂吗?
话虽这么说,庄樾还是把嘴巴松开了,略有有些嫌弃的吐舌头。他居然咬了这个人的手指,呸呸呸。
贺归有些惊讶小猫咪的听话,扬眉,接着举起猫咪,亲亲它粉粉的鼻子。“真乖。”
贺归立马脸上挨了一爪。
还好他剪过小乖的指甲,不然这脸得毁容好几天。
“怎么忽然这么暴躁?是要到发情期了吗?”贺归嘀咕。接着笑眯眯地朝着床上的小乖伸出魔爪。“让我看看我们小乖是公的,还是母的。”
之前他都没注意,希望是公的吧,做绝育的时候轻松点。
察觉情况不对的庄樾吓得往后退,都炸毛了。
别过来啊!变态!流氓!
想说的话全部变成凄厉的喵叫。
贺归看他这么抗拒,往后退了一步,确保不会让猫咪产生威胁感。“我不看了好不好?”
居然真的安静下来了。贺归觉得不可思议,摸着下巴,试探性的问:“小乖,你听得懂我说话吗?听得懂的话喵一句。”
庄樾不鸟他,背对着贺归趴在床上。
贺归摸着自己的脑门,轻笑。他这是怎么了?还和猫咪较起真来了。这是狗血小说的世界,不是玄幻小说的世界,猫咪怎么可能听得懂他的话呢。
“睡觉吧。”贺归关上灯,也不去管床上郁闷的小猫咪了。要是自己不知趣的招惹它,对方不亲他了怎么办?
这床还算大,他睡姿一向很固定,怎么睡的就怎么醒,不担心会压到猫咪。
黑暗中的庄樾依旧能看清楚房间的东西,他犹豫地爬到多余的被子里,确保贺归转身的时候不会压倒他,合上眼睛也睡了过去。
希望一觉醒来后,一切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