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青崖已然从席子上跳了起来,什么敷面膜的心情也是无有,简直活脱脱一只逃命的小老鼠,全不知道要躲在什么地儿好。
喻青崖赶忙道:“太子殿下!厉大人!你们可要救我啊!我不想见我爹!”
荆白玉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笑着说:“呀,这是为什么啊?”
“是……是……”
喻青崖是了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他觉得自己这副模样着实难以见人,若叫他爹看了,日后恐怕再也没脸没皮,他心里抵触非常。
喻青崖干脆满口胡邹着说:“他把我丢进军营,我还在生气,当然不想见他了。反正我就是不想见那臭老头!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臭老头?”
“没错!”
喻青崖是越说越带劲儿了,心中突然来了底气,道:“臭老头一把年纪了,长得比我还要年轻,你们说这像话吗?指不定每天偷偷在宫里面吃了什么好东西呢。那驻颜有术的模样,啧啧……”
“哦对了,还一屁股风流债!后院的小妾成群结队,都能组十个八个戏班子了。也不见他宠爱哪一个,简直就是天底下头号薄情郎,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还有还有,天天儿就知道吓唬我,不准我出门,不准我吃饭,就差不准我拉屎撒尿了!你们说他……”
喻青崖一肚子的牢骚,说的着实带劲儿,然后一个转身……
喻青崖的话音卡在了嗓子里,眼珠瞪得差点脱框而出,嘴巴也僵硬的无法闭合,活脱脱便是见了鬼的模样。
厉长生与荆白玉满面微笑,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样子。
刚才那一句反问,根本不是厉长生与荆白玉说的。
而是堪堪走进小太子宫殿的总督东厂喻风酌。
喻风酌一身黑衣黑发,单手负背,目光煞是平静的模样,满脸淡然的站在喻青崖背后,听着喻青崖源源不断的咒骂着自己。
“爹……”
“爹!”
“咕咚——”
喻青崖瞬间膝盖一弯便跪了下去,那叫一个干脆利索,又要故技重施,想要去抱喻风酌的大腿。
喻风酌反应更快,“哗啦”一声,衣襟轻响之间,已然避开了膝行而来的喻青崖。
喻青崖扑了空,满脸都是委屈模样,锲而不舍的再次上前。这会儿喻风酌倒是未有再坚持什么,站着没动。
喻青崖赶忙抱着他爹的大腿,光打雷不下雨的哭诉说:“啊,爹啊,你不知道儿子这两天过得有多惨啊,都是爹你啊,你不疼儿子了吗?你不要崖儿了吗?啊,爹啊,你不要我我去撞死算了,也好过被别人欺负啊。你都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欺负儿子,怎么辱骂儿子,儿子不想活了,上吊算了,要不然我还是一头撞死的干脆……”
荆白玉在旁边掏了掏耳朵,小嘴一撇,道:“喻青崖多大的人了,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真是不知羞。”
厉长生笑着道:“太子殿下这语气,听着怎么的有点酸?”
“酸?”荆白玉都未有察觉,被厉长生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有些个不对味儿。
自己这口气听着,着实是酸了些……
荆白玉瞬间便不言语了,心里面千回百转的转个不停。
喻厂督乃是个寺人,喻青崖是他收养的干儿子罢了,根本不是什么亲儿子。然而长了眼睛的人,怕是都能瞧得出来,喻风酌对喻青崖疼爱有加,虽然时时骂着,但关键时刻,还是护犊子的很。
而自己呢……?
荆白玉越想越是落寞起来,心底里一片七上八下。
自己是有亲爹的,但是父皇……
父皇……
“唉……”荆白玉止不住叹息了一声,总觉得自己比捡来的还是不如。如今这么一对比,心中更是酸涩的厉害起来。
厉长生瞧他小脸都苦成了一团,伸手轻轻拍了拍荆白玉的头顶。他单膝点地跪了下来,与荆白玉持平,低声道:“若是太子想要撒娇,不若冲着长生来。”
他说着,干脆双手展平,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示意荆白玉可以一头扎进来哭诉。
荆白玉只感觉自己的脸颊腾家伙就烧烫了起来,哪里有什么可能一头扎进厉长生怀里,伸手大力推了他一把,道:“你又占我便宜!”
那面喻青崖还在飙戏,励志要让他爹心软,忘了刚才自己比撒酒疯还要疯狂的话语。
喻青崖正哭喊着,突然小太子荆白玉的嗓音抛了个尖,听得喻青崖一愣,差点子忘了自己还在哭,顿时满心八卦的转头去瞧。
厉长生被荆白玉差点推一个踉跄,然后就感受到了众人惊讶与纳罕的目光。尤其是喻公子的目光,瞧着厉长生仿佛就像是在瞧一个彻头彻尾的禽兽。
厉长生哭笑不得,道:“太子殿下,你这话……会让人产生歧义的。”
荆白玉也知道自己喊得太大声,不过方才给厉长生一气,便没控制住自己,眼下也是尴尬的厉害,硬着嘴说:“谁让你欺负我。”
“这……”厉长生更是哭笑不得。
喻青崖一脸震惊,先是占便宜又是欺负,所以在自己哭诉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喻风酌倒是淡定非常,将喻青崖从地上拉了起来,拱手道:“太子殿下,厉大人,卑臣这就将犬儿领走了。”
“好说。”荆白玉笑眯眯的瞧着他,道:“我本来说先通知喻厂督一声,然后派人将喻公子送回府上的。没成想喻厂督竟然亲自前来,着实麻烦喻厂督跑这一趟了。”
喻风酌语气平淡的说:“崖儿是卑臣之子,何来麻烦一说。卑臣多谢太子殿下对犬子的照顾。”
荆白玉道:“这话见外了。我与喻公子又是合作关系,又是朋友干系,自然要互相照顾,你说是不是呀喻公子?”
“对啊!”喻青崖没那么多心眼子,大大咧咧的笑着说:“我和太子殿下是朋友,爹!”
喻青崖话一开口,便被喻风酌凉飕飕的瞧了一眼。喻青崖但觉浑身寒颤不止,赶忙闭了嘴,受气小媳妇一般,垂着头不言语了。
荆白玉笑着道:“日后啊,喻公子时长进宫来与本太子顽耍,本太子便不会觉得闷了。若是喻厂督不放心喻公子的安全,也可常来本太子这儿走走,本太子扫榻相迎,如何?”
喻风酌自然知道荆白玉心中怎么想的,无有多说,不置可否,恭恭敬敬的告辞,带着喻青崖离开了太子宫殿。
荆白玉探头探脑的,见他们走了,这才倏地跳了起来,道:“厉长生,你瞧我刚才说的好不好?”
厉长生道:“太子殿下这是变坏了。太子拿捏住了喻青崖,那可是捏住了喻厂督的命门,日后这喻厂督怕是要成咱们殿中的常客。”
“正是如此!”荆白玉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说:“本太子绝顶聪明!”
“是是是。”厉长生宠溺一笑。
喻青崖回了府邸,又是要死要活的抱着他爹一通哭诉,虽然喻风酌口上不说什么,其实心里还是心疼的。他不过是想叫喻青崖去军营中锻炼锻炼,好能改改身上那纨绔子弟的风气,不过此时看来,喻青崖的确不适合去军营。
喻青崖回了府邸,闹腾了大半夜,随即第二天便病病怏怏起来。这还并非装病,宫里的太医跑来一趟,说喻公子劳累过度,又感染了风寒,需要卧榻静养今天。
喻青崖竟然病了,还不是装的,这回可好,简直天公作美,老天爷都帮着喻青崖。喻风酌一瞧,心中自责不已,也觉着自己的作法着实太过偏激了些,对儿子大为心疼,竟是告了假,在家中陪着喻青崖。
厉长生本想要去找喻青崖,将做好的新产品面膜放到香粉铺子去卖的,哪知道却听到了喻青崖生病的事儿,这新品便耽搁了两日。
荆白玉托腮趴在小老虎的身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道:“这喻青崖真是走了狗屎运啊,竟然这样便生病了?他爹估摸着心疼死了,肯定端茶又递水的,比小厮还勤快。”
厉长生说:“如今喻公子已然病愈了。”
“哦?”荆白玉奇怪道:“我以为他会多多装病几日呢,这么快就好了?”
有喻风酌亲自伺候着,喻青崖的确曾想要多多装病几日。不过一日两日是可以的,三日四日,喻青崖便有些个受不住了。他是个喜欢热闹之人,一直让他躺在榻上不能四处乱逛,他着实忍耐不住。
所以喻青崖多装病一日,已然是极限,第二天神清气爽的便出了府邸,往香粉铺子去照顾生意。
【恭喜玩家“厉长生”,完成任务9,获得5点“任务加点”】
【恭喜玩家“厉长生”,完成任务获得“盲盒”奖励1个!】
【系统提示:是否开启任务奖励“盲盒”?】
系统任务9,让厉长生创立自己的品牌,研究三款新产品。
厉长生研究的睫毛夹、化妆刷与面膜三款新产品,眼下已然全部在香粉铺子里上架,而且销售情况与预想中还要火爆许多。
许多买不到现货的客人,皆是在铺子里全款预订,等着铺子上了货之后,伙计们给他们送货上门。
因着香粉铺子的收入,小太子荆白玉手头的银钱宽裕了不少,做起什么事儿来,也有了银钱作为底气,自是和以前不同了许多。
厉长生一瞧系统提示,心中不免多想一二。
自从来到大荆,他已然一口气接到了9个任务。说起来这9个任务各有不同,难度系数亦是不太一样。但不论如何,厉长生想尽办法,也都能完美解决。
唯独有一个任务是另外……
厉长生侧目去看与小太子荆白玉一起晒着日光浴的小老虎。
那任务可不就是小老虎?系统让厉长生养一只猫……
如今这只假猫已然个头不小,再过些时日,恐怕便能成为小太子荆白玉的坐骑。
系统提示,小猫儿对厉长生的好感度高于50时,养一只猫的任务便可完成。
然而……
厉长生打开系统控制面板……
【#友好度总览#】
【小猫儿:0】
厉长生无奈的摇了摇头,自然自语道:“我这么不招猫科动物的喜欢?”
小老虎敏锐的发现厉长生在瞧自己,大脑袋转了过来,两只黑溜溜的眼睛,不屑的瞧了他一眼,随即转开,又去讨好它的小主人了。
厉长生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干脆挥手说:“打开。”
【盲盒已开启,请2选1以下物品】
【1.松下电动修眉刀:官方价值199元】
【2.未知属性的系统特效功能一次】
厉长生还以为这次的盲盒,与之前无有什么不同的,哪知道系统突然来了新花样。
系统特效功能是什么?还是未知属性的……
厉长生着实不太明白,总觉得这2选项,有些个不太靠谱。
至于1选项……
厉长生仔细一瞧,原来1选项下面还有一排蝇头小字,因为着实太小,刚才差一点子便错过。
【1.松下电动修眉刀:官方价值199元】
(温馨提示:修眉刀需加电池使用,本产品不含电池)
需要电池才能使用的电动修眉刀,但是系统奖赏不含电池,也就是说……
厉长生顿时一阵无奈,忍不住伸手压了压狂跳不止的额角。
他所获得的系统,的确自带了一个系统商城。但是厉长生只能在商城内,主动选购化妆品护肤品或者化妆工具等等,无法购买其他类型物品。而这电池,便属于无法购买的类型之一。
如果厉长生选了1,一把电动修眉刀,那么这把没有电的电动修眉刀,可能便要一直在道具箱中压箱底儿了。
而且说实话,厉长生对这款电动修眉刀并没什么好感,感觉使用起来比较鸡肋。
最近很多照相馆推出了人性化服务,在拍照之前,会给客人先行化妆修眉,拍照之后还会精修照片。很多照相馆为了显示自己的高大上形象,会比较愿意使用这种先进的电动修眉刀。
电动修眉刀的确比普通修眉刀要快速许多,不需要用力,修眉更为便捷。
但是电动修眉刀亦是有很大缺点,厉长生曾经买来尝试过。电动修眉刀无法彻底将眉毛修干净,会留下很短的小眉茬,就仿佛是刚长出来的胡子茬一般,看上去并不美观。对于厉长生这种要求完美的化妆师而言,这样的缺憾是无法容忍的。
厉长生想了想,虽然不知道2选项到底会给什么,但是若选了1,便是选了一个毫无用处的东西。
厉长生干脆低声说道:“2罢。”
【恭喜玩家“厉长生”,获得“读档特效”一次】
“读档特效?”厉长生有些惊讶的说。
“什么?”
荆白玉趴在小老虎身上转头瞧他,说:“厉长生你在做什么呢?快过来。”
厉长生见荆白玉叫自己,也只好先放弃了研究系统,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你说父皇的旨意怎么还未下来?”荆白玉皱着小眉头,苦恼的说:“不是说叫我当代天子特使了吗?怎么还不下圣旨呢。难不成小叔父又去父皇面前说道了什么?”
“太子殿下莫急。”厉长生笑着说:“你想想看,这会盟詹国可不是什么小事儿,就算皇上心中定了太子为代天子,其他使团成员,亦是要好好斟酌的,是也不是?总要花一些个时间反复思量,这事情是急不得的。”
荆白玉心里百爪挠心,道:“我就是怕有变数啊!”
厉长生道:“太子殿下放宽心。”
两个人正说着,小老虎突然仰起头来,瞧着门口的位置。
不多时陆轻舟快步走了进来,急匆匆的道:“太子殿下!皇上的圣旨下来了!”
“来了!”荆白玉一个翻身跳起,整了整衣冠,赶紧往外便跑。
皇上下了圣旨,着年仅八岁的小太子荆白玉为代天子特使,全权负责与詹国会盟之事情。由皇上的亲弟弟的,陵川王荆博文,作为大行令,负责辅佐太子荆白玉,是为副手,一同0前去会盟詹国。
这消息不只是立刻传到了荆白玉的耳朵里,还很快便传到了陵川王荆博文的面前来。
荆博文身在府中,乍一听到这消息,“啪嚓”一声,手里的耳杯便摔在了地上,酒水砸了一地,连他的王袍亦是脏了一片。
“什么?!”
荆博文不敢置信的道:“皇上真的叫太子去做代天子特使?太子才八岁啊!我明明……我明明去求了母后啊,怎么会这样呢?”
荆博文一阵心慌意乱,随即赶紧镇定下来,道:“谋主何在?”
侍者赶忙道:“小的这就去叫谋主大人过来。”
“别别!”荆博文叫住他,压低了声音道:“不行不行,你千万别叫他,这事儿不能叫他知道,可听清楚了!”
“不能叫谋主知道?”侍者一脸迷茫。
荆博文可还记着,自己与小太子荆白玉打了个赌约,若是荆白玉输了,厉长生便归了荆博文所有。若是荆博文输了,便要将谋主孟云深拱手让给荆白玉。
眼下……
“什么事情,不能叫云深听到?”
荆博文正慌张不已,便瞧见有人款款步入,不正是他的谋主孟云深,还能是谁?
孟云深走进来,挥了挥手,那侍者很是有眼力见,赶忙恭敬的退了下去。
荆博文脸色惨白,说:“没,没什么事儿……就,就是……只是……”
“只是,”孟云深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道:“只是皇上下了圣旨,代天子特使不是大王罢了。”
“你……”荆博文瞬间失了力气一般,咕咚一下子便跌坐在了席上,道:“怎么办啊!孟云深你说,这回怎么办?我已然去求了太后啊,太后也答应了我,怎么就能出了意外呢!我着实是不相信啊。”
孟云深无有一丝惊讶表情,道:“这事情去求太后,本就是行不通的,云深早已提醒过大王,只可惜大王不听。”
“我……”荆博文支支吾吾,反驳不得他。
孟云深知道,太后是最为疼爱小儿子荆博文的。便是因为过于疼爱,这事情八成无有成果。
太后不明太多,被荆博文一忽悠,便将这事情答应下来,心想着不过是与皇上说一句话罢了,能有什么的,也不劳神劳力。
但后来有人先行一步,来寻了太后,可不就是总督东厂喻督主?
喻风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先是游说了皇上,随即又往太后跟前而去。
在太后眼中,这喻风酌乃是正派本分之人,与厉长生油腔滑调的可不一样。太后亦是信任喻风酌的,这份信任,可不是厉长生所能相提并论。
喻风酌与太后无意间提起代天子特使一事,将其中危险厉害干系一说,太后听得是心惊胆颤,仔细那么一琢磨,詹国向来狼子野心,上次皇上邀请尚南侯去秋猎,就发生了不少事端,若是这次小儿子真去代天子,岂不是……
岂不是有去无回!
太后一想就害怕起来,干脆未有去帮荆博文说什么好话,只当不记得这么回事儿。
荆博文哭丧着一张脸,道:“孟云深,现在可怎么办才好?我与荆白玉的赌约……我,我没想到自己会输啊,我赌了你……”
荆博文是后悔不迭,自己竟拿了孟云深做赌注。孟云深当时还扬言,若是荆博文输了,他也不会去追随小太子荆白玉,竟是要自刎谢罪在荆博文面前。
荆博文赶忙跳起来,拉住孟云深的手,道:“云深啊,云深!你可别激动,咱们有什么话,好好说行吗?你别冲动啊。”
“云深能冲动什么?”孟云深还是一副冷淡表情,道:“大王是怕云深立时便自刎谢罪吗?”
“云深!”荆博文可不敢松手,就怕有个意外,道:“孤错了,我错了,我会想办法的,我会想办法让这个赌约作废的,你别激动,别冲动,相信我!”
“相信大王?”孟云深瞧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满满都是不信任。
“我……”荆博文也知自己这话着实没有说服力,不被孟云深信任也是应该的。
荆博文没了办法,垂头丧气的道:“只要你别冲动,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求你了,好不好?”
孟云深眯眼瞧他,说道:“大王日后可还任性?可还不听云深的劝告?”
“不不不,”荆博文赶忙道:“我听话我听话!你放心,我绝对乖乖的听话,你说什么是什么。”
“如此……”孟云深道:“倒还是有个法子的。”
“什么法子,你说!”荆博文欢喜的瞧着他。
那面荆白玉接到圣旨,整个人飘飘然的,与小老虎在殿里跑了好几个圈子。
荆白玉累得够呛,便仰躺在地上,小老虎亦是四仰八叉的躺在旁边,翻着肚皮,一脸撒娇模样。
厉长生听到动静,走过来瞧瞧,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太子殿下,地上凉。”
荆白玉一个猛子窜起来,说:“厉长生!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杀去小叔父府上,将孟先生给抢过来!他的赌约输了!孟先生是我的人了!”
荆白玉一脸不怀好意模样,说罢了还哼哼冷笑一声。
厉长生道:“太子殿下,也着实太小看了孟云深去。这赌约的确是太子殿下赢了,但孟先生能不能过来追随太子殿下,还是个未知之数。”
“什么?”荆白玉惊讶的眨巴着大眼睛,说:“小叔父堂堂陵川王,他不会是想要毁约罢!也太没脸皮!”
厉长生笑道:“陵川王倒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孟云深这人追随陵川王,乃是一心一意。他这人性子偏执的厉害,认定了的事情,恐怕就算是天本地裂,也无法叫他改变。他认定了陵川王是他要追随一生一世的人,绝不可能改投太子跟前。”
“啊?”荆白玉道:“所以孟先生要怎么做?呀!他不会要自尽罢!”
荆白玉吓得跳了起来,将旁边的小老虎亦是吓了一跳,小老虎也跟着一跃而起,还以为有人要袭击它的小主人。
“呵——”
厉长生笑了一声,道:“自尽?这种举动并不适合孟先生的性子。孟云深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便一死了之软弱的秉性。这话估摸着也就说出来吓唬吓唬陵川王,旁人根本不信。若他真的要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是啊,”荆白玉点点头,说:“说的有道理。那他……”
这话才说一般,灵雨已然匆匆而入,道:“太子殿下,那面……那面陵川王来了,说……说是来负荆请罪的。”
“负荆请罪?”荆白玉纳罕的说。
厉长生笑着道:“果然来了……”
荆白玉与厉长生一道从内殿出来,就瞧见站在院里的荆博文。
如今已然是深秋天气,眼下又时至日落,秋风一阵阵的吹着,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荆白玉未有着披风,都觉得有些遍体生寒,而那陵川王荆博文……
荆博文却根本未有着王袍,竟是袒着半个膀子,背着荆条便来了,看起来着实“潇洒”至极。
荆白玉吓了一跳,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说:“辣眼睛!”
“辣什么?”荆博文一时没听懂荆白玉说的什么。
这些日子荆白玉跟着厉长生,学了一套套的新词儿,旁人的确听着有些费解。
厉长生淡定的多,道:“大王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荆博文背着荆条,谋主孟云深跟在他后面,并不说话。
荆白玉笑着道:“我知道了,小叔父定然是来亲自将谋主送给我的!是也不是!这再好也无有,小叔父你放心,日后我会好好的待孟先生。”
荆白玉着实会气人,荆博文听了脸色有点不好看,他怎么可能是来拱手相让的?
荆博文当下道:“我是来负荆请罪的,就是为了赌约之事!”
厉长生故作惊讶,道:“莫非堂堂的陵川王,竟然要爽约?这事儿若是叫皇上,若是叫大臣们,若是叫天下人听了去,岂非要……嗤笑大王您呢?”
荆博文脸色更差,但还是咬着牙道:“孤当时不过一时顽笑话,没成想侄儿你当了真,这不是,叔父前来给侄儿赔不是了。”
荆白玉怎么可能这便放过荆博文,道:“顽笑话?侄儿怎么觉着,当日并非玩笑话呢。”
荆博文说:“就是说,侄儿果然误会了去。小叔父回去想了想,的确是小叔父不应该,当时未有把话说清楚明白,所以才来负荆请罪。”
荆白玉一听,这荆博文便是死皮赖脸的准备耍无赖了!忒的气人。
荆白玉赶忙给厉长生递了个眼神过去,叫厉长生出马,打一打荆博文的脸。
厉长生好脾性的笑了笑,道:“这……若是大王您一口咬定是顽笑话,不愿意承认当初的赌约。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不好硬说些什么,是也不是?”
厉长生轻飘飘一句话,却让荆博文面子着实难堪的紧。仿佛被人当面将脸皮剥开,已然全无颜面。
荆博文面上火辣辣的,但也只好硬着头皮,毕竟日前是他挑的头,这笔孽债,跪着亦是要还上,否则孟云深一个冲动,真的自刎谢罪……
荆博文一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心窍悸动不已。
荆博文干脆一咬牙,道:“反正便全当是我的错!”
荆白玉气得差点跳脚,什么叫全当是荆博文的错,仿佛自己是个无理取闹的孩童一般。
荆博文不只气人,还有更吓人的。
荆博文又道:“我此次来负荆请罪,由太子殿下说了算,要打要罚悉听尊便。若是太子还觉得不解气,那我现在便可给太子殿下跪下磕头认错!”
“你!”
荆白玉瞧他说着真的膝盖一软就要跪的样子,吓得跳起来躲避在厉长生身后,根本不感冒出头来,说:“别跪!你跪我作甚么!”
荆博文乃是皇上的亲弟弟,太后的小儿子,小太子荆白玉的叔父,如假包换的长辈。荆白玉虽然已是太子,却也非皇上,并无让荆博文一个长辈跪他的道理。
这事情若是传出去……
指不定皇上与太后要怎么想怎么说,那满朝文武更是要炸了锅。
就算小太子荆白玉一肚子的理儿,怕是也要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荆白玉顿时恨得咬牙切齿,气得头顶冒烟。
厉长生反而笑了一声,拱手对后面一直不言不语的谋主孟云深拱了拱手,道:“孟先生好计谋,厉某真是甘拜下风。”
孟云深亦是拱了拱手,道:“论智谋论心机,云深自知不如厉大人。”
荆博文这负荆请罪,外加一言不合便要给小太子荆白玉下跪的计策,绝对便是孟云深出的。
若是换了旁人,一听说要下跪,恐怕是万万不肯的。但荆博文眼下没了办法,一想到若是不跪,孟云深怕是要真的自尽,他心里便是怎么也过不去,干脆把心一横,跪就跪罢,以前又不是没下过跪,这有什么的?
其实荆博文全不需要真的跪下去,荆白玉是无法经受这一跪的,绝不会让他真的跪了。
荆博文一瞧小侄儿吓得那模样,心中顿时乐呵了起来,底气也是足了七八分,笑呵呵的道:“侄儿,你躲甚么躲,我又不是要吃了你!我在跟你请罪呢!你过来啊。”
荆白玉真是气得要死,气得他直跺脚,却躲在厉长生身后不敢探头。
荆白玉委屈的说:“厉长生,你快想想办法,他们明摆着耍赖!实在是坏得很!”
厉长生反手拍了拍荆白玉的肩膀,低声道:“稍安勿躁。”
荆博文占了便宜,顿时得意洋洋的,道:“哎呦,小侄儿,你干什么呢,你若是不出来,我可当你原谅我了,那我就走了。”
“且慢。”厉长生笑着道:“大王失言在先,太子殿下身为晚辈,并不愿与大王计较太多。不过既然大王的确失言,允诺了要将孟先生送于太子殿下,这事儿……不若这般,太子殿下可答应大王,不要孟先生此人,但大王需要应允太子殿下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荆博文还未开口,那面孟云深倒是先问了出来。
厉长生道:“此次前去与詹国会盟,大王与太子殿下自当齐心合力。既然太子殿下乃是代天子特使,那么大王自然要事事听命于太子殿下,唯太子殿下马首是瞻。是也不是?那么就有劳大王一路上亲自照料太子殿下,大王意下如何?”
“我……”荆博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厉长生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让荆博文一路亲力亲为的伺候着小太子荆白玉,当牛做马!
荆博文当下眼睛瞪圆,不过转念一想,不能与他们再吵起来,这事儿自己理亏,本就是自己在耍赖,万一闹大了,着实没面子的很。
此时荆博文之所以能拿捏住荆白玉,便是仗着他没脸没皮不要脸的本事。可荆博文说到底,并非真的不要脸,只是比荆白玉面皮稍厚一些罢了。
荆博文心中思忖着,又侧头去瞧了瞧孟云深,已然不敢自作主张。
孟云深脸上无有表情,只是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荆博文一瞧,爽快的道:“好!我答应你们了!一言为定。”
“希望小叔父这次不要再反悔耍赖皮!”荆白玉从厉长生身后探出头来,说:“别下次再来负荆请罪了!”
荆博文脸上烧烫,硬着头皮道:“那我们走了!”
他说完赶紧要跑,一转身便是“阿嚏”的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孟云深将自己的外袍解了下来,披在荆博文身上,低声道:“辛苦大王。”
荆博文摆摆手,道:“是我惹得祸,我连累你了,你心中不怪我,我已然很欢喜了。”
孟云深没说话,不过挑了挑嘴角。
“你笑甚么?”荆博文奇怪的瞧他。
孟云深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大王负荆请罪的样子,有些滑稽罢了。”
“你!”荆博文气道:“好你个孟云深,你敢笑话我!还不是你出的注意!我都着了风寒了。”
那两个人一路说着,快速离开小太子荆白玉的寝宫。
荆白玉瞧他们走远,这才松了口气,气愤的道:“太可恶了!他们耍赖!没见过比他们脸皮更厚的人了!”
“算了,”厉长生道:“都说了,孟先生不可能轻而易举来太子您身边追随的。看来陵川王为了留住孟先生,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哼,”荆白玉叉腰道:“反正过不了几日,我们去会盟,这一路上要走很长时间,到时候我可要好好使唤小叔父!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会盟詹国的使团已然定下,小太子荆白玉为代天子特使,陵川王荆博文为大行令跟随左右。
护卫军便是上军校尉厉长生麾下的涤川园军,除了厉长生随行之外,陈均年与萧拓亦是要一同前往。
荆白玉叫灵雨收拾着行囊,说:“不用带太多东西,一路上驿馆多的是呢,不会缺了东西的。”
灵雨不放心,这个看着要带,那个瞧着也少不得。她一面收拾,一面说道:“太子殿下,若不然让婢子一同前往罢,婢子心中不安生。”
“你就别去了,有驺虞贴身保护我呢,驺虞的武功可是很厉害的。”荆白玉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若是路上磕了碰了,留了伤疤,日后该嫁不出去了。”
灵雨有些不好意思,道:“灵雨不嫁人的,要在宫中伺候太子殿下一辈子。”
“那怎么成呢?”荆白玉道:“宫中那么闷,你出去一两次啊,就知道外面有多好了。你瞧瞧我,天天都想出去。日后到了时候,你便出宫去过好日子罢,本太子定然会叫你衣食无忧的。这宫里面尔虞我诈,并不适合你的性子,有厉长生跟着本太子受苦受难,已然足够了。”
灵雨听着荆白玉的话,心里面一阵感慨。
荆白玉忽然说:“怎么又不见厉长生?可是去与陆轻舟研究新产品了?”
“这倒不是。”灵雨道:“陆大人在将作少府,未曾过来。厉大人乃是去寻喻公子了。”
“啊?!”荆白玉登时跳起,道:“去寻喻青崖那狗皮膏药了?去找他做什么,也不带我去。”
灵雨见他要去追人,连忙阻拦道:“厉大人去了许久,怕是这会儿都已返程了,太子殿下还是稍等片刻罢。”
荆白玉一脸不开心,与小老虎一并坐在宫殿门口蹲守着,就等着厉长生回来,兴师问罪。
厉长生果然很快归来,见了这般大阵仗,有些个迷茫,道:“太子殿下这是……”
“哦,”荆白玉小大人一样,眯着眼睛瞧他,道:“看来你今儿个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是也不是?”
“这……”
厉长生哭笑不得,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荆白玉问道:“你去做什么了?去找喻青崖也不带着我!”
“原是这事情。”厉长生笑道。
荆白玉说:“咱们要离京,你还去与喻青崖依依惜别吗?你与他的干系,什么时候这般亲密了?”
厉长生道:“太子殿下误会了,长生并非去与喻公子依依惜别。而是请喻公子准备一番,邀他一同上路。”
“一同上路?”荆白玉傻了眼,一脸迷茫的样子,道:“他要去哪里?”
厉长生道:“自然是随我们一道去会盟。”
荆白玉不敢置信,道:“你叫他跟我一同去会盟?他能做什么啊?简直便是个拖油瓶。”
厉长生笑道:“喻公子虽然不能做什么,但是喻厂督却能做很多。”
荆白玉眨巴了两下眼睛,简直一点就透,脸上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原来你又算计人呢,还算计到喻风酌的头上去了,你可要小心些啊。”
厉长生道:“这不是有太子殿下庇护,长生是无所畏惧的。”
厉长生邀请喻青崖一同上路,喻青崖听说要去远方,顿时兴奋不已,他是从未有离开过都城的,他爹从不允许。
如此一来,喻青崖当然一口答应,无有拒绝的道理,兴高采烈的开始准备启程的行囊。
厉长生之所以邀请喻青崖,自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喻青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跟着上路一点用处也无,反而大家还要照顾他。但是喻青崖若是真的跟着上路,也无需旁人照顾,必然有个人要一同随行,亲力亲为的照顾这喻青崖。
这人除了总督东厂喻督主,还能有谁?
喻青崖去了两日军营,回来便大病了几日,这若是出都城几日,指不定便要人不人鬼不鬼的。
喻风酌听说了这事儿,心中大抵明白厉长生的用意。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入了厉长生这全套的,但……
第二日,皇上的圣旨又到了,说是特意增派了总督东厂喻风酌随行队伍,也好多个人照料小太子荆白玉。
这总督东厂喻督主平日里经常天南地北的,四处去为皇上搜寻宝物。他不只是在都城里人脉甚广,其他地方的人脉更是密网一般。有了喻风酌一路跟随,对于小太子荆白玉此次出行,着实大有益处。
荆白玉瞧着圣旨,笑着道:“厉长生,你的诡计又得逞了呢!”
厉长生但笑不语。
眼看着大军便要出发,荆白玉有些个寝食难安。这恐怕是他出生以来,接到的最重的担子。
……
“报!”
有个身着黑衣之人,急匆匆入了营帐,单膝跪地俯首拜下,道:“启禀侯爷,探听到代天子特使队伍的消息。”
有人坐在营帐之中,烛光映照着他脸部线条分明的轮廓。
那人眼目闭着,并无有睁开,仿佛未听到黑衣人的话语。
黑衣人心中有些不定,复又开口说道:“启禀尚南侯,属下探听到代天子特使队伍的消息,已拿到大部队行进路线图,侯爷一声令下,我军便可袭击他们个措施手不及!”
那稳坐在营帐中人,便是詹国尚南侯詹无序。
詹无序终于睁开了眼目,语气淡淡的道:“不要轻举妄动,这事情无需我们詹国动手。自然有人会替我们出头。”
黑衣人有些个听不懂明白,道:“还请侯爷明示。”
詹无序挑唇冷笑一声,道:“想要反了荆国的人,可不只我们,你难不成忘了,那戎狄人早已蠢蠢欲动?”
“是,”黑衣人垂头道:“是属下愚钝了。”
詹无序摆摆手,道:“你去,将这份大部队路线图,派人秘密送到戎狄人手中,他们自然会替我们分忧解难。”
“敬诺!”黑衣人道。
……
代天子特使使团马上便要动身,这一行大部队人数众多,要如何行进,要如何下榻,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抵达,都是要一一计算清晰的,不可有半分偏差。
这一日荆博文与孟云深便入了宫,来到小太子荆白玉跟前,将路线图交予荆白玉过目。
荆博文道:“这份图你们瞧瞧,若是有哪里不合适的,我们再商量。”
荆白玉抖开看了,随即交给厉长生。
厉长生大致一瞧,笑着道:“既然是孟先生亲手绘制,自然是再好也没有,长生与太子殿下,是决计放心的。”
孟云深拱手说:“太子殿下,厉大人过奖。”
荆博文一瞧,他们几个恭维上了,把自己晾在一面,仿佛没自己什么事儿。
荆博文不干了,道:“这路线,也有我的功劳!”
荆白玉浮夸的瞧着荆博文,道:“哎呦,也有小叔父出力,那小叔父你说说看,你出了什么力呀!”
“我……”
荆博文顿时张口结舌,有点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荆白玉一瞧,就更是得意了,道:“小叔父怎么不说了?”
“我……”荆博文面红耳赤,一咬牙道:“我告诉你们,我给孟云深铺纸研墨的!”
“咳咳咳——”
荆白玉被荆博文掷地有声的豪言壮语给弄得呛着了去,感叹道:“还真是出了好大的力气呢。”
厉长生在中间打圆场,道:“路线图的确无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一点……”
“怎么的?”荆白玉好奇的问。
厉长生说道:“虽然有涤川园随同保护,还有喻督主的东厂之人跟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詹国是否真心与大荆议和,这一点子,太子殿下、大王与孟先生,怕是一眼便能瞧清楚。”
詹国不惜割让诸多城池,就是为了叫大荆前来会盟,这提起来决计宴无好宴,不像是怀了什么好心眼子的。
孟云深点点头,道:“厉大人所言正是。依照厉大人的意思是……”
厉长生道:“我们还是更要小心一些为上。我这里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荆白玉还未听是什么,已然开口道:“我听你的。”
荆博文不屑的道:“先听听看,万一厉长生只是耍花枪呢?”
厉长生也不卖关子,爽快的道:“不如两队分开走。”
“分开走?”荆博文道:“这岂不是更危险了?”
孟云深倒是点点头,道:“也无不可,或许可以一试。”
荆博文一听,登时无了声息,坐在一面也不好再说什么。
如今荆博文与孟云深,乃是小太子荆白玉的副手。他们已然上了一条船,就算各怀心思不想同舟共济,也已被硬生生绑在一起。荆博文只好忍了一时,干脆不言语了。
厉长生道:“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不如请大部队先行,长生点一队人,暗中护送太子殿下往会盟之地去,我们到了地方再行汇合。”
大部队引人耳目,就算有人想要半路偷袭,如此一来,倒是可以保证小太子荆白玉的安全。
荆博文这会儿又有话说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让孤去当诱饵?吸引敌方注意力?”
“正是这个意思。”厉长生毫不避讳,毫不拖泥带水,点点头。
荆博文气得差点翻白眼,厉长生又道:“以大王和孟谋主的武功与机智,就算遇到了伏兵,应该也能化险为夷。但太子殿下不同,太子殿下年幼,缺少自保能力,万事还是要小心一二。”
虽然荆博文不情不愿,不想做这诱饵工作,但高帽子已然戴上,荆博文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前些个也已经答应了一路上都听小太子荆白玉的调遣,如今荆白玉不跟着他们一起走,荆博文反而放了风,转念一想,这是件好事儿。
荆博文抱臂瞧着他们道:“可是你们说要自己走的,万一路上再遇到什么意外,可怪不得我们,我们可不担这责任。”
“大王放心。”厉长生笑着点头道:“无需大王担待。”
如此说妥了,后日一早出发,皇上亲自出城送行。那时候小太子荆白玉还是要随同大部队的,一旦出城不远,大部队停顿休息,小太子荆白玉便带着厉长生一众人悄悄脱离大部队,另寻它路往会盟地而去。
喻青崖全不知大家计划如何,一脸迷茫状态,瞧了瞧荒凉的四周,道:“怎么回事儿,怎么一转眼大部队走了,咱们却被里放在这里?他们没瞧见太子还在这儿吗?”
荆白玉鄙夷的看了一眼喻青崖,道:“我们单独走。”
“什么?”喻青崖奇怪的问:“为何要单独走?哦我知道,难道是太子殿下您想要脱离大部队,趁机到处走走顽顽?哈,这倒是与我想到一处去,我也想要逍遥自在的到处走走呢,你看着……”
“崖儿,过来。”
喻青崖一张嘴便说得停不下来,他头一次出远门,兴奋不已,喋喋不休的没个头,吵得荆白玉脑袋直疼。
喻风酌一开口,世界立时清净下来,喻青崖“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站在他爹面前,道:“爹,干什么啊……”
“闭嘴。”喻风酌言简意赅。
这下好了,喻青崖抿着嘴巴,一脸委屈,却也不敢再开口说一个字儿。
厉长生点了一下人头数,转头去问萧拓校尉,道:“人可齐全了?”
“回厉大人的话,”萧拓抱拳说:“已齐全,随时准备开拔!”
陈均年也在旁边,他与萧拓带了两队精锐士兵,会假扮成商队模样,随行保护小太子荆白玉的安全。
荆白玉有他的贴身侍卫驺虞守护,那面喻风酌也带了一行东厂之人。
他们穿着并不统一,还拉着几车货物,乍一看的确像是外出的商队模样。
陈均年瞧了一眼蔫头耷拉脑的喻青崖,小声对萧拓道:“你说厉大人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带上这小子?这不是拖累咱们,自找麻烦吗?”
“大哥,少说两句。”萧拓不赞同的低声说。
陈均年的声音虽然压得很小,但是他们站的可不远,喻青崖就算武功差劲到了家,亦是听得清清楚楚。
“爹!”
喻青崖忍不住了,拽着喻风酌的袖子道:“爹!你看他,他骂我!上次在军营里,他还想打我!爹,你帮我教训他啊。”
“崖儿,莫要吵闹。”喻风酌淡淡的道。
喻风酌并无多言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多瞧了陈均年一眼。
陈均年感觉喻风酌那眼神,仿佛刀片子一样,顿时割得自己肉疼,他赶紧往萧拓那壮实的身板后面躲了躲,道:“哎呦,还不叫说呢,有爹了不起啊。”
“大哥……”萧拓劝道:“少说两句。”
荆白玉被他们吵得脑袋更疼,道:“厉长生你瞧瞧,还没走远呢,就已经吵起来了,若多走一日,怕是要动手的。”
厉长生笑道:“放心罢太子,不会动手的,最多吵两句。”
荆白玉眼皮一跳,道:“你的要求会不会太低了,不动手就成?”
“这不是,路上怕太子殿下闷了,所以给太子殿下找几个人来解解闷。”厉长生道。
“嗷呜!”
小老虎拱着大脑袋立时便挤了过来,那意思仿佛是说,自己给小主人解闷就好,无需旁人帮忙。
荆白玉身边有侍卫驺虞,还有小老虎守着,的确比较安全,瞧了也叫人放心。但还有一点。
厉长生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来回打量着荆白玉。
荆白玉顿时感觉脊背发凉,浑身一阵阵的打着寒颤,道:“你瞧我做什么,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厉长生挑唇一笑,道:“只是觉着,太子殿下还是过于扎眼了些。”
他们一行人假扮商旅,身后还带着几车从香粉铺子里拉来的货物,乍一看的确无有任何问题。可小太子荆白玉这半大的小男孩,着实太有标志性。万一真的有人蓄谋已久要埋伏他们,只需要在半路上伏击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这岂非一找一个准儿?
“那……”荆白玉头皮发麻,小声问:“那要怎么办?”
也不知道为什么,荆白玉问完便后悔莫及,他心底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厉长生胜券在握的一笑,道:“长生这里有个办法,请太子殿下随长生入车舆。”
荆白玉不想去,可也无有办法,磨磨蹭蹭的便进了车舆去,将车帘子放下。
喻公子奇怪的说:“怎么回事,他们这是去做什么?”
荆白玉坐在车舆中的席子上,警惕的瞧着厉长生,道:“到底要做什么呀!”
厉长生笑的高深莫测,道:“自然是给太子殿下画个面妆。”
“画面妆?!”荆白玉吓得一蹦老高,跳起来便要跑,说:“我不要我不要!我是男孩子!不,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画面妆呢?”
众人站在车舆之外,听着不要不要的声音,都是互相目询了好几圈。
喻青崖着实没忍住,小声问喻风酌,说:“爹,里面做什么呢?”
喻风酌闭着眼睛,仿佛对什么也不甚关心的模样,道:“等着便是,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什么啊……”喻青崖嘟囔说:“爹你就知道吓唬我。”
车舆内的小太子荆白玉喊得嗓子都哑了,却也不见有人上来帮忙。
他左右逃窜着,被厉长生一把捞了回来,圈在怀里固定住。
厉长生一副怪叔叔的模样,温声劝慰道:“别怕别怕,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过是画个面妆而已。谁说只有女子才能画面妆?你瞧喻公子不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照样天天里画面妆,是也不是?”
“不是不是!”荆白玉拼命逃跑大喊,道:“喻青崖是哪门子的男子汉大丈夫!”
“我……?”
外面支着耳朵偷听的喻青崖膝盖中了一箭,无端端便被提了一句,一头雾水的道:“我怎么了?里面是不是在说我?阿嚏——”
仿佛说的还不是什么好听话!
荆白玉逃了半晌,仍然未有脱离厉长生的魔掌。
厉长生笑得更为温和,道:“太子殿下莫担心,再过一会儿,太子殿下便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而是个如假包换的小姑娘了。”
“谁是小姑娘,你才是小姑娘,放开我啊!”荆白玉叫道。
厉长生想的办法很简单,便是给荆白玉画个面妆,将小太子荆白玉画成个小姑娘模样,再给他换上精致的小裙子。如此一来,路上就算遇到了埋伏之人,瞧他们一队商贾,带着个小姑娘,怎么也会稍微放松些警惕。
伴随着小太子荆白玉狼嚎鬼叫的声音,系统控制面板的提示出现在面前。
【#玩家“厉长生”购物清单#】
【香奈儿奢华精萃滋养粉底霜12色号=1050元】
【tomford四色眼影盘20号=690元】
【兰蔻唇釉274色号=270元】
厉长生在系统商城之中购入了几样化妆品。这头一次给小太子荆白玉画全妆,厉长生寻思着,还是用些比较好的化妆品才是,不能图便宜,万一小太子皮肤娇嫩,过了敏,这荒郊野岭的可不好办。
厉长生将需要的东西掏出来,放在一面,安慰着说:“太子殿下可要乖一些,若是不听话,一会儿我手一抖,将太子殿下画成了丑八怪,这就……”
“你还敢威胁我!”荆白玉委屈瞪着厉长生。
厉长生坦然道:“若是太子殿下乖乖的,长生也无需威胁太子殿下,是不是?”
荆白玉被他气得要死,却也无能为力,最后一咬牙,干脆挺尸一般坐在席上,闭着眼睛,道:“你要弄快弄,画不好我……我……我咬你!”
荆白玉憋了半晌,终于憋出这么一句狠话来。
厉长生笑着点头,道:“是是是,一定给太子殿下画得漂漂亮亮,可好?”
厉长生先给荆白玉涂了一层防晒霜。这些日子荆白玉一直在用厉长生送他的bonpoint小樱桃挚爱宝宝护肤套装,皮肤本来就好,眼下是非常稳定的,无有泛红过敏,或者起小泡的现象。
厉长生轻轻的给他涂好背包里本来就有的cpb防晒霜,随即便准备开始用美妆蛋给他上粉底霜。
眼下天气有些转凉,再过不久便要入冬,他们一路往北而去,天气并不湿润,反而风大的很。这粉底选择就是个问题,不能再选控油性强的底妆,很容易出现干燥不服帖的现象。
香奈儿奢华精萃滋养粉底霜,便是大家俗称的香奈儿金砖粉霜,比起两千元左右的莱珀妮粉霜,和cpb晶钻粉霜来说,香奈儿金砖的价格较为实惠一些,可算是贵妇粉霜中,性价比极高的产品。
厉长生系统道具箱中的莱珀妮粉霜与芦丹氏粉霜,虽然都是非常实在好用的底妆产品,但是对于干燥的天气来说,两者则显得不太合适,滋润度并不适合深秋或者冬季使用。
香奈儿金砖粉底霜更为适合现在的天气,它的保湿力出色,控油力很弱,若是夏季使用,反而容易踩雷。
厉长生均匀的给荆白玉将粉霜按压在脸上,香奈儿金砖12号乃是粉一白色号,正好适合荆白玉粉粉嫩嫩的冷白肤色,无有假面之感。10号粉霜则是黄一白色号,更为适合暖肤色的使用者。
这款粉霜的遮瑕性中等偏弱,隐藏毛孔与磨皮功能完美,适合皮肤状态本来就比较好的使用者。若是脸部的痘印和斑点过多,还需要提前做好遮瑕工作才行。
小太子荆白玉皮肤状态不错,只是稍微有些肤色不匀的现情况,单用香奈儿金砖粉底霜已然足够。
底妆画好,轻轻用手腕的力量,快速将美妆蛋在脸颊上敲打,给肌肤抛光一层,会使得底妆看起来更为贴合,宛如精美的瓷器一般。
“好了没呀……”荆白玉不情不愿的问着。
厉长生笑着说:“快了,画好底妆了,接下来腮红、眼影、眉毛、嘴唇、修容……”
“别……别说了!”荆白玉听得脑袋直大,说:“这么麻烦啊。”
厉长生要给他画全妆,比较费时间。不过厉长生手脚麻利,已然算是非常快的。
厉长生为荆白玉选择的眼影是tf四色眼影最为经典的20号,这也是tf眼影最为出名的色号盘,号称直男最为喜欢的蜜桃色盘。
tomford眼影价格并不便宜,但是一盘眼影重量不小,若是按克数计算,它倒是比ct等等一些牌子要便宜些。
tomford的眼影亮片色最为出名,但相对于其他品牌来说,它的哑光色亦是不错的选择。哑光色粉质软糯,延展性极佳,显色度不弱,不会出现不好晕染的现象,新手亦可很好掌握。
tomford的亮片色选料质量很好,并非一般廉价的大亮片,在比较暗的地方,亦能做到有光泽感。最主要的一点,tf的亮片色比较贴合皮肤,这一点对于肿眼泡受众是至关重要的。
厉长生给荆白玉画了一个经典的蜜桃色眼影,看起来清透粉嫩。随即再用睫毛夹轻轻将睫毛夹成太阳花状。
小太子荆白玉的睫毛已然是逆天的长度,又浓密又纤长,根本无需再涂抹什么其他的睫毛膏,反而画蛇添足的紧。
至于眼线,更是无需多此一举。荆白玉还是个孩子,要的便是清纯可人,有密实卷翘的睫毛充当眼线,十足够用。
唇部彩妆,厉长生选了一个相当保守的奶茶色予小太子荆白玉。兰蔻唇釉274色号,亦是相当大红大紫的一只唇釉。这只奶茶色不偏橘色亦不偏粉,全无半点荧光感,对于黄皮来说,是非常友好的选择。
当然,奶茶色这种颜色,便是为小太子这样粉粉嫩嫩的白皙皮肤特意准备的,一涂一抹,镜面光泽感十足,显得又剔透又清纯。
不多时,荆白玉便听厉长生笑着在自己耳边道:“来,太子殿下,瞧瞧长生的手艺,你可还满意?”
荆白玉睫毛倏地眨动了两下,睁开便瞧见面前的镜鉴。
“呀——”
荆白玉低呼一声,全不识得镜鉴之中那人是谁。
荆白玉照了这么多年的镜鉴,自己长什么模样,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但这会儿竟是傻了眼。
厉长生不只是为荆白玉画了底妆眼妆唇妆等等,最重要的自然是修容,将荆白玉的脸型稍作调整,这般下来,荆白玉自己瞧着都纳罕迷茫。
荆白玉不敢置信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道:“这这这……”
“好看吗?”厉长生笑着问。
“好看有什么用!”荆白玉跳起来道:“本太子应该俊逸潇洒,要什么好看!”
厉长生瞧荆白玉委屈的那模样,再配之大眼睛上精光闪闪的眼影,着实惹人疼的很,恐怕随便一位女子见了,都要母性泛滥。
厉长生笑着说:“从现在开始,太子殿下便不是太子殿下。咱们出远门,万事小心,要装作商队模样。所以太子殿下,眼下便是长生的闺女了。”
“什么?!”荆白玉又是一蹦三丈高,差一点子便要撞上车舆顶儿。
大家伙儿站在外面已然等了许久,最为不耐烦的便是喻青崖了,一会儿挠挠脸,一会儿捶捶腿的,便没一会儿工夫闲着。
过了一会儿,陈均年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靠在萧拓身上,将萧拓当棵大树一般。
陈均年小声道:“这天都要黑,太子殿下与厉大人到底在做什么啊。”
“嗷呜!”
旁边小老虎叫了一声,然后哒哒哒就跑到了车舆旁边去。
大家全都寻声瞧去,就瞧车舆帘子终于复又打开,厉长生从里面走了下来,他怀里还抱着个小娃娃。
“嗷呜嗷呜……”
小老虎兴奋的围着厉长生转了好几个圈。
厉长生怀里抱的,肯定是小太子荆白玉无疑。毕竟太子殿下跟着厉长生一同入了车舆,车里再无旁人。
只是……
众人一时间有些纳罕,愣是一个人也没反应过来,全都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小太子荆白玉已然被换了一身衣裳,穿上了粉色的小裙子。
荆白玉只觉没脸见人,趴在厉长生怀里,挺尸一样埋着头一动不动。他心里却咬牙切齿的,心道厉长生这个大坏蛋,肯定是早有预谋,不然怎么会在行囊里带了小姑娘的裙子?!
厉长生将荆白玉抱过来,笑着道:“好了,可以出发了。”
“这!这!”
喻青崖大喊一声,道:“太子殿下?您这是……”
荆白玉一个没忍住,抬起头来狠狠瞪了一眼喻青崖,那表情再恶毒亦是无有。
但喻青崖只觉得自己心口被狠狠的一撞,荆白玉那可爱的模样,瞧得喻青崖一个大男人都要抵挡不住。
喻青崖感叹道:“我的娘啊,太子殿下您也太可人疼了!这是厉大人给您画的面妆?也太神奇了些!厉害厉害!太子殿下已然是一个小姑娘了!我完全没认出来啊!”
旁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不说只管心里赞叹而已,喻青崖却一个字不落,什么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荆白玉一听气得不行,从厉长生怀里跳下来,便追着喻青崖一通拳打脚踢,道:“好你个喻青崖,你敢取笑本太子!”
“崖儿,别闹。”喻风酌淡定的说。
喻青崖委屈的到处乱窜,道:“爹,我只是夸了太子殿下一句,我没有闹啊。”
喻青崖躲避了半天,终于窜到了厉长生面前,眼巴巴瞧着厉长生,伸手抓住厉长生的袖子,道:“厉大人,你的手艺也太厉害了,你也给我画个面妆罢!不不,你收我为徒罢!师父!你教我如何画面妆罢!求你了!你只要答应,叫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愿意,以身相许都没问题!”
喻青崖一高兴起来,又开始满口胡说八道。
荆白玉一听又恼了,冲过去就踢,道:“呸!你长得那般丑,谁要你以身相许,给本太子滚远!”
“崖儿,过来。”
那面喻风酌着实听不下去了,凉飕飕的开口。
“哦……”
喻青崖虽然不情不愿,但生怕他爹真的生气,只好垂着头走了过去。
一行人终于可以上路,扮做商贾的样子,车队“咕噜噜”的走了起来。
厉长生与荆白玉同乘一车,荆白玉上了车便抱臂胸前,气哼哼的模样。
厉长生瞧了他几次,荆白玉全不理人,倒是让厉长生更为想笑,道:“闺女,怎么的生爹爹的气了?”
“呸!”荆白玉瞪他说:“我们回去秋后算账!”
“秋后算账?”厉长生道:“那可还要许久工夫,不如这几日,我先占足了便宜,也免得日后后悔了去,你说是不是闺女?”
“你你你……”荆白玉说不过他,气得脸颊多了两分粉红色。
车队一路前行,因为人数不多,所以脚程并不算慢。他们需要掩藏身份,官家的驿馆他们是不住的,一切都由厉长生与喻风酌两个人决定,于是一路上打尖住店。
喻风酌以前经常这般带着人出行,这大江南北的,只要是大荆地界,便没有喻风酌不熟悉的,走起来也无有风餐露宿。
喻风酌策马归来,行至车舆旁边,道:“眼看着日头要落了,前面有个小镇子,正好有一家客栈瞧着还算不错。”
荆白玉早已被车舆晃的几乎散了架,赶忙道:“那我们过去罢,可累死我了。”
“是。”喻风酌无有多言。
车队咕噜噜的进了小镇子,很快便停在了客栈跟前。
喻风酌先行打点妥当,要了几间上房,荆白玉到了跟前,直接上了二楼,往房间去了。
厉长生道:“闺女,爹爹带你去屋里休息。一会儿叫店小二把饭菜端到屋里去,可好?”
厉长生说着,满面都是宠溺的模样。
荆白玉不好说什么,哼了一声,率先哒哒哒上了楼梯,进入房间将门一关,大有不叫厉长生入内的样子。
厉长生笑得爽朗,道:“闺女,怎么还生爹爹的气?好好好,爹爹明儿个就让人将你喜欢的镯子给你买回来,可好?莫要与爹爹怄气了。”
荆白玉着实听不下去,干脆“吱呀”一声,又将房门拉开,将厉长生给拽了进来,“咚”这才复又关上门。
荆白玉压低了声音说:“你还顽上瘾了?”
厉长生笑得无辜,道:“我这是怕有人起疑心。”
大家各自进入房间休息,等着一会儿再用晚膳。
那面喻风酌回身看了一眼,皱了皱眉,道:“公子去哪里了?”
喻风酌的侍从立刻抱拳说:“回老爷的话公子……公子出门去了……”
喻青崖真是一刻也清闲不住,到了镇子上瞧什么都觉得有趣,乍一看瞧见一个香粉铺子,里面有几样稀奇古怪的顽意,他一时好奇,干脆便独身一人去瞧,想要看看自己的铺子里能否添加个新品。
喻青崖未有与喻风酌说这事情,就怕他爹听了不让他去,偷偷摸摸便去了。
喻风酌皱了皱眉,心中不甚放心,立刻转身便走,道:“你们留下保护,我去找崖儿回来。”
“是,老爷。”侍从不敢有违。
那面喻青崖去香粉铺子瞧了一圈,也无瞧见什么真稀罕的东西,心中害怕他爹责骂,所以不多时便返回了客栈,正巧与喻风酌岔开,无有碰到头儿。
喻青崖大摇大摆的进了客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饿得已然前胸贴后背,他干脆就往客栈的后厨而去。
客栈不小,后厨大的很,一群人忙忙碌碌的。
就听几个人说道:“这些是给上房那几位老爷的,莫要弄错。”
“是,掌柜的,我一会儿就端过去。”
喻青崖一瞧,鸡鸭鱼肉着实不少,还有各种点心果子,准备的着实用心。
喻青崖肚子饿的紧,实在是等不到一会儿再开饭,干脆顺手摸了几块点心和果子走,一边走便一边啃了起来,心想着反正是给我们吃的,先吃了也没什么的。
眼瞧着日头一落,荆白玉肚子亦是有些饿了。他坐在榻上百无聊赖,干脆跳起来,道:“厉长生,我们出去走走行吗?”
厉长生无有抬头,瞧着手里的地图,道:“叫爹爹。”
“爹你个头呀!”荆白玉道:“又没人在旁边。”
“叩叩叩!”
厉长生抬手指着门口,道:“你瞧,这不是有人来了,爹爹去开门,你莫要乱跑。”
“哦。”荆白玉不情不愿的答应一声,却还是跳了起来,说:“我也去开门,说不定是晚膳来了,我饿死了。”
荆白玉跟在厉长生身边,一同往门口走去。
“咚咚咚!”
本来敲门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力气大了许多,仿佛是在用脚踹门一般。
荆白玉一皱眉,警惕的道:“不对劲儿……”
“嘘——”厉长生对荆白玉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低声道:“你进里面去,小心。”
“那你呢?”荆白玉着急的问,若真是刺客,厉长生一个怎么应付的了?
“开门!开门!”
就这紧要关头,外面一阵狼嚎鬼叫,伴随着“咚咚咚”的闷响叩门声。
荆白玉纳罕的说:“外面……是喻青崖吗?”
“声音听着像是。”厉长生道。
厉长生也无有想到,在外面装神弄鬼的竟然是喻青崖,也不知这喻公子又想顽什么把戏。
厉长生将房门先打开一些,果然就看到外面站着的是喻青崖。他这才放心的将房门打开来,道:“喻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开门开门!”
房门已然打开,外面的喻公子却还是一阵阵大叫,作势要去踢门的样子,结果一抬腿踢了个空,差点一头扑进来摔着。
荆白玉拉着厉长生躲开,说:“他是不是去喝酒了?醉成这样,撒酒疯吗?”
厉长生皱了皱眉道:“不像,没有酒味儿。”
“好像的确没酒味啊。”荆白玉更为纳罕。
“哎呦,小美人!”
喻青崖踉跄着扶住门框,不过还是跪在了地上,摔得他膝盖直疼。
喻青崖脸色明显有些不正常,眼神儿也十分涣散,他“嘶”的抽了两口冷气,揉了揉,一抬头,顿时瞧见荆白玉满脸嫌弃的模样,当下一脸傻笑,口齿不清的指着道:“哎呦,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