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到底几房

再要一个孩子,听上去美好得不像真的。

摘掉原生腺体后,肖默存就此切断了自己跟孩子之间的腺体联系。他向俞念保证,自己豁出一条命去爱这个可能会来的孩子,倘若胆敢再犯浑,自己先制裁自己。

俞念被他逗得泛着泪笑出来:“你确定没有腺体还能再有孩子?”

Alpha急了,容不得被人这样质疑,恨不能立刻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两人又在帘中胡闹,搅得帘外咳嗽声接连响起才知道收敛。

说是这样说,可又不是种萝卜,挖个坑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就能有?饭要一口一口吃,造人要按部就班地来。

急也没用。

要想有孩子,第一步先得复婚。成了一家人,有了永久留宿权,那时日日耕耘夜夜努力,说不准便能成事。

可要想复婚,过不了齐明鸿那一关也不行。

须知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看着年迈,实则掌握着齐家上上下下“生杀大权”,纵然是肖默存这样的人物也半点马虎不得,否则在这条阴沟里翻了船,他跟俞念就只能做对普遍意义上的贫贱夫妻了。

识实务者为俊杰,给别人台阶下更是种美德,这是肖默存在右手残废以后才学会的道理。

毕竟自尊心不产生GDP,更不能当饭吃。

经由厉正豪这个智多星的提醒,他破天荒主动提出周六要陪齐明鸿去打高尔夫,又在周三特意绕道俞念的家。

白天时馒头生了点小病,吃粮以后吐了两回。俞念不放心,请假送到相熟的宠物医院留院观察,回来时发现肖默存等在他家门口。

电梯检修,俞念在离他半层的楼梯处顿足,看见眼前这画面莫名觉得好笑。

人高马大又潇洒倜傥的Alpha斜椅在楼道的白墙,手上搭着西服,脚边放着一个扎丝绸蝴蝶结的违和纸袋,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楼上的邻居溜弯儿回来走在俞念前头,穿着垮汗衫撒着夹脚拖从Alpha面前经过,怪异地撇他一眼。

肖默存听见动静抬头,手还插在西裤口袋里,微微颔首,“刚散完步回来?”

奇了。

此人也会礼遇友邻了。

这样的奇事降临人间,邻居非但没受宠若惊反而表情微妙,糊弄着“嗯”了一声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肖默存蹙了蹙眉,莫非自己很凶神恶煞?他低头自查,自觉并没有哪处穿着失当。

旁观的俞念却知道邻居这反应是为什么。想到这事他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凉凉地扫了即刻直起背的Alpha一眼。

“回来了?”肖默存问。

“你不是说晚点才过来么?”俞念掏钥匙打开门。

“听说馒头病了,提前过来看看。它怎么样?”

他头也不回,走到玄关从鞋柜最顶层拿出一双大号的拖鞋搁到地上,“送去医院了。”

肖默存跟着进去,熟练地换上这双彰显自己半个主人身份的棕熊拖鞋。

鞋柜上面有半边区域什么装饰品都没摆,专为Alpha那台不离身的笔电准备的位置,以防他走时忘拿。

方方面面俞念总为他设想周到。

“今晚不接回来了?”

“不了,先观察。”

在外面奔波了两趟浑身是汗,俞念走到卧房刚要关门,发现肖默存紧随其后,着恼地瞪他一眼。

Alpha紧急刹车。

“我换衣服,你还想跟进来?”

说完便关上了门,接着还传来一声落锁的响动。

防贼呢,采花贼。

肖默存心中奇怪,今天第二次低头打量自己,到底是哪里入不了本楼住户的法眼。苦思无果后他不远不近地站在门口,听见里头窸窸窣窣的换衣服声又觉得心痒难耐,就这么站着嗅了嗅空气里淡淡一点姜花香气,表面平静无波,实则被迷得神智不清。

好在迟早是他的,多等一段时间不过多忍一段时间,他已经修炼出佛心了。

等衣服换完,俞念出来发现Alpha在看文件,神情专注,半点看不出佛动过心。

电视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的,叽叽喳喳地放着广告,也没人看,纯属费电。他心思一动想去关上,以免打扰到工作中的人。

谁知刚一靠近,人就被一股大力拽到腿上,拖鞋差点儿甩出去。

“今天怎么了,”肖默存把文件搁到桌上,搂着他问,“我惹你生气了?”

准确地说是惹你们楼的人生气了?

俞念侧坐在他腿上扭脸不看他,只盯着墙上那座挂钟:“少自作多情。”

肖默存笑了:“看来我问题出得不小。”

居然还笑得出来。

俞念气得七窍生烟,当即抓起他左手食指恶霸似的咬了一口,玲珑贝齿在上头留下整齐牙齿一排。

Alpha被他咬得嘶了一声:“你这只小猫怎么咬人?”

俞念凶巴巴地看着他,挑起眼来审问:“我问你,我是你的二房?”

话里带着醋劲和恼意。

肖默存双手圈腰,望着他的侧脸谦虚讨教:“二房是什么?”

现代社会,乍一听这词谁能明白,他只听说过二房东。

俞念鼻根深处轻哼一声:“就是小老婆。”

这事往根源上溯,得追到肖默存那辆永远锃亮的昂贵座驾上。他自己不能开车,每回都倚仗助理接送,还总是公车私用。来的次数多了,楼里上下左右的住户基本都跟这位阔少打过照面,更有眼尖的发现他跟财经新闻里某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几位好事之徒私下合计,豪车、司机、人模狗样,还用想么,百分百就是同一个人。

集团太子屈尊往名不见经传的小区跑,见的是名不见经传的人,这事还能简单得了?鸡蛋都能给你传成鹅卵石。久而久之,大家看俞念的眼神就变了,以为是阔少瞒着家里在外面包了二房。更不巧的是楼里几位闲人聚在一起说闲话还叫俞念给听了去。

肖默存听得好笑:“我连大老婆都还没讨到,哪来的小老婆。”

“其他人又不知道你是光棍,他们都说我是你的二房,我听了差点跟他们打起来。”俞念言之切切。

“他们是谁?”

“就是我邻居,他们都这么说。”

“原来如此。”肖默存瞬间了然,原来是好事的人乱嚼舌根。不过倒颇为感动,“想不到你这样看重我的名誉。”

俞念嘴硬:“我是看中自己的名誉行么,你就是被人说娶了十房也跟我没关系。”

肖默存很稳得住,不去同他打嘴仗,只双腿往上抬了一下俞念,凑到耳畔问:“那他们还说我什么,有没有骂我为人小气,只肯让二房住这种地方?”

声音里隐含笑意。

“你还笑得出来?”俞念肺叶都气得炸开,“我一世英名都毁得差不多了。”

他已经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换个小区。

“不要紧,”肖默存笑道,“你暂且委屈几天,很快他们就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大房。”

俞念一下机警:“你什么意思?”

圈在腰上的大掌捂得腹部极暖,已经微微出了一层汗,不过他懒得出声让肖默存松手,反正Alpha也不会听。

“周六带你跟齐董事长见一面,之后我就会让公关发新闻稿。”

俞念一听,这人早做好打算了,连见长辈的日程都安排妥当,只有自己这当事人还蒙在鼓里呢,当即不满道:“你怎么现在才说,万一我周末没有时间呢?”

“那就改天。你是主角,不能缺席。”

可那齐董事长,是说见就见的人物吗?

他仍旧不忿:“那要是我周末生病了呢?总之你就提前这么几天告诉是你的不对。”

“是不是不想去?”肖默存目光一凛,像是看进他心里去。

刹那间客厅安静下来,只剩电视机还在响。接着Alpha一抬手也关掉了。

俞念犹豫地看着他,肖默存不像是生气,只淡淡道:“不想去就告诉我,我另想办法。”

倒也不是不想去,只是觉得别扭。每次跟齐明鸿见面都不太愉快,平日也不联系,现在突然要去造访,当头便是谈复婚大事,总有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感觉。

“是去你家么?”俞念问。

“去打高尔夫。”肖默存知道他是同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像是表扬。

“唔,我好久没有打过,手已经生了。”

“总比我强,我是完全不会。”

说来说去,俞念最终应了下来。俞家还没败的时候他的确经常去打高尔夫,有时是陪哥哥,有时就是跟走得近的朋友。开阔的场地里绿草如茵低丘起伏,玩上一会儿球,既舒展筋骨又抬衬心情。因此叫他去陪齐明鸿打一场球,确实也算不上为难。

另一方面,肖默存心有城府,挑了打高尔夫这样的好场合。他自己因为不会打,以前没有陪齐明鸿去过,到时候爷孙难得的其乐融融尽可归为俞念的功劳。而且那时有齐明鸿的球友在场,都是身高位重的人,万一俞念跟齐董之间有什么龃龉也不至于当场撕破脸,彼此能留下转圜的余地。

两人这么静静待着,一个在担心周末的大场面,一个在思忖届时公关稿如何措辞。

半晌后视线撞到一起。

“对了,”俞念忽然问,“你来的时候拿来的那个袋子是装什么的?”

扎蝴蝶结的那个,搁在玄关的地上被忽略到现在。

肖默存侧颈一看,不知哪冒出的幽默感,回头低声笑道:“哄二房用的甜品。”

俞念登时羞愤起身猛踹他一脚:“拿走!”

谁要吃这东西,简直侮辱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