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吗——顾朝阑也在心里问自己。
当然答案也呼之欲出。
狂躁期引发的热潮从顾朝阑的心底一直烧到指尖,脑海里还再次浮现起昏暗光线里,施聆音那冷白的肌肤。
那上面一定又软又温凉。
想触摸。
顾朝阑垂眼,盯着视频里的施聆音。
施聆音还是没露出脸,视频截止在她细细的下巴尖上,柔软的发丝垂在肩头,她一手抓着裹身的毯子,一手环抱着自己的腰。
温婉乖巧得不像话。
“施聆音。”顾朝阑哑声开口。
电话那边立马传来施聆音柔软的调子“嗯?”
顾朝阑动了动发干的舌尖,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想说的,只是喉咙发痒的想叫施聆音的名字。
“干嘛?”施聆音扶着镜头,上移,终于露出了脸。
为了确定画面角度,她偏仰着脸凑近镜头,眼睛微撑大,微张着唇,略微傻气地看着镜头。
表情天真,偏偏又媚眼撩人。
顾朝阑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但她好像并不排斥施聆音这一套。
身体里那股热度也因此而烧得更加凶猛,她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吼着渴望发泄。顾朝阑忍耐得握紧的拳头都在发抖。
她极力绷持着平静的表情,脸色沉静得严厉。
施聆音拿不准她此刻的心情,于是垂下睫毛,语气低落“你要是不喜欢,那我以后就……”
话没说完,顾朝阑挂了视频。
施聆音看着变黑的屏幕,愣了愣。
她保持着原姿势,坐了好一会,才慢慢倒下,蜷在床上。躺了两秒,施聆音踢开被子,给自己发烫的身体降温。
光线昏暗,所以看不到她满脸羞耻的绯红。
那个舞其实没跳完,是施聆音跳不下去了。
因为越后面,动作越是过火。而施聆音没她自己预估的那么淡定,只要想到顾朝阑正在镜头后盯着她,她就羞耻得浑身发软。
她闭上眼,深深呼吸,空气入肺,懈着一股熟悉的信息素味道。
施聆音顿时僵住。
那是她已经几年没闻到过的,自己的omega信息素气味。
现在竟然已经如此浓郁了。
施聆音抬起一只手,握成拳,松开,再握紧……用这个动作反复感受自己的力量。
在消退。
不是大伤初愈后的虚弱,是真的在迅速的变弱。
施聆音默然将手放下,搭在被面凌乱的床上,她看着自己纤细的指尖,开始了寂静而无声的,长久沉默。
顾朝阑没能压住体内那些叫嚣的暴躁,她一掌拍在座椅上,拍扁了椅子的整个头枕,而那股戾气扔在心头盘旋。
顾朝阑很想找人狠狠打一架发泄。
她粗暴地推开车门,下车,反手狠狠摔上车门。整个车子晃了晃,光滑的车门留下几个指印。
顾朝阑两步走到树影下,藏起脸上烦躁的表情。
夏夜微凉的夜风吹来,稍微吹散了一点热度。但她心里仍旧跟架着火炉似的,火烧火燎地灼热,烫得她血管都要炸了。
左晓晓见她出来,立即走过去“上将……”
夜风迎面一吹,左晓晓忽然闻到了顾朝阑的信息素气味。味道很淡,却又带着一股极具攻击性的冷意,像是凛冬山颠上吹下来的寒风,能刺到人骨缝里。
左晓晓本能的停下脚步,对顾朝阑的信息素抗拒又畏惧。
顾朝阑背对着左晓晓,身体藏在昏暗的树影里。这边靠近角落,没有路灯,只有加能站边缘的信号灯发出隐约的彩色灯光。
那光影在顾朝阑周围交错,映得她背影深沉,又高挑瘦削,笔直挺拔的伫立在黑暗里,像是柄从光影里刺出来的剑,孤傲凌厉,不容万物接近。
左晓晓后退了两步,远远站着,过了许久才敢发声。
“上将,您还好吗?”
顾朝阑没回她,动也没动。
夜风轻轻吹过来,那股幽冷带寒的信息素味道刮在左晓晓的脸上,信息素强度的压制力,让左晓晓本能的感到恐惧。
她轻轻打了个寒噤,反应过来“上将,您进入狂躁期了吗?”
顾朝阑动了。
她侧过头,光影勾出她侧脸的线条,鼻尖挺直,睫毛纤长,下巴清瘦,轮廓锋利。
“离我远点。”她声音很哑。
左晓晓立马又退了几步,说道“我这里有压制剂。”
alha狂躁时,那些暴戾的情绪和能量如果不发泄出来,会很难熬,而且伤身。
顾朝阑没说话。
左晓晓急忙把压制剂扔了过去。
是针剂。
顾朝阑拔开针帽盖,对着自己手臂直接刺了下去。
这是顾朝阑信息素成熟以来,第一次用这种东西。她对大部分的omega信息素缺乏反应,偶尔有所反应,也很快就能被她的理智压制下去。
从未有过这样的,几乎失控的狂躁时刻。
而是第一次,还是因为施聆音的视频画面,而不是信息素。
药剂进入身体后,失控的信息素很快冷静下来,身体温度恢复正常,那些灼热的欲望也迅速沉静回去。
顾朝阑松开握紧针管的手指,身体放松下来。
左晓晓守在她背后,还是不敢出声。只在心里疑惑自家上将今晚到底怎么了,竟然出现了狂躁期。
就算顾上将不如传闻所说那样,是个信息素冷感者,可这附近也没有omega啊。怎么就狂躁了呢?
彻底冷静下来后,顾朝阑随手将针管扔进回收箱,大步走回车里。
左晓晓立马跟上,她没敢擅自上车,而是站在车门前问“我们还是回绿洲吗?”
顾朝阑沉默。
她还是犹豫,不知道现在回去看到施聆音,会不会又失控。
现在并不是可以失控的时候,她明天有会议,施聆音的腺体也不能接受她的信息素。她不该失控的。
但顾朝阑还是……想见她。
“回吧。”她道。
还有一半路程,到家时施聆音应该已经睡熟了。顾朝阑看她一眼便走,立即赶回南部战区的话,也不会错过会议。
左晓晓于是上车,启动引擎。
一个半小时后,顾朝阑到家。
她提前联系了一号机器管家,通知家里守夜的佣人,见到她不要发出动静。
顾朝阑安静的走过客厅,楼梯和走廊的壁灯都没有打开,只有客厅落地灯遥遥投来的黯淡微光。
顾朝阑穿过昏暗的走廊,抵达卧室门外。
门缝里透出一缕小夜灯的薄弱光芒,微黄,是暖色的。
施聆音就睡在里面,在这家里,在顾朝阑的卧房里。
顾朝阑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奇妙的,类似落地生根般的安稳感,好像漂泊了四十多年的人生,忽然之间有了安定的归宿。
回家这个词,有意义了。
顾朝阑停顿了片刻,轻轻推开门,跨进去,还没看清屋里的情况,一股信息素气味就铺面而来,刺激得顾朝阑急忙后退。
施聆音还没睡,她甚至还没脱下那身放肆的衣服。开门声响时,她匆忙抓起毛毯裹住身体,然后回头瞪向门口。
两人视线交汇。
施聆音眼里的锋利和警惕瞬间消融,眼底一亮,她笑道“你怎么回来了?”
信息素味道不断从屋子里飘出来,顾朝阑才平息下去没多久的暴躁又蠢蠢欲动起来,她啪的一声摔上门。
施聆音刚跳下床,见顾朝阑摔门,愣了一愣,又看了看自己还没脱的衣服,难道顾朝阑真不喜欢她穿这个?
施聆音裹紧毯子,走到门口,想开门。
顾朝阑立刻从外面把门抵住。
施聆音抓着门把,笑了一笑“怎么了顾上将,不见我,还不让我出来了?”
顾朝阑道“屋子里都是你的信息素。”
施聆音登时反应过来。
视频结束后,她就躺到了现在,没换衣服,也没管空气里的信息素。
所以顾朝阑才一进来就立马退出去了。
施聆音勾起唇,往门板处靠了靠,好让自己的声音更清楚的传出去。
“怎么,顾上将就这么害怕我的信息素吗?”
顾朝阑没回答。
梅青这时也顺着动静上楼了,站在楼梯口,远远看着顾朝阑。
顾朝阑不好继续说信息素的事,便说“我只是……回来拿文件,你早些休息吧。”
听她要走,施聆音着急,马上要打开了空气净化,快速的抽掉屋里的信息素味道,然后整了整身上的毯子,追出去。
梅青还守着,见施聆音竟然极不成体统披着毯子就走了出来,皱眉道“太太,您怎么这样出来了?”
那毛毯没能盖住顾朝阑小腿,露着她穿着黑丝袜的光脚。
施聆音一笑“我怎么样了?”
梅青道“家里还有别的佣人,看到了多不好。”
施聆音点点头“你说得对,那麻烦你帮我把他们都叫远一点,我和上将一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还有,你也别上楼了。”
梅青又被施聆音笑里藏刀的怼了一脸,拉着脸色应是,安吩咐下楼离开。
施聆音走到书房门外,后背靠着墙,等顾朝阑出来。
一分钟后,顾朝阑从书房里走出。
施聆音就靠着墙,歪头冲她笑,眨着眼,好奇地问“上将深夜回家,真的就只是为了拿文件吗?”
顾朝阑视线扫过施聆音的毛毯,以及那藏在毯子与发丝里的纤白脖颈,低声说“嗯。”
说完她要走。
施聆音却抬起右脚,用只穿着黑丝袜的腿,拦住了顾朝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