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这能传出什么流言?”齐君慕一脸纳闷道:“孩儿来之前已经听沈念说过此事,救起乐清的是你身边的内监,救林恩表哥的是他。沈念长在边关,礼仪方面是粗糙了些,可为人还算正直。朕相信他绝不会做出毁人清誉的事情来,更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母后是不是过于担忧了。”

“怎么就是我过于担心了呢。”太后脸上出现些烦躁和不耐烦,她眉眼忧心:“刚才有那么多内监还有禁卫都看到了林恩、沈念和乐清在水里。可他们两个到底是年轻小伙子,别人就会想,他们为什么要跳入水中?有没有碰到乐清?流言这东西,不是你想禁就能禁得住的。”

齐君慕皱了下眉,他慢吞吞道:“母后,孩儿还是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这是事实母后皇后和舅母都在,怎么变成有人要编排流言了呢?母后到底想说什么,直言便是。”

太后看他这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心里就有些气恼,有些暗恨皇帝不跟着她的话往下说。

不过转念她又想,齐君慕自幼读的是圣贤书,从师于名家。如今后宫又只有皇后一人,人还未经人事,对后宫内宅这些弯弯曲曲的事不会想那么多也在情理。

于是太后温和下声音道:“皇上,乐清是公主更是女子,今日她落水,同在水中的还有林恩和沈念。甭管她是不是被内监所救,这事传出去都会被人做出无限联想。这女子的清白是最重要的事,别人会不会想乐清公主落水,沈念为什么跳水救人,这中间难道就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流言要是因此传出去,那不是等于要了乐清的命吗?”

齐君慕还是一脸不解,他道:“母后孩儿还是听不懂,这和沈念有什么关系呢?沈念他救的是林恩。就算真的有什么流言传出去,那也只会同林恩有关,毕竟是林恩要跳下水救乐清的。再者说,宫里发生的事如果被人扭曲成这样编排,那就是有人刻意为之。今日在场的下人和禁卫也就那么些个,到时查起来也方便。”

“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不想让林恩的名字同乐清联系一起才这么考虑的。”太后等皇帝说完冷着脸道:“林恩和扶华的亲事是我和你舅舅所代表的林家默许的,现在只不过因为你父皇之事耽搁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弄出他和乐清的流言蜚语出来,那扶华怎么办?”

看太后终于把话挑明了,齐君慕心底冷笑三分,面色却是半分不变。

他看着太后眨了眨眼,而后一脸恍然大悟:“母后的意思是,为了怕林恩惹上这等流言蜚语,所以就把这事先栽到沈念头上?”

太后沉默。

沉默在这种时刻就代表默认。

齐君慕虽然早就猜测到会是这个结果,还是觉得满心荒唐,他淡淡道:“母后,这事孩儿不同意。”

“什么?”太后没想到自己把话都说到这地步了,齐君慕竟然斩金截铁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时间,太后震惊的呆在那里,都没有了言语。

齐君慕则继续说道:“林恩是孩儿的救命恩人,更是孩儿的表哥,林家是孩儿的外家。舅舅为孩儿做过的事,孩儿不敢忘,很多事只要对林家有利,孩儿愿意考虑,但母后说的这件事实在是太过荒唐了。”

“先不说沈念的身份如何,单说这件事,母后不觉得过分吗?宫里还未出流言,母后最先想到的却是林恩的名声。母后怎么知道会有流言出?救人的那些内监宫女难不成敢胡言乱语?说到底母后心里只记挂林恩,未曾想过其他,更没有替孩儿多想一分。”

“沈念身为镇北侯,承袭父爵,劳苦功高不说更是为大齐挡住了北戎进犯。如今朝堂内外议论纷纷,都觉得孩儿要杀功臣。儿臣想平息这种言论都不能,你这么做岂不是在火上浇油?”

“大齐自开国以来身为驸马身上就不能有官职在身的,当真要让沈念同乐清凑在一起,他身上必无官无爵。孩儿不过登基半年,根基不稳不说,便这样削沈念爵位,到时候北境军心涣散,孩儿这皇位如何做的稳?”

太后听罢这话忍不住道:“这关你的皇位什么事,沈念他毁了公主清白,皇家不杀他还赐婚给公主已是天恩,难不成他还不愿意?”

齐君慕冷笑:“母后说的轻巧至极,他当真做过这些一切好说,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众目睽睽之下,难道别人都不长眼睛吗?没有发生的事母后都怕流言蜚语中伤林恩,发生了的事实被人如此编排,就不会传出风言风语吗?事后大齐满朝上下怕是都要说今日御花园一幕是朕故意设下的,不但想要夺取沈念手中兵权,还想要用同公主婚事制约于他。”

“沈念正值得意之时,回京之后更是立下大功,名震四海,朕轻易都动弹不得。朕不会以莫须有之事污蔑于他,更不愿世人说朕是昏聩无能之辈。”

“母后同舅舅常常教导朕要成为一个明君,这么做难道是明君所为?”说道后面齐君慕大概是有些气恼了,称呼变了不说,语气也锋利许多。

面对这样的质问,太后脸色十分难看,她突口道:“沈念手中的兵权皇上难道不打算收回吗?皇上这些日子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兵权?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想要帮皇上的忙。”

齐君慕沉默着定定的看着她,看的太后有些心虚的错开眼。太后知道,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收回功臣手中兵权之事,说出来好像显得皇帝特别卑鄙似的。万一这话传出去,予希団兑皇帝就成了一个真正的小人了。

齐君慕收回视线,他平静道:“母后心里要是这么想,朕无话可说。沈念身在孝期,朕执意让他入朝已是遭人非议。如今朕绝不允许有人用这样的手段让他背负这样的名声。母后若是执意如此,那朕今日便直接给林恩赐婚,让他娶乐清为妻。”

“你……”太后有些着急,“你这是要气死我?你明知道我一心想补偿林恩,他这辈子因为你不能做官不能入朝。我想把扶华嫁给他也是想让他有个身份,至少不能让旁人看轻了他。现在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他当初可是因为你才变成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成了皇帝,总不能忘了他的救命之恩。你这样,就不怕会寒了林家人的心吗?”

“扶华是公主,乐清也是公主,林恩想做驸马,哪个公主不一样。”看着太后急红了眼,齐君慕心无波动,淡淡道。

“那能一样吗?”太后看出皇帝说的是气话,她没好气道:“扶华是长公主,是皇帝的亲妹妹,是太后的亲生女儿,生来便受尽万千宠爱,就连朝中大臣都要高看一眼?乐清算什么,一个婢女所生,也敢和扶华比身份?你去赐婚,看你舅舅乐不乐意这门亲事。”

“朕是皇上,舅舅就算不满意又能如何,难不成他要抗旨?”齐君慕冷笑着说道。

太后这时脑袋已经清醒很多,看他那气极口不择言的模样,她软下语气道:“我知道你爱惜名声,但这事你仔细考虑一下。我这么做是为了以防万一,是为了林恩,但更多的也是想帮你的忙。凡事都有两面,沈念此人也是如此。他是个聪明人,肯定也知道你的心思,万一他也想留一条后路呢,这不就是皆大欢喜之事吗?”

齐君慕不咸不淡道:“沈念志不在尚公主,不会同意的。流言的事,母后多注意着就是,要是真有人敢胡言乱语,拔了舌头就是。”

太后知道他脾气执拗,也不想和他多说什么,满脸疲惫的让他退下。

齐君慕一脸不高兴的退下。

回到乾华殿后,他冷着脸坐在御椅上,过了一会儿阮吉庆端着茶走了过来。

皇帝心情不好表现的很明白,阮吉庆挥手让四周伺候的人都悄悄退下,然后他把茶放到桌子上低声道:“皇上您莫生气,奴才听仁寿宫里的如燕说,太后是心里难过才想着格外补偿林公子。”

齐君慕抬眼问询原因,阮吉庆忙越发压低声音道:“如燕姑娘说当时林夫人看着林公子起热人就哭的厉害,说他经不起发热。太后看林公子那模样,大概是想到了往事。林公子脸已毁,人这辈子也没个盼头,太后心里越发觉得对不住林公子,到底是叫太后一声姑母。”

齐君慕知道这是阮吉庆打探到的消息,不过他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

太后的仁寿宫同他的乾华殿一样,很多时候被人打探出去的消息也只是他们想让人知道的。

太后利用阮吉庆的嘴服软,可齐君慕并没有感到一丝高兴,他甚至觉得悲凉的很。

林恩儿时救他一命的事,他隐隐还是有点印象的,只是记得不太清楚了。

那天好像也是岳氏带林恩入宫,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大人们在一起说话,他们两个被人带着到偏殿玩儿。

不知何时偏殿的门被锁上了,有火烧了起来。

他记得四周都是火,门和窗都烧了起来,殿外太后在撕心裂肺的叫他的名字,他的眼睛被火和烟熏的看不清东西,他在那里哭着喊着,他想爬身上却动弹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林恩抓住了手,抱在了怀里。

后来的事他不记得了,不知道那把火是怎么起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被救出来的。他只记得那天太后同岳氏哭的厉害。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太后对他都很温和。

那偏殿突然起火,据说是宫女点香时忘了把火折子熄灭的缘故。景帝派人细查也只能查到他那些兄弟余孽所为,最终这事以太后宫里的下人被全部换了一遍结束了。

可那之后,齐君慕因受惊身体虚弱了很长一段时间,关于那场火的事更加不记得了,而林恩的脸也彻底毁了。

从此银面覆脸,一生被毁。

因为这事,太后一直告诉他林恩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护着自己,脸被火烧伤了。齐君慕一直把林恩当做兄长来看待的。

对林家,他是非常信任和纵容的,好在林萧从来没有提过过分的要求。

想到这些,齐君慕脸色微微一缓,他对着阮吉庆道:“让左相来一趟。”

阮吉庆躬身退下。

林萧很快就出现在乾华殿。

他正在处理朝堂的琐事,御花园发生的事他还没有听说,神色同往日一样不急不慢的。

齐君慕没有想过瞒他,让阮吉庆等人退下后,便把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包括太后是怎么想的,自己又是如何反驳的。

林萧的脸色则随着皇帝的话一变再变。

最后听到皇帝问他:“舅舅觉得这件事朕做错了吗?”

林萧跪在地上缓缓道:“这件事皇上没有做错。”当然也不能是太后的错,于是他继续说道:“是林恩的错,他不懂宫里的规矩,做事不够全面,才造成太后和皇上母子间的争吵,还差点影响到乐清公主,还望皇上不要同他计较。”

“朕不会同表哥计较这些,他本意也不过是救人,只是母后觉得朕做错了。”齐君慕走上前把林萧扶起来,声音里藏着一丝委屈:“母后不清楚,朕是很想要沈念的兵权,想要北境军不再是沈家军,可朕不愿用这样儿女情长的手段。沈念的兵权,朕要他心甘情愿的上交,让朝堂内外到时都说不出反对的话。”

“皇上的心思臣明白。”林萧抬头道:“皇上能这么想,才是明君之行。”

齐君慕有些高兴,像是一个孩子得到长辈的赞美,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朕当时气糊涂了,在母后面前说了一些糊话,舅舅不要放在心上。”

“臣自然不会。”林萧宽慰他道:“太后也会想明白的。”

齐君慕点了点头,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他道:“母后现在怕是不想听朕说话,她那里舅舅帮忙劝着些,她总愿意听舅舅说两句的。”

林萧忙表示自己会尽力。

齐君慕幽幽的长叹一口气,然后才让林萧退下。

林萧离开后,齐君慕坐在御椅上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吉庆又悄声走来,说是沈念前来求见。

齐君慕回过神,准备让沈念进来时,阮吉庆趁机提醒道:“皇上,已经过了用膳的时刻,要不您先用点东西,再同沈大人商量国事。”

这个时辰已经比平日里晚一刻钟,只是皇帝脸色不佳,没人敢上前打扰提醒就是了。

阮吉庆也是趁着沈念前来,赶紧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人有些时候是很奇怪的,如果一直在认真想一件事,肚子就算是饿了也不会有感觉。

但经由人那么一提醒,就觉得浑身饿的难受。

对太后,齐君慕还是有点想不通,但他并不感觉到伤心。他早已经过了让母亲心疼的年龄,现在他只是一个皇帝,一个要不要情感都无所谓的皇帝。

所以回过神的他饥饿感更重。

于是齐君慕道:“让沈念进来陪朕一起用膳。”

阮吉庆愣了下,他小声道:“皇上,这不符合规矩吧。要不,让沈大人稍等片刻?”

能陪皇上用膳的只有皇后和妃子。

其中皇后能同桌,妃子也只能站在一旁伺候着。当然,凡事得宠的例外。

臣子一般都有自己的席位,今日御膳房也没准备那么多。

“不符规矩?”齐君慕念叨着这几个字,他拿眼看向阮吉庆笑道:“人都说皇上金口玉言,朕说的话难道不就是规矩?”

看得出皇帝心情还不是很好,阮吉庆也不敢触霉头,他忙拍了下自己的嘴道:“皇上说的是,都是奴才嘴笨惹皇上生气了。”

齐君慕懒得看他这谄媚的模样,便道:“下去吧。”

阮吉庆颠颠儿的离开。

沈念没想到自己能蹭一顿御膳,他自然很乐意。

皇帝吃口东西很不容易,先要用银针试毒,然后还有专门的试毒太监先品尝,等过那么一会儿试毒太监没事,这菜皇帝才能用。

皇宫里的御膳味道自然是极好的,可惜的是等到了皇帝嘴里差不多都是凉了。

相比较皇帝的讲究,沈念就随意多了。

他怕皇帝也给他来这么一遭,在请安坐下时便事先声明:“皇上,微臣吃什么自己来,微臣不会客气的。”

阮吉庆看他坐在皇帝旁边不远处时,脸色变了变,按照规矩,皇后都不能离皇帝这么近的。

不过他看了看齐君慕平静的神色,到底没说什么。

这臣子陪皇帝用膳,从来没有陪到一个桌子上的,沈念是第一个。

不过皇帝心情不好,他们这些下人也不好说什么,他们的日子也难过。

沈念也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吃的很不客气。

喜欢的就多吃,不喜欢不吃。

他这吃相,齐君慕一开始是有点嫌弃的,后来不知怎么的,看着这样的沈念他竟然比平日里多吃半碗饭多喝半碗汤。

等桌子上东西被御膳房的内监收拾下去时,齐君慕看着一脸满足的沈念突然来了句道:“今日朕同母后因为你起了些争执。”

沈念吃的饱喝的足,正处在心神放松的时刻,陡然听到这话,人和心都有些吃惊。

他看着皇帝不自在的舔了舔嘴忍不住道:“皇上,这话怎么说?”

这话怎么听怎么有歧义,就像是不知不觉中,他成了祸水,引得皇帝同太后争吵不休。

想象这画面,沈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实在是有点吓人。

齐君慕没有想那么多,他本来是不想让沈念日后从别的地方听到一些风言风语的意思。

本来这话可以换个时间换个场景说,只是刚才看沈念那满足的模样,他纯粹就是看这人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不顺眼,才冷不丁开口的。

现在看沈念一副受惊的表情,皇帝心情好了几分,把太后的打算同沈念说了一遍。

他话说的坦然,丝毫没有替太后隐瞒的意思。

沈念没想到自己已经尽量远离这些算计,结果这些是非还差点找上门。

对太后他无话可说,对皇帝的挡灾行为,他需要感谢。

于是在齐君慕说完,沈念掀衣摆跪在地上郑重道:“微臣多谢皇上。”

齐君慕摇头道:“你先起来,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本就身在孝期,让你入朝已是强你所难,若不能护你周全,那朕这个皇上岂不是当得太窝囊了些。”

“皇上护臣之心,微臣铭记在心。”沈念苦笑的站起身道:“若非皇上仗义出言,流言蜚语传出,臣怕是要被泥潭拉进入,即便是能走出来,也要沾上两腿泥。”

听出沈念这话里的意思,齐君慕道:“怎么,听你这话,就算没有朕帮忙,你也能全然抽身?”

沈念道:“皇上说笑了,哪能全然抽身呢,事关公主清誉,臣能做的也只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哦。”齐君慕来了兴趣,他道:“那你说说看,准备怎么个自损法?”

沈念没想到皇帝会问这个,他看着皇帝有些无奈道:“皇上……”

齐君慕扬眉。

看皇帝这不听到结果不罢休的模样,沈念心一横道:“微臣是这么想的,大不了流言传开时,微臣就跑到太后跟前当着众人的面请罪,说自己是个断袖,这辈子都不会成亲,没想到会因为救人之事惹来这样的流言蜚语。到时候……”

“到时候你这么公然一开口,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到镇北侯是短袖身上,这可是大事件,公主的事大家也就不会放在心上了。”齐君慕悠悠接口道。

沈念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齐君慕则有些无语,他道:“朕觉得你这想法并不是一时冲动想出来的,你平日里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沈念低眉笑了下,他道:“皇上,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微臣不想娶妻,原本是想着等父亲孝期过后,拿来搪塞母亲的。皇上既然问了,微臣便说了。方法有些粗糙但不害人,皇上心里莫取笑就是。”

齐君慕哑然,他并不相信沈念真的是个断袖。要是真的,他也不会坦然说出来。

上辈子沈念没出孝期就离开了京城,也没来得及传出这些个风言风语。

沈念有这样的想法,怕是不愿意沈家插手他的亲事之故。

不过他有点好奇,沈念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娶妻,难不成要孤孤单单一辈子。

“皇上,这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计策。”沈念有些无奈了:“也许,微臣很快能遇到相伴一生的人,到时再反口也不迟,哪里就会孤单一辈子了。”

等沈念开口了,齐君慕才发现自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难得有些尴尬,对着沈念含笑的眼睛硬着头皮道:“朕也是关心沈卿,若有一日沈卿遇到喜欢之人不好开口,朕可以赐婚于你。”

“那微臣多谢皇上。”沈念没想到还能得到皇帝一个这样的承诺,他忙谢恩。

齐君慕嗯了声,很自然的换了个话题:“关于去西境的人选,朕想了很久,你身边有个叫程锦的,朕想让他随同前去。”

“程锦?”沈念讶然:“皇上怎么会想到他?”

齐君慕心道,自然是能想到的,上辈子沈念离开京城,程锦便回北境了。

在北境还立下不少功劳,除了说话太过耿直也算是个有勇有谋的。

最关键的是,谁不知道程锦是沈念身边的人,这派到西境才会有更多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