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最近有人说,我们和夏国皇室关系太过紧密了。”林雪和抱着各地传上来的简报,叹了口气,“我们之前一直强调自己是不属于任何一方,这样才能让三国皇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已经传出不好的风声了。”
楼青晏看着林雪和递过来的案卷,不由得抵住额头:“在夏国新开辟的商路呢?”
“这一部分趋势良好,预计下个月就可以开始盈利。这一部分的利润抵去在另外两国的收益下滑。”林雪和将另一卷案卷摊到他面前,“但长久来看,这部分的亏损比我们的盈利要大得多,需要早做打算。”
楼青晏盯着案卷看了很久,突然起身,淡淡地说:“我知道了。我去一趟荣国,亲自和他们交涉。下周吧,你替我安排一下。”
林雪和点点头:“那我替阁主安排好会面。”
楼青晏点点头,将朝服外衣轻轻一抽,搭在自己肩上,准备离去。
林雪和突然出声:“阁主。”
“嗯?”
林雪和不解地问:“我本以为,您会同意担任夏国巫相是因为短期内和皇帝有交易,完成交易之后就会抽身。其实,阁里、月国和荣国的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先前并没有出现传言和不安。但……既然如今交易已经完成,您为何还不辞去巫相的职位?”
楼青晏:“……”
那天,他陪陆预迁走他母亲的坟墓后,陆预如期付出了报酬,让北星阁肆无忌惮地使用官道,扩大了几倍自己的生意。
而楼青晏也和之前的约定一样,没有辞职,继续在京城待下去。
他将衣服穿好:“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知道你这些年花在北星阁上的心思比我还要多,所以很担心。你放心,我不会让北星阁有损害的。”
说完,他出门了,留下林雪和无力地叹气。
林雪和对楼青晏说的事情,他其实早就考虑过。但他仍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完全因为他和陆预之间的关系,还因为他作为一个通晓剧情线的穿越者,知道早不久会发生什么。
原著的最后一个大事件将要拉开序幕了。
目前,夏国国内风调雨顺,除了低调温和的齐王,再也没有藩王,国内凝聚力很强。在这样的情况下,另外两国意识到了陆预对他们的威胁。
长久以来,月国和夏国有战略协议,对抗有大混元的荣国。原著中,月国一方面与夏国续签战略协定,另一方面却暗中与荣国勾结。
他们两国趁着齐王封地干旱歉收,掐住了夏国粮食的价格,再陷害齐王,迫使齐王倒向两国,替他们打开夏国的国境。
原著中,月国说自己不会插手,但是在荣国大军开进齐王封地的时候从背面偷袭夏国,让陆预遇到原著中最危难的关头。
楼青晏其实没有将这段剧情记得很清楚,不确定具体的时间。但是前几天,朝堂上有人提到“齐王封地收成不佳”,这就是齐王开始被另外两国掌控的开始。楼青晏一个激灵,意识到这个事件将要开始了。
一旦这个事件开始,三国进入战时状态,北星阁必定不能保持原先置之事外的状态。
北星阁有两个选择,一是放弃现有产业转向地下,二是选择一方栖身。
作为穿越者,楼青晏知道陆预注定会赢,所以他一定会选择夏国,而且陆预让北星阁有了官方认证的身份,不必割去产业,他自然会选择偏向夏国。
只不过,这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别人,而且楼青晏自己有着小心思。他还企图保留北星阁与其他两国的往来。
乱世为王,说不定这也是一个让他的篡位计划能实现的机会。
这几日,楼青晏安安分分地扮演着巫相的角色,北星阁也在努力扩大。
楼青晏抽出时间乔装打扮去了趟荣国,与荣国的大公会面,向他们表示出自己只逐利的态度,拖延时间,让北星阁在荣国的渗透更加深入,如果有一天需要撤出荣国,也能在那里留下更多隐秘的种子。
这一切,楼青晏都自认做得密不透风,瞒着陆预和另外两国都有合作。日子看上去也非常平静。
很快,夏天过去,中秋节快到了。
陆预要举行家宴,请各位宗亲和齐王小聚。
楼青晏本不想去的,但陆预强硬地给了他一个“祝词祈福”的任务,让他被迫挤进他们陆家的宴会。
楼青晏一脸不悦地说:“我这巫相可真是忙,总是有祝不完的词。”
陆预笑着回他:“那是因为有一个只想听巫相祝词的皇帝。”
楼青晏适时地把奏章扔到他脸上,阻止他没有止境的情话。
中秋节前一天,在外地的宗亲和齐王都入了京,宫里从早忙碌到晚,到了傍晚终于消停了。
太阳才刚落入西山,楼青晏的院子里就多出了个身影。
楼青晏发现人来了,赶紧将自己和荣国往来的文书藏好:“你怎么来了?”
“前些时日忙,好久没和师兄单独相处了。”陆预轻车熟路地拿起楼青晏的茶杯,倒了杯半凉的茶水,一口下肚。
“诶,这壶茶凉了,我让人换一壶。”
陆预阻止了他的动作:“没事。”说着,他笑着拉着楼青晏的袖子,与他并排坐到榻上。
楼青晏无奈地摇摇头,知道陆预老毛病又犯了。
他平日里有多少威严、多少谋略,就会积攒多少想要到楼青晏这里撒娇的欲望。
陆预瞥了眼他的表情,笑着再给自己倒了杯茶。
但他没有直接喝,而是举起杯子左看右看,挑了个有水渍的边缘,对着喝了下去。
楼青晏眉头一挑,盯着陆预抵在杯缘的嘴唇,像是心虚了似的,将头转开。
陆预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们的关系可没有止于暧昧,实打实的亲吻都数不清了,这种间接亲吻都能让他这么开心?
楼青晏一边心里这么想,一边却不敢看陆预,像是在努力躲避。
陆预的注意力却始终在他身上,看到他这样的反应,不由笑出了声。
楼青晏听到笑声,冷哼一声:“你在笑些什么?”
“没事。只是在感叹师兄的茶真甜。”
下一秒,楼青晏的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陆预:“唔唔唔。”
楼青晏挑眉,冷酷一笑:“你再这样酸言酸语,我就将你丢出去!”
陆预委屈地点点头,一副无辜的样子。
楼青晏将涌上来的怒气勉强平息下去,放开了手。
陆预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师兄之前说,朕总让师兄祝词,写词都写烦了,这次朕请人写好词。师兄过目吧。”
楼青晏接过文书,接过,文书上的另一只并没有放开,而是连着整个人都侧了过来。
楼青晏:“!!!”
陆预环着他。陆预的两只手覆盖在楼青晏的手上,助他一起打开那份文书。
陆预微尖下巴靠在他肩膀上:“师兄,提前念一下吧。”
楼青晏:“你放开我!”
陆预学着他刚才的表情,冷酷一笑:“这个姿势,你还想逃脱?”
楼青晏:“……”
陆预说完又回复到原来的那副无害粘人的样子,将头靠在楼青晏肩膀上,微微摇动,像是在得意。
楼青晏饱含十二分的怒气,将这份祝词念了一遍。
他一边念,一边用余光打量陆预,发现后者的眼神跟着他读的速度,认真地在纸张上移动。
就这样,心猿意马地读完了祝词。
陆预笑着放开楼青晏:“真好。”
楼青晏连忙逃到一边:“你今天怎么这么粘人?”
陆预说:“自从上次皇陵的案子结束后,你虽然留在京城里,但我们两个总得不到亲近。”
说着他脸红了,磕磕巴巴地继续说:“这种看得见,碰不到的感觉……”
“你住嘴。”楼青晏的脸有些烫。
陆预也及时打住了,笑着说:“要是你担任第一任巫相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该多好。”
楼青晏心里一动。
“咦?这是什么?”
还没等楼青晏产生更多的想法,陆预出声。
楼青晏顺着陆预的眼神,看到了坐垫下露出的一个角,脸色顿时苍白。
不好,是他刚才匆忙藏起来的和荣国通信的文书。
陆预的手就要碰到那个角时,楼青晏一把握住他的手:“对,你说的对,要是我们之前就这样,该多好!”
陆预被他突如其来的发言弄得一脸懵:“你怎么了?”
楼青晏突然一屁股坐在坐垫上,将那封文书严实地垫在自己屁股底下。
他始终盯着陆预的双眼:“当年,陛下辛苦了。”
“哦。”陆预一头雾水地应了声,“你屁股底下有什么?”
“坐垫啊,还有什么?”楼青晏笑着调整了下坐姿。
陆预皱起眉头:“不对。”
他的目光从楼青晏故作镇定的脸上划过,伸出手,想要拨开楼青晏的身体,抽出那本文书。
楼青晏的后背布满了一层冷汗,心跳疯狂加速。
突然,陆预的动作停住了。他抬起头,眼神幽微:“师兄,你不会瞒着朕和其他国家联系吧?”
被说中的楼青晏尴尬地笑了笑:“怎么可能?”
陆预的动作停在刚才的样子。
他眯起眼睛:“朕知道,师兄留在朕身边是为了篡位。”
“嗯?”楼青晏心虚地接了话茬。
“所以,如果师兄与他国有接触,朕不会感到奇怪。”陆预说。
楼青晏知道陆预在诈自己,笑着说:“我怎么会那么做呢?”
陆预点点头:“那就好。因为,虽然朕能理解,但不会容忍,因为这种做法还是在寒朕的心。”
他凑到楼青晏的耳边:“记得当年刚住进宫的时候朕说的吗?师兄如果背叛朕,朕会将师兄锁在只有朕能看到的地方。”
楼青晏干笑一声,想要掩盖过去。
突然,陆预的手猛地伸到坐垫之下,稳准狠地捏住了文书的一角!
楼青晏瞳孔一缩。
不行!完了!
只要他再一拉,这份记录了他和荣国通讯的文书就要暴露了!
砰——大门被打开了。
良宇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阁主,齐王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见你!”
他的声音冻住了。
跟在良宇身后的齐王也冻住了。
屋内的两个人也冻住了。
楼青晏突然将头转向里面,用头发盖住自己的相貌。
同时,他猛地扣住陆预的后脑勺,将他的脸埋在自己胸口,不让他们看到陆预的脸。
然而,从门口看来,阁主半躺在坐榻上,身上有一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的手,被压在阁主屁股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