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合一

不管阮晟这边多震惊,谢宴特别老辣熟练地往包厢上首的位置一座,大爷似的瞧着不过片许的功夫,老鸨亲自带着四朵金花就这么摇摇曳曳进来了。

四个花魁都戴着面纱,身上的衣着也各有千秋,露在外面的眉眼仿佛带着钩子,落在谢宴身上,恨不得立刻把他给扒光了……将他怀里的银票占为己有。

谢宴很清楚,所以,他今个儿来的目的也不是自己来喝花酒,再怎么说,他如今的身份还是后妃,在当后妃的时候,不能给阮帝戴绿帽子,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

老鸨一听说玉香楼来个土财主,立刻不顾过往的那些熟客,亲自过来招待,瞧见谢宴,更是笑得看不见眼睛,“这是哪家的小公子,一瞧就是贵气逼人,更别人啊,一瞧就不一样,公子怎么称呼?”

只是戴着帷帽,在包厢里也没拿开着实奇怪,不过这都不是事儿,她们玉香楼见过奇怪的癖好特别的多了去了,她到了近前三步外就没靠近了,进退有度。

这让谢宴很满意,“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事,今晚上,爷想花钱。”

他说着,又掏出来几张银票递过去,老鸨简直笑得恨不得亲自来陪,只可惜,她乐意,客人还不可以,“哎呦这可真是的,公子放心,今晚上让她们好好陪公子,保证公子啊……”

“别的不必说了,好酒好菜送上来,记住,好一些的,别耍花样,否则……”谢宴是知道这些玉香楼为了留客人,一般来说一些酒水或者茶水里都会带着催青的药物,不多,却能助兴。

可他可没打算留下来,所以这个提醒还是要的。

老鸨立刻懂了,这给的银钱这么大方,这位金主她可不敢得罪了,还等着这位主儿下次继续来,“公子放心,保证没问题。既然公子提到这个,也是公子运气好,今个儿白天刚从关外来了几坛子琼浆玉露,听说是加了什么圣水,滋味啊,普通的酒水绝对没法比,公子来两坛子尝尝?”

谢宴想想,“来吧。”

左右他今晚上就是来花钱的,在宫里又花不上。

他一点头,老鸨赶紧诶了声,也不打搅谢宴等人,临走前跟四个花魁使个眼色,让她们好好服侍,扭着腰就走了。

等包厢的门一关,四个花魁就要一哄而上,让蹲在谢宴怀里的阮晟爪子都伸了出来,仰着头,兽眸几谷欠喷火:拿着他赏的银钱喝花酒,他能耐啊?

好在谢宴在四个花魁靠近之前,抬起手挡住了:“等等,本公子今晚上只喝酒听曲儿看舞不贪色,你们可懂本公子的意思?”

四个花魁丈二摸不着头脑,来青楼?不贪色?单纯听曲儿?这到底哪里来的铁憨憨,这是纯来撒钱玩的?

谢宴像是没看到四个花魁眼里他像是冤大头的模样,“四位姐姐怎么称呼?”

四个花魁倒是有眼力劲儿,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钱照花,还不用她们侍奉,她们也乐得自在,福了福身,恭敬回了。

四个姑娘根据衣饰,梅兰竹菊,梅姑娘擅舞,兰姑娘擅琴,竹姑娘擅笛,菊姑娘则是擅长书。

不过既然是青楼出身,除了这些擅长的,舞技都是能拿的出手的,谢宴让一个姑娘去谈曲儿,一个姑娘伴舞,另外两个则是让她们过来。

只是到了几步外,又让两人停了下来。

竹姑娘和菊姑娘奇怪,她们在玉香楼这么久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客官,可有钱的是大爷,她们规规矩矩站在那里,“公子,奴家两人做什么?”

谢宴道:“你们先等着。”

谢宴就这么一边听着曲儿看着舞,等到了老鸨亲自带着一群人置办了一桌好菜,还有两坛子美酒,之后像是没看到包厢的情况,带着人就走了。

而等包厢的门一关,谢宴就朝着两个暗卫招招手:“你们过来。”

两个暗卫对视一眼,莫名心里没底,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两个姑娘过去,他们已经做好就是娘娘怪罪也要阻止娘娘犯错,可谁知娘娘好在还有分寸,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怎么又让他们过去?

他们只是负责娘娘的安危,这会儿也没危险啊?

虽然奇怪,可两人还是乖乖过去了。

靠近的时候,离两个姑娘远远的,是从另外一侧过去的,而两个暗卫过去的时候,阮晟也奇怪仰起头看了谢宴一眼,他作甚?不过是拿他两个暗卫做什么吧?

阮晟也不知自己怎么的,莫名觉得心情不好,尤其是包厢里靡靡之音不绝,还有那花魁的曼妙舞姿,都比不上宫里的舞姬,想看可以在宫里看,跑到这里单独看想干嘛?

可这些阮晟到底没说出来,再说他现在也说不出来,只能兽眸幽幽盯着两个暗卫,让两个暗卫靠近的时候打了个哆嗦。

谢宴却是看着两个暗卫靠近,再瞥一眼另外一边的两个花魁,眼底闪着兴奋的光:来了来了,好戏就要上演了,吃着喝着看着听着,还能让兽长见识,他简直太机智了。

大概是谢宴的目光太过于兴奋,即使隔着一道挡着,也让两个暗卫打了个哆嗦:“公子?”

他们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盯上的可怜小猎物?

谢宴语气都放柔了:“你们两个保护本公子,这么久也辛苦了,以前,没逛过青楼吧?”

两个暗卫对视一眼,老老实实摇头:他们的职责是保护皇上,哪里有这个闲工夫?再说了,他们也没这个机会来这里啊。

谢宴更满意了:“今晚上,本公子就给你们体验人生的机会,竹姑娘、菊姑娘,你们两人今晚上好好侍奉好两位爷,当然,不必怎么着,陪喝酒猜拳按照往常陪酒的套路就行,当然,也亏不了你们,一人一张,回头买点胭脂水粉,也算是本公子一片心意。”

说着,直接塞给两个还蒙着的姑娘。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立刻就激动颌首,“公子放心,奴家两人保证侍奉好两位爷!”

两个暗卫却像是即将被欺负的小媳妇,退后一步:“公子!这、这万万不可啊!”

谢宴:“又不是让你们怎么着?就是喝喝酒,听听曲儿,跟两个姑娘谈谈心划划拳,怎么了?当然,你们要是不愿意,那只能本公子亲自来了。”

两个暗卫快哭了,公子你这是为难我们啊,可在让娘娘给皇上戴绿帽子和他们喝喝酒之间,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再说了……两个姑娘长得可真好看,他们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

两个对视一眼,可还在顽强抵抗,只是已经没那么坚持,谢宴朝他们笑笑,“放心,我回去不跟你们爷说,好好玩。”

两人这才硬着头皮想了想,“那属下……”

谢宴撑着下巴,另一只空着的手摆着,“去吧去吧。”

几乎是两人点头的同时,竹姑娘和菊姑娘已经走过去,牵着两个暗卫捂着嘴就去了另外一张桌子上,上面按照谢宴的吩咐分过去不少吃食,还有一坛子酒,两个姑娘虽然不明白这公子怎么回事,可给钱,她们也不吃亏,拿出看家本领,等两个暗卫坐在椅子上,直接一屁.股坐在他们大腿上,搂着他们的腰,娇笑出声,“这位爷,头一次来,别紧张啊?”

“不、不紧张。”只是一张脸都红了,手脚都绷直了,丝毫不敢碰面前的两位姑娘。

谢宴不知何时抱着一脸懵的兽坐到另外一张桌子上,瞧着对面两对调情。阮晟整只都是懵的,啥情况?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谢宴这是觉得他手里的暗卫过得太苦,像是苦行僧,直接拿钱给他们喝花酒?

可既然要喝,另外四个咋不一起带过来?

谢宴满意的不行,尤其是两个姑娘特别主动,另外跳舞的姑娘跳着跳着也时不时那纱巾拂过他们的脸,香气扑鼻,四个花魁都已经揭了面纱,脱了外面的纱衣,露出里面颇为清凉一些的衣服,尤其是一截腰肢,看得谢宴也满意的不行。

阮晟仰起头看到这一幕,不乐意了,慢吞吞从谢宴怀里爬到了谢宴的肩头,蹲在那里,爪子挠了他一下。

只是没用爪子,所以也只是痒痒的,没留下任何痕迹。

谢宴偏过头,眼底的笑意更浓,甚至有得逞的情绪在里头,“咦,没头脑你怎么了?怀里看的不够清楚啊?放心好了,尽管看,今晚上的戏可都是为你准备的。”

阮晟:???

谢宴心情好,看那边已经开始喂酒了,本来两个姑娘想嘴对嘴喂的,可惜两个暗卫太纯情,哪里敢,赶紧摆手,两个姑娘逗上了兴趣,娇笑着非要喂,两个暗卫往后一躲,两个姑娘就直接扑过去扑了个满怀,两个暗卫手脚忙乱想躲,却时不时碰到她们的手臂,惹来两个姑娘更是娇笑连连。

谢宴看得兴头十足,嘴角弯着,边给阮晟解了惑:“好看吧?特别过瘾吧?是不是在宫里见不着这样的?没头脑啊,我跟你说,除了我,就没人能对你这么好,你瞧瞧,之前给你找母兽你不乐意,但是吧,我后来想了想,你发青期就要到了,这样下去不行。你拒绝肯定是因为平时都见不着个女的,这肯定不感兴趣啊,那我就让你亲眼瞧瞧,你瞅瞅,是不是特别有趣,有没有觉得小心脏噗通噗通的?”

阮晟:扑腾你个……

阮晟这辈子都没见过脑袋这么奇葩的,他到底怎么想起来给一只兽上演真人模拟?

感情这是打算让他的暗卫跟花魁调情给他当模范,让他能接受母兽?

阮晟觉得自己这会儿不仅脑子疼,爪子也痒,想挠他。

谢宴看兽蹲在那里看得发呆,更加觉得自己的办法简直不能更好,已经吃上了,只是这玉香楼的膳食不太好,比不上御膳,却也能入口。

吃着吃着,那边暗卫已经被灌了两杯,酒香传过来,不愧是关外弄来的,香气特别勾人,连谢宴这种不怎么喝酒的,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视线不经意落在另外一坛没开封的,想了想,提了过来,他就尝尝什么味儿。

他来这里之后似乎就没怎么喝过,在谢府的时候,吃饼子都要吃不起,更不要说喝这个了,在宫里,阮帝好像不喝,他平时的膳食也没这个。

谢宴这会儿觉得被那边那桌喝得那么酣畅淋漓,他也就小酌一杯好了。

谢宴开了封,到了一壶,倒了一杯,这么就近一闻,更是香的不可思议。

谢宴眼睛一亮,小口喝了一口,入口极为甘醇香甜,更像是果酒,似乎没什么劲儿,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加了那什么圣水,格外的好喝。

谢宴没忍住一口给喝完,长叹一声,果然贵是有道理的,还真挺好喝的。

于是,谢宴没忍住又是一杯灌下去,觉得跟喝果酒似的,他肚子又是个无底洞,几杯下去完全没什么感觉,等一壶喝完,就又倒了一壶,边吃着边喝着,很快那一桌下去一大半。

谢宴瞧瞧那一桌菜,若是在宫里还行,在这里要是他一个人吃完怕是会引起轰动,他强忍着不吃了,但是喝酒没事,也看不出来他到底喝了多少。

谢宴于是又倒了一壶,而另外一边阮晟趴在谢宴的肩头,一想到这厮拿着他的银子喝花酒找花魁,还带着他的暗卫一起疯一起喝,现在在这里吃着喝着,还美上了,越想越气,却偏偏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干脆把头一偏,直接尾巴对着他的脸,气呼呼不理他了。

只是阮晟气到一半都没等来如同往常一样谢宴来哄他,皱着眉,结果这一回头,就发现谢宴一个人已经干掉了大半坛子酒水,就算是这酒水瞧着不怎么样,可也是大半坛子。

阮晟立刻重新跳进谢宴的话里,伸.出爪子拦住他又要一口干完的酒杯:“!!!”把酒当水喝,你不要命了?

只是谢宴却是听不懂,他眯着眼瞧着怀里的兽,没发现自己此刻脸颊酡红,眼神迷离早就醉了,这酒水初入喉非常平和,可后劲儿很足,谢宴一开始喝着没感觉,等后劲上来醉了的时候,他自己已经不知道自己醉了。

他眯着眼,还在抬着手臂把酒杯往自己嘴里送,只是送了几次发现没送进来,他眯着眼,仔细看了看,突然傻乐一声,“咦,没头脑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低着头凑近了一些,几乎整个脑袋都靠近阮晟,酒气袭来,加上那张醉醺醺的脸,阮晟再不知道这厮是醉了才傻了,头疼的不行,干脆伸.出爪子要去躲开他的脸,却还记得用另外一只爪子拼命拦着他要抬起喝酒的手臂,再喝下去指不定更发什么疯。

不醉的时候都这么疯,这要是醉了,还不把整个皇宫给掀翻了?

谢宴却是丝毫不知道自己醉了,他乐呵呵凑近瞅着没头脑,因为有帷帽挡着,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他压根不记得自己在哪儿,捧着兽的脑袋就是啪叽一口,啪叽完自己先乐了,嘿嘿嘿瞅着早就懵逼,把爪子抬起来难以置信摸着额头上的阮晟,“没头脑啊,你怎么晃来晃去的?你这爪子怎么拦着我喝酒啊,我跟你说,这酒可真好喝,以前没发现啊,没想到……这么好喝,嘿嘿,你拦着我……是不是也嘴馋了?是不是也想喝?嘿嘿,你想喝就跟我说啊,我们是好兄弟,我绝对不会不给你喝的……来,好兄弟,一口闷!”

谢宴干脆直接手臂从兽的脖子下方伸过去,直接把兽直接一个调转,直接就揽在怀里,他力气本来就大,他没醉的时候兽就挣脱不开,更何况如今酒劲儿上来,更是力大无穷。

阮晟意识到不好的时候,赶紧挣扎了几下,结果,他腿短……压根没用。

不过好在那酒杯就在要被递到他嘴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头顶上方传来谢宴还带着疑惑的声音:“咦,没头脑是什么品种来着,能喝酒不?不能?能?”

就在阮晟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上头的声音又是一惊一乍惊喜道:“对哦,我想起来了,没头脑都成兽了,成年了,嘿嘿,是只能喝酒的兽了啊,来,你一口我一口,今生是好兄弟,来世还当好兄弟。”

阮晟努力想甩开谢宴,结果压根力气没对方大,就像是往常喂大饼的架势,谢宴完全熟能生巧,特别容易一抬头灌下去一拍后背,一杯酒水就这么下了肚。

阮晟整只兽都要炸了,幸亏他尝不出什么滋味,这酒水跟水差不多,可他瞧着谢宴这模样,更是想挠他,结果,这铁憨憨喂上劲儿了,当真自己喝了一口,就喂阮晟一口。

阮晟脑子都要炸了,可跟一个醉鬼压根没办法讲道理,他也不可能这时候变身,另外那边还有六个人呢,想到暗卫,阮晟干脆去够桌子上的酒杯,直接爪子一挥,啪嗒掉在地上。

而另外一边,两个暗卫虽然听到了,可刚刚被灌了几杯酒,这会儿也有些迷糊,听到动静回头,谢宴刚好也看过来,笑眯眯的:“喝酒!一起喝!”

两人也举起酒杯,让阮晟想一个个都扔出去的念头都有了。

等另外四个暗卫左等右等都没等娘娘回来担心出事一路找过来发现娘娘竟然上了青楼时,赶紧让老鸨带路,等门一打开,两个暗卫已经半醉,因为谢宴没事,他们也没任何动作,随着门咣当打开,四个暗卫震惊看着里头的情景,彻底傻了眼。

谢宴已经醉了,可偏偏醉了还没醉到不省人事,而他怀里的兽被硬灌了几杯酒,这会儿已经倒在他怀里半睁着眼没动静了。

阮晟也想动一动,可他压根没怎么喝酒,酒量不行,这酒水后劲又大,这会儿是已经半醉了。

谢宴听到动静,还把脑袋从帷幕探出来,倒是记得护住怀里的兽,笑嘻嘻的:“你们来了啊?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走了?”

四个暗卫谷欠哭无泪,他们错了,他们应该跟着的,这两个家伙怎么能陪着娘娘一起疯?他们要是不来,这娘娘岂不是要醉倒在玉香楼?

想想皇上回头知道娘娘竟然来青楼还喝花酒把自己喝倒了,这简直……

他们赶紧直接铁掌过去拍了两个暗卫,后者嗖的一下清醒了,花魁看到四个凶神恶煞的过来也吓到了,这会儿乖乖站在一旁,只是等余光瞥见谢宴的模样都瞪圆了眼,好俊俏的公子,怪不得这公子要挡住脸,还说什么出疹子,这模样到了他们这里,早就被疯抢了。

四个暗卫瞪了两个暗卫一眼,就朝着谢宴走去,“公子,该回了。”

谢宴这会儿已经彻底醉了,笑眯眯的,倒是乖巧,“好啊。”

只是站起身的时候晃了一下,暗卫要来扶的时候,他摆着手,“我没醉。”

暗卫:不,娘娘你醉了,醉鬼都说自己没醉。

谢宴愣是等了一会儿让自己站稳了,才迈出一步,只是下一步就要朝前倒去,被暗卫赶紧给扶住了,也不敢让他自己走了,万一摔着了,他们这是又加了一条罪过。

两个暗卫抚着谢宴出了玉香楼,被风一吹,那两个暗卫途中已经用内力把酒水逼出来,这会儿清醒了,心虚又不安,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吹冷风。

为首的暗卫等确定娘娘安然进了马车躺在软榻上,才虚空点了点两个暗卫:“等回头看皇上怎么惩罚你们。”

真是胡闹,让他们陪着娘娘,结果……跟娘娘一起疯?

两个暗卫耷拉着脑袋,也后悔,可、可皇上不是说让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娘娘听娘娘的话吗?他们也听了啊。

而另一边,谢宴迷迷糊糊的其实没醉晕,只是觉得脑子有点晕,他坚信自己没醉,而他怀里的兽趴在那里,也觉得自己没醉。

途中大概是觉得胸口有点沉,谢宴睁着眼,努力伸着手够着上空,终于努力撑着马车的车壁让自己撑着坐起来,他怀里的兽往下滑了滑,直接彻底窝在他怀里,谢宴觉得马车里有些热,干脆把头上的帷帽扯掉,撩起一旁马车的帷幕,冷风灌进来,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脑袋撑在窗棂的车沿上傻笑。

不经意经过的人偶然瞧见,顿时惊为天人,不过马车很快就闪过,倒是没几个人看到。

就在马车快到皇宫那条街的时候,另外一辆马车迎面而来,错身而过的时候,那辆马车的帷幕被风吹起,马车里正襟危坐的男子面无表情直视前方,甚至没把头转一下,谢宴却是随着帷幕的撩开看到马车里侧脸近乎完美的男子,只可惜,却是有一道疤痕横贯半张脸,生生毁了对方那张完美无缺的面容,谢宴眯着眼,也没任何反应,就是撑着脑袋那么瞧着,瞧见也只是傻笑。

直到两辆马车错身过去很远,突然那马车里本来视线偏也没偏的男子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偏过头,可看到的只是自己马车的帷幕。男子立刻让马车停下,随着马车停下,赶车的车夫不敢看着从马车里跳下来的男子:“大人?怎么了?”

男子并未理会他,冷漠的眉眼让他整个人瞧着生人勿进,经过的人偶然瞥见对方的脸,从惊.艳到惋惜,最后又忍不住再三看去,直到男子重新上了马车收回视线。

马车重新启动时,男子依然不甘心,可刚刚他并未偏头去看,可直觉却是错不了,他垂着眼,想着空空如也的街道,并没有马车,是错觉吗?

他沉思许久,还是从一旁的锦盒里拿出一方卦盘,等替自己算了一卦,却依然没任何指示。就像是医人者不自已,他自己根本无法替自己来算。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脸上那道疤痕,敛下眼,久久没再动弹。

而另一边,暗卫架着马车因为拿着的有皇上的令牌,直接通行无阻将马车驾到了华阳殿,等撩开帷幕,谢宴听到动静偏过头,眯着眼笑着,要不是对方走路打摆,眼神游离,这样还能记得自己是谁要回宫,暗卫都觉得娘娘是不是压根就没醉。

谢宴这边还记得跟几个暗卫打招呼,之后就摇摇晃晃就那么进了华阳殿,一路遇到小太监,都笑眯眯的,最后进了寝殿,咣当一声把殿门给关上了,他往日的惯例就是没有吩咐不许进寝殿,也不许任何人打扰。

小太监们也都回去了,不来打扰触霉头。

谢宴回到寝殿,把自己躺倒在床榻上,仰着头傻笑着,只是一躺下就觉得胸口压得很,他眯着眼撑起身,就看到肚子上鼓鼓的一团,他意识到什么,眯瞪摇了一下头,从衣襟往下探了探,果然就摸到鳞片滑溜溜的,他咧嘴笑了,等把兽从怀里抱出来,他举起来看了看,发现没头脑耷拉着脑袋四肢像是睡着了。

谢宴的动作也忍不住放轻了,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嘿嘿笑了下,把兽放在一边的床榻上,“嘿嘿,真好,做梦也能梦到没头脑,今晚上……没头脑你就陪着我一起睡好了。”

说着,再次啪叽一下在兽脑门上亲了口,只是低头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还记得自己没洗漱,“没头脑你等我啊,我去洗个澡,等我啊!”

他大着舌.头,摇摇晃晃往后殿走。

而他走了之后,被他打扰地终于意识稍微有点清醒,却也没好多少的阮晟睁开眼,只觉得头疼得很,浑身也没什么力气,摇摇晃晃爬起来,觉得渴得很,就趴下了床榻,迈着步子蹭到了桌子边,可觉得桌子边似乎有点高,若是往常他动作灵敏肯定没问题,可这会儿跳了跳,愣是没跳上去。

阮晟想了想,直接变回人身,等抱着茶壶喝够了,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因为头疼得很,意识也有点不太清楚,醉意上涌,看到床榻,干脆躺了过去,锦被一盖,就闭上了眼。

而另一边,谢宴觉得做梦就这点不好,他找浴池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无功而返的谢宴迷迷糊糊又回来了,只是等摸.上.床榻的时候,一翻身一搂,发现没头脑没了,反而摸到光溜溜的。

谢宴迷瞪着眼,这做梦咋还能梦到阮帝那家伙?

直接一脚蹬过去,把人踹下了床榻,“把没头脑还我!”

结果,阮晟被踹下去也脑子更晕,压根没清醒,不过他滚下去的时候把锦被也滚走了,谢宴觉得有点凉,直接滚来滚去,直接压.在了阮晟身上,把对方当垫背,还拍了拍,闭上眼要睡。

阮晟不干了,身上压了个人,他睡梦中觉得自己被泰山压顶喘不过气,干脆一翻身把人一捞,死死困在怀里,谢宴又不干了,干脆把人往外踹……

后半夜阮晟最先醒来时,觉得自己脑仁都疼了,宿醉后的感受他还是头一次体会,可等睁开眼一低头看到怀里委屈皱着眉头睡得不踏实浑身都是红印子的谢宴,阮晟整个人都不好了。

记忆回笼,他的眼睛也越睁越大,他其实记得也不太清楚,就是他喝完水以为是自己的寝殿就躺下了,后来被谢宴踹到地上踹醒,还没太清醒,这家伙直接压了下来,后来对方跟个泥鳅似的在怀里动弹,后来的事……就这样了。

阮晟僵硬着身体把谢宴小心翼翼抱回到床榻上,盖上锦被,低头一看,赶紧重新找了一件谢宴的衣服,不合身,却也没办法,从密道赶紧回了养心殿,换回自己的衣服,沐浴后坐在龙榻上,久久回不过神,他觉得自己这会儿有点懵。

头一次是因为被下了药还好说,可昨晚虽然意识不清,醉酒,可……可也没下药,怎么就……

阮晟发现自己对谢宴完全没有任何抵触,这……似乎不太对劲。

他想到天亮也没想清楚,直到快上早朝,许公公过来敲门,阮晟才抬眼,宿醉的头疼让他揉了揉眉心,可想到华阳殿的那位,头更疼了。

阮晟洗漱好穿戴整齐出了寝殿,等到了外头看到许公公,站在那里一会儿,还是嘱咐道:“今日你不必陪朕去上朝,你去华阳殿候着。昨夜燕贵妃没把……送回来,朕去了一趟华阳殿,因为燕贵妃醉酒,就干脆留在了华阳殿,你去候着,等燕贵妃醒了,若是他不记得,告知他一声。”

不是阮晟想多,这厮都能带着他去逛青楼,万一昨夜的事不记得,醒来瞧见自己那模样,估摸着……以为自己是不是酒后乱性怎么着了,能把整个华阳殿掀翻了。

许公公一愣,顿时乐疯了,哎呦,怪不得皇上昨夜没回来,原来是去娘娘那里了啊,怪不得没见到人!

许公公连声应了,喜不自禁,瞧瞧皇上,这刚把人送回华阳殿,这就舍不得了吧?孤枕难眠了吧?

许公公一副老奴懂的模样,送走了一脸复杂的阮晟就赶紧去了华阳殿,吩咐一众小太监都动作轻点,不仅如此,还让御膳房准备了不少吃食,只等那位小祖宗醒了。

谢宴再醒来时觉得脑袋疼就算了,浑身都疼,他躺在那里好半天都没想清楚自己是怎么了,他记得自己最后自己是在玉香楼喝花酒啊,喝着喝着,似乎就不太记得事情了……哦也不是,后来他似乎梦见阮帝了,觉得他占地方,梦里还敢霸占他的床榻,就把人踹地上了,结果,他还带走他的锦被,冻得他干脆躺他身上去了,还挺硌得慌,后来……后来好像两人都不肯让,后来……

谢宴想到后来的事,隐约记得,他难以置信睁大眼,抬起手臂,果然都青了。

阮帝不是人啊,他醉了就醉了,醉酒乱性也就算了,阮帝可清醒着呢!

当初见死不救的时候说的多好听啊,这时候就趁醉行凶?不要脸!

谢宴收拾妥当的时候把阮帝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阮晟下了早朝直接来了华阳殿,询问谢宴,等许公公说还没醒的时候挺意外的,毕竟对方一饿就行了,这时候还没醒不太对劲,他怕是不是自己昨晚太过分了,匆匆去了寝殿。

先是拍了拍,里头依然没动静,阮晟担心谢宴的情况,直接推开殿门,结果就看到谢宴穿戴整齐坐在不远处,听到动静幽幽瞅着他,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禽.兽,阮晟低咳一声,挥挥手让许公公先退下,他关上殿门走过去,在谢宴对面落座:“爱妃还生气呢?”

谢宴白了他一眼:“臣怎么敢?只是皇上这癖好是不是有点特殊?上次臣想皇上帮忙的时候,皇上说什么来说,说之前只是一个意外,昨晚呢?臣可醉酒呢,皇上难道也说你喝酒意识不清了?”

阮晟想说他的确是醉酒,还是被他灌的。

可说出来同时喝酒他又突然出现在华阳殿似乎不太对劲,怕被谢宴怀疑,干脆只能沉默下来。

谢宴磨着牙,撸起袖子,“皇上你看看你看看,都青了!”

阮晟看了眼,“爱妃啊,虽然朕昨晚的确欺负了你,但是……这是爱妃你自己撞的。你再想想?”他昨晚上被他踹下床后背都青了也没说啥。

谢宴狐疑看他一眼,认真回想一下,似乎是他先把阮帝踹下床榻的,后来为了争锦被,差点打起来,后来似乎也是他觉得冷主动蹭对方怀里的,后来……谢宴的脸从耳根开始一点点蔓延开变成通红一片,“哦这事,臣想起来了,那这就先过了。”

不过也不行啊,他似乎还踹了阮帝好几脚。

谢宴这会儿心虚,只是想到自己醒来时自己这样子,“可皇上你醒着怎么不拦着臣,臣醉酒压根啥都不知道。”

阮晟望天,他也啥也不知道啊,醉酒虽然误事,但是,酒还是他硬灌的,他也无辜啊。

只是这话他却不能说,更何况,这一早上他也想了,虽然醉了,可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他似乎……真的对谢宴不讨厌,甚至他在自己身边让他很有安全感。

阮晟想到自己来时这一路上的决定,想了想,还是开口:“爱妃,事情都这样了,朕有个提议,你听听?”

谢宴看他一眼,他有选择吗?“说来听听。”

阮晟慢慢吐出一口气:“朕想过了,朕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这辈子不打算要子嗣,想守着一个人过,刚好爱妃与朕颇为投缘,既然如今已经这样,爱妃也已经是朕的人。不如……爱妃以后就跟了朕?朕不会亏待你的。”

谢宴难以置信抬头看他:啥?一次便宜不够,他还想占一辈子?禽.兽!

阮晟看他眼底蹭的冒气的小火苗,指腹摩.挲几下,他也不知自己怎么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想把人留在身边一辈子:“爱妃你看,朕与你年纪相仿,又是君主,身份也说得过去,也不拘着你,你若是想出宫随时都可以,只要记得回来,当然,不能给朕戴绿帽子。另外,朕也会帮你找你的姨娘,护着你。最重要的,爱妃你这饭量,一般人家应该是养不起的,朕觉得自己的财力应该还可以,你觉得呢?”

谢宴眯着眼,听到最后一句有点动摇,他其实也不太讨厌阮帝,毕竟这厮长得太入他的眼,否则他也不会之前心甘情愿当解药,最重要的是,吃饭这事,的确……

谢宴有点动摇,可是,他眯着眼看着阮晟:“皇上你真的只守着一个人,以后不纳妃或者怎么着的?”他怎么觉得不信呢?

阮晟看他松动,赶紧道:“是真的,朕有些特殊原因不能有子嗣,既然爱妃与朕如今已经这般,也互相不讨厌,日后相敬如宾,朕会封爱妃为后,遣散后宫,后宫就你我二人,如何?”

谢宴狐疑看他一眼,不能有子嗣?这厮不会是身体有啥问题生不了孩子吧?

所以这才借口娶个男妃,日后也不会有人怀疑。

可不得不说,对方说的倒是让他心动不少,“臣……考虑考虑吧。”

阮晟却是松了口气,考虑几乎差不多是同意了,相处这么久,对对方他还是很了解的。谢宴心情不错,尤其是等阮晟让许公公送上膳食的时候,他刚好饿了,等吃饱喝足,阮晟干脆让许公公把奏折搬到华阳殿。

只是等许公公再次回来时,却是带来一个消息,“皇上,楚国太子带着楚国国师几日前已经到了皇城,今日才觐见,此刻就在宫外,等候召见。”

阮晟皱眉,想到楚国,他偏头看向谢宴,谢宴本来正在看话本,听到这愣了下,楚国太子来干嘛?阮晟捕捉到他这不喜的模样,头也没抬拒绝:“让楚国太子回去吧,朕没什么与他们楚国谈的。有事直接送进来禀告即可。”

许公公也头疼,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迟疑一番,偷看一眼谢宴,还是禀了上去:“皇上,楚国太子先让人送来了这个锦盒,说是里头有他们国师亲自为皇上占的一卦,是有关……子嗣的。老奴怕有诈,已经先一步让人检查过,锦盒没问题,里头的卦文也没问题。”

阮晟捏着狼毫笔的动作一顿,“子嗣?朕不会有子嗣,无稽之谈,退回去。”

事关子嗣问题,许公公到底心急,劝道:“皇上,要不看看?听闻那楚国国师几百年传承,很有点实力,看看也无妨,若是不准,再不见也可。”

阮晟自己知道,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留下子嗣,闻言刚想拒绝,一旁的谢宴却是好奇,“皇上要不看看?”之前阮帝说他不会有子嗣,这卦文就送来了,要是真的这么准,他就真的考虑一下阮帝之前的话。

许公公眼底一喜,期待地看着阮晟。

阮晟想了想,他自己对自己很有信心,既然如此,那看看也无妨,于是,嗯了声。

许公公立刻拿出来,打开卦文,看阮晟不接,干脆替阮晟念了出来:“上上签:命中四位皇嗣,今年内,两位皇嗣临世。”

许公公念出之后惊喜不已,可随即想起燕贵妃,赶紧偷瞄过去。

谢宴难以置信又琢磨一遍,四个?今年就两位临世?皇上你这接下来还挺忙的哈?

他幽幽看向也一脸惊愕的阮晟: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