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谁是他的自由，无论男女，也与我无关。”楚宥说。
现代文明社会崇尚恋爱、婚姻自由，世界上很多国家已经通过了同性合法婚姻，所以即便公众人物公开出柜，也不会面临太多责难，最起码主流媒体没有理由问责。
但是他所在的国家还没有走到这一步。
娱乐圈里男男cp比比皆是，平均每年都会爆出来那么一两对，为的是满足部分女性的取向，捆绑营销提升人气。但炒出来的cp都是有保质期的，目的一达到，原本卖腐卖得最欢的人可能比谁都着急摆脱关系，倘若真被冠上“同性恋”的帽子，迎来的谩骂和质疑就可想而知了。腐女也许会继续支持他们，但只要主流不认可，黑子就有无穷的底气来黑，媒体有无数篇通稿可以写。
有些规定也许本身也不被认同，但只要迎合了某些人的利益，那就可以被他们奉为圭臬，成为手中最锋利的刀，捅道他们不喜欢的人身上。
所以出了事的耿怀逸今天没有来颁奖现场，所以这些记者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楚宥。
楚宥完全可以用一句不知道撇清关系，但是他却公然对耿怀逸找男人约会这件事表示了理解。那么发散一下，也就是说他支持同性恋，又或着他本身就是同性恋呢？
在这种官方的场合混入一个狗仔记者本是很不体面的，但是楚宥的回应足以掀起轩然大波，让人们忘掉这“无伤大雅”的疏漏。
记者们都激动坏了，有的跃跃欲试还想继续问，而有的已经打开笔记本，满脸红光地开始赶稿。
平静地扫了所有人一眼，楚宥起身离开，不再多言。
……
“你到底怎么想的？”
车里，郑旭捧着楚宥的脸，强迫小艺人看着自己，“你不是冲动的人啊，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楚宥把他的手拍掉，神色还算淡定，“我当然有自己的想法。”
“你什么想法？”郑旭抓狂，“大哥，这不是小事！关系到你的前程！我知道你和姜影帝如胶似漆，但就算你要公开也不能挑这种时候啊，你起码要像他一样成为影帝了才行……”
“谁说我要和他公开了？”楚宥打断了郑旭的话，“和他没关系。”
“你不公开你为耿怀逸说什么话啊？当正义使者呐？”
“不行吗？”楚宥摊开手，“我只是说我想说的。而且……”
他微微扬起下巴：“哥看那狗仔不爽。”
啧，和姜肆呆久了，说话都被带偏了。
“你太冲动了！”郑旭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你年纪小，难免会犯这种错误，以后注意一点，这次我想办法帮你公关。”
“你打算怎么办？”楚宥问。
“搞点其他事情给网友们关注，尽量减弱你发言的影响，等时间一久他们也就淡忘了。”郑旭说，“但是出柜你必须慎重考虑，至少这几年不要想了。”
“唔……”
“话说姜影帝那边怎么说？”
“我刚刚给他打过电话了，让他闭麦。”
“嗯，他出来搅和反而不好，请他帮忙盯着恰烂钱营销号吧，他那一手比我找他们协商快多了。”
“他会的。”楚宥说着，往郑旭那边靠近了些，“但是我有另一种想法，郑哥你要不要听？”
“……什么？”
“我觉得不必弱化这个印象，反而可以适当强化。一个支持恋爱自由，性取向自由的人也没什么不好，你说呢？”
“你疯了。”郑旭不同意，“年轻人可能会认同你，但是某些老顽固，尤其是那些无良媒体，一定会逮住你黑。你知不知道圈子里有多少人眼红你啊？你没事都能给你找事出来，现在有了这个把柄，他们能放过你？”
“没关系。”楚宥神色淡淡，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社会在进步，这些人迟早会打脸。我预料不出两年，媒体就会全部倒戈。”
“……为什么？”郑旭真实疑惑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定论？两年？万一这辈子就没进步呢？
伸出一根手指头对他晃了晃，楚宥笑容微妙，“天机不可泄露。”
“……信不信我抽你？”
“我告诉我姜哥哦。”
“……”
操。
也不知道在手机上扒拉些什么，郑旭皱着眉头思考许久，忽然坐直了身体，正色看着楚宥。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现在网上年轻人居多，思想开放崇尚平等，你的做法会得到很多人的支持。但是……”
郑旭顿了顿，“但这不能建立在你本人是同性恋的基础上，你需要一个炒作对象。”
“嗯？”
“你要和异性炒cp。”郑旭说，“身为异性恋支持性取向自由，才更有说服力，否则只会被人当成为你自己牟利的借口。”
“这……不合适。”楚宥摇了摇头，“他会吃醋。”
姜肆虽然没那么小气，但是炒cp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楚宥不希望对方长时间为自己忍耐这些。
“而且欺骗网友的话，我和他恋情一旦泄露就完了。”
“嗯。”郑旭认真地点了点头，“所以你们近期不适合有任何互动，表面上不要，私下里也尽量减少，现在一定有很多台相机在盯着你们。”
“……”
“怎么样，想好没？”
“没有。”楚宥如实交代，“我需要再考虑一下。”
***
媒体的通稿很快就赶了出来，当晚，除了新任影帝影后的加冕，其余便被楚宥和耿怀逸的消息刷了屏。
“我楚爷真特么刚啊，好样的！”
“狗仔为毛不去死？不要B脸。”
“我就问，娱乐圈还有谁敢当着金硕奖的采访直播说这种话？演同志片的都不敢吧！楚老师牛逼！”
“害，同志片的演员必定要有老婆以证清白，现在都是这样。”
“但是耿怀逸有点D区诶，装你妈的缩头乌龟呢，人表示原谅他理解他竟然屁都不放一个。”
“说实话，耿影帝无论喜欢谁他演的电影我都会看，但是装死确实很败好感。”
“还yy我们楚老师，楚老师神仙美貌岂是凡夫俗子能比得上的，呸。”
“……”
“评论这是怎么了？楚宥的nc粉有没有理智？抱着你们的死gay割割滚出国家好吗？”
“＋1，什么时候txl也值得骄傲了，公众人物难道不应该引导正确的价值取向吗？”
“有没有搞错啊，和男人约炮的是耿怀逸又不是楚宥！”
“一路货色，指不定有没有奸情呢。”
“会不会有艾滋啊，真恶心。”
“……”
围脖的评论按热度排序可以说明一个问题，楚宥现在流量大粉丝多，尤其是在年轻人里还是很容易获得支持的，即便有黑粉和不认同他的人，也会被控评压在下面。
然而，所有媒体的报道对他都很不利。
他们甚至能从楚宥的一句回答，讨论起支持同性恋究竟是不是正确的价值观，楚宥是不是偶像失格，以及他本人有无同性恋的嫌疑。
最明显的则是金硕奖后来的短纪录片，三分钟里包含了每个人领奖和采访的记录，但是留给楚宥的镜头明显减少了，除了领奖外竟然一句采访都没有。
主流媒体的态度非常明确。
而被主流媒体拉黑，会让粉丝恐慌，助长黑子的嚣张气焰，从而逆转网上的形式。
楚宥合上电脑，把笔记本交给了一边的郑旭。
“想好了？”郑旭看着他，“只要一个假的女朋友，就可以缓解现在的局势，至少他们不会逮着你同性恋这点拼命黑，我们就有转寰的余地了。”
“事情闹成这样，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推波助澜，即便你家那位再厉害，也不能指望他把所有官媒号都黑了吧？”
男人苦口婆心，“我问过姜老师了，他说他都听你的。简泠我也联系了，她很愿意帮你这个忙，而且这对于她来说也是名气的提升，你们可以互惠互利。”
楚宥仍旧没有说话，手机屏幕的光让他看起来神色莫辨，郑旭根本无从揣测他的想法。
忽然掌心一振，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我是郑旭。”郑旭接起电话，才听了几秒就直起了腰板，然后把手机递给了楚宥。
“谁？”楚宥不解。
“唐晔，他说他找你。”
“……唐晔？”
楚宥也是一愣，皱着眉把手机放在耳边，“唐总你好。”
“你好，楚先生好久不见。”唐晔的声音带着笑意，和上次见面时不尽相同，“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有些事情想和楚先生面谈。”
“有事尽量电话说。”楚宥冷淡道，“我不想见你。”
“嗳，楚先生不要这么提防我嘛，毕竟你是我表弟的好朋友，如果我伤害你，他也不会放过我的。”
“你表弟？”
“纪允辰，我想你们应该不陌生？”
楚宥神色了然，语气却不见松动，“所以唐总找我什么事？”
“我猜你现在一定在因为某些事情苦恼，来见我，我帮你做决定。”
听他这话楚宥正要开口，郑旭的手机却另外传来了一串振动，他随手点开，眼底骤然一沉。
男人的声音再次从话筒里传出，“怎么样，现在信了吗？”
……
郑旭陪楚宥来公司，按照楚宥的意思，他不该去打扰姜肆。但楚宥在对方办公室的时候，他担心得不得了，还是给姜肆拨了电话。
和唐晔的交谈总共不过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郑旭刻意留心他的神色，但还是啥也看不出来，只能依稀判断出他此刻心情很一般。
“怎么了？他和你说什么了？”郑旭拉着他的袖子问。
“没什么。”楚宥摇摇头，不解对方怎么站在门口就不动了，“我们不去停车场吗？我饿了。”
“不，等等……”
然而郑旭话还没说完，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有人疯了一般冲过来，几个保安在身后追她，还有人在高吼着“站住！”
“拦住她！”
“她手里有东西！快闪开！”
郑旭和楚宥皆抬眸看过去，见那女人竟然是冲着他们来的，两人顿时脸色一白。
楚宥迅速把郑旭推开，自己却来不及躲避了，眼见那女人把手里的东西高高举起，他下意识伸手去挡，忽然不知从哪来的一阵风就刮到了他身边，他陷入了窒息一般的拥抱。
“全怪你！我女儿变态了全怪你！”
伴随着女人尖利的叫声，是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呼。
楚宥却昏了头，他被长手长脚的男人紧紧抱住，整个儿陷在对方的风衣里，从头到脚被裹得严丝合缝。但对方分明是用自己背部直接对着那女人，充当了他的屏障，他的人肉壁垒，无论随即刀是剑，是一切都毫不犹豫地替他挡下。
女人被保安制住了，嘴里依旧在骂着，说楚宥导致她女儿不肯嫁人还变态了，非说自己只喜欢女的，让他们一家都抬不起头。
楚宥哪有心思理她，只急切地去查看姜肆的情况，男人的风衣上沾满了刺鼻的液体，鲜红而粘稠，是一整桶的油漆。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而就又要凶对方。
“你干什么你！”楚宥的声音难得不稳，“疯了吧，要是刀怎么办？要是硫酸怎么办？不要命了？”
姜肆松开他把那沾满油漆的外套脱掉，勾着楚宥的脖子捏捏他的后颈让他放松：
“乖，这么多人呢，别生气。”姜肆知道人多眼杂，只稍微搂了一下又放开了，转而拉着人往里面走，“我不救你谁救你？你就是我的命，知道不？”
一路快步走到姜肆的车子旁边，姜肆才抬眸看向了楚宥。楚宥盯着他，眼珠子黑漆漆的，里面的神色姜肆竟然看不懂。
“怎么了？”他转身抱着对方，嘴唇贴着他的额头，“吓到我宝贝了？”
“……没有。”楚宥推推他，“这里有监控，我们回家。”
“好，回家。”
姜肆心疼他受到惊吓，连车也不舍得让他开，一路还变着法逗他，哄他，可是楚宥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
“你可别自责啊，不是你的错。”红灯的时候，姜肆转过身看着他的脸，“喜欢同性不是变态，你给了他们面对自我勇气，而不是毁了他们，错的是那个神经病的女人。”
“……我知道。”楚宥侧过脸看他，“我没在自责这个。”
“那就是在担心我？”姜肆勾着嘴角，“真不用，我看清楚她拿的油漆才挡的，要是刀子直接就踹掉了，哥的身手你还不知道？”
楚宥依旧没说话，只静静地望着他。
“那……亲一口？”
语气一变，姜肆痞笑着往他跟前凑了凑。
“亲。”楚宥说着，搂住他的脖子咬上了男人的嘴。
啵啵啵。
……
……
回到家两人先一起进了浴室，姜肆的衣服脱掉了，后面头发上的油漆还在，楚宥坐在浴缸外面帮他清理，然后洗着洗着就一起滚到浴缸里了。
（然后他们干嘛呢，当然是亲亲亲啊，浴缸里亲亲亲我能全部写出来吗？那肯定不能啊，所以我们围脖见啊！玛莎拉蒂啊，一起来啊！
……
……
踩着男人腹肌把他推远了点，楚宥的脸也微微别了过去，“……我们做吧。”
“嗯？”姜肆一愣。
“今天……做到最后。”脚趾抵着XX踩了踩，楚宥故作平静地说。
……
……
他们从浴缸一路吻到床铺，姜肆用浴巾包着楚宥，把他放在床上一边亲一边擦干，然后给他裹好被子，自己又重新进了浴室。
楚宥知道他去干嘛，也不多问，只努力在被子里平复呼吸，结果在看到对方的瞬间再次不争气地红了脸。
……
……
楚宥长得清隽，气质也偏冷，但是当冰雪融化，皎皎月光翻腾于欲海之上，他便成了盈盈一汪春水，在姜肆的心尖上肆意流淌。
……
姜肆在动，却也不忘俯身拥抱他，手指在他的脸颊上磨蹭，吻他的眉眼，他含水的眸子，他高挺和鼻梁和柔软的唇，无时无刻不在用小动作表达自己滚烫的爱意。
也许对他来说XX还是次要，更重要的是把心上人拥在怀里，揉进身体里，最后刻进血肉生命里的无上满足。
最后也不知滚了几圈，楚宥再次抱着姜肆的脖子gc了，他的呼吸很急促很急促，在男人听来几乎带着哭腔。姜肆搂着他像哄小孩一样地哄，唇角也情不自禁地翘起，“舒服了吗？”
楚宥不说话，把自己的脸埋在男人颈窝里一动不动。
姜肆侧过脸，手掌抚上他柔嫩的脸颊，“宝，给我看看你的脸，我想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不。”楚宥抱着他的脖子不让他动，呼吸依旧急促，“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竭力平复呼吸，让自己听起来足够冷静，声音却不连贯了，“我有话，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