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翌日清晨, 阳光暖暖地洒进室内,许觅一睁眼就看到祁曜静美的睡颜, 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白嫩的脸蛋, 许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安心了。

正要收回手, 祁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眼眸黑幽幽的。

对上他的眼眸,昨晚的记忆回笼, 许觅脸颊染上绯红。昨晚, 他俩都不自觉地迷乱了, 差点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祁曜轻轻咬了下他的手指,微勾着唇打趣:“一大早就不老实, 欠收拾?”

瞪了他一眼, 许觅大力抽回手,从床上坐起来斜睨着他,很嫌弃的:“脏不脏你。”

祁曜又抓住他被咬的手闻了闻, 微笑着:“很香, 想再来一口。”

许觅想说脏话了,伸脚踹了他一下就要爬下床, 却看到祁曜缩着身子, 皱着眉有些难受。

刚刚好像踹到个硬硬的东西......不会那么巧吧?好像也没用很大力,也不会很疼吧?

想是这么想的,在思考之前许觅就坐回去, 掀开被子俯身查看了。

“哎很疼吗,对不起。”

许觅看他捂着那个部位,愧疚地小声说道,又不知道怎么给他缓解。

“也,也不是很疼。”

祁曜抽着气,空出一只手去拉被子,不想被许觅看到狼狈的样子。

他越是这样越让许觅觉得严重,也顾不得羞耻了,“你别乱动了,我帮你揉揉。”

说着就掰开他的手,自己把手探了过去包裹住,这还是他第一次碰祁曜这个地方,比看到的还要恐怖。昨晚任由祁曜怎么说,他都没心软,一大早倒是主动了。

祁曜发誓他真没想让许觅这样,他现在整个人都僵住了,愣愣地看着许觅,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许觅的脸也是爆红,套了几下感觉一手快要包裹不住了,又勉强继续套了几下,抬头看祁曜,对上他惊愕的目光,许觅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

“不,不疼了吧,啊?”

许觅把手背到身后,看着他有些结巴的。

祁曜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不疼了。”本来也不疼,他就是想逗逗阿觅。

“那我去洗漱了,你也快起来吧,说好了去看祁爷爷。”

许觅快速说完,逃也似的小跑着去了洗手间。

祁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内,拿过许觅的枕头盖在脸上,胸腔震动着,低低的笑声被枕头阻挡了大半。

许觅出来就看祁曜脸通红通红的,以为他是因为刚才的事不好意思了,强装镇定地走过去说:“也没什么,疼就要说出来,快起床吧,我去做早餐了。”

祁曜憋着笑,很认真地点点头,爬下床往洗手间去。

吃过早餐,许觅和祁曜一起去拜访祁爷爷,祁斯铭被逮捕后,祁家就只有祁爷爷住着了。

他们到的时候,祁爷爷在花园里晒太阳,品茶。桌上摆了两杯茶,一杯他的,一杯不知道给谁的。

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就透着股落寞。

许觅抬头看了眼祁曜,握着他的手加重了力道。

祁曜低头对他弯了弯唇,“过去吧。”

“祁爷爷,上午好。”许觅笑着道,“给您带的芒果蛋糕。”

祁爷爷看到他俩,眼眸亮了些,脸上也有了笑容。

“快来坐。”他笑着招呼,“小刘,去拿水果。”

“你们两个,可算记得来看看我这个老家伙了。”

祁爷爷一边拆蛋糕,一边笑着抱怨着。

“阿曜啊,小许还知道给我带个礼物,你就空手来的?”

祁爷爷打趣道,眼底皆是笑意。

“阿觅的礼物就是我的礼物,一样的。”

祁曜厚脸皮地说到。

祁爷爷一阵无语,干脆低头品尝蛋糕,“小许的手艺真不错,比小陈还强点。”小陈是祁爷爷聘的厨师。

“您喜欢就好。”

许觅笑着道,看到祁爷爷健健康康的,他也挺高兴。

如果当时没有及时发现真正的凶手,现在的祁曜会变成什么样子,许觅不敢想象。

闲聊了一会儿,祁爷爷提到了祁斯铭。

“你爸你也不用管他了,只是祁氏,是我们几代人的基业,阿曜,爷爷希望你能扛住这个压力。”

祁爷爷声音有些沉重,精心教养的儿子,走到了这步,说不心痛是不可能的,但是做错了就该接受惩罚。

“爷爷您放心。”

祁曜郑重地保证,祁氏枯朽的根须被清除,未来只会更繁盛,他有这个信心。祁氏不仅仅是祁氏,还包括着温氏,都是他的责任。

“阿曜长成大孩子了,爷爷放心你。”

祁爷爷感慨道,又看向许觅。

“小许,爷爷要向你道歉,当初误解你了。”

“也不算误解,祁爷爷。”

那时候,只能说老人家的眼力足吧,许觅对这些没什么怨言。

“以后啊,你和阿曜好好的,阿曜一个人太孤单了,我舍不得。”祁爷爷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声音温和,“阿曜脾气不好,但是心是好的,爷爷拜托你多教教他,阿曜会改的。选择了一起走下去,就要彼此扶持。”

祁爷爷停下来换了口气,继续说:“阿曜,你要永远记得之前的悔痛,珍惜现在有的。机会,从来不等人。”

祁曜和许觅听得皆是鼻子一酸,认真地应了下来。

“祁曜,祁爷爷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从祁家出来,许觅问到。

“情况不是很好,我已经很满足了,谢谢你阿觅。”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失去了他。

“不用谢,我们之间说好了不说谢谢的。祁曜,我为你做的,都是因为喜欢你,你要努力对我好,让我更喜欢你一些。”

许觅眼眸弯弯,如皎洁的月。他能迈出多少步,取决于祁曜的态度。

祁曜轻轻揉了揉他乌黑柔软的发,“阿觅,你让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曾经他的世界是灰色的,向黑暗靠近,许觅伸出手,将他拉向了光明的一端。并不是现实变得更美好了,而是他的出现,让他看到了美好的一面。

微风轻拂,阳光正好,有你陪我,真好。

两人一起去了祁氏,祁氏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入狱,祁氏需要新的领头人。

现在竞争最激烈的是孟婉茹和祁曜二人,在此之前,祁斯铭已经把名下的股份转给了祁焕,原本是他和祁曜一人一半,祁曜拒绝了。

明面上看,孟婉茹加上祁焕的股份,基本上和祁曜所持的持平。她私底下又和不少股东串通好了,所以在会议室外碰上祁曜时,她挑衅地冲他一笑,显然胜券在握。

“阿曜,等下可要让让阿姨。”

孟婉茹笑着道。

祁焕眼神很冷,许觅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恨意,视线触及他垂在身侧动不了的那只手时,许觅明白了。

董事会议准时召开,在有意竞选的人分别发表完讲话后,开始投票。

孟婉茹勾着唇,和几个董事视线交汇又错开,“该公布结果了吧。”

负责记票的公证人员正要点头,会议室的门被敲响。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打扰?大家面面相觑。

“哪位是孟婉茹女士?”

穿着警察制服的几人走了进来,满脸严肃。

孟婉茹笑容僵住,眼眸闪了闪,强自镇定的:“我是,怎么了?”

“根据调查,你涉嫌故意杀人,跟我们走一趟。”

警察严肃地说到,并出示了证件和逮捕令。

“怎么可能,你们搞错了吧?”

孟婉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查她的,她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跟我们走一趟。”

警察面无表情地重复。

“你们瞎说什么,我妈什么都没做,你们凭什么带走她?”

祁焕气势汹汹地挡在孟婉茹身前。

警察看了他一会儿,“你是孟婉茹的儿子祁焕?”

“是我,怎么了?”

祁焕不明所以,还是挡在孟婉茹身前没有动。

“你也跟我们走一趟,据调查你同样涉嫌故意杀人,还有绑架和诽谤。”

警察确认了身份后说到。

祁焕措手不及,面容显然有些慌乱,“胡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他大声说到。

好像是声音给他壮了胆,他面容镇定了些,“我和我妈什么都没做过,你们说话要负责任。”

“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为首的警察面容严肃,一板一眼地说到,他身后跟着的人立马上前快速铐住祁焕和孟婉茹。

孟婉茹母子当众被警察带走,会议室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祁曜勾着唇,轻敲两下桌面,沉声到:“继续。”说着扫了眼公证人员。

公证人员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下意识地就念出了统计的结果。

“各位都听到了,以后祁氏的董事长是我,同意聘请我为公司总经理的,举个手吧,我们干脆点。”

祁曜笑着看他们,在每一张脸上都停留了会儿。这些人里,总有人要离开公司的。

不出意料,祁曜成了祁氏集团新的董事长兼任总经理。

“以后,就请各位多多关照了。”

祁曜勾着唇,不急不缓地说到。

许觅在他的办公室里坐着等他,见他进来,立马起身过去,“怎么样,顺利吧?”

祁曜伸手把他揽入怀里,亲亲他的额头,“阿觅,我终于做到了。”

“对,你做到了。”

许觅笑着看他,声音轻柔。

别人也许不知道,祁曜走到现在有多难,许觅看过书,陪着他一起成长,是清清楚楚的。

祁氏集团的董事长、总经理,看似风光无限,走到这个位置祁曜付出了太多。

祁氏就像是一颗看起来繁茂健康的大树,它的根须在被祁斯铭照管的这些年,一点点腐烂。人心不齐,管理混乱。

当年祁氏集团和孟家夏家合作,吞并了温室地产的大部分产业,祁氏集团看似进一步壮大,却留下了无限的隐患。领头的人心思不正,下面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祁曜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没有足够的经验,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连成长也是被迫加速的。他有的只是祁爷爷的支持,有的只是温外公留下的一点资产,想掌控祁氏、挽救祁氏,就必须先帮它治病,先有让其他人信服的能力。

半年前,他还只是个不良于行的单薄少年啊。

两人紧紧地拥抱彼此,谁也没有再说话。

——

“三叔,您来找我,有什么事?”

孟皆似笑非笑地看着孟协归,他的三叔可不是从前风光无限的政要人员了。

“染染在你那里?”

孟协归是肯定的语气,他是怀疑孟协凯悄悄把人藏起来了,可是孟协凯现在被传讯调查,他也没有找到一点线索。在别墅的监控里,他看到了没有清理干净的,孟皆的脸。

“对啊,在我这里。”孟皆笑着道,他是故意留下证据的,“三叔不应该感谢我?不是我的话,三婶可就没命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孟氏的产业?还是报仇?”

孟协归冷冷地看着他,他可不认为他的好侄子真的是出于好心。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孟皆笑着道。

“三叔,我知道你当年也是被迫的,我不怪你。你帮我让二叔伏法,我就放了三婶,怎么样?”

孟协归看着孟皆的眼睛,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我帮你扳倒二哥,以后不是随你拿捏?”

他和孟协凯同样是利益关联,同样是被怀疑,之前他只是被秘密调查,孟协凯失势他就被停职调查了。

“那随你了,看来三婶对你也没那么重要嘛,嗯,忘了,三婶肚子里还有我的弟弟或者妹妹呢。三叔不想看到了?”

孟皆不慌不忙地说到,要说谁最了解孟协凯,绝对是他三叔。

“其实你不帮我,二叔这次也无法脱身了,贩卖人口、武器,偷税漏税……哪一个都是重罪吧?我手里的东西可不算少,Barton先生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孟皆继续说到,满意地看到孟协归眼中一闪而过的动摇。

“而且,三婶的丈夫就是二叔害死的,你帮她报了仇,她会不会,嗯?”

孟协归眼眸闪了闪,许榕生的死是他一手推动的,二哥只是帮他下手了而已,不过说是二哥做的其实也没什么问题。染染现在和他很好,不排除以后她知道了真相会介意。

“事成之后我要带着染染离开M国,你能保证我全身而退?”

到了中年,什么都享受过了,权势钱财都不再重要,只有染染是他一直渴望,十分珍惜的。

“这就要看三叔的本事了,二叔非要不放过你,我也斗不过他。”

孟皆一脸的无可奈何。

孟协归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我要先确认染染的安全。”

“简单。”

孟皆说着就打了个视频电话。

夏染的身后是一面雪白的墙,什么点缀也没有,根本无法通过背景和环境判断她的位置。

孟协归眼眸暗了些,又很快恢复温柔,“染染,你现在还好吗?”

夏染柔柔地笑着:“我很好,不用担心,就是不知道在哪里,也没有人和我说话。”眉宇间夹杂着散不去的忧愁。

她是在安慰他,不想他担心。

孟协归声音更柔和了,“染染,我很快就去接你回来,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夏染应了下来,孟协归稍稍放心。

“说吧,想让我怎么做?”

孟协归冷冷地看着孟皆,他不怕孟皆毁约,就是他毁约,他自己也能全身而退,就是担心染染。

“二叔总是能在绝境里找到出路,三叔能把他的出路,堵死吧?”

孟皆意味深长地说到,哪怕证据齐全了,官方也决定逮捕孟协凯了,孟协凯也有可能把自己藏起来,改头换面,重新开始。

“呵,小看你了。”

孟协归冷笑一声,他这个侄子,真不愧是孟家人。

孟皆不躲不闪地和他对视着,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

“祁曜,刚刚皆哥给我发消息,说妈妈离开孟家了!”

许觅激动地跑上楼,和祁曜分享好消息。

祁曜正在做练习题,被他打扰了也不恼,招手让他过来一起坐着,静静听他诉说着兴奋与喜悦。

“祁曜,和做梦一样真的。”

许觅靠在祁曜的肩头,唇角始终上扬着,浅浅的梨涡里像盛满了蜜糖。

“是真的,阿觅。”

祁曜揽着他,温声道。

“只要孟协凯伏法了,我就能去M国,看妈妈了,对吗?”

许觅还需要多一点的肯定,期盼了太久的事情终于实现,总给人不真实的感觉。

“对,我陪你一起去。”

祁曜声音和缓,如晨间吹拂的微风。

M国,警察局。

孟协凯被询问后,警局局长亲自把他送了出来。

“二哥,我来接你了。”

孟协归微笑着看他。

孟协凯脚步一顿,沉声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来往了?”

“那件事是我误会二哥了,染染不是你带走的。”

孟协归笑着上前,手搭在孟协凯肩上,往自己的车子走。

“找到她了?”

“嗯,孟皆干的,胁迫我作证,我没同意。”

孟协归面容坦然,直直地对上孟协凯的眼。

“我比那个女人重要?”

这话问的,孟协凯自己都想笑。

“你是我哥,永远都是。”孟协归顿了顿,“哥,帮我救出染染吧。”

孟协凯闻言,脸色立马阴沉了,到底是忍住没发火。

兄弟二人沉默地回了孟家老宅。

“这回的事很棘手,协归。”

孟协凯坐在沙发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只是Barton,Miller家族在其中出力不少,孟家虽然实力墙,他们联合起来也还是难以抵抗。因为是多年的对手,多年的合作伙伴了,真要斗起来,绝对是两败俱伤。

“我感觉不只是Barton和Miller家族,华国的话,也有人在对付孟家。”孟协凯眼眸锐利,“祁斯铭进去了,他儿子掌控祁氏,祁曜是温庭先的外孙,会不会在策划复仇?”

事件的起点就在华国,让他很难不怀疑。

“协归,你确定夏染是一心跟你?当年的事,知道还会说出来的可没几个,就是祁道远,这么多年不也是闭紧了嘴巴,准备带到棺材里?”

“哥,不管真相是什么,我还是那句话,收手,过去的掩盖住,以后走回正途。我们拥有的够多。”

孟协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说这句话,也许是因为兄弟感情吧。

孟协凯这回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协归,我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随时准备放弃明面上的地位了。”

果然,孟协归眼眸闪了闪。

“你想怎么做?”

“Q国,那里有我建立的秘密基地,协归,我离开后,你会帮我处理好一切吧?”

孟协凯用试探的目光看着孟协归。

孟协归没什么迟疑的,“当然。”

“哥,染染?”

他知道,孟协凯是个多疑的人。

“放心,我帮你。以后的路,你自己走。”

孟协凯叹了口气,好像瞬间苍老了很多。

“谢谢哥。”

孟协归露了点笑。

送走孟协归后,孟协凯就变了脸色,他可从来不会轻易认输。

“Anthony,盯紧祁曜,必要时候不用顾忌。”

孟协凯冷声说到。

又拨出一个电话,“帮我查查,许觅去了哪里。”

现在想想,好像什么都值得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