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惊羽突然回家,家人很惊喜,郭爸爸给他开门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拖把,瞧见之后立刻抱了儿子一下,喜出望外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吃饭了没,我去给你做啊?”
郭惊羽道:“吃过了,我在画室学的差不多了,就回来了。”
郭妈妈过来听见他说这句,有点意外:“画画不是要练习很久吗,你们班怎么就回来了?”
“妈,不是我们班回来了,就我一个,画室那边的专业老师说我学的快,没什么好教我的了,还给我写了一封保证书让我带回来呢,他说让我回学校多补习点文化课,分数提上去,到时候证儿下来也好选个好学校。”郭惊羽在门口换了鞋,把背包放下,“真的,没诓您,我包里还有画呢,一会打开给你和我爸看看。”
郭家父母半信半疑,等郭惊羽拿出画来给他们看过了,这才发现画得是真的挺好,他们虽然是门外汉,不懂什么美术,但郭惊羽带回来的都是画室日常练习的应试作品,用老曹的话说,走的是列宾美院风格,写实派。
别的看不出来,这写实太好认了。
画人物和静物什么的,就要看像不像就成了。
郭爸爸看完之后没嘴地夸他,郭妈妈也特别欣喜,觉得儿子这次出去没白学习,画得像那么回事了。
郭惊羽学成归来,特别有自信,一边展示一边道:“妈,怎么样?”
郭妈妈连连点头:“不错,画得真不错。”
郭惊羽得意道:“那是,我早就跟你说,你儿子是天才了。”
郭妈妈啐他一声:“哪儿有这么说自己的,夸人的话得让别人来说才成,自大可不好。”
郭惊羽道:“不止我这么说啊,我们画室里老师同学都认可,不信您去问问。我这次回来也是我们画室曹老师建议的,他瞧着我画得好,还让我给其他同学做范画呢!”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一叠钱,往茶几上一放,对父母道,“妈,这里一共是两万块钱,您收好。”
郭妈妈吓了一跳,“哪儿来的啊?”
“刚不是跟您说了吗,曹老师说我画得好,让我在班上做范画,算是代课,他没收我学费,还给我开了点课时费补贴。”郭惊羽道:“您之前替我交了集训费,一个月两千块钱,学费总共是一万二,另外的八千是您打给我的生活费什么的,我没用,自己又凑了点,给凑了个整数。”
“给了这么多?”
“可不是,你儿子我能耐大呗!”
郭惊羽怕她不信,把老曹电话给她了,反正他们家长也都知道老曹画室的电话,一问就知道真假。
借着这会儿功夫,他拿了套干净衣服去浴室痛痛快快洗了澡,不用跟一帮人抢浴室可真是太舒服了。等到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郭妈妈也刚好跟老曹打完了电话,老曹那边自然是没口的夸,因为提前说好了,只提了郭惊羽画室的情况,半句没说和吴夏君合作开店的事儿。
也不知道老曹那边怎么吹捧的,郭妈妈这会儿看着儿子都有些眼神发飘,好几次欲言又止。
郭惊羽乐了,坐在一旁搂着她道:“妈,你就大大方方承认吧,来,大声点告诉我,你儿子是不是天才?”
郭妈妈拍了他一下,没憋住笑了,过了好一会才小声问他:“你们曹老师刚才说,你想考清华?”
郭惊羽点头道:“我觉得清华美院还行。”
这何止是行,简直是太行了!
郭妈妈重新上下打量他,眼睛都冒亮光了,“儿子,你要是真能考上清华,条件你尽管提,妈什么都答应你!”
郭惊羽道:“真的?要是我现在没想好,等以后再提也算吗?”
“当然,什么时候都算,都给你兑现!”
“那我爸呢?”
“我替他答应了,咱们家我说了算!”
郭惊羽顿时来了精神,拿了纸笔出来当场写了一份儿保证书,一边飞快地写一边对她道:“妈,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郭妈妈盯着上面“清华”两个字已经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二话不说就签了自己名字,后面丈夫的名字她也一并代签了。
郭惊羽道:“刚还想问,我爸呢?”
郭妈妈道:“这不你们曹老师说你专业能考清华,你爸一高兴,跑去给你买前面街上的盐焗鸡了,说你爱吃那个,给你当宵夜。”
郭惊羽抱着她嘿嘿直乐。
郭妈妈感慨道:“你这次回来使劲儿抓抓成绩,千万别因为文化课拖后腿,对了,你不在的时候小洲经常过来,给送了不少东西……”
郭惊羽有点惊喜,“在哪儿?什么东西?”
“都放你房间书桌上了,你自己去看吧,我们也没动。”
郭惊羽迫不及待进去一看,整整齐齐一摞各科卷子摆放在他的书桌上,厚度很壮观,是李同洲的风格没错了。
李同洲短信也来了,问他到家没有。
郭惊羽打电话过去,半躺在床上懒洋洋道:“到了,刚去洗澡来着。”他也不等那边回话,立刻开始控诉:“你找我跟本不是谈恋爱,你就是想让我学习。”
李同洲笑了一声,“你先看看,如果哪里不懂,再来找我。”
“我累了。”
“那可以躺在床上看。”
“……好。”
郭学渣没人权,挂了电话只能去学习。
郭惊羽翻看了下,发现卷子其实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每一张卷子后面都附赠一份手抄的答案和题目解析,但是是折叠起来用订书机封口的,显得特别厚地一摞。显然对方是希望他自己做过之后,再对照答案,确实是李同洲的风格没错了。
郭惊羽拆开看了一份,半躺在床上写题,也不知道是路上累了,还是太长时间没学习,写了小半页就睡着了。
前街上的盐焗鸡卖得很好,要排队等挺长时间,郭爸爸提着热气腾腾刚出炉的盐焗鸡回到家之后,立刻撕了一盘打算给儿子送过去。但是宵夜送去,却看到儿子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笔。
郭爸爸瞧见之后把他握在手里的笔和散落在床铺上的试卷拿起来,放回桌上,盖了毛毯。
郭妈妈在门口也瞧见了,她眼里有些心疼,对丈夫道:“惊羽太拼了,我瞧着心里怪难受,你说我送他去学画这事儿是不是给他压力了?”
郭爸爸劝道:“没事,男孩子吗,不摔打不成材。”
他其实也心疼,不过看着儿子回来精神挺好,也就放心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报多大希望,他们老郭家一家学渣,大家都这个水平,能混个大学就知足了。
越是这样,日子过得越乐呵。
晚上郭惊羽睡了一个好觉,郭家夫妇俩却兴奋地有些睡不着,郭妈妈推了推丈夫,干脆喊他起来聊天,“老郭,你说今天咱儿子也奇怪,让我签了份儿保证书,我可真想不通。”
郭爸爸乐了:“他自己主动立军令状啦?这不挺好的吗。”
“那保证书上头写什么,要是他能考上清华,就让咱们答应他一个条件,不管提什么都不能生气,附加条件才有意思呢,非写一个保证全家和睦相处二十年……”郭妈妈自己也笑了,“他要是能考上一流大学,就是要上天摘月亮我都给他搬梯子!”
郭爸喜滋滋道:“我也给他搬,俩梯子,他随便爬!”
他们两口子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天会这么扬眉吐气,尤其是郭妈妈,要知道她从郭惊羽念小学开始去开家长会就是念检讨的那个了。
第二天一早,郭惊羽起来就吃上了热乎乎的盐焗鸡。
郭爸爸的手艺一绝,回炉热过之后,还给调制了一份儿酸甜酱,吃起来的时候沾着汤汁,比原味的口感丰富一些。
郭惊羽吃饱喝足,收拾好了书包去学校。
他到了学校之后,先去找了教美术的金老师,跟她汇报了一下。毕竟从画室突然回来,总要跟专业老师打个招呼,跟她说一下自己的情况。
郭惊羽已经做好了准备,从京城画室里回来的时候带了几幅自己觉得还不错的画,另外还有老曹手写的一封信,里头说他学画基本没问题,可以明年初直接参加专业考试,建议他回来稳固一年文化课。
高三是开始冲刺的阶段,备考气氛已经很凝重了。
金老师也理解,她在看过郭惊羽的画之后立刻点头,但还是对他道:“你回来抓文化课没问题,但是专业千万不能落下,再过小半年就要进行专业考试,很关键的,这是你参加高考的第一张通行证,知道吗?”
“知道。”郭惊羽跟她保证,“我会两边都抓紧。”
金老师还是不放心,试着跟他商量了一下道:“要不这样,现在我带高二,正好我隔壁班上还有一个空着的美术教室,你每天抽2个小时过来画画,时间你自己定,画好了放着,第二天我给你讲评一下。”她拍了拍郭惊羽的肩膀,声音温和,“你是个好学生,老师很看好你,咱们就是把专业课氛围继续下去,不要脱节,不会耽误你太多上课时间的。”
郭惊羽道:“好,晚自习我过来画画。”
金老师答应了。
郭惊羽搞定了专业课,回到七班——这里还有个小乌龙,郭惊羽下意识先去了高二七班,后来才想起来现在他们高三七班是在三楼,晃了一下,赶忙上去了。
郭惊羽到的时候,刚好是班主任的课,打了声报告就进去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他进来的时候引起一小阵骚动,班主任在前面拿黑板擦拍了拍黑板,把大家注意力拉回来:“同学们,继续上课,接下来这道题划一下重点,这类型的一定要记牢,下周的考试很有可能会出……”
郭惊羽坐在李同洲旁边,他的书桌被擦拭的干净,不过上面没有课本。一旁的李同洲很快推了自己的书过来和他一起看,低声道:“你这学期的课本和练习册还没领,在老师办公室,等下课我帮你去拿。”
郭惊羽凑过去跟他看同一本,也小声道:“下周又要考试了?”
李同洲轻轻点头。
郭惊羽看了四周,已经换了一些不认识的同学,想必是从其他班上调整过来的,班里上课氛围很紧张,也没有前两年那种轻松玩耍的样子了,大家都在埋头苦学。
郭惊羽心里正在感慨,忽然胳膊被人轻轻碰了下,紧跟着课本就翻页,在空白处画了一个五子棋盘,李同洲垂着眼睛递给他一支自动铅笔,“来吗?”
郭惊羽:“……”
郭惊羽看看他,又看看周围,一脸古怪。他们班学霸怎么回事?
李同洲也抬头看他,完全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他和郭惊羽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相处的,在他的认知里,郭惊羽最喜欢玩儿的就是上课下五子棋。
郭惊羽没受得了诱惑,还是跟他下了一盘。
输得太惨了。
郭惊羽这种没什么胜负欲的人都被激起了小火苗,立刻拿橡皮擦了,又杀了一盘。
第二局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被班主任抓了个现形。
七班的班主任完全无法接受自己的得意门生上课玩儿游戏,还是这么小儿科的五子棋,他忍痛道:“你们俩,出去,罚站十分钟!”
也是赶巧了,金老师过来找郭惊羽,她刚问教务处要了那间美术教室的钥匙,打算亲自给她们专业第一的学生送来,一上三楼就瞧见空荡荡的走廊上站着俩男孩,其中一个瞧着太像郭惊羽了。
金老师走近一看,立刻就心疼了,“惊羽,你怎么在外面啊?”
郭惊羽一脸无辜:“老师,我那什么,违反了一点课堂小纪律……出来反思一下。”
陪他在那里一起反思,没几分钟,七班的班主任就出来了,他也担心李同洲,十分不舍让自己班的优等生罚站。
金老师一瞧见他,立刻道:“惊羽他们刚从外面回来,他不是故意的,毕竟画室和学校不太一样,下次您说他两句,别让他罚站了,他画画很辛苦的。”
“……??”七班的班主任此刻也痛心极了。
怎么我们李同学上课就不辛苦了吗!他一回来就拽着我们班第一名玩儿五子棋!
两边老师交涉的时候完全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坚持不肯动摇,金老师心疼郭惊羽,觉得这孩子得多拼命才能赶出半年时间回来上文化课,想想就要为他熬夜努力的那些拼搏而落泪;七班的班主任心痛到无法呼吸,他们李同洲,难道压力就小了吗?不是什么人都能保持年级第一的啊,李同洲从入学开始,就没考过其他名次,这其中的压力和自我监督,谁人知晓其中滋味啊!
两边交涉的结果,就是郭惊羽和李同洲多跟着在走廊上站了五分钟,听到了下课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