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家?
虽说霍绍钧自己就是个经常不着家的主儿,可或许是Alpha的占有欲作祟,乍然听到青年这样回答,他胸口还是莫名其妙地有些发堵。
地下停车场里脚步渐响,还没等紧蹙眉头的男人追问出声,背对着他的青年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算了,不就是不回家吗。
下意识用目光追随着黑发青年颀长挺直的背影,霍绍钧故作淡定地安慰自己,末了却还是没忍住在方向盘上锤了一拳。
成年Alpha的身体素质本就强悍,无辜受罪的汽车发出两声“滴滴”的哀鸣,却仍旧没能换来对方的关注回眸,总裁专用的电梯缓缓合拢,霍二少皱着张脸收回目光,怎么也没想到这是自己近些日子来能见到对方的最后一面。
三天,整整三天。
兴致全无地推掉所有活动,素来爱玩的霍绍钧难得老实,却始终没能等到青年回家。
不是没想过电话轰炸或者去公司堵人,但碍于所谓的面子和自尊,哪怕心里难受得像是猫挠,他也能强撑冷静,装作自己对青年的去向毫不关心。
只是连别墅里负责园艺的花匠都看得出来,霍二少最近心情奇差无比,连带着满院花花草草都跟着遭殃。
食不知味地叉起块切好的苹果放进嘴里,最近突然喜欢在客厅看电视的男人倚着沙发,眼角余光却总时不时地向门口瞟去。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直到墙上样式复古的时钟滴滴答答地指向夜里九点,那扇紧闭的大门都没有被人推开。
夜色宁静,按照雇主规定,佣人们早已轻手轻脚地准时下班,霍绍钧听着电视里嘻嘻哈哈的笑闹声,忽然明白了独守空闺是什么感觉。
呸呸呸。
猛然被这无厘头的联想惊得一阵恶寒,表情嫌弃的男人打了个激灵,狠狠皱起英挺的眉。
“叮。”
飘忽的思绪被清脆短促的声响打散,回过神的霍绍钧先是条件反射地向门口看去,接着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自己的短信提示音。
仿佛是前些日子在老宅卧室的翻版一般,斜倚在沙发上的男人拿过手机,本就称不上愉快的脸色立时变得铁青。
【From徐元: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完全没去理会那句自带音效的文字消息,霍绍钧的目光尽数被其下一张偷拍视角的照片吸引,装修低调奢华的酒店餐厅中,接连数日没有归家的黑发青年,正嘴角带笑地和某个陌生男士举杯对饮。
而再下一张照片,正是这两人边走边聊,共同踏进电梯的画面。
凭借Alpha近乎本能的直觉,霍绍钧非常确定那位男士就是自己的同类,酒店、开房、烛光晚餐……无数纷乱的词语在脑海交错闪现,男人将拳头握得死紧,彻底忘了黑发青年身上还留着他的临时标记。
偏生此时手机对面的徐元还不肯消停,迟迟没有收到好友回复,他又幸灾乐祸地连发了几条信息——
【From徐元: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From徐元:殷总牛B!】
心烦意乱地退出界面,强迫自己冷静的霍绍钧很清楚殷越绝做不出婚内出轨这么蠢的事情,青年素来将殷氏集团看得极重,只要他们还没有离婚,对方就不会主动破坏殷霍两家的关系。
但知道是一回事,说服自己不要生气又是另一回事,放大照片,粗砺指尖拂过青年嘴角扬起的弧度,霍绍钧突然就理解了对方那晚提出分房睡的原因。
一把抓起丢在沙发上的外套,他揣好钥匙和手机,带着满腹心事走出家门。
考虑到殷霍两家在Z国的地位,那些媒体再怎么胆大,也不敢将青年所在的详细地址暴露出去,但好在霍二少本就是吃喝玩乐的行家,哪怕照片上的背景被糊了一层又一层的马赛克,他也能凭着细节找出答案。
性能优越的引擎在黑夜里发出悦耳却躁动的嗡鸣,霍绍钧一次次地提速漂移,任由色彩张扬的车尾在霓虹深处甩出一条漂亮的弧线。
可当他真正站到酒店前台时,那颗稍显平静的心脏却忽地开始紧张,因得三个月前那场世纪婚礼的缘故,尽管原则上需要保护客户**,但领班小姐还是偷偷对男人做了个“5037”的口型。
宽敞空旷的电梯一层层向上,直到脚底踩到走廊里那质地优良的柔软地毯,霍绍钧乱成浆糊的脑子才有些真正的清醒。
这算什么?
捉奸吗?
盯着眼前写着5037的烫金门牌号,霍绍钧的右手抬了又放,觉得自己突然跑来酒店的行为实在太过智障。
可还没等他反悔离开,那扇紧闭的大门便“咔哒”一声从内打开。
当场炸掉的霍二少:……!!!
细小的水珠顺着发尾一滴滴滑进领口,逐渐将青年锁骨附近的衣料晕开一小片半透不透的湿痕,似乎是才从浴室里出来,青年脸颊上还带着被热气蒸出的绯红,素来冷淡的五官也因此变得柔软。
为什么要开门?难道他是在等谁吗?
来不及欣赏眼前这难得一见的美景,霍绍钧脑海里腾地跳出报道里那张陌生的脸,大抵是看不惯男人傻呆呆站在门口的蠢样,黑发青年抿唇,伸手将对方拽进房内:“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来就来。”一时没找到足够合适的借口,霍绍钧闻言,想都没想地脱口而出。
目光不动声色地在鞋柜附近扫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线索的他,总算是稍微放下了一点心来。
见对方擦着头发没有要反驳的意思,恢复本性的霍二少底气渐足,顺势道出这几天积压在心里的不满:“三天了,为什么还不回家?”
“有些公事需要处理,”对男人的质问无动于衷,黑发青年淡淡抬眼,“天色已晚,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二少就请回吧。”
轰——
最受不住青年这样无视自己的态度,霍绍钧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脑海中名为理智的弦刹那崩断:“公事?这就是你说的公事?”
“借饭局和客户商讨合作细节,有什么问题?”平静的眉眼依旧没有任何波澜,黑发青年轻轻扫过那亮起的屏幕,语气笃定,“你怀疑我。”
“我……”没有。
还未等男人的解释说完,他便难得失礼地打断对方继续:“临时标记还在,我这个Omega难道还有选择的余地?”
——虽然没有体内成结的方式彻底,但被临时标记过的Omega,仍旧会本能地排斥其他Alpha的信息素。
因得青年刚刚洗过澡的缘故,在薄荷沐浴露的遮掩下,霍绍钧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身上属于自己的气息。
“刚刚也是酒店前台打来电话提醒,”解释清楚对方心里的所有疑点,黑发青年侧身绕过男人所站的位置,面无表情地开门送客,“新闻我会派人撤掉,二少请吧。”
“我不走。”
心里那团纠结不已的乱麻被青年一字一句地理顺,霍绍钧心情愉悦,当即耍赖般地向着里间挤去:“要是殷总非得让我离开,我就守在走廊敲门,当众控诉你天天夜不归宿。”
差点没崩住人设的池回:……
拜托,咱还能不能要点脸皮?
发觉男人的视线正悄悄落在自己湿透的领口,黑发青年眉头微蹙,毫不留情地将毛巾丢在对方的脸上:“出去。”
“本少爷偏不,”嘴角上扬地将毛巾攥在手里,霍绍钧灵活闪身,蹬掉鞋子走进里间,“反正今天我就是要和你睡在一起。”
睡在一起?
误以为对方是想做完那晚在老宅被中断的事,黑发青年没有再说话,而是一边收拾着附近可以带走的东西,一边向客房电话的所在靠近。
“你做什么?”大步上前,霍绍钧适时握住青年即将按下快捷键的手指。
“再开一个房间,”见对方已经自顾自地脱掉了外套,黑发青年回答的一板一眼,“如果二少需要,我也会帮你点好相对干净的特殊服务。”
见鬼的特殊服务。
没成想青年会把这事说的如此轻描淡写,霍绍钧气急反笑,咬牙切齿地将人拽进自己怀里:“好,非常好……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别碰我。”剑拔弩张,一想到对方在出入风月场所的同时还来招惹自己,黑发青年便条件反射地想要挣脱。
“你果然还在为那天晚上的事情生气,”在0527暗戳戳的祈祷下,某人的榆木脑袋终于开窍,感同身受地体会了一次对方那晚的心情,霍绍钧不仅没有觉得青年矫情,反而还好声好气地解释起来,“殷越,你是第一个让我想要标记的Omega。”
注意到夜里独处的青年没有再贴抑制贴,他看向青年后颈快要愈合的伤口,暗示般地俯身凑了过去。
沐浴露的味道早已在先前的对峙中消散干净,此刻男人能嗅到的,便只有那被烈酒催熟的蜜桃甜香。
周身水汽未干,黑发青年此刻的模样简直就是那场旖旎梦境的翻版,几乎是在瞬间找回梦里热血上涌的感觉,霍绍钧喉咙发紧,本就低沉的嗓音也带上了些撩人的沙哑:“殷总……我们试试吧。”
“试试?”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池回轻易便能感受到对方的异样,纤长的羽睫遮掩住眼中神色,青年动了动没被束缚的右手,沿着男人若隐若现的腹肌缓缓向下——
然后狠狠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