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
被对方难掩惊喜的声音唤回神智,隐约猜到真相的池回闭紧嘴巴,努力让自己不要做出奇怪的事。
偏生身为诱惑源头的男人此刻毫无自觉,随手将乘着汤药的瓷碗放好,他急急上前两步,用目光仔仔细细地将青年检查一遍:“你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
“没事,”发觉连平日里最好用的内力都无法压制这种变化,随意披着外衫的青年胡乱点头,“我很好。”
话一出口,池回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带着些可疑的沙哑,活泼过头的心脏跳得像瓶开了盖的汽水,或许是蛊虫作祟,他居然非常想要和对方更亲近些。
“没事就好,”确定青年头像框下已经没有“蛊毒爆发”的debuff,霍淮松了口气,狠狠一把将人拥进自己怀里,“你吓死我了。”
无法将现代医学带入游戏,心急如焚的他只能在耐着性子这片江湖寻找拯救对方的办法,幸亏青衫客的朋友勉强算是药王谷的门徒,再加上事后从狄图那里问来的情报,他才险而又险地保住了青年的性命。
这三个月来,除开必要的采购更换营养液,霍淮几乎没有再下过线,《侠客江湖》的内置功能相当完善,他甚至可以对外连线处理公司的事情。
原本以为自己至少要等到药王谷或狄图研制出解药才能唤醒对方,但谁成想,青年竟会在这样一个毫无预兆的日子苏醒。
通过0527了解男人为自己做的一切,池回心中感动,思绪却有些不自觉的飘忽,因得亲密相拥这个姿势,他只要稍一转头,就能看到对方毫无防备的侧颈。
不行不行,武侠世界里的吸血鬼只会被当做僵尸!
重重在识海里给了自己一巴掌,池回装作没有听到0527那串代表震惊的气音,堪称艰难地将视线移开:“抱歉。”
——尽管早就想过自己会在解封内力后遭到反噬,可长达三个月的昏迷还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不必道歉,只要你平安就好,”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青年的声线变化,黑衣剑客依依不舍地将对方松开,“着凉了吗?虽说药王谷内四季如春,但出门还是要多穿些衣服才对。”
“哪里就那么娇弱。”
尽量自然地嗔怪一声,白衣青年眉眼带笑,故作淡定地在桌边坐好:“我睡了很久吗?红叶山庄的情况怎么样?”
“八十九天,”同样精准地给出答案,霍淮自然知道对方最关心的是什么,“狄图回族里找到了解药的线索,再过些时日应该就有结果。”
“所以他当初果然不是负气出走……”想起那些用来减轻杨婉痛苦的带血药丸,白衣青年水墨晕染般的眉头微蹙,“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若是没有噬心蛊的变故,这对小情侣或许早就修成正果也未可知。
“或许正是因为太过在意,”注意到青年苏醒后的面色仍略显苍白,霍淮不动声色地将瓷碗向对方手边推了一推,“先喝药。”
配合先前身体的种种古怪,池回用膝盖想都知道这方子里掺了什么药引,尽管心里还有些微妙的别扭,但比起直接上嘴去咬对方,他还是觉得前者更容易接受。
短暂地犹豫两秒,白衣青年抬手端起温热的药碗,小口小口地抿着那棕褐色的液体:“怎么说?”
“舒云可知这噬心蛊的来历?”误以为对方还没有发现药方中的猫腻,黑衣剑客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脑中清晰地浮现出属于原主的所有过往,池回极力忽略舌尖的甜味,如实地按照设定回答:“除开功效症状,其余只隐约听闻是源自一位苗疆圣女。”
“没错,约莫百余年前,苗疆圣女尤梦年幼贪玩,单枪匹马溜到中原闯荡,而等她再次回到族里时,身边已然多了一个俊俏的中原男子。”
在青年昏迷时重金收集了许多资料,霍淮提及这段往事可谓侃侃而谈:“久居山林大沼,苗疆子民向来很少与外族通婚,更无法接受中原三妻四妾的规矩,可无论长老如何劝阻,尤梦圣女都执意要嫁给对方。”
“这之后的发展你大概也能猜到,那男人生来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哥,新鲜劲儿一过,自然无法忍受十万大山的荒凉无趣,时间久了,他便整日琢磨着要怎么离开苗疆。”
大抵是听过太多痴男怨女的故事,白衣青年淡定挑眉:“他成功了?”
“成功了,但很快就被那位圣女抓了回去,”并不意外对方的反应,霍淮倒了杯茶继续,“然而那男人依旧不肯死心,仗着尤梦对他的爱意,两人就这样追追逃逃,整整折腾了三年。”
“更重要的是,因为此事,世代隐居的苗疆暴露踪迹,在其余门派不甚友好的试探下,苗疆虽赢得胜利,却也折损颇多。”
——简直就是古早小说中先欢喜冤家后虐恋情深的经典套路。
偷偷在心底吐槽一句,池回相当配合地接话:“后来呢?”
“后来尤梦便不再追了,可令人奇怪的是,那个男人不仅没有因重获自由而开心,反倒变了个人似的,宁愿拼死闯过长老阻拦也要重回圣女身侧。”
“当年世人都道这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直到尤梦寿终正寝,这其中的真相才被她用遗书揭开。”
“噬心蛊。”回忆起系统最早发布的那条结缘公告,白衣青年若有所思。
“没错,经此一遭,苗疆长老深知堵不如疏的道理,他们不再禁止族人踏足中原、不再禁止与外族通婚,只是,在决心要离开十万大山闯荡前,每个苗疆男女都会拿到一条独属自己的噬心蛊。”
“这就是狄图‘突然’给杨婉种下噬心蛊的理由,”不知想到了什么,霍淮的嗓音忽地转向低沉,“他太想名正言顺地带她回家,却忘记问问对方是否愿意。”
雷达般敏锐地察觉到男人的情绪转变,白衣青年放下药碗,力道轻柔地覆上对方手背:“我没有怪你。”
“你明明就在躲我,”没有被青年的温声软语糊弄过去,黑衣剑客表情严肃,认真地盯住对方的眼睛,“从刚刚的拥抱开始。”
那是因为我不想做出些奇♂怪的事情好吗?!
拼命压抑住想要崩人设吼醒对方的欲|望,白衣青年戏精上身,真诚且无辜地眨眼:“怎么会呢?夫君切莫乱想。”
“那来抱抱,”亲眼见识过对方扮猪吃虎的事迹,霍淮不为所动地张开双臂,“抱到我说停为止。”
有苦说不出的池回:……
虽然自己是很喜欢赖在对方怀里没错,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他真不想把久别重逢变成凶案现场。
幸亏刚刚喝下的那碗中药似乎起了作用,没有再感觉到那种莫名的饥饿,心情忐忑的池回硬着头皮给自家伴侣顺毛,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镇定模样。
“净会撒娇,”大大方方地坐在男人腿上,白衣青年闭眼,状似无奈地靠在对方肩头:“看在夫君精心照料舒云的份上,今天就让你抱个够。”
实际的池回:好香好香!这人闻起来怎么像块蛋糕?
事实证明,就算体内那条过分活泼的噬心蛊被药物压制,池回却还是能嗅到霍淮身上好闻的味道,偷偷摸摸地咽了两口口水,他在脑海里对0527吩咐:【江湖救急,快帮我删掉关于副作用的数据。】
【醒醒,你又不是真的NPC,心因问题哪能一键删除?】义正言辞地拒绝自家宿主的无理要求,0527蹭地一下潜回识海深处,【我先撤了,宿主你自求多福。】
天要亡我。
本就消耗过度的内力根本无法让蛊虫陷入沉睡,不知是不是记忆里那些吸血鬼电影作祟,池回只觉得自己牙根泛痒,明明很饱,却还是很想在对方的皮肉上咬那么几口。
“夫君。”原本如泉水泠泠般清亮的嗓音沙哑得厉害,白衣青年红着眼仰头,攀住男人肩膀的模样活像一条灵蛇。
还未等霍淮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他颈侧的软肉便被对方一口咬住。
不似床笫之间的温存缠绵,青年此刻给予他的感觉只有疼痛,绵密细小的血珠从伤口渗出,霍淮心念电转,终于明白对方先前表露出抗拒的原因。
“你……”
话未说完,黑衣剑客的嘴巴便被池回用手捂住,因噬心蛊出现的朱砂痣愈发鲜艳,白衣青年发丝披散外袍凌乱,难得强势地处于上方。
明明只是推开对方就能解决的小事,可被压住霍淮却迟迟没有动作,感受着青年安抚般地舔吻,他近乎纵容地向后仰头,毫无防备地将最脆弱的咽喉暴露给对方。
这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渴求。
意识和本能好像分离成两个独立的个体,本来只想咬一口过瘾的池回,此时已然濒临失控,当年那位“回心转意”的中原男子,或许就是为了那么一点鲜血而跪在苗疆圣女前摇尾乞怜。
大概没有谁会像霍淮这样蠢兮兮地纵着要杀掉自己的伴侣。
最后的理智被男人献祭般的宠溺拉回,白衣青年停住即将扣住对方喉结的犬齿,默默将撕咬化成一个温柔的吻——
“真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