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微凉的唇瓣贴在颈侧,霍淮甚至可以嗅到对方周身清浅的药香,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他压抑住胸腔内莫名加速的心跳,姿势僵硬地点了点头:“嗯。”
只是解毒,只是数据。
自己千万不能胡思乱想……嗯?
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反而是青年用湿润的舌尖轻轻舔了自己一口,诧异地垂眸,黑衣剑客正想询问,就撞进了对方那双满是狡黠的眼睛。
“逗你的,舒云怎么可能舍得让夫君受伤?”没有吸血鬼的獠牙和止血功能,池回当然不可能真正咬破男人的动脉,故意在那暧昧的水痕上吹了口气,白衣青年低咳,重新蜷回对方的怀中,“抱一会就好。”
被青年任性的举动撩拨得不上不下,霍淮表情复杂,突然惊觉自己从始至终都被对方带了节奏,哪怕这人肯当众示弱、乖乖巧巧地叫他夫君,可每每关起门来,大事小情都是白衣青年占据主导。
蔫坏。
调整姿势让抱得更加舒服,霍淮屈指,训孩子般地敲了敲青年的额头:“胡闹。”
这里离红叶山庄最多半小时的脚程,如果让黎妙音、或者其他什么躲在暗处的敌人瞧见对方虚弱可欺的模样,无疑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事端。
利落地用藏在袖中的暗器划破上次放血的地方,霍淮没有出言哄劝,只是默默将自己手腕抵在对方唇边。
隐隐嗅到食物的味道,池回体内本就活跃的蛊虫愈发躁动,知道此时矫情就是浪费,靠在男人怀中的白衣青年微微张唇,小口小口地吸吮起来。
在《侠客江湖》这个号称第二世界的全息游戏里,真正的高玩大多都会选择百分百拟真,庆幸自己这次没有和其他玩家组队,霍淮感受着伤口传来的刺痛,面不改色地看着血条掉了四分之一。
比月圆夜时进食的血量要小,但动作似乎较那夜更为急切……
“会上瘾的。”仿佛猜到男人在想什么,稍稍平静下来的青年头也不抬地回道,由于不想弄出满车马赛克的血腥场面,霍淮将没有将伤口割得太深,只要及时封住周围几个穴道便能断流。
起身从怀里拿出手帕替男人包扎止血,白衣青年神色不明地叮嘱:“下次不要再这样纵着我。”
【系统:叮!宁舒云对您的好感-5。】
【系统:叮!宁舒云对您的好感+10。】
数据无法作假,起伏不定的好感最能反映青年此刻的纠结无措,想起近来行走江湖的侠士都带着许多能让伤口迅速愈合的奇药,他忽地停手,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懊恼。
“舒云,”没有去拿背包里的绷带和血瓶,意识到什么的霍淮压低嗓音,用力按住青年想要抽离的手,“这噬心蛊到底是何人所为?”
无关任务,无关奖励,他只是迫切地想要了解对方的过去。
那些自己未曾参与的过去。
“一个救我的……朋友,”罕见地犹豫几秒,白衣青年面无表情,“当时我命不久矣,只有靠着这种霸道毒蛊才能维持一线生机。”
——苗疆噬心蛊的生命力极其顽强,为了让自己能够继续生存下去,它必定会想方设法护住宿主心脉。
再加上经过草药泡制的阴沉木做棺,假死但内力尚未尽数枯竭的原主,才能在十数年光阴的侵袭下定格容颜。
当年冒险做出这事的那位侠士,则是宁舒云私下结交的异性好友,生性洒脱,这位苗疆女子对原主没有任何爱慕,所以才想找位恰当的人选来唤醒对方。
然而,世事难料,两大绝顶高手同归于尽后的江湖混乱不堪,因得唯一知晓真相的好友意外身亡,原主便足足在棺木中沉睡十二年之久。
对那句语焉不详的“朋友”格外看重,发觉白衣青年正在走神的霍淮心生不满,立刻更加用力地握紧对方的手:“我会治好你的。”
“无妨,夫君这个选择远比舒云最初的预想要好,”失去笑意中和的眉眼线条凌厉,青年一双狭长凤眸因此显出几分无情,“说老实话,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感激。”
——原主生性骄傲且热爱自由,若是知晓自己下半辈子可能碍于蛊虫被迫成为某人的依附,他绝对会后悔当时没有死透。
幸而此刻坐在这里的是池回,只要能够合情合理地让“宁舒云”爱上霍淮,他这就不算崩了人设。
“我知道,”盯着那渗出点点殷红的手帕,霍淮神色凝重地保证,“舒云,我绝不会以此要挟你做任何事。”
反应蛊虫状态的朱砂痣稍稍暗淡,白衣青年扬唇浅笑:“好,我信你。”
【系统:叮!宁舒云对您的好感+10。】
上山的路有些坎坷,原本平稳的马车也变得颠簸起来,尝到触发任务的甜头,骑马跟在旁边的雨霖铃刚想问问宁大夫需不需要减速,就从微微晃开的窗帘后看到了霍宁cp深情对望的一幕。
目瞪口呆的雨霖铃:……
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老娘单身狗。
还好,经过一段时间的赶路,传说中红叶山庄已经遥遥可见,随行玩家们握着武器跃跃欲试,直接把这里当成了需要开荒的新副本。
至于被绑在后头马车里的枫叶草和狗尾草,则是一边承受着自家长老恨铁不成钢的嫌弃目光,一边用密聊联系附近的亲友过来帮忙——
好歹也是有万魂谷高层插手的江湖大事,不管宁舒云到底想做什么,只要魔道玩家能成功搅局把对方抓走,之后的奖励肯定会很丰厚。
虽说方才开了挂般的霍淮确实难对付,但从黎长老当时的反应来看,这个来历不明的“大夫”必定涉及到主线剧情,如此一来,自会有眼馋奖励的同阵营玩家努力撺掇更高级的NPC过来帮忙。
“吁——”
随着车夫熟练地吆喝,拉车的马儿顺从停步,发觉来人至少有一半是不熟悉的生面孔,守在山庄正门的小厮一个激灵,连忙机警地让同伴回去通报。
老神在在地坐在马车里休息,白衣青年自顾自地倚在男人肩头假寐,看样子完全没有要主动登门寒暄的意思。
正如论坛里的爆料所言,通往红叶山庄的路上确实有许多机关陷阱可以研究,玩家们边交流边在地图上标注,一时竟也没觉得有多无聊。
所以,当故意摆足架子姗姗来迟的红叶庄主露面之时,他才又惊又怒地发现自己预想中的下马威毫无作用。
因为除了原本就隶属山庄的侍卫,竟没有谁往他这里多看一眼。
窘迫尴尬的气氛不断蔓延,余光瞥见自家庄主发青的脸色,某个还算机灵的小厮连忙提高音量圆场:“各位侠士,敢问杨总管现在何处?”
……
无人应声,所有或笑或闹的侠士都自发停下动作,齐刷刷地望向被他们护在中间的那辆马车。
[宁美人一直没说话诶,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这种低级的下马威也敢拿出来显摆,咱们就该煞煞他的威风。]
[不懂,有求于人还敢拿乔,这庄主怕不是脑子有坑。]
生在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现代社会,玩家们当然无法理解红叶庄主此时的做派,但对于《侠客江湖》的原住民来说,青阳城地头蛇找个无名小卒还要三请四邀,怎么都是一件必须找回场子的丢脸事。
近聊讨论热火朝天,山庄门前却无人应声,就在此时,一阵轻柔的微风卷着树叶拂过,更衬得眼下的场景无尽凄凉。
穴道被点的老管家:“……唔唔唔唔。”
“你……”
“咳咳。”
还未等对方明显带着怒气的话语出口,一阵低低的咳嗽便打断了红叶庄主的首句台词,修长如玉的左手撩开车帘,白衣青年状似诚恳地柔声致歉:“舒云自小体弱易疲,没成想来时一路颠簸竟至昏睡,劳庄主久等。”
耳聪目明的黎妙音:……
那些说书的编排得没错,宁舒云此人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的能力,当真是能把人直接气个仰倒。
你敢用年老道德绑架,我就敢用体弱堵你的口,看着红叶庄主有火发不出的憋屈样,知晓前情的玩家纷纷绷紧嘴角,努力让自己别笑出声。
“……无妨。”见白衣青年确是一脸病容,红叶庄主死死盯住对方眉心那点与女儿如出一辙的红痣,百般权衡下到底还是没有选择撕破脸皮。
那些个有名无实的庸医,根本就找不出噬心蛊的解法。
比起自家女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模样,体弱易疲都算得上是健康。
如此看来,这个叫宁舒云的大夫的确有几分本事……
心中有了考量,人至中年的红叶庄主正正神色,变脸似的换上另一副态度:“先前庄内下人多有得罪,还望海涵,不知宁大夫此番拨冗前来,可是有法子缓解那噬心蛊的毒素?”
噬心蛊?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其余玩家都是一脸好奇,只有霍淮稍显错愕,恍然猜到了青年先前执意来此的用意。
“正是。”
借着男人的帮助跃下马车,白衣青年拂了拂衣袖颔首,一本正经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作为交换条件……”
“我要先见你家小姐的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