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们要看的掉马

汤姆脱了T恤又脱长裤,直到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平角短裤,也没有得到布鲁斯的回应。

“好吧,如果你想穿着战甲睡觉。”汤姆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我当然也没有意见。”

布鲁斯依旧不发一言。

汤姆摸了摸后脑勺,一头雾水地走进了浴室。

汤姆的浴室设计得很时尚,不知处于什么原因,亦或是想要追求某些“情趣”,浴室就安置在一楼的客厅旁,和客厅相隔的整面墙壁,是透明的玻璃,里面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玻璃倒也不是全部透明,中间有大概两英尺左右的距离,玻璃是磨砂材质的。

所以汤姆倒是没有走光,磨砂玻璃完美的挡住了从腰腹到膝盖的全部景色,只把上下两截儿漏在外面。

他背对着布鲁斯在冲澡,肩胛骨缝隙处的浅色胎记,沾湿后反而有些加深,越发明显了起来。

他将头盔摘下,轻轻地放在了桌上,眼底的疑惑却越发强烈了起来。

他之前就觉得这胎记眼熟,却并不是因为见过同样的胎记,他见过的那个,是伤疤。

那还是八年前,哥谭还没有蝙蝠侠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布鲁斯还是一个没受过训练的普通人,但那一年,杀害他父母的凶手乔·齐尔,却想用曾经的狱友,费康尼的犯罪证据出庭作证,从而申请提前假释。

布鲁斯带着父亲留下的手|枪,赶去法院参加了那场听证会。

那个时候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法律给不了他公平与正义,他就要用自己的手,用那把父亲的枪,让一切回归正轨。

乔·齐尔不出所料,被当庭释放。

在法院的走廊里,他们擦肩而过,布鲁斯握着那把手|枪,一度想要杀死这个带给自己所有悲剧的源头,他的食指已经扣住了扳机,乔·齐尔却被其他人一枪爆头,死的滑稽又荒唐。

布鲁斯失魂落魄的回到庄园,拒绝了阿福的安慰,在酒窖里喝得烂醉。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他产生了许多疯狂又混乱的想法,但最后也只是跌跌撞撞地跑到车库,随便钻进一辆跑车,胡乱地开了出去。

他漫无目的地乱开,无意中闯入了黑帮的黑酒吧,就连他自己都记不起那个时候,他是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触怒了酒吧的老板,而后被几个人高马大的黑帮打手,堵在巷子里暴打。

那晚的事情他很多都记不起来,除了无休止的殴打,记得最清楚的只有两个画面。

一个是打手抄起粗重的铁棒,狠狠地朝自己挥下,他记得那个铁棒的棍口,就是罕见的十字花。

另一个便是匆忙赶来的管家阿福,奋不顾身的扑在了他的身上。

铁棒戳进了阿福的肩胛骨,他目眦尽裂地看着一切发生,却根本无力阻止。酒精和疼痛撕扯着他的神经,他不甘地昏迷了过去,再醒来时,却已经身在莱丝莉的医院里了。

他焦急地寻问阿福的情况,得到的回复却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不是非常危险也不是没有大碍,在莱丝莉的叙述中,他的故事里根本就没有阿福。

是一个叫阿尔的健硕男人救了他,把他送来的医院,没有十字花铁棍,也没有受伤的阿福,他亲眼见到了那个男人,和他道谢并道别,紧接着在不久后,等来了真正的阿福。

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了他记下的那两个画面出于幻想,布鲁斯表面上看起来也像是认同了这一切,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依旧有一丝疑惑,萦绕在他的心头,并没有消失,只是被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

时隔八年,他几乎已经将那件事忘了,却在今天,在汤姆的身上,看到了同样的十字胎记。就连胎记的位置,也和那一晚,“幻觉”中阿福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布鲁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看到的这个十字胎记,刺|激了他的大脑,他一瞬间联想到了另一件事。

就在昨天晚上,因为某些需要他和管家同床共枕,也因此看到了阿福换睡衣的全过程。

虽然他们换的很快,但他还是隐约瞟到过阿福的后背,肩胛骨附近的确有块浅褐色的痕迹,半个拳头那么大,具体什么形状,他虽然没有看清,但似乎真的很像十字。

真的只是巧合吗?

不,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全都凑在一起。

可如果不是巧合,这又能代表什么?

布鲁斯下意识觉得,真相也许是他难以理解,不能接受的,但他还是下了决定。

他深深地看了汤姆后背的胎记一眼,将它死死地记在了脑子里,而后转身离开客厅,在客房里拨通了迪克的电话。

“布鲁斯?”养子的声音里满是惊讶,“你怎么想起和我打电话了,是有什么临时任务?”

原本以为布鲁斯去了阿卡姆,他后勤的工作也得跟着暂停,但现在看来,也许事情同他想的不太一样,布鲁斯貌似是有其他任务交给自己?

就像他想的那样,布鲁斯真的说道:“有个任务,很重要。”

迪克兴奋地跳了起来,又快速正了正脸色,用一种刻意压得成熟的声音说:“门关好了,周围没人,你可以放心说了!”

布鲁斯说:“……我想你去见管家。”

迪克开始觉得奇怪:“然后?”

布鲁斯说:“看一下他的后背,有没有一道十字形状的疤痕。”

迪克不满地叫了出来:“……这就是你说的任务?”

布鲁斯坚持道:“这很重要。”

“好吧。”迪克叹了口气,“我想想我该怎么做……”

布鲁斯静静地等着他。

迪克在房间里左右踱步,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打响指。

“让我来看看我的浴室,我觉得浴缸应该是坏了。”他从床底拖来了工具箱,在出水口那里拧了几下,“坏的彻底,看来需要无所不能的阿福来帮我好好修修。”

布鲁斯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好主意。”

迪克挑了挑眉:“也许你想打个视频电话?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找什么,但亲眼看总比我帮你看要来的靠谱一些。”

电话立刻被挂断,下一秒再次被接通,而这一次,便是之前说的视频电话了。

迪克在浴室里巡查了一番,然后将手机放到了架子后面,竖起来摆好。

“这里的位置应该不错。”他摸着下巴说,“你在这等会,我去阿福的房间找他。”

迪克说着离开了浴室,布鲁斯举着手机,不知道为什么,那种不能明言的预感促使他走出客房,从二楼下来,重新回到了客厅里。

他下意识看向浴室,汤姆却不在背对着他冲澡,他看向更远的浴缸里,那里是不是扬起的手臂,和间或出现的水流声告诉他,汤姆似乎是冲过之后,又去了浴缸里泡澡。

他还没搞明白,汤姆为什么要用两种方式洗澡,迪克就突然出现在视频电话里,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他的管家跟着迪克走进浴室,问道:“浴缸出了什么问题?”

迪克焦急地说:“不出水了。”

他招呼着管家弯腰,去看浴缸上方的进水口,手上握住开关的手柄,突然扭开。

管道被提前破坏,关闭时还好,一但打开水柱便猛地朝外喷射,将管家淋了个彻底。

阿福沉默了片刻,才艰难地问:“不出水?”

迪克赶紧关上了开关,心虚地说:“它看起来坏的更严重了。”

阿福叹了口气:“我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迪克拿出了提前准备的干净浴袍:“换一下吧,衣服都湿透了。”

阿福有点犹豫,但架不住迪克一直再催,湿衣服也确实难受,便接过了浴袍,直接换了起来。

迪克隐晦地看向了架子上的手机,传递了一个“任务完成”的得意眼神,而手机另一头的布鲁斯,却根本无心再理会迪克了。

他看到了阿福的后背。

就像他猜测的那样,阿福肩胛骨的缝隙处的确有个十字形的浅褐色痕迹,但比起想象中凹凸不平的疤痕,更像是表面平滑的胎记。

一个和汤姆身上那个,大小一样,形状相同,颜色和位置分毫不差的浅色胎记。

就像某位咨询侦探说的那样,把所有的不可能都排除,剩下的那个哪怕再难以置信,都是真相。

布鲁斯缓缓地吐了口气,而后冲到浴室门口,猛地推开了门。

他的呼吸很粗|重,也做好了质问和理论的准备,却并没有在浴室里见到人。

“汤姆?”布鲁斯几步走到浴缸前,这才发现,并不是汤姆消失不见了,而是他沉进了水里。

布鲁斯抿着嘴唇,将瘦弱的青年一把捞出,放到了地上。

这个汤姆双眼紧闭,身体僵硬,胸口没有起伏,口鼻没有呼吸,就和一个多月前,在他面前“死”过一次的管家一样。

但与之前的绝望和崩溃不同,现在的布鲁斯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动。

他看到迪克拿回了手机,突然对他说:“告诉阿福,汤姆死了。”

迪克不明所以地问:“汤姆是谁?”

布鲁斯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原话告诉他。”

“好吧。”迪克走到阿福旁边,“那个,阿福,汤姆死了?”

电话那头的阿福身体一僵,手中一松,维修的工具“砰”的一声,砸进了浴缸里。

手机里传来了迪克惊慌地呼唤声:“阿福,阿福你怎么了?”

下一秒,躺在地板上的汤姆,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布鲁斯靠着浴室的玻璃墙,安静地等待着。

汤姆欲言又止地爬坐起来,瞳孔涣散地看向他:“布鲁斯……”

布鲁斯垂下头,两人的视线有一瞬间短暂的交汇。

汤姆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艰涩地说:“……你听我解释。”

布鲁斯仍旧看着他,冷漠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