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布鲁西和公主抱

布鲁斯动作很快。

他雷厉风行地买下公寓、做完交接、成为新的所有人,也不过用了短短半个小时。

他甚至全程都没有露脸,只是用电话指挥了集团内部的某位经理,全权代理了事。

但谁让这是哥谭鼎鼎大名的布鲁斯·韦恩呢,没人能拒绝金钱的诱惑,一栋老旧公寓的主人,当然也不能。

阿福已经习惯了自家老爷如此行事,并合理怀疑,明天的哥谭晨报上,大概又会出现媒体们的各种猜测了,比如布鲁斯高价收购公寓,只为给女朋友一个惊喜?

至于为什么以往都是收购酒店、度假山庄,这次降低档次到收购公寓……那也许是这任女朋友有什么另类的癖好?

对哥谭市民来说,布鲁斯·韦恩的女朋友有点奇怪的爱好,这实在没什么可惊讶的。

阿福叹了口气,不再预想明天将要面临的各种麻烦事,他看了眼时间,催促道:“快四点了,您还不脱战甲吗?八点半就要送迪克少爷上学了,如果动作快点,您还能再睡三个小时。”

布鲁斯不太乐意地说:“我有好几个司机,为什么要自己去送?”

“因为您是他的养父。”阿福不容反驳地说,“这是迪克少爷来到咱们家的第一天,您有必要让他安心,感受到归属感。”

阿福说了“咱们”,这让布鲁斯下意识产生了一些小小的窃喜,可后面的话,却又让他有些委屈。

以往阿福的疼爱和关心都是对着他一个人的,可现在自己迫于形势的压力,收养了一个儿子,似乎连阿福的关注都被分走了一半,这让他很不适应。

阿福又在催促了。

布鲁斯叹了口气,认命地应了下来。

他手指微分,插|进半干的头发里随意抓了两把,又转身走近装备室,旋开玻璃隔间的门锁,一个等人高的装备挂杆便缓缓地伸了出来。

他将头盔挂在了挂杆的顶部,然后听话地开始脱战甲。

布鲁斯脱得很快,当阿福取来医疗箱,走近他的时候,就已经全部脱完了。

阿福擦净了双手,朝布鲁斯的腰间伸了过去:“我看看你的伤。”

“我这次没受伤。”布鲁斯立刻说道。

他光裸着上半身,只穿了一条深色的短裤,动作极为灵敏地躲开了。

阿福挑了挑眉:“是的,您这次没受伤。但由于您不听劝阻,执意要继续巡夜,昨天的枪伤崩开了。”

布鲁斯低头一看,之前才包扎好的伤口,果然又洇出了大片的血迹。

巡夜打斗时还不觉得,如今没事可做,又和信任的人待在一起浑身放松,伤口处的撕裂感和钝痛便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自知理亏,布鲁斯将战甲同头盔挂在了一起,一同收进了隔间,然后便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沙发上,一言不发地任凭阿福检查。

阿福的手终于如愿以偿地触碰到了布鲁斯腰腹,几道新添的淤青明目张胆地盘踞在布鲁斯胸口,揭穿了他之前的谎言。

“没有受伤?”阿福的语气有些危险,按住淤青的手下意识用了些力,“这些昨晚可没有。”

布鲁斯身体猛地一僵。

管家的手格外冰凉,戳在他的胸|膛,就好像热铁淬了冷水,有种奇怪的麻痒和烧灼感。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阿福立刻说道:“别乱动。”

“有点痒。”布鲁斯咳嗽了两声,眼神游移地说,“你的手太冰了。”

阿福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太明白。

他现在又不是分|裂出来的复制体,手怎么可能会冰?要知道自己的本体可是蝙蝠,就算经过变异和人类逐渐缩小了差距,体温也要比常人高。

但手下的皮肤的确烫得惊人,阿福一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您发烧了?”

布鲁斯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阿福一言不发地取来测温枪,只在布鲁斯额头轻轻一晃,数字就轻松攀爬到了39度。

他加重语气重复道:“您发烧了。”

布鲁斯坐在沙发上,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额头,看起来有些可怜。但阿福显然不会被对方可怜的样子所迷惑,从而忘记这家伙有多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甚至有些生气:“伤口崩裂,引发了炎症,所以您发烧了。”

布鲁斯自知理亏,态度很好地道歉:“我很抱歉,阿福。”

阿福的语气很重,手上的动作却很轻。他小心翼翼地拆着绷带,拆到伤口附近时,药物连同汗渍和血液凝固成了一坨,整个粘在了伤口上,他不得不格外小心,用酒精擦拭着边缘,然后一点一点地轻轻揭开,才勉强没有引起二次受伤。

阿福的脸色更难看了:“今晚的巡夜必须取消。”

“不行。”说到他的另一个身份,布鲁斯也很强势,“我有些在意刚刚那两波袭击者,他们是哥谭的新兴组织,还是其他城市渗透的势力,都还没有查明,我今晚不能休息。”

阿福没有说话,他闷头清理着手下的伤口,重新裹上了药剂,缠上绷带,这才腾出功夫,看向他的老爷:“我可以帮您查。”

布鲁斯摇了摇头:“可你没办法帮我巡夜。”

阿福想说自己可不是普通的老年人,他的反应力、攻击力、侦查力和布鲁斯同样优秀,甚至他还从特种部队平安退役……但很多事情他没办法解释,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沉默地拿来一条毯子,牢牢裹在了布鲁斯身上。

“我给您泡杯红茶。”阿福沉默了很久,突然说道,“冷静一下,如果您还坚持如此,我不会再阻拦。”

布鲁斯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他不太明白管家为什么突然松口,但这并不影响他点头同意,裹着毯子乖乖坐在沙发上,等着阿福端来红茶,然后一饮而尽。

他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意识逐渐飘远,然后定格在了两年前,他被爆炸波及炸断了三个肋骨的那一次。

那时候他也像是今天这般,肋骨刚刚长合,就一秒钟都不想再等,当晚就要换上战甲出发巡夜。

至于肋骨错位怎么办?那么多医用束缚带,拿几根固定住胸腹,除了疼痛无法缓解,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只不过他隐约记得,自己闹得最凶时,也是阿福率先松了口,建议他喝杯红茶冷静一下,他依言喝光,然后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那一觉他睡了整整三天,等到再次醒来,肋骨已经彻底长好,能跑能跳,也不再隐隐钝痛了。

当时他也疑惑于自己莫名其妙的昏睡,可阿福说这是他身体的自我调节,外加止痛消炎药的副作用,也就没有多想。

可现在想来……

布鲁斯撑着昏昏欲睡的头,总觉得自己被管家愚弄了。

“老爷,您怎么了,犯困了吗?”

耳边犹自传来阿福担心的询问声,但布鲁斯已经不会再被对方的假象欺骗了。

没跑了。

他确定就是自己唯一信任的好管家,给他下了药!

布鲁斯昏昏沉沉地想着,然后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阿福又连着喊了两声,确定自己不省心的老爷确已睡熟,这才松了口气。

他将手里剩余的红茶放回托盘,给布鲁斯喂了退烧药和热水,然后微微弯腰,连带着裹紧的毯子,将布鲁斯整个打横,一把抱了起来。

头发花白的老管家,公主抱着“布鲁斯毛毯卷”,这幅画面稍微有些可笑,却也饱含着他对自家老爷发自内心的担忧与温柔。

他不能让布鲁斯再次涉险,所以有些时候,就不得不做一些不那么管家的事。

至于等老爷醒来会不会发脾气?

嗨呀,到那个时候再说呗!

心安理得的阿福将老爷抱进了电梯间,走密道直接进了对方的卧室。

他将布鲁斯放进柔软的大床里,拿走硬毛毯,给他盖上带着小甜饼清香的暖和厚被子,又不放心地将被角掖了又掖,这才重新站直了身子。

他走向钢琴,再次按下三个不同的琴键,将书架移回原位,挡住了电梯间的入口。

阿福就守在布鲁斯的床头,断断续续的给他试了三次体温,等到温度终于降到正常的36.7,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到了早上七点了。

这个时间的韦恩庄园是没有仆人的,为了保护布鲁斯的另一个身份,仆人们一直到上午十点,才被允许进入庄园。

所以显而易见,迪克少爷的早餐需要他来准备。

阿福轻轻关上布鲁斯的房门,来到厨房,他简单的烤了几个甜甜圈,热了一大杯牛奶,就端着托盘来到了迪克的门外。

屈起食指轻轻扣了三下,门里便传了来迪克的应答声。一阵悉碎的穿衣声后,伴随着“哒哒”的跑步声,阿福眼前的门被猛地打开,露出了迪克尤带睡意的脸。

阿福不赞同地看着他:“您该穿上鞋的,这样容易着凉。”

迪克有些窘迫地缩了缩脚,努力把它们藏进裤腿里。

他当然失败了。

阿福按着他的肩膀,将迪克带回了床边:“穿上鞋子。”

迪克低着头,飞快地趿上了拖鞋。

阿福刚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迪克就问了出来:“这是我的早饭?我是说它们真香。但我不用和布鲁斯一起吃吗?就在房里是不是不太好?”

“今天不用,老爷他还在睡觉。”阿福绞尽脑汁地为布鲁斯想借口,“他昨晚累坏了,今天可能都醒不来……”

“我明白。”迪克看起来竟不怎么惊讶,甚至心领神会地对阿福眨了眨眼,“毕竟是火辣呛人的肌肉女郎,布鲁斯承受不住也是应该的。”

阿福皱起了眉:“等等,迪克少爷,您才十二岁,怎么会懂这些?”

迪克猛地捂住了嘴,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再也没办法假装纯洁懵懂的小男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