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弟弟受伤了

顾停进展不顺利,孟桢这边气氛也紧张了起来。

快速绕过一条短巷,踩过一株树枝茂盛的大树,落到视觉死角的偏僻墙头,孟桢抓着哥哥的衣服,声音有些紧张:“他们……还在后头么?”

孟策帮弟弟戴好兜帽:“小桢不怕,有哥哥在。”

对弟弟说话的声音有多温柔,他看向后方远处的眼神就多冷漠,大手环过弟弟腰间,他脚尖轻点,继续往前:“抱紧了!”

孟桢紧紧抱着哥哥脖子,呼呼风声吹的眼睛都睁不开,他不敢说哥哥慢一点,只小心说:“哥哥小心一点……”

孟策落脚更轻,贴了贴弟弟额头:“害怕?”

“不怕的,”孟桢摇头蹭了蹭哥哥的脸,“哥哥在呢!”

不管遇到了什么,是危险还是困境,只要有哥哥在,他就从来都不会怕!

一路不知道跑了多远,很久很久,后面都没有动静,孟桢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看:“好像……甩掉了?”

孟策颌首:“嗯。”

孟桢立刻欢呼:“那我们可以干正事了!走,去找人!”

孟策把弟弟放下来,拉着他就要往酒楼走:“不,先吃饭。”

“啊?”

“不饿?”

孟桢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折腾了一上午,那是肯定会饿的,可是到现在也没干什么正事,就跟那群不请自来的纠缠了,总是这么耽误时间,人一直找不到怎么办?

弟弟很纠结,哥哥不为所动:“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孟桢杠不过哥哥,在吃饭这件事上本来就抵不住诱惑,两人理所当然,饱饱的吃了顿饭。

本打算吃完饭就干活,一鼓作气直到天黑,结果饭碗刚放下,还没来得及喝盏茶,消消食,那群阴魂不散的又来了……

孟桢鼓起小脸很不高兴的哼了一声,那边孟策已经熟练地张开手:“过来。”

弟弟扑到哥哥怀里,手脚缠紧,找到舒服的姿势,小手拍个个肩膀:“好啦,哥哥快点!”

孟策立刻脚尖点地,于墙头大树间飞纵。

从昨天开始就这样了,一天至少连续五波刺客,早中晚加宵夜,就是让你不消停,要说本事有多精深多高明,也不是,他们就是人多,地头熟,大有一时干不掉你没关系,早早晚晚,也得耗死你们。

以孟策的身手,并非应付不了,就是来来回回绕不开,跟苍蝇似的,烦人。

这事顾停最开始并不知道,直到这天二人晚上回来,他听到了孟桢的口申吟声。

他猫都没来得及放下,抱着就跑去了孟桢房间:“怎么了?”

孟桢衣服脱了一半,半截肩膀露出来,眼睛润润红红的看过来:“没事……帮哥哥挡了一下暗器而已,我不疼!”

顾停登时眯眼,再看小伙伴肩后那片青淤,看起来不大,可是红红紫紫的很吓人,一看就知道受了多重的力:“怎么回事?”

他有点着急,也很愤怒,谁敢伤孟桢!

孟桢咬着唇,眼神有些闪躲:“就……就一点小事么,有人追着我们捣乱,大家都很忙,哥哥能处理,就没想让你跟着担心……”

打进到房间,孟策就一直黑着脸,眼下拿来药油,倒在手心搓热了,按到弟弟伤处——

“嗷——”

孟策手上还没下力揉呢,孟桢已经惨叫的不行,哭腔都出来了。

顾停跟着一抖,小猞猁也吓得够呛,跳下来爬到床上,围着孟桢一个劲转圈,喵喵喵的叫个不停。

孟策当然也心疼,比谁都舍不得下力,弟弟这小身板瘦瘦薄薄,他都怕一个不注意把这一片肩膀给捏碎了,可不揉怎么能好?

掌心贴上那片红红肿肿的青淤,他狠下心:“小桢不怕,不揉开,明天会更疼。”

“啊——疼疼疼!好疼!哥哥讨厌!哥哥最讨厌了!”

孟桢一把抱住小猞猁,把头埋在它肚子上哭,可能哭的太可怜,小猞猁僵着爪子不敢动,任讨厌的湿热的水打湿毛毛,只是拿爪垫轻轻按上孟桢额头。

孟策咬着牙,额角渗出汗,大手颤抖着狠揉那团碍眼淤青,满手药油红红,像是揉散了的血花,开在孟桢白如雪玉的肌肤上,惊心动魄。

站在旁边的人看着,一时都分不清楚到底受伤的是谁,疼的又是谁。

顾停怕孟桢冷,赶紧拉来屏风竖在床前挡风,还迅速端来热水,泡好热茶,哪怕现在用不着,稍后缓一缓,二人一定需要。

咬牙忍了前头,后面仍然疼,却已经忍得住了,孟桢满头是汗,感觉总是哭鼻子一点都不男子汉,就找着话头和顾停聊天:“这几天总是有人跟踪我们,还跟的特别紧,好讨厌的!”

说会儿话肯定就不疼了!尤其是这种同仇敌忾的事!

顾停是真的很惊讶:“为什么我不知道?”又想这两天和霍琰见面,霍琰也并没有提起,难道——

“只针对你们?”

孟桢鼓了脸:“谁知道!一群讨厌鬼,苍蝇似的缠人,打打不走,骂骂不走,杀杀不完!”

顾停看着他的伤处,心疼的不行:“怎么……不说?”

孟桢哼了一声:“就那三脚猫的功夫,别说哥哥,我都瞧得出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咱们几个都上心了,认真对付,才是给他们脸呢!我才不要给他们脸!凭什么把他们放那么高,跟咱们一起对话!他们不配!”

小家伙看起来是真生气,一口气说了很多,顾停侧耳听着,慢慢也明白了,对方这种招数根本就不是杀人,而是在歪缠,目标就是孟桢本人,孟策没说,是因为在他能力所及范围内,他可以应对。

小王爷可不是一般的小王爷,有个特别特别厉害的护卫,任你多少人过来,怎么可能搞得了?

“那这伤——”

顾停问的隐晦,孟桢再次憋的脸通红:“还不是那群草包,打不赢就用暗器!”

“暗器?那你可有受伤?”

“当然没有!”孟桢又得意,又慢慢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哥哥给我穿了软甲,就算来的是利刃也没关系,穿不破。”

顾停:……

孟策手上一用力,孟桢又嚎了出来:“疼疼疼疼疼!哥哥轻点!”

孟策面无表情:“给你穿软甲,是要好好保护你,不是让你鲁莽冲动,胡乱行事的。”

“可软甲只有一件,我穿了哥哥就没有了,当时人多哥哥顾不上,要是被那枚暗器射到,一定会受伤的!”孟桢哼哼着,一嘴歪理,“现在不是很好,哥哥没有受伤,我也只是被砸的青了一块,没流血也没大碍,揉一揉就啦!”

小猞猁什么都不懂,只是见抱着它的孟桢越来越激昂,也跟着“喵嗷”一声,冲孟策吼。

孟策:……

“我宁愿自己受伤。”

他皮糙肉厚,受点伤流点血有什么关系,两天就能好,可是弟弟……他舍不得。哪怕只是一点青淤,他都觉得碍眼的很,恨不得现在操刀出去,把那群人给砍了。

孟桢拉着小伙伴的袖子,轻声问:“停停你说,我在京城无怨无仇的,到底是谁非要这么缠着我?”

顾停眯了眼。

敢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对姑藏小王爷下手,无仇无怨没有来由,只能是利益关系了。而近来跟他们利益有关的,只有皇家那几人。

姑藏王本人‘不在’,不管建平帝还是太子二皇子,这几人的目光重点应该都在霍琰身上,真要动孟桢,绝不是这样的小打小闹,这种又阴又毒又绵的招数,太膈应,太恶心,更像尤贵妃这种内宫妇人的手笔。

被关了还不消停?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又学聪明了,知道你们关系好,打不死你,就打死你朋友,总会让你心疼!

顾停揉了揉小伙伴狗头,眼底浮起危险暗芒。

那个女人,早晚要弄死她!弄不死,他还就在京城不走了!

可又一想,尤贵妃现在被关在宫里,这些事,是谁替她办的?太子还是二皇子,你镇北王一行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顺路而来的一个小警告,这次不弄死,下次可就不一定了?抑或是其他帮手?尤贵妃手里,攥着不只一条线?

顾停想着这些事,就恶心的想吐,好个繁华帝都,天子之城,实则藏污纳垢,一家子恶心,从上到下恶心的没够!

看他表情变化,一点不开心,孟桢拍拍他的手,安慰起他来了:“没事啊,停停不气,我和哥哥心里有数,实在不行早跑了,今天就是个意外,非常非常特殊的意外,下回保证不会再发生,好不好?”

顾停看着他清澈无垢的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我炖汤给你喝好不好?想喝什么?”

孟桢眼睛一亮:“猪蹄汤!煮白了那种!又软又糯还不腻!”

他身子虚,顾停一般不给他做太油腻的,只偶尔一顿,这次……

顾停微笑:“好。”

“还有小豹子,”孟桢举起小猞猁,“今天让它跟我睡好不好?”

小猞猁一直都很喜欢孟桢,除了主人和他最亲,被小手举起来,它还歪着头舔了一下孟桢的手,叫声软软:“喵——”

顾停当然答应:“嗯。”

没有人发现,孟策的脸有点黑。

……

这天霍琰来的有点晚,孟桢院里已经熄了灯,孟策也没找见,不方便探视,顾停只好把今天发生的事同他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说完仍然愤怒:“你说这堆皇家人什么意思?想用咱们又提防咱们,不用咱们又不甘心,来来回回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机,有意思么?”

霍琰抱住他,额头贴着他额头:“会过去的。”

这种亲昵感有时候比肌肤相亲更让人温暖,顾停慢慢安静下来:“嗯。”

星月无声,沉夜缱绻。

“这次好像没有那么幸运……”

不会随便大街上走一走就遇到帮手,所有一切都要靠自己,顾停蹭了蹭霍琰,倒没觉得这事太难,丧失了斗志,就是觉得对手太恶心,搞事都搞得不开心。

霍琰把他抱在怀里,亲吻他发顶:“明日你要的东西就能全部收集整理好,看过了,你就会有主意。”

狗王爷乖乖的不耍流氓,不各种占便宜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顾停任他抱着,大大嗯了一声:“当然!”

恶心归恶心,他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信息是解决所有难题的关键,不管身涉险局,被栽赃陷害,被追杀威胁,还是就单纯干仗,掌握的信息足够多,足够细致,就能想到更多的方法更多的角度反击反攻,比如那个商会会长,他一定能搞定!

“不怕了?”霍琰低头,寻着顾停的唇。

“停公子何时怕过唔——”

男人的气息霸道灼热,长驱直入,搅的月色生波,湖水翻腾,星子悄悄被云捂了眼,花儿羞答答绽放,试探着在温暖春夜里伸出第一缕嫩蕊……

成亲推后,镇北王很不开心,所以的不开心,都要在怀里人身上讨回来:“停停也疼疼我……”

顾停手软脚软心也软,根本说不出话,不知过去多久,才推了霍琰一把,哑着嗓子:“你好臭……快去沐浴。”

霍琰腻着他不放,声音同样暗哑:“洗完,我可以留下么?”

顾停:“不可以。”

太王妃教你的尊重呢?规矩呢?都喂狗了吗!

……

第二天,顾停没再去商会,而是去了自己开的药膳铺子,专心等消息的同时,给孟桢煲养身的汤。

这一回竟也那么巧,之前偶遇的那个眉目俊朗,风尘浮面的中年男人正好经过门口,看到顾停……熟练的讨汤喝。

顾停:……

倒也不是舍不得几碗汤,只是这男人明明昂藏落拓,气质洒脱不羁,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怎么‘讨饭’讨的这么熟练,像干过很多回似的……

也许人过中年,太多苦楚难以与外人诉,顾停心里想着,还是给别人留点面子的好,什么都没问,匀了半锅汤给他,只看过去的眼神格外怜悯。

男人仍然喝汤喝的很急,像饿了多久似的,到最后几口格外珍惜,一口一点,舍不得喝完。

注意到他眼睫颤动,目光滞涩,似乎透过汤看到了过往,或者过往的某个人……顾停眼神更怜悯了。

成年人活着,谁都不容易。

吴丰突然过来:“少爷,叶夫人来了。”

顾停一时没反应过来:“叶夫人?”

吴丰低声:“江南女财神,叶夫人。”

顾停这才拍了拍额头,他怎么忘了,那位女财神姓叶名芃贞!有本事的女人,不管嫁了人还是守了望门寡,外人提起来都唤本家姓氏以示尊敬,大家或许不知道女财神丈夫姓甚名谁,不知女财神闺名为何,却都知道她姓叶!

可她不是托病避见么?怎么竟自己过来了?

顾停有些不明白,放下汤煲,叫了个伙计过来,叮嘱打包好送进姑藏王府,又看向桌前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客人之前汤喝的有多依依不舍,现在碗放的就多干脆利落:“叨扰了。”

顾停感觉这人有点奇怪,却也没时间细想,立刻转身准备,让吴丰将叶芃贞请到二楼临窗雅座。

这里是药膳铺子,客人到来奉的也不是茶水,而是炒苦荞,手艺再好,成本也并不高,拿来待客,尤其富贵讲究出奇的女财神,顾停总觉得心里有点虚。

叶芃贞却并不介意,大大方方喝了一口,眼梢微弯,正经点评:“香而不焦,绵而不涩,齿颊留甘,顾公子好手艺。”

看起来好像很满意这个味道。

顾停……固体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你不是那日——”

“不只那日,”叶芃贞提起裙角,姿势秀雅的坐在客座,“顾公子帮过我两次,记得么?”

这位夫人红裙着身,眉目如画,唇角不经常扬起,气质有些清冷,可那周身艳色,傲人风骨,让人见之难忘,一室阳光甚至都因她失了颜色。

顾停当然记得她,这并非两人第二次见面,可他从来没想到,她竟然是那位女财神!

原来第一次的流氓混混,她也知道啊……又一想,人家是女财神,有钱有人,什么事不能干,什么事干不了,根本不用他帮,人家自己就能处理,几个混混算得了什么?估计还没碰到她,就会被护卫带走。还有上次,虽然四下空旷,没有马车,可能就是人家故意约定好了时间,他好心借马车送人家回家,人家兴许根本就不需要。

叶芃贞正色,起身冲他福礼:“近日春寒料峭,不小心病了,公子礼单入府时,我正昏睡床榻,无法回应,叫公子等了这么久,心里委实过意不去。”

顾停面对千军万马不带怕的,遇到贱人杠精也不会输,可一位漂亮的夫人这么严肃认真给他行礼,他有点虚,何况那些忙也……他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夫人不必如此,病情可好些了?”

原来那句生病了并不是托词,是真病了啊……想想心里更虚。

叶芃贞眼梢微扬,美眸流转,是有点点笑意:“我若没好全,顾公子是否要为我煲盅汤?店里味道,我一进来就闻到了。”

顾停怔了一下:“夫人若是不嫌弃,正好我刚做得一煲汤,还余一碗……”

说完又后悔了,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不管他孟桢还是之前蹭吃蹭喝的中年人,大家都是男人,不在乎这些,可叶夫人是女人啊,让人喝剩下的东西,几个意思?

叶芃贞却全然没在意:“那我可是赶巧了,快让人端来我尝尝!”

顾停:……

一面让人去端,他一面仔细看了看这位女财神,叶夫人不太爱笑,气质有些冷艳,说话却很会圆场,也能很热闹,想想也是,商者怎会不会说话?没有她们圆不了的场,捧不了的人,除非她们不想。

可自己……凭什么呢?

顾停有点不明白。

叶芃贞喝了顾停的汤,品的很认真,第一口时尚不明显,越到后面,她喝的越慢,到最后,美眸甚至有些湿润,像透过这汤,看到了什么别的:“曾有人说我煲的汤不好喝,再怎么学也只有形,没有那股温暖的味道,我一直都不服气,直到今日方才明白,的确是我做的不够好。”

顾停不知这话怎么接,交浅言深不大合适,尤其对方是位夫人,只能道:“若夫人喜欢,我可常做了给您送过去。”

叶芃贞喝完汤,帕子按了按唇角:“如此,多谢。”

托这碗汤的福,房间内气氛平和安静,顾停让人撤了碗,问:“不知夫人此来——”

叶芃贞啜着苦荞茶:“你的事,商会那死老头不干,我干。”

顾停:“嗯?”

叶芃贞:“公子高风亮节,做好事不留名,我却不能忘了,早就想跟公子谈一笔大买卖,只是还没来得及谈。”

顾停受宠若惊,挣钱发财,谁不想?可他知道自己,小聪明肯定是有,开铺子赚钱也能赚到,可他所有心思并不在此路,未多钻研,成不了大气候,女财神说的大买卖,肯定不一般,想起霍琰说的‘叶芃贞此来京城是为做一笔丝绸生意’,顾停微愣:“夫人竟……看得上我?”

叶芃贞放下茶盏:“你给我送礼,不是想跟我做生意?”

二人对视片刻,顾停有些讪讪:“其实……只是想同夫人打听点东西。”

叶芃贞摆了摆手:“不碍的,生意也可以做,你嫌钱咬手?”

顾停摇头:“当然不会。”

女财神不愧是女财神,冰雪聪明,素白指尖在茶盏上轻绕半圈,已经想明白了:“你想问我打听的是——近来京城的大生意?”

顾停老实点头,还拱了手:“夫人聪慧,在下佩服。”

“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我最近有些忙,你又着急——”她看着顾停,唇角微微勾起,“不如顺手帮我点忙?”

顾停刚要答应,叶芃贞又道:“不算全帮我,也是帮了你自己。”

顾停微怔:“但请详言。”

叶芃贞将茶盏往前推了推。

顾停会意,抚袖亲手执壶,给她添了茶,心道姑娘就是姑娘,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叶芃贞捧着热热茶水:“你心中所想,怕不只打听京城大生意那么简单,此事最关键的不是商会会长,而是会长他哥,让重。让家世代书香,每一代都有大儒,多隐世而居,唯有白马书院从不曾放弃,育才者从,让重曾在朝中位至宰辅,不过几年也辞了官,到白马书院接任山长,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可朝中一半官员几乎都是他的弟子,越出色,越承其志,人脉可谓广大——若能搞定他,你的事好办,我的事也好办。”

“另外,近来我要动张家和俞家,听闻近来你们玩的特别热闹,顾公子给我个面子,别插手,尤其别偏帮他们,”叶芃贞眼梢微垂,隐下层层暗芒,“我若忙得分身乏术,手段就会有点糙,若哪里漏了,顾公子还要帮我圆缓才好。”

先有俞星阑,后有施雅娴,别人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镇北王态度到底如何,顾停心里清楚的很,张家俞家倒霉,他只有拍掌叫好的,落井下石可,痛打落水狗可,就是不可能帮他们忙,这种事根本不必叶芃贞说。

他更想提醒的是:“宜昌侯府是宫中尤贵妃的人,夫人……就不担心?”

民不与官斗,商也是,事涉皇家,一个不小心,可是会吃大亏的。

叶芃贞唇间冷笑:“我这半生,穷过,苦过,被人狠狠碾进泥里过,人生至此,只执着两样东西,一是钱,一是亡夫,别人敢动哪一个,我都不爽,何况二者皆有?”

“什么贵妃不贵妃,我叶芃贞要打,识相的赶紧找个地方窝好,不识相,非要掺和,就是她自己不要命,可怪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