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喵主子发飙

大好的上元夜,月光流照,人间温情的景,顾厚通突然出现,指着自己的儿子就骂不算,连顾停生母都骂上了。

“如此不懂规矩,不识眼色,没半点骨血之情,简直和你那个贱人姨娘一模一样!”

对方脸色恶如修罗,不遮不掩,孟桢有点吓着了,躲到孟策身后,小小声:“这是谁呀……好凶,见人就咬,是不是有病?”

孟策护住弟弟,看过来的眼神暗如墨色。

霍琰眯了眼:“你父亲?”

看得出来,他本来准备客气一些的,拱手动作硬生生停滞在半空中,对方骂人的那一瞬间,他眼神立刻变的危险。

顾停平静点头,眸底全是讽刺。

他的这个便宜爹,一向当的任性又随意。不知道为了什么活着,以什么原则立世,从来是用得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端起碗吃饭,放下碗就骂娘。对他如此,对家里的兄弟姐妹妻妾皆是如此。

可顾厚通运气极好,祖父母父母一辈都是聪明人,为他挣下大把家业,尤其母亲,不但聪明,眼光还极好,哪哪拎的清,为他娶了个好看又心机,手腕狠的正妻冯氏。所以冯氏搞得死婆婆,压得住小妾,磋磨得了庶子女,保得住自己儿女,还能左右逢源搞好夫人外交,让顾家名声不会太差,牢牢守住顾家产业。

可惜冯氏在娘家时身体没养好,到顾家后只生了一对儿女。大概也看不上顾厚通这个丈夫,在大夫断定她再也生不出孩子后,她直接把人推给了后院小妾,自己从来不伺候。

丈夫无能,日子不易,可若成了寡妇,日子会更难过,遂冯氏不管怎么嫌弃,都没动过顾厚通,随便他在家里折腾,只要不烦到她就好。若是外头有事,或者有特殊场合需要丈夫出面,冯氏或是哄或是骗或是诓或是威胁,总能让顾厚通乖乖干活。

顾停这个爹,在人家眼里就是个工具,这么多年调教下来,连冲着人吠一声都不敢,因为他明白,敢惹这位嫡妻,接下来的日子肯定哪哪都不顺,根本过不下去——

冯氏教训顾厚通,从来不会手软。

遂在顾家,顾厚通对妻子算是尊敬,对妻子所出嫡子女也算优待,对别人就不怎么样了,什么小妾庶子女,在他眼里也都是物件,他的所属品,必须得以他为天,乖乖听他的话,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哪怕他一时开心,拿庶女换了酒钱,庶女都必须感恩戴德,感激叩拜。

这些事,冯氏从来不管,别人倒霉,同她有什么关系呢?除非顾厚通这个拎不清的伤害到了她的利益,旁的时候,她看戏都觉得这戏文写的不够精彩,主角不够凄惨。

在这样的顾家,后院庶子女过的不好,顾停过的就更不好了。别人乖乖的,认命不惹事,顾厚通和冯氏等闲想不起来,可他和顾庆昌,这位家里唯一的嫡子不对付,从小就杠,别人对付他简直是理所当然,同仇敌忾。

顾停骨头硬,最难的时候也没求过一声饶,当然也不觉得自己这便宜爹会慈爱到这份上,听到他来京城了,亲自接他回家。

这里头绝对有坑!

孟桢紧紧靠着哥哥,小小声:“可是一点都不像呀……他长得好丑。”

霍琰看了眼个矮没脖子的顾厚通,深深感谢未曾照面的丈母娘,小东西长得一定很像生母。

顾厚通扬着下巴,背着手,一脸颐指气使:“还愣着干什么?见到亲爹都不知道跪拜行礼,数典忘祖,全无规矩,你在外头就学会了这个?”

他说这话时还不忘视线环视一周,指桑骂槐在骂谁,再明白不过。

“离家多日,不知父亲可还安好,”顾停垂眼,拱了拱手,“儿子这就跟您回家。”

顾厚通像赢了什么大局似的,神情高傲又张扬,率先转身:“那还不走?”

顾停脚步还没迈出去,就被霍琰拉住了。

“没事。”他冲霍琰扬起笑脸。

顾厚通可以不管不顾不要脸的胡闹,他却舍不得让霍琰孟桢跟着搅进这滩混水里,这人根本不配!

这人既然大剌剌找来了,就是家里有局在等着他,不是没办法避开,可他不想避。一击不中,别人难道不会想别的招?现在避开,以后也会对上,不如顺势过去看个究竟……这群人还敢杀了他怎的?

可霍琰并没有放开他的手,眼底写满不赞同。

顾停拍拍他的手:“我去看看,没什么事就回来。”

霍琰仍然没有被安慰到,嘴唇紧抿,下巴线条都绷了起来。

顾停能从他的眼神动作里看出那句没说出口的话:本王说过,到京城会护你周全。

“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嗯?”

顾停坚定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眉目锐亮:“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没办法,霍琰只好看着他离开。

月光冷冽,将小东西影子拉的长长,看起来孤单又落寞,十分让人心疼。

霍琰眸色越来越暗,指节捏的啪啪响:“你们先回去。”

说完看都不看孟策反应,脚尖轻点地面,施展轻功跟上。

孟桢眨眨眼:“哥哥……”

孟策揉了揉弟弟的头,把人抱起:“乖,没事,我们回家。”

……

顾家宅子置的好,顾停跟着顾厚通没走几步就到了,省了不少寒暄功夫。

正月十五上元节,万家团圆,喜庆热闹,顾家门口也挂着大红灯笼,下人们衣衫簇新,走动间脚下生风,也是不失热闹。

顾停早就知道进了京城,事肯定一件接着一件,只是万万没想到,还能有自己家。

“停弟回来了,快过来坐!”

顾停看到白衣优雅的江暮云,真的很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庆昌就不高兴了:“听说你要回来,江兄特意过来等着,你这是什么态度?”

江暮云拉住顾庆昌,神色仍然温煦亲切:“停弟还小,我们当哥哥的总要多担待。”

顾庆昌气:“他都多大了还小!别人像他这个年纪早知道为家效力了,他干了什么?”

顾停迅速打量了下大厅。

许是应上元灯节的景,厅堂内错落有致的摆满灯盏,有大有小,有悬挂也有座式,应着红红正旺的炭火,看起来暖意融融。厅堂里人并不少,个人座位前摆着小几,几上干果皮零零散散,除了果子点心还有剩了半盅的甜汤,可见刚才气氛一直很热闹,可他一来,现场立刻变的安静。

下人们垂首侍立,鸦雀无声,主母冯氏端坐上首,几个小妾在她跟前低眉顺眼伺候,一票庶子女丝毫不敢心疼自己姨娘,只殷勤看向嫡母,时刻注意她的需求,茶饮过半立刻换新的,想要净手立刻递帕子,嫡母不表态不说话,没有人敢抬头说一个字。

可冯氏根本不必说话,只慢条斯理这般做态,立场已经很鲜明,当娘的,当然支持自己儿子!顾厚通把人带进来后,不知是理亏还是怎的,往桌边一坐自顾喝酒,一副完全不管了的样子。

有不闻不问淡漠无视,有冷暴力的下马威,还有怼到面前咄咄逼人的质问,这个地方充满对外来者的提防和恶意……真的能叫‘家’?

顾停对上顾庆昌,气势半点不弱,随意一扯嘴角,话音中满是嘲讽:“幼时没吃没穿,没人理我,战战兢兢长大,想吃口荤的都要自己凿冰煮鱼,没人问过我,随便扔下一块玉佩,让我自己去九原努力,为家族消灾解难解开订亲一结,没人承情,哪怕回京城的这一路,往日一同并肩作战的人都会寄封信问候,顾家仍然没只言片语,现在来接我,是不是晚了点?”

顾庆昌火气更大,手指头指的都快出虚影了:“听听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家大业大,哪里能处处周到,别人怎么就没这么多话,和着家里把你养这么大还错了是吧?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顾停冷笑:“我命大没死在外头,还真是抱歉呢。”

“你——”

顾庆昌跳着脚要过来,江暮云死死把人拦住:“好了,上元佳节,合家团圆,莫要因气伤身。”

顾停掀起袍角,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不是说带我回家吃团圆饭,席面都备好几回呢,菜呢?酒呢?”

厅堂持续安静,没有人动。

“没有啊……”顾停指尖在桌面一下下轻叩,心里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眼梢一挑,“也对,我从小在这个家就没吃没穿,怎么可能长大就突然有了?没有才是正常的,在朋友面前丢个脸没什么,左不过被笑话两声,我啊,早习惯了。”

他这话没有点名道姓任何人,可暗意颇深。

在朋友面前丢个脸,他身边的朋友是谁?镇北王和姑藏小王爷!两边势力一进京,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两位知道了,整个京城也就知道了。

冯氏向来独善其身,脑子却也不笨,这个家早晚是他儿子的,有点坏名声没什么,男人嘛,谁没点小毛病,可凡事过犹不及,家族名声坏到整个京城贵圈,远的不说,儿女亲事怎么办?谁愿意当她亲家?尤其是这种短人吃穿的小事,传出去丢的是她这个主母的脸。

冯氏眯眼看了顾停一下,微微抬手做了个手势。

主母发话了,下人们当然立刻动作,很快,席面就摆上了桌,凉菜热菜汤品点心,无一不足。

顾停一点都没客气,抄起碗筷就吃。

折腾一天,他本就饿了,想着镇北王待遇不可能差,他跟着能蹭点好吃的,结果身边没霍琰,便宜占不着,这点酒菜也将就了……他也早发过誓,重活一回,不管岁月有多长,不管别人怎么着,自己都要舒舒服服的过,饿了就要吃,渴了就要喝,顾家还敢下毒怎的!

尤其夹菜时看到冯氏和顾庆昌脸色,他吃得更香了。

别人根本没料到这一出,觉得他一定吃不下去是不是?

很好,咱们走着瞧,看接下来是你们难受还是我难受!

顾停不但自己吃,还招呼大家一起:“你们怎么不吃?”招呼完还能自问自答,“哦也对,你们肯定早都吃饱了。”

厅内气氛更加紧绷。

只有江暮云微笑晏晏,拿起筷子:“我陪停弟。”

顾停看着对方这张清俊雅煦的脸,实在很不理解,江暮云是怎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诚然,上辈子那些纠缠过往还未发生,可九原城那场对峙,几次相遇,他说话从没留过余地,江暮云在他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一点都不觉得羞耻么?

还能冲着他笑的这么温柔自然,语气这般体贴?

反正顾停自己是有点恶心的,面对这样的笑脸,也一点都不想搭理。视线停驻间,正好看到窗角,他眼睛一亮,展颜灿笑。

江暮云还以为这是态度缓和的信号,笑容更盛,动作更优雅,结果下一刻,一只野猫突然蹿过来,踩着他的腿肩,跳到了顾停面前。

“喵嗷!!”

小猫似乎很生气,尖利指甲都伸出来了,而且一来就十分不客气,‘啪’一下拍翻了顾停的汤碗。

那一碗热汤,一点不落,全部泼在了江暮云身上。

整个房间顿时安静。

“喵嗷!!”

小猞猁才不管那么多,只知道自己十分愤怒,非常愤怒,出离愤怒!主人丢下它整整一下午不管,晚上也不见人,还偷偷跑出来吃好吃的!

不听话的铲屎必须要受到惩罚!必须要让他知道后果很严重,喵主子生气了,哄不好的跟你讲!

但小猞猁是只懂事的小猞猁,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将来要长成小豹子的,肯定不能跟外头那些野的一样,撒泼打滚生气可以,但不能伤到铲屎官,也不能伤到自己,所以它爪子拍碗时力度把握的非常好,没伤着顾停一丝半点,也没有湿到自己的一根毛毛。

“喵嗷!!”

小猞猁哼哼唧唧,傲娇的不行,啪啪啪拍爪子,质问铲屎的——说,为什么浪了一下午一晚上都不回来!你是不是在外头有别的喵了?是不是又想扔下无敌可爱柔弱可怜的猞猁宝宝了?

它这猫爪一下下拍下去不要紧,桌上大半碗碟遭了殃,那些带油的带汤的带辣的,一点都不浪费,全部泼到了江暮云身上。

顾庆昌气的声音都细了:“这哪儿来的野猫!给我赶出去!马上赶出去!江哥你怎么样了?”

他点过来扶江暮云,还不忘指使一边侍立的丫鬟们:“都瞎了么!还不过来伺候!”

丫鬟们赶紧过来,拿着盆的,拿着帕子的,提着壶准备随时倒热水的,乱成一团。

江暮云细细抽着气,尽量保持声音平静:“我没事,昌弟不要着急。”

其实是有点动不了的,小猫刚刚跳到他身上,以他为踏板冲向桌面时,位置踩得很巧妙,锋利爪子又露出来了,刚刚好按到男人的脆弱之处……

还好小猫很小,没多重,他略停一停,喘口气也就好了,若是太胖太重,爪子再锋利点……

江暮云根本站不起来:“衣服稍后再换,先容我擦把脸吧。”

“我们小豹子可不能赶出去……”

顾停看到小猞猁开心的不行,把它抱起来,揉了又揉,低声轻哄:“你乖呀,我不是故意扔下你的,我错了好不好?”

“喵——”

小猞猁哼哼唧唧,就算被揉得很开心也要别开头,浑身都写满‘我不高兴’,不要以为随便认个错,揉揉头,宝宝就会原谅你!

顾停捏捏它毛茸茸粉嫩嫩的小爪子:“虽然你不是我生的,但你走到我面前,我养了你,就得负责任,大半天没关心你,没盯着吃饭,还没哄你睡觉,我何止是错了,简直是大错特错,明天给你煎小鱼干好不好?”

“喵……”

小猞猁继续哼唧,但圆脑袋不往外拱了,让揉让抱,揣着小爪子,圆圆眼睛盯着顾停——别以为宝宝那么好收买,宝宝要求很高的跟你讲!

顾停没忍住,按住圆脑瓜亲了一口:“小鱼干给你煎一碗?再给你弄点小银鱼小南珠……做错事总要给补偿嘛,不然叫什么认错?”

相处日长,顾停早就总结出了撸猫大法,从下巴到后背到肚皮,一套流程过去,小猞猁被揉的喵喵叫,哪还记得什么傲娇,兴师问罪?

随主子造就完事了!

一主一宠是高兴了,可以顾停刚刚那一番话指桑骂槐,连消带打,是个人都听的出来。

一时间,大厅比之前更加安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不敢看冯氏的脸。

冯氏手中茶盏都要捏碎了,一双柳眉绷的竖起,小贱人骂谁呢!

非要请这么个东西回来,是要敲打他,还是让自己受罪?

冯氏视线滑过没用的丈夫,不争气的儿子,受了委屈看遍家里笑话的客人,眼神沉下,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这么多年没聚,知道你对家里不熟,可抱着野猫吓唬客人,是不是有点过分?”

个小白眼狼天天在外头浪,跟家里一点都不亲,回来就闹事,到底谁不懂规矩?

顾停微笑:“夫人您不知道,这猫虽然是野猫,也是有爹娘生有主人养的,要说猫在外头跑久了就是野,人大约也一样,照夫人说法,这个家,我大概是没资格回的。”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接我回来?贱不贱?

冯氏帕子静静按了下唇边:“万般皆是命,人们过得不好,可以怨天尤人满腹怨忿,却没法剔除自己骨血革去头顶姓氏,野猫饿了可以啃爹娘尸体,人却死了都要埋自家祖坟,‘家’这个字,可不是能不认就不认的,停哥儿是聪明人,心里怎会不懂?”

不想回,还不是得捏着鼻子回?再怎么不甘,不愿,只要你顾停一天活着,就一天脱不开这桎梏,你永远都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庶子,到底谁贱?

顾停早知道这位嫡母不好对付,凉凉一笑:“所以我回来了啊,夫人说的对,纵有隔阂也是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一时摔摔打打也没关系,总要磨合的么,日后还要请夫人多照顾了。”

冯氏一口气梗在喉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第一天回来就闹成这个样子,以后还要摔摔打打还要磨合?

行!你过得下去,我就过得下去,看咱们谁更受不了!

冯氏慈爱一笑:“知道听话就好,家里如今条件尚可,总不会少你一口饭吃,怎么样,今日菜品可合胃口,停哥儿可吃饱了?”

所有话语里的阴阳怪气,顾停全当没听见,宅斗阴险,主场就在这个宅子里,可惜他并没打算在这里住多久,他的天地在外面,争这些针头线脑长长短短有什么意思?

能狠狠气一气这些人,让自己心里爽快,顺便看清楚这是个什么局,也就尽够了。

他把碗往前一推,打了个饱嗝:“我的房间在哪?”

冯氏胸膛一闷。

你这嘴倒是快!什么时候吃完两碗饭的?再一看桌上菜碟,下去的都是肉菜,硬菜,你倒是会挑!

她缓缓挥了挥手,有个小丫鬟走到顾停身边,福身行了个礼:“少爷请随婢子来。”

顾停不可置否,伸手从桌上顺了俩果子,跟着他走了。

他这些招数全都是镇北军学的,尤其樊大川,樊将军肚大能容,喝酒海量,吃饭也是,每每风卷残云吃出气吞万里如虎,饭菜下肚不够,点心果子更是多多益善。

每每坐在他身边吃饭,顾停都备受洗礼,自己人看自己人,吃相当然是可爱,调侃两句也是带着善意,放在别处就不一样了,要是有人讨厌你,你当着她的面这么吃饭,这么拿果子,她一定更讨厌。

冯氏内宅修炼多年,算是稳得住,顾庆昌就不行了:“你给我站住!把果子放下,把那野猫扔过来,我一定要杀了它啊啊杀了它!”

“住口!你看看你现在,哪里有一家宗子的样子!”冯氏再也看不过去,开始训儿子了。

顾庆昌天不怕地不怕,连爹都不怕,就怕他娘,瞬间怂了:“那,那儿子带江兄去我那里换套衣裳……江兄,我们走?”

江暮云现在已经能站起来了,只是走路姿势不复平时优雅,速度也略慢。

顾庆昌:“穿我的衣服,可以吗?”

江暮云不愿意也得点头,还得装出高兴的样子:“能与昌弟同衫,愚兄倍感荣幸。”

他本以为今天被小猫狠狠欺负一顿,足够倒霉了,不会再出别的事,没想到这还不算,一出顾家大门,他就被一个黑影给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