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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竹和子书的脸越来越红,他们的脸上出现了豆大的汗珠,两人已经没办法保持跪着的姿态了。他们倒在地上痛苦的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很快火焰就会从他们的内脏烧出来焚毁他们的皮肤,将他们的神魂和肉身一同焚毁。
星竹的手指深深的抠入了地面,因为痛楚,他的手已经化成了龙爪。星竹抬头看着萌萌,他声音沙哑颤抖,他说:“玄策仙尊,我知道我和子书诓骗你,你心中恼怒。事到如今,我也不会奢求你能原谅我们,我死不足惜,只有一点我想要恳求你。放过升龙盟的其他半龙,我们做的那些事情,下面的人不清楚 ,只有几个骨干知道。在他们心中,你依然是高高在上金枝玉叶大方阔绰的玄策仙尊。”
子书也在旁边抖着声音:“是的,我们从来没在他们面前说过我们的计划。他们到现在都在尊敬你,求你放他们一条生路。”
众人听到两人的话都沉默了,喝了口吐真言汤,他们所说的话都是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或许在众人看来他们两十恶不赦冥顽不灵,可是对于升龙盟的那些半龙而言,他们是盟主,是族长,是半龙一族的脊柱。
玄策静静的看着星竹,他眼神痛苦,星竹眼中的痛苦更甚,他张张口:“求求您,我给您磕头了。放过他们,他们毫不知情!”星竹和子书两强撑着身躯爬起来,两人东倒西歪的在地上叩头,叩得额头上都青紫了。
玄策开口了:“好。”说完这话之后,星竹和子书身上就冒出了黑烟,他们身上的皮肤像是剥落的画卷一样一点一点的被侵蚀了。
星竹和子书像是卸下了全部的力气,两人一左一右的倒在了地上。子书喘了两声:“这汤药真厉害……”星竹道:“原来神魂燃烧是这种滋味。”
星竹伸手握住了子书的手:“我们两在下界就在一起,这么多年运筹谋划步步为营才走到今日,没想到今日就被打回了原形。子书……真讽刺啊。”子书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堪的笑容:“这就是我们的命,偷来抢来的东西总要还回去。机关算尽啊,到头来也只是一场空。”
星竹闭上了眼睛,骄傲不可一世的星竹面容带着解脱的笑容,眼角却滑下了一滴泪:“我们半妖从出生开始就没有选择,我们被父母带到了世上,一辈子都在人修和妖修的夹缝中寻找生机。在下界的时候没人看得起我们,飞升到了上界情况依然没能好转。我们也想做清风明月的人,可是这世道不允许。玄策,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真心待过我们,可是我们身不由己。”
子书身躯弱,他的咽喉处冒出了大量的黑烟,他说不出话来了。他的身躯剧烈的抽搐起来,他的面容扭曲模样骇人。青湘赶紧捂住了云乐乐的眼睛,看到这样的情况,孩子都会被吓着。
玄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星竹和子书燃烧了起来,等到地上只剩下两滩灰之后,他沉重的转过了头。
众人都死寂一般的沉默了,今晚他们应当谁都睡不着了。
处理了星竹和子书之后,龙彪这些升龙盟的骨干也都一一被清除了。他们运气好,没有喝下口吐真言汤,太史谏之干脆利落的扭断了他们的脖子。升龙盟骨干十几人全部死亡,太史谏之看着自己的手久久的没说话。
年幼的孩子们先回房间去了,剩下白泽他们围坐在客厅中相顾无言。不知是谁先开始的,可能是在温衡问了问众人要不要喝茶之后,白泽他们开口说话了。白泽说道:“巫妖大战之时,我就觉得这世道变了,我自诩为祥瑞的灵兽见不得杀戮和血腥,其实我明白,我是最自私的妖怪。我深知自己无法改变什么,就早早的躲藏了起来。我眼看着巫族和妖族大战,眼看上界一团混乱。”
东皇太一道:“上界的道木腐朽道义不公,早在巫妖大战的时候我和兄长就已经感受到了。说到底人性都是自私的,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想要自己过得更好。可是世上的资源就这么多,人族强盛了,妖族就会没落;妖族强盛了,人族的生存空间就要被挤压。纯正的人族和妖族都是如此,何况那些半人半妖的人?”
莲无殇道:“星竹他们为族人考虑我能理解,但是他们的做法上不得台面。玄策不是容不下人的人,只要星竹和子书对他言明了困境,以玄策的性子必定会去帮助他们。”太史谏之道:“说到底还是不信任。不信任自己,觉得自己无力反抗世界;不信任别人,觉得处处都是凶险和杀机。死的不冤……”
玄策站起来对众人行了个礼:“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灵犀紧随其后站起来行了个礼:“我们先回去了。”玄策看到曾经的两个朋友惨死在他面前,说不难受是假的。他心中有痛恨有痛快也有痛苦,五味交加,玄策心里堵得难受。
太史谏之看着萌萌他们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声:“孽缘。希望将来这样的惨事能少发生一些。”
东皇太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想要风平浪静不可能。我的要求很简单,能给妖族一个生存空间,能不把我们往死路上面逼就行了。”东皇太一说完这话之后深深的看了温衡一眼,“温衡你觉得呢?”
温衡平静的说道:“都是同一个世界的生灵,谁比谁高贵?我一直觉得世上的纷争都是不必要的,总有一天人和人能平等的相处,不为权势名利好好的生存下去。”莲无殇道:“东皇大人,等你见到了新木你就会明白了。”道木下有人族有妖族还有半妖,他们和平共处都生活的很好。
东皇太一叹了一声:“你和前世一点都没变。”温衡笑了:“变化还是挺大的,至少讨饭的温衡和神威太子轩辕衡有本质上的区别。”一个旱魃之躯,一个天生神骨,身份地位犹如云泥。
白泽道:“不说这么丧气的话了,我们还是好好的休息休息吧。这段时间为了逮升龙盟的半妖,晚上都没能好好休息。”说完这话之后白泽就离开了大厅,白泽走了之后众人也就纷纷散开了。
第二天本来准备出发去山海境,却不料天上下起了大雨,灵犀撤开了府邸的禁制,瓢泼的大雨哗啦啦而下。顿时宅子中泥浆四溅,没有防备的众人一出门就踩了一脚泥。灵犀对沈柔抱怨道:“柔儿,让你搅泥浆,你也用不着搅这么多啊。”沈柔笑吟吟的道歉了:“对不住啊灵犀老祖,我会帮你把府邸清理干净的。”
沈柔话音刚落,温衡就强势护住了沈柔:“柔儿别听你灵犀老祖瞎咧咧,明明是他嫌我们之前刷的泥浆不足才让你多补刷了几次。灵犀你怎么好意思赖账?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让阿柔给你收拾宅子,你都快懒成精了。”灵犀一怒,团了一坨泥浆就砸温衡身上去了。
温衡毫不示弱,趁着灵犀哈哈大笑的时候,他直接用树根卷了一团塞灵犀口中去了。这下可捅了马蜂窝,灵犀嗷嗷的就摁着温衡开揍了,没一会儿院子里面就多了两个泥猴子。云清他们早就习惯了:“师尊和灵犀老祖又开始了。”
东皇太一和太史谏之他们不明情况的都惊呆了:“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打起来了呢?”莲无殇非常淡定:“不用管他们。”
他们准备今日出发去山海境,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去,先行的只有景檀胡斐斐和温衡莲无殇四人,剩下的人中,云清云白要和太史谏之他们去应龙一族,沈柔他们要留下来重建素心阁,灵犀不会放着自己刚买的大宅子不管,白泽和东皇太一要留在这里协助玄策处理升龙盟的事情。
等升龙盟的事情安置妥当了,那时候温衡他们也应该和玄冥联系上了,到时候白泽他们再上去一起把结界给解了。
在天海境的南方泊岸上有传送阵能到山海境,原本也有传送阵能到太渊境的,可是时间太长了,阵法不管用了。众人在泊岸上道别,温衡四人站在传送阵中:“先行一步。”白泽他们挥挥手:“走吧,等我们处理好了就去找你们。”
传送阵中灵光一现,温衡他们的身形就不见了,送别的人也说说笑笑的准备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太史谏之带着太史青湘他们向着龙舟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嘀咕:“天海境南境和北境的传送阵坏到现在也没人管吗?”太史锦穆道:“是的。以前也对执界仙尊说过,不过一直没有得到反应。”
太史谏之挠挠下巴:“玄冥这人本来就冷冰冰的,这种小事她确实不会放在心上。”太史谏之回过头看了看云清和云乐乐,这两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落后了好几步,他们盯着东边看着。
太史谏之道:“怎么了,在看什么呢?”云清道:“方才乐乐说,她看到一个人觉得很害怕。我就看了一眼……”太史谏之问道:“人呢?你看到的人在哪里?”
云清摇摇头:“我就只看到一个背影,一下就消散了。”太史谏之笑道:“可能是你们看花了吧,天海境哪里会有人能让乐乐害怕,对不对呀乐乐?”云乐乐扁扁嘴:“嗯……”
云清神情有点严肃,他小声的对云白说道:“云白,方才那人你看清了吗?”云白摇摇头:“我没看到,怎么了?”云清小小声的说道:“我觉得那个人的身形很像师尊,可是又和师尊不一样,我不喜欢那人。”
云白迟疑着:“可能……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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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实话,温衡对上界的传送阵从来没报过什么希望,每次乘坐传送阵,他总是状况频发。不是把他丢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就是丢在坟冢上,要么就是让他和莲无殇分开,更有甚者直接送他去幽冥界。上界的天道对温衡有巨大的恶念,连带着他坐传送阵都不得安宁。
他们四人刚上传送阵,就感觉到视线在剧烈的旋转,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要将他们四人分开。温衡眼疾手快的抱住身边的莲无殇:“无殇!”胡斐斐抱住了景檀:“坛坛,没事吧?”温衡和胡斐斐对视一眼,他们抱着的哪里是自己的道侣,不知何时他们竟然抱住了对方!!
正当温衡要松开胡斐斐去找莲无殇的时候,他发现莲无殇和景檀已经消失不见了!
世界天旋地转,胡斐斐觉得脑袋都快炸了,他痛苦的哼了一声。温衡给他传送了一点灵气:“抱神守一,不要多想。”胡斐斐还没来得及说话,温衡就觉得眼前光影交叠,他怀中一空,胡斐斐竟然凭空消失了!!
这神奇的打开方式让温衡知道,传送阵又要折腾他了。他也认命了,就是不知道传送阵要送他去哪里。要是离无殇太远了,又不能用符篆,他就只能抓瞎了。
温衡脚下猛地一沉,他落到了实处。他睁开眼睛神识一转,只见他置身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脚下的草长势挺好,齐到了温衡的腰部,周围的风吹来带着热度和腥味。他到哪里了?这里是他要来的山海境吗?
此时周围正当黑夜,温衡神识一扫发现这片草地的范围挺大。在周围的草丛中蛰伏着不少猛兽,黑暗中亮起了一双双雪亮的眼睛,野兽的咆哮声在温衡耳边响起。温衡叹了一口气对着天空比划了一下中指,他就知道不该对上界的传送阵这么有信心。
草地中的野兽越来越多,温衡四周出现了数百双雪亮的眼睛。他听到了鬣狗的笑声,听到这笑声他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鬣狗这玩意都是群体出动擅长掏肠,它们形容猥琐声名狼藉,在下界的时候一群鬣狗妖兽足够让元婴期的修士吃够了苦头。现在到了上界……能在上界活下去的鬣狗肯定要比下界的鬣狗强大了无数倍啊!
就看那个子,一只鬣狗就有三个温衡高,再看那尖利的爪牙,要是被挠一爪子,普通的地仙必定要缺胳膊断腿。
温衡神识一扫,好家伙,有几头猥琐的鬣狗已经转到了他的身后了。温衡抬起棍子猛地转身就抽了过去,只听清脆的断裂声传来,温衡身后的鬣狗惨笑着倒在了地上。温衡一棍子敲断了鬣狗两条粗壮的前爪,顿时鲜血呲了出来溅了温衡一头一脸。
鬣狗不会像其他的妖族一般会嚎叫会低吠,这东西它哭也是笑,笑也是笑,叫也是笑。它的笑声能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温衡不能理解野兽的笑声代表着什么意思。他背后的汗毛已经竖起来了,那只断了腿的鬣狗惨笑着,活像是被人抛弃了的泼妇一般。
其他鬣狗们压低了身体冲着温衡桀桀的笑着,然后不知是哪只鬣狗发起了命令,几百只鬣狗前赴后继的向着温衡扑了过来。温衡只看到漫天的尖牙利爪,口鼻间鬣狗的腥臭味盖住了草地的味道。
温衡敲死了几只鬣狗之后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就是没完没了的车轮战,他的讨饭棍猛地向地上一磕,讨饭棍中的树根铺天盖地的从地下冲出,将周围的几百只鬣狗统统卷住了。温衡眼神一凝:“得罪了。”树根卷着鬣狗吸收起了它们的灵气,鬣狗们低声笑了起来,听得人毛骨悚然。
等温衡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将鬣狗往地上一丢,那群鬣狗头也不回的夹着尾巴就向着北边的草地逃窜了。温衡松了一口气,总算度过了离开莲无殇他们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关卡。就是不知黑夜什么时候才能过去,他现在身在何处。
温衡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清洁术,这才觉得周身的腥臭味淡了许多。方才鬣狗向着北边跑了,温衡觉得他可以向南边走,说不定能看到人烟了呢?
温衡飞身而去御风而行,飞着飞着觉得下方的青草渐渐的减少了,变成了稀疏的灌木,他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的山峦,山上树木茂密,不知这里会不会有人居住。温衡神识一探发现眼前的森林占地极大,足有几百里。他正想飞过山峦却觉得身躯像是被什么给定住了一样,他一喜,他应当是遇到了阵法或者是禁制了!有阵法和禁制的地方就有人!温衡为自己的发现而激动。
他缓缓的落在地上,此时夜色极深,周围的风吹在身上带着湿意还有些闷热的感觉,似乎要下雨了。他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天空中阴云密布,看来这是一场大雨。温衡觉得他需要找个地方避雨去,当然,若是实在找不到地方避雨,他还有小板车。
温衡向着山林间行走了片刻之后,天上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他狐疑的抬头看了看——这架势不像是下雨啊。刚一抬头他就看到身边的树木被人头大的冰雹给折断了,树木的残枝落在了温衡身边,冰雹重重的陷入到泥土中。
温衡手中灵光一现,小板车就出现了。他忙不迭的钻到板车中去了。冰雹和断裂的树木噼里啪啦的落下,砸在小板车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温衡坐在客厅中就担忧板车的阵法被冰雹砸穿了,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板车似乎还移动了几下,想必是堆积的冰雹将板车推离了原位吧。
冰雹下了好几个时辰,最终停下来的时候,温衡已经感觉到了板车外透进来的寒意。客厅的窗户被冰雹砸穿了,板车车厢上有两块板被砸破了。温衡心有余悸的看了看破损的板车又在担忧了,若是无殇他们遇到这样的冰雹该如何是好?
当温衡从板车中出去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上板车之前,这里还是一片广漠茂密的森林,而现在眼前出现的是冰,绵延的冰球覆盖了他目光所能看到的山林。山林中的树木折断,只有光秃秃的树根露出了冰堆。
满地都是形状不规则的冰球,大的有人头那么大,小的有拳头那么大。冰球散发着阴冷的温度,在阳光下折射着炫目的光芒。若是没有亲眼见证这样的天灾,温衡肯定会觉得这是自然界的奇迹。
小板车的车顶都快被冰球淹没了,有一只车轱辘被冰雹砸断了,板车歪在了一边。温衡小心的将板车收起来,坏掉的车轮和车身只能等他安定下来再修理了。
现在就有麻烦了,在天上飞,有禁制,在林间走,林间已经没有路了。若是换了其他的修士也就罢了,好歹身轻如燕,可是温衡这厮笨手笨脚出了名的。堆积了冰雹的山林地面湿滑,温衡杵着拐杖在冰雹里面歪七扭八的走着,时不时的还要踉跄一下摔个跟头。
温衡在林中走了半日后狼狈的扶住了一根树桩,他神识一扫,希望能找个人能与他同行。结果还真被他扫到了一股微弱的神识,那神识从冰雪下传出。温衡连滚带爬的到了神识那边,他指挥着树根刨开冰雹,刨了三尺厚的冰雹后,在树木断枝形成的空隙间,温衡看到了一个鼻青脸肿气息奄奄的可怜蛋。
可怜蛋名为萱鹿鹿,人如其名,他是一只鹿妖。昨夜的一场冰雹差点要了他的命,他悠然转醒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温衡呦呦的哭了起来:“差点就死掉了,谢谢恩公救命之恩。”温衡拍拍他的脑袋:“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萱鹿鹿裹着毯子抱着热茶围着火炉烤火,服用了丹药之后他面上的青紫和肿胀褪去,露出了一张天真的少年面孔。萱鹿鹿的脑袋上一左一右还顶着两根树杈形状的毛茸茸的鹿角,他的发色偏黄有种蓬松的感觉短戳戳的齐到耳边。温衡甚少见到短发的妖修,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萱鹿鹿不好意思的说道:“此处名为麒麟崖,我听族长说过,我们在山海境西境,属于麒麟一族管辖之内。不过我从来没去过麒麟一族,听说麒麟族离我们鹿族好远哪。”
温衡放心了,他总算没走错地方,好歹也在山海境对不对。他决定了,将来坐上界传送阵的时候就用树根将他的同伴们都捆起来。
萱鹿鹿今年一百岁了,鹿族到了一百岁就能成年了,他们会被逐出鹿族出来历练。这次和萱鹿鹿一起历练的小伙伴一共有八个,他们要在树林中找到他们最喜欢的一株血桐树带回族内,带回的血桐树越大越直,就证明他们的能力越强。
萱鹿鹿和同伴们都想证明自己比对方厉害,他们谁都不服谁于是就约定了在树林中分开来找。萱鹿鹿记得族中的老人说过,麒麟崖有最好的血桐树,于是他就到麒麟崖来寻找了。麒麟崖的血桐树果然很多,萱鹿鹿看花了眼,觉得一棵比一棵好。
就在他准备休息休息第二天好好挑选的时候……萱鹿鹿声音又哽咽了:“然后就下冰雹了,呜呜呜,辣么大的冰雹对着我脑袋就夯过来了,我脑瓜子嗡的一声就没意识了。”
萱鹿鹿哭倒在温衡的怀里,他不是在哭自己被砸漏的脑瓜子,而是在哭那些血桐树:“呜呜呜,多好的血桐树啊,叶子油亮亮的,又好看又好吃,我就只吃了一点点……就全没了!!”
萱鹿鹿想到了他的血桐树悲从心上来放声大哭:“呜呜呜,早知道我昨天晚上应该多吃一点的。”温衡揉着萱鹿鹿的脑袋:“你能活着就感激你的血桐树吧。”
要不是血桐树倒下的时候给萱鹿鹿撑了一把,萱鹿鹿已经和森林中其他的小动物一样脑袋开花死相凄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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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鹿鹿抽抽了一会儿后看向温衡:“恩公,您怎么会在麒麟崖啊?”说起这个温衡也悲从心来:“我和同伴走失了,坐传送阵的时候失散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我本想御风而行,没想到森林上方有禁制,我只能在林间行走。”
萱鹿鹿崇拜的看着温衡:“哇——恩公会飞呀,我听说只有大能才会飞哪!”温衡古怪的看了萱鹿鹿一眼:“你不会飞吗?”只要会操控灵气的修士都会飞行吧,这是修行的基础吧。不过温衡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也许是因为森林中的禁制,萱鹿鹿他们没办法飞。就像是在荒原和雪雾森林中的那些妖修一样,各处环境气候自成一界,他们身处在其中就不知如何挣脱了。
萱鹿鹿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温衡,看的温衡都不好意思了。温衡向旁边挪了一点:“怎么这么看着我?”萱鹿鹿探出身体:“恩公是传说中的人修吗?”温衡笑道:“严格上说,我也是妖修。”旱魃之躯曾经也是人,温衡觉得自己人不人妖不妖的。
萱鹿鹿特别单纯:“恩公,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呀?”温衡说道:“我要去找我的同伴们,他们应该在山海境的麒麟一族,不知怎么才能到麒麟族。”萱鹿鹿想了想:“我没去过麒麟族,不过我们的老族长那边有个宝贝,可以指向麒麟族哪。要不你和我一起回鹿族吧?我让族长把宝贝借给你用用?”
温衡感激的拱拱手:“太感激你了。”萱鹿鹿摆摆手:“不用不用,你救了我性命,我都不知道如何感激你呢。就是……”萱鹿鹿有些为难的说道:“我迷路了,不记得家的方向了。”温衡笑道:“没事,你可还记得家乡有什么奇特的山峰或者植被?”
萱鹿鹿想了想:“我来的时候顺着水流一路下来的,我翻了十座……也有可能是二十座山,只要找到我过来时候的那条河,就能回家啦!”萱鹿鹿一脸天真的说道,然后他的天真在看到外面的情况的时候变成了震惊,然后震惊又变成了沮丧。
他缩着脖子:“恩公,这里白茫茫一片,我找不到来的时候的小河了。”别说小河了,连浅一点的山沟都被冰雪覆盖了。萱鹿鹿开始担心了:“也不知道萱茗茗和萱文文他们怎么样了……”少年低着头一脸的忧愁,温衡只能摸了摸他的头发。能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一个天真的少年也是缘分,总比温衡一个人一脚深一脚浅漫无目的的走下去好吧。
温衡理了理他要做的事,他要找到鹿族,问族长借宝贝,然后直奔麒麟族和无殇他们汇合。有景檀在,无殇他们一定会在麒麟族。温衡收拾了板车带着萱鹿鹿向着附近低洼的山谷走去,幸亏他救回萱鹿鹿之后没有乱走,翻过一座小山,他们就看到了一条流淌着的冰河。
萱鹿鹿辨认了好大一会儿:“好像是这条,又好像不是这条。”没有血桐树做指引,萱鹿鹿两眼一抹黑。温衡笑着安慰他:“这附近的几条河流都是从前面的山峦那边过来的,我们先向着那边走,万一就能找到你们族了呢?”
萱鹿鹿应道:“嗯嗯,恩公你好厉害哦!”温衡心中升起了一种诡异的成就感:他竟然被人崇拜了!!往常和无殇还有弟子们在一起的时候,大家都习惯了他犯傻。
萱鹿鹿在冰雹覆盖的山林间走得很稳,倒是温衡一直打滑,萱鹿鹿看温衡走得实在艰难。他小声的说道:“恩公,你坐到我背上来吧,我们鹿族习惯了在冰雪地面觅食,这种程度的冰雪对我们而言不算难走。”温衡看了看萱鹿鹿瘦弱的身形:“你这么小……”
话还没说完,萱鹿鹿变成了原形,那是一头有温衡两个人高的巨鹿!萱鹿鹿的脑袋比云锦吃饭的饭盆还要大!化形之后是个纤细的少年,变成妖形可真壮观!没什么节操的温衡顿时叛变,他笨拙的爬上了萱鹿鹿的背:“多谢了。”
萱鹿鹿转过头确认温衡坐稳了,他灵巧的在冰雪上跳跃起来。一边跳跃还一边对温衡说道:“恩公,我还没问您的尊姓大名呢。”温衡笑道:“我叫温衡,你直接唤我的名字就行。”萱鹿鹿应了一声,他的身躯凌空而起越过了正在流淌着冰雪的河面。温衡能感觉到萱鹿鹿皮肤下有力的肌肉和蓬勃的生机,萱鹿鹿道:“也不知道族里成了什么样子了,不会也糟了冰雹了吧。”
温衡问道:“你们这里经常下冰雹吗?”萱鹿鹿说道:“也不是经常下,也就三五十年下一次吧。上一次下冰雹的时候我还小呢,记得那年血桐树刚冒出嫩芽的时候糟了冰雹,接下来的好几年我们一族都在饿肚子。”温衡疑惑道:“你们不是位于麒麟一族治下吗?我见森林中有禁制,应当也是麒麟一族加上的禁制吧?一般在阵法中,天气都可以控制。若是出现了异常,可以告诉麒麟一族让他们来修补啊。”
萱鹿鹿说道:“麒麟们多尊贵啊,他们可忙可忙了,怎么能用这种小事去打扰他们呢?我听族长爷爷说过,万年前要不是麒麟一族的族长,我们早就死啦。现在的日子也能过得去,也就饿上一段时间,等春暖花开的时候血桐树和其他的食物又能长出来啦。”
萱鹿鹿在冰雪上快速的跳跃着,温衡觉得靠近萱鹿鹿,他阴郁的心情都变得明朗起来了,像是一只蹦蹦跳跳的小鹿一般。温衡眯着眼睛:“你们鹿族生活得一定很幸福。”
萱鹿鹿想了想:“其实也不是很幸福啦,族人也会吵吵闹闹的。不过大家在一起就是要热热闹闹的才开心啊……啊,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鹿族的边界线了!”温衡神识一探,只见眼前出现了一片绿色,显然鹿族领地内遭受的冰雹要比外面小很多,这里的树木至少还挂着绿叶子,地上也没几个冰雹。
所谓的边界,是一条深一丈宽一丈的沟,对普通人而言,这条沟极难跨越。但是对于萱鹿鹿而言,他长腿一跨就能跳到对岸。萱鹿鹿后腿一蹬就带着温衡跳过了边界,他撒着脚丫子就钻到了密林中:“爹娘——我回来了!!”
眼前出现了一片连绵的树屋,树屋只比人修建的木屋大了点。在木屋间有不少鹿族修士往来其中,看起来大家行色匆匆正在组队。萱鹿鹿在村口就化成了人形,他嗷的一声就哭开了:“爹娘——我回来了。”
听到萱鹿鹿的哭声,整个村子的鹿都迎出来了,为首的是一对面容憨厚温和的夫妇,妇人一看到萱鹿鹿就哭了,她上前抱住了萱鹿鹿就在他屁股上狠狠抽了两下:“你个死孩子,竟然跑到麒麟崖去了!茗茗他们说麒麟崖那边下了好大的冰雹,你还向着那边走了。我们都快急死了!”
萱鹿鹿哭的一脸鼻涕眼泪:“我被冰雹砸了,比我脑袋还要大的冰雹一下子就砸过来了,我脑瓜子嗡的一下就晕过去了。我差点就见不着爹娘了!”听到萱鹿鹿的话,他的爹娘心痛的抱住了孩子上下检查:“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萱鹿鹿说道:“多谢了这位温衡恩公,要不是他把我从冰雹下面刨出来,我已经死了。他还给我丹药替我治伤,他是个好人啊!”站在萱鹿鹿身后的温衡闻言拱拱手:“举手之劳。”
萱鹿鹿的爹娘连忙上前给温衡道谢:“多谢恩公救了小儿。”温衡回了个礼:“萱鹿鹿运气好,血桐树替他挡了灾,要不然我也救不回的。”
这时候鹿族的老族长出来了,他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了。看到萱鹿鹿之后他松了一口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伙都散了吧,不用去找了。”萱鹿鹿嗷的一声就扑到了族长的怀里:“族长爷爷,你听我说,我差点就死掉了!!”
老族长听萱鹿鹿说完了之后,他上下打量着温衡:“这位道友一看便是仁善温厚之人,多谢您救了鹿鹿。只是……道友很眼熟啊,似乎在哪里见过你??”老族长摸着长长的白胡子左思右想:“人老了,现在的记性特别差劲。来来来,恩公请随我来。”
温衡跟着萱鹿鹿夫妇一路走,他们走到了一户小院中,这里就是老族长的家。老族长家中散发着一股草料的味道,温衡看了看鹿族的房子。房子并不大,两堵墙隔出了三个房间。最大的便是存储草料的房间,其次是他们的卧室,最小的就是客厅。所谓的客厅……连一张凳子都没有,大家就这么随地而坐的。
在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像久远,已经发黄。上面还生了蜘蛛网落了灰尘,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温衡瞅了瞅后头上垂下了冷汗,这画像上的人不是轩辕衡么?难怪老族长说他眼熟,原来家里就挂着轩辕衡的画像呢。
不过没人注意画像的事情,老族长招呼萱鹿鹿的爹娘:“去,把最嫩的叶子给恩公拿来,让他品尝品尝。”温衡一惊,糟糕,他不会要在鹿族面前表演吃草吧?温衡赶紧谢过:“族长不必客气。”
萱鹿鹿热情的对温衡说道:“温衡你不要客气,族长爷爷家的血桐树嫩叶子最好吃了。”族长伸手轻轻敲了萱鹿鹿一脑瓜子:“你是不是和那群小崽子偷吃了?”萱鹿鹿认真的说道:“没有没有。”不过少年眼中狡黠又纯粹的灵光是遮掩不住的,萱鹿鹿对温衡眨眨眼示意温衡,他真的吃过了。
萱鹿鹿的娘亲很快就抱过来一捧绿油油的叶片,叶片有多少呢?堆在地上能淹没温衡的膝盖那么多。萱鹿鹿的娘亲说道:“恩公不用拘谨,请尝尝吧!”温衡嘴角抽抽,他纠结的捏起了一片散发着清香的绿叶子:“不拘谨不拘谨。”
他不喜欢吃叶子,他喜欢吃红烧鹿肉。